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我娶了美强惨戏子 >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京城內, 晚上子時,夜裏一片漆黑,可尚書房依舊是燈火通明。
    “嘎吱”一聲, 宮人緩步進屋,輕手輕腳地今晚第三盞濃茶端至桌上。
    聖上眼皮也不掀一下, 伸手拿過茶盞,面無表情地将茶水一飲而盡,閉眼皺眉緩和片刻, 方捏一捏眉心, 低頭繼續看奏折。
    身側的貼身宮人有些不忍,溫聲勸一句:“陛下,夜色已深,明日還要上早朝呢, 不如歇一歇吧。”
    桌前的奏折堆積如山,聖上擡眸看一眼,哼笑一聲道:“朕若是休息了, 誰來批閱這些奏折, 你嗎?”
    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宮人一轱辘跪下,連連磕頭:“臣不敢...臣不敢。”
    這聲音讓聖上聽着有些煩躁,擡手示意他起來,随即道一句:“朕印象裏, 母親也是這般批閱奏折的, 她大權在握,因而日日辛苦, 如今朕終于同她一樣大權在握, 每日這樣辛苦, 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說話間,她熬得通紅的眸子裏是興奮又詭異的光芒。
    欲戴其冠,必承受其重,她享受權力,也享受權力帶給她的忙碌感,那才讓她覺得踏實,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登基數年,她到現在才有這樣“勤政”的機會,她要狠狠地将一切彌補回來。
    愣神之間,聖上突然沒來由地咳了幾聲,她不甚在意,只吩咐過又端來一盞茶喝下去。
    “陛下,您的鳳體也同樣重要...”
    聽見宮人的關心,聖上擡眸看他一眼,目光帶着幾分探究與不悅。
    宮人趕忙閉嘴,垂頭再不言語。
    ——
    夏日的夜裏悶熱,魏亦明洗漱過後,悄悄靠在房門邊看了眼,見吳林回來後仍是伏案寫着些什麽,猶豫半刻便輕手輕腳地朝屋外走。
    這一進一出的院落是吳林買來暫時當住處用的,為了避免太過顯眼,院子裏就留了兩個下人,小城的夜安逸,灰撲撲的高牆邊有高大的樹,枝葉繁茂,螢火蟲在其間閃爍微弱的光,魏亦明一路走過,在長廊下趁着有熱風吹過,側頭打理了下尚且滴着水珠的墨發,半刻後垂眸算過時辰,緩步進了庖屋。
    竈臺邊有他提前準備好的草藥,魏亦明雙手捧過那藥放入藥罐中,低頭研究又忙活了半晌,方将藥罐放在爐子上,火星子搖搖晃晃鑽出來,燒得那藥罐子直冒熱氣,魏亦明便在旁半蹲着,眼睛一眨不眨地仔細觀察那一小罐子的藥。
    每日都将這苦中帶酸的藥喝下去,當真就可能與吳林有一個孩子嗎?
    “并不是全然沒有希望,可多少要吃些苦頭,身體是經年累月受到的損傷,想要修補,也必然是個漫長的過程,按着這藥單去煎藥服下,長久喝下去,或許有個三成的可能性得償所願。”
    那郎中的話萦繞在魏亦明耳邊,他眸光閃了閃,嘴角輕揚起一個弧度,不知不覺地伸手戳了下那藥罐,那藥罐已經有些發燙,他迅速擡手吹了吹指尖,撲哧一下笑起來。
    三成的可能已經足夠,至少比毫無希望要好得多。
    “怎麽這麽開心?”
    門邊有聲音傳來,魏亦明一轉頭便望見吳林斜倚在牆邊,正眉眼含笑地注視着他。
    有藥香逐漸彌漫開來,吳林輕吸一口氣便能察覺,她面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皺了皺眉,輕聲問一句:“你在煎藥,身體可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看見吳林眸子裏的擔憂和關心,魏亦明心頭便湧過一股暖流,緩緩起身,邊朝她走去,邊與她解釋:“不用如此緊張,我沒生病,這不過是用來...”
    真話到了嘴邊突然又被咽了回去,畢竟是藥三分毒,對身子有利又有害,若是讓吳林知道自己無病無痛,僅僅為了那三成的可能性長久服藥的話,她必然會不開心。
    “這不過是喝來緩解渾身酸痛的湯罷了,裏頭添了幾味補身子的草藥,聞起來就苦澀些。”
    魏亦明溫聲笑着站直身子朝她走去,他身上有剛沐浴過後的皂角香,走過吳林身邊時讓她無端覺得安心,她順勢摟住魏亦明,将他緊抱住,湊近蜻蜓點水半親了親他的臉頰,伸手牽過他的手腕輕捏着。
    “今日确實是太辛苦了,這樣可舒服些?”
