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叶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瑕看着他的表情,蓦地轻笑一下，“开个玩笑。”
陶星叶不觉得他像是开玩笑。
顾瑕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虽然他表现的和往常一样,但陶星叶就是莫名觉得不对，此时他又想起来白天的那通电话。
真的没事吗？
顾瑕给他打电话时,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陶星叶默默滑落进被子里，就剩下两只眼睛露出来,盯着顾瑕一个劲儿地看。
他这样看着人的时候，两只眼睛一眨不眨，明明是思索的表情，却莫名透出几分的懵懂,像只小动物。
——令人心头发热。
顾瑕最终还是没忍住,凑近他的唇，越吻越深。
陶星叶如今已经习惯,虽然还在思考些东西,但也十分温顺的软下了身体，任由顾瑕摆弄他。
直到顾瑕的手越来越往下,逐渐深入他的衣摆，陶星叶猛然捂住他的手，有些慌乱。
顾瑕顿住。
他终于问出了那句话。
“你到现在,是不是并不信任我？”
他话里有话，陶星叶听出来了。
陶星叶看着顾瑕近在咫尺、俊美的脸庞，一瞬间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片刻后,才想起来什么，无措地松开手，有种默认了顾瑕继续下去的意思。
“我没有……”
可顾瑕想要的,却不是他这种敷衍的答案。
顾瑕收回手，沉沉地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叹口气，起身回到了那半边床，语气平淡道：“睡觉吧。”
陶星叶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是不是……他独自对付王宁显的事情，顾瑕知道了？
顾瑕是出于关心他，才变得生气吗？
那顾瑕说他不信任他这句话，又是从何而来？他怎么可能不信任顾瑕呢？
陶星叶茫然地躺在床上，盯着顾瑕的背影。
这是第一次，两人睡觉的时候，顾瑕没过来抱着他。
才开始还没觉得，对着顾瑕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陶星叶才察觉出几分后知后觉的委屈。
他心想，不抱就不抱。
反正又不是他想抱。
这么想着，他悄悄把大半的被子都裹在了自己身上，连带着顾瑕那边也有察觉。
陶星叶裹完，颇为高兴，闭上眼睛想睡觉。
就在这时
，他又听见顾瑕叹了口气。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身上一轻，整个身体都被被子兜了过去，刹那间门就躺在了顾瑕的胸膛上，看见了顾瑕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陶星叶喘息着，整个人怔住。
接着，顾瑕伸出手，摁住他的后勃颈，把他的头扣下去，在他的唇上狠狠印下一吻，同时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细密的吻落下来，打在陶星叶的脸上上，犹如一场细雨。
陶星叶不再委屈，而是换成了慌张。
他抵住顾瑕的胸膛，所有的话都被吞吃抹尽，因为喘不上气，只能使劲躲，却激起了顾瑕的征服欲，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动弹。
陶星叶赶紧自己快溺死了。
可是他没有。
不知过去多久，顾瑕才停下来，黑暗中盯着他的眼睛。
“这次能睡觉了？”
陶星叶眼角是憋出来的泪，连忙点头。
顾瑕一顿，低下头，亲吻掉他的泪水，把他给抱在怀里，手臂环抱的紧紧的，轻声道：“小坏东西。”
陶星叶不敢置信，这是说他吗？
他坏吗？
“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顾瑕又道。
陶星叶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顾瑕这自言自语的两句，莫名其妙有点想哭。
