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九儒在纽大读书的最后一年,已经在着手准备华泱的团队。</p>
毕业回国，连轴转了一个多月，新公司的事情差不多敲定,接下来是注册商标等一系列流程。</p>
昨天晚上他接到谷宇的电话，无意中聊到怀央,听说她已经拿到了宾大的offer，订了半个月后的机票出国。</p>
这几年他一直跟谷宇保持联系,明里暗里帮了他家那小公司不少忙。</p>
说实话，怀保国不是个会做生意的。</p>
起初这生意能做起来靠的是运气，后面这两年，靠的都是温九儒。</p>
不是温九儒用华温在这儿帮他们吊着气，就怀保国和谷家几人的经营手法，早凉透几回了。</p>
最开始温九儒帮谷宇和怀保国,是想着家里人好了,怀央总能跟着过的好点。</p>
但，是他想的简单。</p>
这几年，怀央的生活，依旧是那个老样子。</p>
公司还没算正式成立,温九儒在临安市中心的写字楼租了一层，算是公司最初的“窝”。</p>
温九儒此时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p>
办公室并不大，但窗明几净,从他坐着的方向往左，能看到小半个临安,和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市中心的繁华。</p>
温九儒往后靠进椅子，神情恹恹，他右手敲了下身旁的桌面,凝神看了会窗外，给卢斌打去了一个电话。</p>
他和卢斌认识好几年了，前些时候听说他妹妹也申了宾大，也不知道申上没有。</p>
“怀央？”卢斌听懂温九儒的意思，“我问问卢雨认不认识。”</p>
一个多小时候，卢斌给温九儒回了过来。</p>
“卢雨说在一个群里找到了她，托人问了下，她跟自己不是一个院的，好像正在找房子，还没找到。”</p>
温九儒手机开的免提，听到这儿，给周毅发去了个消息，让他在宾大附近找个好一点的公寓，买下来，最迟明天把事情办完。</p>
“我在宾大附近有个房子，让卢雨住我那里吧。”</p>
卢斌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喊上那个怀央？”</p>
“嗯。”温九儒也没否认，“她们两个女生做室友方便一点，另外他们住的房子下面那套我也会买下来，雇两个保镖住那里。”</p>
“国外不安全，两个小姑娘，我怕出事。”温九儒解释。</p>
卢斌在那头笑了：“你是怕我妹出事，还是怕怀央出事？”</p>
温九儒垂眼，也笑了声：“主要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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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你妹出事。”</p>
“啧啧，”卢斌好奇，“看这情况，那姑娘不认识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这大老远的买房子做人情。”</p>
上午十一点，阳光正好，从对面的玻璃窗外照进来，映的办公室里一片敞亮。</p>
温九儒窝在椅子里，眉宇间放松，右手屈指，在桌面上轻扣了两下。</p>
卢斌的话，他不知道怎么回答。</p>
这几年，如果把他做的事说出去，估计都会觉得他有点毛病。</p>
也正常。</p>
温九儒垂眸，毕竟，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反常。</p>
早先，只是想帮帮她，再后来，想帮的越来越多。</p>
一年一年的看着她成长，一步步踏进她的生活。</p>
恍惚间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不来了。</p>
说不清是同情还是心疼，又或者是喜欢还是什么。</p>
他只是想看她过的好一点，再好一点。</p>
温九儒自己的人生只能这样了，所以他想看着和自己很像的怀央走到太阳下。</p>
他这想法有点像借着怀央弥补自己，但又不全是。</p>
毕竟这么几年，她的三观品行，她的思想和行为，都仿佛在透露一点——她值得。</p>
约摸着是温九儒在这头沉默了太久，卢斌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p>
他开玩笑：“那这房租钱你还问我妹收不收了。”</p>
卢斌的话把温九儒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p>
靠在办公椅里的男人，很温和地笑了笑：“不收了，而且怀央的房租也不用转给我，卢雨自己拿着就好，两个小姑娘自己买点吃的。”</p>
卢斌觉得温九儒这称呼好笑：“你不也就比她俩大一岁。”</p>
温九儒一愣，眉眼再次弯下来。</p>
卢斌说得对，他确实就大了卢雨和怀央一岁。</p>
但这些年看着怀央一步步往前走，所以下意识，会把她放在“小姑娘”的范畴里。</p>
电话挂断，远处响起敲门声。</p>
温九儒扣了手机抬头看过去。</p>
是林羽。</p>
林羽大他四岁，今年博士刚毕业，是温九儒另一个朋友介绍来的主创。</p>
她和另一个下属拿着一叠报告书走进来。</p>
跟在她身后的男孩儿年纪小，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跟温九儒他们开会开习惯了，此时也有些没大没小。</p>
他眼尖，瞄到温九儒手下压的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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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色的复印纸，用黑色签字笔很潦草地写了几个“央”字。</p>
“我们公司要定名字了吗？”他目光从那张纸上抬起来，一脸惊奇地看向温九儒。</p>
温九儒一怔，等顺着他的视线低了头，才明白了他的意思。</p>
想了半个多月，公司的名字也一直没定下来。</p>
温九儒把手里的笔放下，垂了目光，拎起那纸的一角。</p>
刚和卢斌打电话，无意识画的，要不是这男孩儿提醒，他自己都没察觉。</p>
“是公司的名字吗？”一旁的林羽看温九儒不说话，也问了句。</p>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紧接着温九儒像是回过神似的，捡了一旁扔着的笔，在那个字旁边又加了个偏旁。</p>
然后扬手，把那张复印纸递给了林羽。</p>
“跟他们说，用这个。”温九儒放了笔，微眯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有些懒散，“让他们再选一个字，组个名字。”</p>
林羽应了一声，垂眼看了看纸上的字。</p>
三滴水旁一个央。</p>
刚提笔时，温九儒突然想起前几天在曹林家翻过的书。</p>
曹林从初中开始沉迷风水道教，家里书房被这些书塞得满满当当，其中有一大半都没看过。</p>