    吳林側頭看向他,魏亦明長舒一口氣,點點頭便要往她身上靠,只是還沒靠住,便聽見她突然又道:“何須喝那麽苦的湯,你去躺下,我幫你按按肩,捶捶背,這比藥湯效果來得快。”
    “...啊?等等,你...”魏亦明身子正朝她傾斜,什麽也沒靠着便是一個踉跄,不過吳林動作快,擡手扶住他便要往房裏走。
    爐子上還熬着藥,魏亦明多少有些不放心,回頭張望了幾眼,再看一看面前神色認真的吳林,頓時是又覺得溫暖又頗為心虛。
    “我還從未見過你給人按肩捶背,這事你會嗎?”
    魏亦明輕聲問一句。
    下一刻,吳林便徑直搖頭。
    “不會,不過想來是能學的,怎麽...你不相信我?”
    聽見這話,魏亦明看着認真中帶着一絲不滿的吳林,心頭一軟,趕忙搖頭。
    “相信,相信,你這麽聰明,什麽都是一點就通,我哪裏會不放心。”
    房裏的床鋪早已收拾好,吳林略思索了下,便叫魏亦明乖乖趴下來,她垂頭掃過魏亦明線條流暢的肩背,猶豫着伸手按在了魏亦明的肩上。
    只按了一下子,魏亦明整個人不由自主地一震,神色複雜地側頭看一看認真“學習”着的吳林。
    見他看過來,吳林湊過去問一句:“怎麽樣,可以麽?”
    魏亦明有些無措地眨眨眼,啓唇想要說什麽,欲言又止了一番,才低聲道:“我還沒什麽感覺,不如...你再試試?”
    聽見他說這話,吳林點點頭,再次下手,魏亦明還未緩過神來,像是想要皺眉,最終卻只是把臉埋在臂彎裏埋了小會,再度擡頭看向吳林,笑誇一句:“我覺得可以。”
    聽到他說可以,吳林便也繼續按了下去,平日裏摟着魏亦明的腰身指尖上下游走是一種感覺,如今一寸寸地撫過他的身體,一點點用掌心按過他溫熱的肌膚,卻又是另一種奇異的感受。
    肌膚是細膩的,骨是堅硬的,交織成她珍視着的人。
    不過這樣的時光沒有持續太久,魏亦明正有些為難地考慮該怎麽勸吳林停下,冷不丁便聽見院外有叩門聲,家裏的下人去開了門,下一瞬便幾步來到屋前,溫聲提醒道:“主君,有人寄信來,請您過目。”
    “信?直接放在桌上即可,我稍後便看。”
    吳林手上的動作一頓,朗聲與下人交代道。
    魏亦明側眸看了看她,開口問一句:“這是誰寄信?”
    “大約是柏淵,我囑咐過她,要記得時時将京中的情況寫在信內送到北境來,好讓我能時刻确保安排下的事未出纰漏。”
    不過剛到北境沒幾日,便有信寄來,可見柏淵是自她一走就開始提筆寫信了。
    聽見是柏淵送信,魏亦明倒未再問些什麽,只側頭看着下人将厚厚一沓信拿進來放至桌上,睫毛輕顫幾下,很是溫柔地與吳林說道:“有信寄來,自是看信重要,我已經好很多了,你去看信吧。”
    看信好,趕緊停手去看信吧。
    聽見他的提議,吳林側身看了看桌上的信,見信封上都沒有象征“加急”的印章,便再度回身說:“沒有關系,都不是什麽急事,我幫你多...”
    她話還沒說完,魏亦明就趕忙坐起來,牽過她的手,垂眸順着指尖細細地親吻過去,方擡頭看她,眸光竟然有些堅定:“看信要緊,你這雙手是用來處理政務的,這麽寶貝的手,少做些重活,握筆就好了。”
    他極為熱情地邀請吳林去桌邊坐下,吳林倒也不好說些什麽,只暗中猜到可能自己真不适合給人按肩捶背,面上淡定地哦了一聲,便乖乖坐下,伸手抓過一沓子信,将信封悉數撕開,沉默着垂頭看起信來。
    見吳林安靜下來,魏亦明頓時松了口氣,緩緩坐在床沿邊注視着她的側顏,見她如此安靜,心中一時又有些過意不去。
    她是心疼他,才會主動學着做這些事,方才自己做得若是過分了些,叫她難過了,那以後吳林還如何敢因着心疼他再多做些什麽?