在他的人生中，似乎没人能对他这么有耐心。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别扭，对所有人都十分疏离，很难能有人真正走进他的心里。
可顾瑕坚持着，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心理屏障。
陶星叶知道他今天的事情想岔了，但他没跟人掏心掏肺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谈心。
他轻声道：“我……”
顾瑕又抱紧了一点。
陶星叶道：“我信任你的。”
顾瑕像是不可思议，也像是被馅饼给砸中，完全没想到陶星叶能和他解释。
过去许久，黑暗中才传来他艰涩的声音：“真的？”
陶星叶这次十分认真，“真的。”
“那你答应我，”顾瑕道，“下次遇见事情的时候，哪怕你不想让我插手，也一定要和我商量，行不行？”
陶星叶明白了——果然是因为白天的事情。
在他的心中，顾瑕无所不能，他不意外顾瑕能知道这件事。
但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顾瑕会生气。
陶星叶这件事不告诉顾瑕，是有他的一些思考在里面，只不过
他心中想的这些东西，不太好意思向顾析吐露。
既然顾瑕已经说了出来，陶星叶点了点头，认真道：“好。”
他们是恋人。
顾瑕生气的话，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他绝对不瞒着顾瑕。
陶星叶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点谈恋爱和当朋友、当老板员工关系之间门的区别。
他和顾瑕，现在是真的很亲密。
陶星叶不排斥这种感觉，只是觉得陌生，同时也有种说不出来的甜，使得他时不时抬起头，看向顾瑕的下巴。
顾瑕低头，轻轻亲他。
陶星叶缓缓闭上眼睛，就这样睡了过去。
*
接下来的一个月，陶星叶和顾瑕度过了一个甜蜜的日子。
眨眼间门已经是深春，人们身上穿着的衣服也褪去了些厚度，同时一种万物复苏、蠢蠢欲动的生机，在恋人们身上体现。
陶星叶和顾瑕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不久后又升了个级。
在一天的早晨，擦枪走火，互帮互助了一次。
他们之间门不是没发生过关系，只是清醒着看见对方，还是头一次，个中滋味十分奇妙。
陶星叶躺在床上，半天没能起来。
他眼睁睁看着顾瑕进浴室洗手，出来后若无其事的，甚至还问他，“还腿软吗？”
陶星叶脸色爆红。
他刚刚在顾瑕的怀中，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知道张嘴求饶，别说骨气这种东西了，他甚至连骨头都看不出来有几根。
顾瑕坐到他的身边，其实也根本不如表现出来的淡定。
手贴到陶星叶的脸颊上，勾唇道：“别害羞。”
陶星叶往被窝里钻，避开了他的手。
正当这边缠缠绵绵，气氛暧昧到了极点时，两人听见客厅的门被敲响了。
今天是周末，来敲门的能有谁？
陶星叶面露茫然，“是小波吗？”
这些日子，雷一波到了休假的日子，就会过来他这边，小住一两天。
每当雷一波住在这里，就是这个房间门里最热闹的时候。
他经常和顾瑕争风吃醋，博陶星叶的关注，一会儿告诉陶星叶，说自己的胳膊被磕了一下，一会儿又告诉陶星叶，自己不会找动画片节目。
顾瑕原本是不屑于和他争的。
但被挑衅久了，他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也跟着加入了这场幼稚的战争
。
就这样，房间门里呼唤陶星叶的声音此起伏彼，就这么热闹了起来。
长此以往，陶星叶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尽管雷一波在的时候，顾瑕会很烦，陶星叶却始终疼爱他这个弟弟，见状立刻道：“又没人去接他，他怎么过来的？你快去看看。”
顾瑕一顿，放弃了面前的温香软玉，起身去开门。
在打开门之前，他都是一脸的晦气。
门打开，却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顾瑕收起脸上的不耐烦，变成了困惑，“你找谁？”
陶星叶正好穿好衣服从卧室出来，看见顾瑕面前的陌生人后，也是一愣，不过他比顾瑕有礼貌点，“大爷好，您这是……？”
“哦，”大爷似乎被顾瑕的气势给震了一下，被陶星叶提醒，才回神，连忙道，“我是住在你们旁边的邻居，是这样的，我老婆患有阿尔茨海默症，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时不时就犯一次病，今天早晨我忽然间门找不到她了，请问你们有没有看见过她？”
大爷说完后，给两人递了张照片。
陶星叶看清照片中的人后，瞳孔一缩，有些惊讶。
这不是他才搬过来那天，在楼道里和他搭话的那个阿姨吗？
这阿姨有老年痴呆？完全不像啊。
大爷看着他的反应，有些激动，“小伙子，你是不是看见她了？”
“啊，不是不是，”陶星叶连忙道，“我一两个月前和这位阿姨有过一面之缘，觉得阿姨很精神，不像是……”
大爷叹口气，“她的病情是这个月恶化的，之前一直勉强能像个正常人生活，最近是越来越不行了。”
他边说，眼眶边有些发红。
“谢谢你们，”大爷道，“我再去别的地方问问，没准能问出点什么。”
陶星叶反射弧慢，顾瑕却很聪敏。
顾瑕忽然间门叫了一声：“大爷。”
大爷转过身。
“我们家装了电子猫眼，你要是觉得有价值，我们可以翻看下录像记录，大概能确定一下大妈是几点出去的。”
陶星叶这才反应过来。
他刚搬过来的时候，顾瑕怕他出什么意外，非要给他的门上装电子猫眼，陶星叶总觉得他一个男人，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没想到还能有用上的一天。
同时他也反应了过来，他叫人家大爷，怎么能叫大爷的妻子阿姨呢？差辈了都。
几
分钟后，顾瑕手脚利索的调出了监控，并且确认了大妈出去的时间门。
只见录像画面中，大妈出门后，先是左顾右盼，眼神呆滞且茫然。
随后，她像是不认识这个地方，也不认识自己的家了一样，缓缓走向楼道。
楼道的小门被关上了。
大爷的表情有些激动，眼眶发红，“还能看见别的画面吗？”
陶星叶不确定道：“应该是不行……”
谁知道下一秒，顾瑕的手指做了几个手势，监控的画面瞬间门放大，像是在镜头上加上了放大镜，还没怎么损伤画质。
顾瑕给陶星叶的这个电子猫眼，看来是挑了个质量顶级的。
陶星叶都没这么熟悉周边的环境。
可是顾瑕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监控能拍到的窗户，随后再次放大，找到了窗户外，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大爷激动道：“是她是她！她刚刚穿得就是这件衣服！”
大妈的身影，似乎朝着大爷知道的方向去了。
大爷起身就走，甚至顾不得寒暄，还把外套落在了陶星叶家里。
陶星叶盯着大爷几乎要跑起来的背影，有些担忧道：“咱们需不需要帮忙报警？”
“暂时先等等吧，”顾瑕这种时候，又变得事不关己、甚至有些冷淡起来，“没准他能找到。”
陶星叶“哦”了一声。
随后，他像是带着笑，依靠在了顾瑕的手臂上。
顾瑕问：“你笑什么？”
陶星叶摇头，“没什么。”
顾瑕眯了眯眼，这是个有些危险的信号，托起陶星叶的下巴，加重语气，“说实话。”
“我笑啊，”陶星叶变得大胆了一些，可能是早晨的事情令他记恨在心，有点报复的意思，“你明明都帮完人家了，还要装冷漠。”
他说完，不管顾瑕的反应，从他的臂膀中溜了出去。
顾瑕站在门口，半晌后，才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哼。
陶星叶又绕回来，还是觉得良心不安，提议道：“要不，咱们哪怕不报警的话，也下去帮帮那个大爷吧？”
他看着顾瑕一副冷漠的样子，不像是会帮忙。
于是小声道：“好歹是邻居……以后肯定要碰面的啊。”
顾瑕垂头看他。
陶星叶努力装出不太在乎，不太热心，也不是很想帮忙的样子，手却悄无声息拽住了顾瑕的衣服下摆。
顾瑕勾唇。
陶星叶或许不知道，当初他身上能吸引到他的，就是那股生命力，还有不管怎么枯萎，都会长出新嫩芽的善意。
生活待他或许不太友善，甚至是很残酷，被同事给欺负，被上司给为难，同学之中也有对他不太友好的人，但是他在跌倒之后，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不该原谅的人不会原谅，却也从不会迁怒这个世界。