    看看她一言不發的樣子,再看看她的眼眸,魏亦明只覺得心頭泛起一陣酸澀,像是感受到吳林的委屈了一樣,替她責怪自己,懊惱地擡手輕拍一下腦門。
    這可是他的小心肝,疼就疼點,她想學,想做這些事,那就讓她學呗,幹嘛要推她?
    現在要怎麽辦,要說點什麽安慰她一下?
    斟酌半晌,魏亦明輕聲喊她,抿唇微笑着,絞盡腦汁誇起來:“吳林,你方才做得真的很好,我覺得好多了,好到不需要喝什麽補身子的藥湯,明日都能精神十足。”
    吳林指尖輕敲着桌面,聽他開口,手上的動作一停,轉眸看他,半信半疑地問一句:“當真?”
    “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
    說話間魏亦明悶聲笑了下,垂眸伸手理過肩上一縷被床鋪蹭得有些亂的墨發。
    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但只要吳林能開心,多離譜的誇贊,魏亦明都能大言不慚地說出口。
    這樣的誇贊吳林當然也能聽懂,魏亦明在哄她開心罷了,見他這麽認真地誇,吳林有心逗一逗他,與他開些小玩笑,故而輕聲笑一句道:“既是好到不需要喝那庖屋裏的湯藥了,那我就喚人把它處理掉。”
    “嗯,好...不對,不許倒。”魏亦明瞪了吳林一眼,下一刻像是意識到自己不該太過緊張,便多解釋一句:“藥都快要煎好了,倒掉多浪費。”
    見他這樣說,吳林倒也不再說些什麽,點點頭示意下人将藥端進屋,看那棕色的藥液被倒進碗內,輕皺了下眉,随即轉頭繼續看信。
    京內的情況确實與她料想的一樣,甚至比她預想的要更好一些,她逐字逐句看過去,嘴角便輕揚起一個弧度。
    魏亦明凝望向她,半晌毫不猶豫地端起藥往嘴裏送,皺眉一飲而盡後,深吸一口氣強忍着唇舌間的酸澀,像是要給自己尋求一點安慰般,小聲與吳林說一句。
    “吳林,我好愛你。”
    剝去了所有的殼後,他就只剩下柔軟的一小塊,柔軟地依偎着吳林,讓正想着京中局勢的吳林一愣,随即轉頭看他,溫柔地笑笑回一句:“我知道啊,怎麽了?”
    他眸裏像是有夜空中的星星墜落其間,一點點閃着光,輕笑一聲別過臉去:“沒什麽,只是想與你說說罷了。”
    他說完話便先行躺下,閉眼安靜地側卧在床上,燭光昏黃的光線虛虛地落在他面頰上,讓吳林看得有些發愣。
    是不是該告訴他那句話,是不是應該再更熱烈地回應他呢。
    吳林啓唇欲言,只是見他很快便睡熟了,只得繼續轉頭,輕輕翻過信件,繼續忙碌下去。
    ——
    一場雨後,夏的炎熱便被秋的涼爽所取代。
    金銮殿內香爐裏的香已是燃盡大半,殿內的香氣漸淡,讓聖上覺得頭開始刺刺地痛。
    “陛下?陛下?”
    有臣子輕聲問一句。
    聖上眉峰一樣,回神道:“怎麽了?”
    “回陛下,方才六部尚書已一一回過話了,您看,接下來該...”
    已經回過話了?聖上心裏沒由來地覺着煩躁,她按了按太陽穴,有些疲倦地說道:“那便散朝吧。”
    “是。”
    衆大臣們紛紛行禮,入夏前剛被調去做吏部尚書的柏淵好意提了一句:“陛下,方才臣便注意到了,您今日的臉頰有些紅,可是中了暑氣?”
    聽見這問話,聖上嗤笑一聲道:“柏愛卿有心了,只是這幾日天氣漸涼,朕哪裏會中暑。”
    她說話間擡手撫過臉頰,只是說完便覺得不對,笑容漸止,多摸了幾下自己的臉頰。
    是發燙的。
    在她愣神的片刻,柏淵又笑着道:“沒有中暑便好,聽聞陛下如今日日批閱奏折到深夜,還望陛下保重鳳體,萬萬不要太過勞累。”
    聖上緊繃着面上的表情,并沒說些什麽,只是待衆人散去,才頹然地靠在椅背上,啞聲道一句:“快去把太醫喊來。”
    作者有話說:
    雖然我也想這麽寫,但聖上之後不是簡簡單單病死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