曾经顾瑕喜欢有棱角的人，带着锋芒，还有对这个世界的不屑，因为他在看一些杂记时，总喜欢主人公身上坚韧不拔的倔强劲儿。
但陶星叶又何尝没锋芒，何尝不倔强？
这样的人，哪怕是强装冷漠，都装不像。
顾瑕扒下来陶星叶的手。
在陶星叶失望的眼神中，又重新牵起来，缓缓道：“走。”
陶星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不过可惜的是，两人下去的太晚，已经没了老大爷的踪迹。
两人问了几个路人，又找了找大爷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人，陶星叶挣扎了片刻，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觉得顾瑕好不容易休息日，他还拽着顾瑕到处奔波，也太不是人了。
他刚想说话，又接到了来自院长的电话。
今天周末，雷一波果然闹着要过来。
雷一波在面对别的事情时很乖，唯独陶星叶的事情上，不仅不讲道理，而且谁劝都不听。
除非陶星叶真的有事情，劝一劝他，他才会听话。
否则能闹到不吃不喝，等到陶星叶为止。
邻居大爷没什么消息，陶星叶顾不得再把心思放在邻居上面，到了中午的时候，就让顾瑕开着车，去福利院里和他一起接雷一波。
三人在外吃了顿饭，又陪着雷一波玩了很长时间门，才得以在傍晚回家。
雷一波已经在车内睡着了。
每当三个人坐一辆车，雷一波必定要让陶星叶去后座陪他，搞得顾瑕像成了他俩的司机。
才开始陶星叶还担心顾瑕会介意。
直到后来，雷一波和顾瑕的战争正式打响，开车的路上时不时就拌一次嘴，陶星叶也就忘了顾瑕介不介意，只头疼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能消停。
如今雷一波在车内睡着，陶星叶试了几次想把他抱出来，都生怕把他摔了。
他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顾瑕。
原以为顾瑕不太喜欢雷一波，要他出手会很困难。
结果在接收到陶星叶
求助的瞬间门，顾瑕上前搂住陶星叶的腰，把他往后抱了抱，轻声道：“我来。”
陶星叶觉得，这种画面很温馨甜蜜。
他笑着抿唇，把位置让给顾瑕。
顾瑕弯下腰。
随后，在陶星叶欣慰的眼神中，伸出手晃了晃沉睡的雷一波，沉声道：“醒醒，到地方了还睡。”
陶星叶：“……”
他在期待什么。
*
最终雷一波还是被顾瑕给抱上去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睡眠质量不是一般的好，都不是猪一般的睡眠可以形容，而是像睡死了。
雷一波被顾瑕并不温柔的抱着时，也只是哼唧了几声，眼睛甚至都没睁开条缝。
虽然雷一波很轻，但陶星叶还是对着顾瑕再三道：“我来吧我来吧。”
顾瑕没让他沾手。
他的语气都没什么起伏，透着股轻蔑，“我一只胳膊都能把他拎起来，不累，”
就这样的小崽子，还敢和他抢人？
陶星叶：“……”
倒也不是怕你累。
而是怕你把雷一波给摔死。
不过想想，顾瑕也不是那种会突然发神经、伤害别人的人。
一直等到上了电梯，雷一波还是沉睡着，而顾瑕一脸的平淡，陶星叶这才松了口气，紧靠着顾瑕，轻声道：“你为什么老和雷一波斗嘴啊？”
顾瑕看向他。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像是想逗逗陶星叶，搞得陶星叶心中警铃大作。
顾瑕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猜猜看？”
陶星叶看了看睡得香甜的雷一波，又看了看顾瑕，视线反反复复，反正是什么都猜不出来。
顾瑕话锋一转，忽然提起个无关话题，“你掂起来，也没比这小崽子重多好。”
陶星叶怔了怔。
顾瑕道：“平时多吃点肉。”
明明他的语气也称不上是多暧昧，这句话也很正常，可陶星叶就是觉得他在说一些令人害臊的话。
陶星叶微微脸红。
他正想反驳，这时，电梯到了他们一层。
陶星叶逃也似的出去。
出去后，他又是一愣。
——今早来求助他们的大爷，牵着妻子的手，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看见他们回来，大爷露出个高兴的笑容，眼中也有泪光，“我老婆找到了，感
谢你们，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说着，他拽着妻子的手，给两人鞠了个躬。
陶星叶连忙上前阻止，“不不，不至于大爷，我们也就是顺手帮忙而已。”
顾瑕也站到了旁边，平淡道：“称不上是大恩大德，不必如此。”
大爷这才缓缓起身。
他的妻子看起来还算听话，站在他的身旁一言不发，时不时东张西望，似乎对面前的一切都很陌生。
大爷抹了把眼泪，哑声道：“我和我妻子，相互陪伴三十七年了，要是没了她，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陶星叶见人都在门口堵着，连忙道：“大爷，要不要进去喝口水？稍微休息休息也好。”
大爷犹豫片刻，同意了。
进门后，顾瑕先去了客房，把雷一波给放床上。
陶星叶就在客厅里，看着大爷大妈并肩坐着，大爷时不时给大妈整理一下头发。
大妈看中了一个苹果，在经过陶星叶的允许后，大爷拿过去削皮给他吃。
可能是回去也无人倾诉，大爷缓过来后，缓慢道：“我们原先不住这儿，是我们闺女说，原先的楼道太旧了，没楼梯，我们老了不方便上下楼，硬要我们搬来这边的。”
陶星叶笨嘴拙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挤出来一句，“您闺女还是挺孝顺的。”
“是啊，确实孝顺，”大爷道，“我跟我老婆，这辈子就这么一个闺女，也是最让我们骄傲的孩子，可惜就是，我老婆不愿意搬家。”
其实不需要陶星叶接话。
今天这大爷受了很大的惊吓，可能就是想找人说说话来发泄一下，不需要太多的回应，只要能有人听他说话就行。
大爷继续道：“人老了，说是不愿意挪窝，实际上是恋旧，我跟我老婆在原先老家住了三十年，人生各种大事都陪着一起过来了，一说要搬家，我老婆老觉得，像是把回忆都给舍了。”
“不过为了不让闺女操心，她还是和我一起搬过来了。
“过来后，这边确实是方便，生活也很好，她也很少再念叨之前那个老房子了，直到被查出来老年痴呆，总是絮叨着要回家。
“我今天啊，就是在回老家的方向找到她的，嘴里念叨着‘找我丈夫’，可是我站她面前，她一点也没认出我，你说好笑吗？”
陶星叶有些同情。
不过大爷并不需要他的同情。
在倾述完后，大爷就握住了大妈的手，语气有点冲，直接道：“当年的苦日子也熬过来了，你要是真丢了，我也不活了，听见没有？！”
?)
大妈苹果吃了一手。
大爷情绪平复下来，拽着大妈起身，想再次鞠躬，“所以我今天跟你们说大恩大德，不是在胡说，丢了她我半天命也没了，真的谢谢你们。”
陶星叶侧过头，发现顾瑕倚着门框，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还是没让大爷鞠躬，扶住大爷，连忙道：“我们真的只是顺手帮忙，就算不是遇见我们，别人也会帮忙的，您千万别这样。”
大爷道：“这样吧，我从前是当警察的，在警局里有不少熟人，你们平时要是遇见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来帮忙，能帮上的我一定帮，千万不要客气。”
接着，大爷不等他们反应，拉着大妈的手往外走，“今天差点吓掉了半条命，我回去做个汤，一会儿端过来，给我们都补补。”
陶星叶站在门口，看着大爷和大妈往前走。
同时，顾瑕也站在了他的身边。
楼道里，大爷开始了他的絮叨，“你下次走的时候，带上我行吗？”
大妈反应迟钝，“带上你？”
大爷道：“昂，你不带我怎么走啊？今天不就迷路了？”
“行吧，”大妈答应了，想起来什么，缓慢道，“我今天好像是想着回家给你做饭来着，没做成吗？”
大爷道：“做成了做成了，马上就能吃上。”
两人手挽着手，大爷找钥匙的时候，也没松开。
陶星叶缓缓后退，心中感慨万千。
他差点踩到顾瑕的脚，踉跄了一下，接着被顾瑕给扶住。
两人四目相对，陶星叶发现，顾瑕完全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不为所动。
“如果我们能走到这一天的话，”顾瑕喉结滑动，感觉到心跳加速，有数不清的喜欢，有许多的期待，还有点惆怅，“我希望是你先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