那书里提到一个古老道教的说法，他当时只是匆匆看过一眼，没想到现在却想了起来。</p>
“那我跟他们说一下，定这个字。”林羽拿着纸，跟温九儒最后确定。</p>
温九儒淡笑，点了头。</p>
那天，在还未完全装修好，而显得有些空的办公室里。</p>
他存了私心，下意识把她放进了自己的事业和未来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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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九儒在宾大旁边买房子，也就是抬抬手的事，自然不会想着收房租。</p>
但卢雨还是连着三个月都把钱转了过来。</p>
手机收到第三次转账提醒时，温九儒正在开会。</p>
公司刚起步，人不多，一切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p>
忙得跟陀螺似的，三个月，也没能喘下来一口气。</p>
但固定的，跟卢雨，每一个月一次的通话，没少过。</p>
恍恍惚惚的，他看到了自己的内心，但不知道要不要靠近，也不确定怎么靠近。</p>
所以就暂且维持，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p>
一月一个电话，问问卢雨她的近况，却不走进她的生活。</p>
开完会，温九儒打了个电话过去。</p>
卢雨正跟怀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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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先是心虚地看了眼怀央，紧接着起身，拿着手机去了阳台。</p>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谈恋爱！”怀央在房间里喊她。</p>
卢雨“啪叽”一下关上阳台门：“什么鬼。”</p>
“那你偷偷摸摸跑阳台干什么。”怀央在沙发上“咯咯”笑。</p>
卢雨没理她，又检查了一遍阳台门有没有关紧，才接起温九儒的电话。</p>
“阿九哥？”作为卢斌的妹妹，自然也认识温九儒很久了。</p>
温九儒站在会议室的窗边：“卢雨，钱不用打给我了。”</p>
卢雨有点为难：“我哥说要打给你的。”</p>
温九儒笑了，无奈：“他老跟我客气什么，我又不是说把房子送他。”</p>
说罢，温九儒又对卢雨道：“钱你留着，看家里需要什么就添点。”</p>
卢雨知道温九儒是想让怀央住得舒服点，但把整个屋子的装潢布置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有些无奈：“阿九哥，这三个月你已经陆陆续续往这公寓买不少东西了。”</p>
“再买，央央真的就要起疑了。”卢雨发愁，“她昨天还问我，到底哪儿找的这房东。</p>
虽说温九儒也算克制，并没有把这房子装成富丽堂皇的样子，但这几个月陆续往这房子里添的东西，无一不是按怀央的喜欢来的。</p>
搞得每次怀央问起来，卢雨都不知道怎么答。</p>
不能总说是房东给的，卢雨最后没办法，只能说是自己给她买的。</p>
为了让怀央心甘情愿接受这些，卢雨甚至还给自己整了个富二代人设。</p>
“哥，要不咱收敛点吧。”卢雨勉为其难地提醒。</p>
电话那端的人过了两秒，淡淡地“嗯”了一声。</p>
温九儒右手扶在窗框上，拇指指腹压着窗框的边沿，摩挲了两下。</p>
没太注意，好像确实做得有些过了。</p>
温九儒没再说话，卢雨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心情不好，想了下，转了话题。</p>
“我和央央在看电视，你好久没见她了，”卢雨提议，“要我帮你拍照片吗？”</p>
虽然卢斌没有给她详细解释，但温九儒给房子给钱又给东西的，具体是怎么回事，也不难猜。</p>
在她的思维里，谁喜欢谁，肯定会总想见见对方。</p>
“不用了。”</p>
但出乎卢雨的意料，温九儒却拒绝了。</p>
“不用吗？”卢雨下意识又问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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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人很淡地笑了下：“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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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在怀央的生活里出现过，总该好好保护她的隐私。</p>
拍照片？</p>
像偷窥狂。</p>
她如果不愿意呢？</p>
总不能仗着自己喜欢她，就把一切侵犯她个人隐私的行为合理化。</p>
他对她，只要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知道她有什么难处，帮帮她就可以了。</p>
等以后，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的，和她正式认识，慢慢相处。</p>
温九儒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怀央在国外的两年多时间，他从没有让卢雨给自己发过怀央的照片，也从没有过问过怀央的私人生活。</p>
除开因为出差路过，去看的那场竞赛外，真的做到了恪守边界，给了怀央最大的尊重。</p>
后来临近毕业，卢雨最后一次跟温九儒通话。</p>
她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她问温九儒，怀央对他而言，到底在怎样一个位置。</p>
因为卢雨实在没想清楚。</p>
她总觉得温九儒对怀央的感情，没喜欢那么浅薄，却又比爱更重一些。</p>
她从未见过，有人真的不求回报，只为另一人好。</p>
卢雨记得她跟温九儒通话那天，是个午后，阳光洒满了公寓的小露台。</p>
她就站在那个阳台上一边摸着手边的绿植，一边透过玻璃门，看远处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怀央。</p>
她听到电话那端温润的男声——</p>
“你看过聂鲁达的诗吗？
温九儒笑着问她。</p>
卢雨作为理科生从来不看这些：“什么聂，什么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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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九儒笑了，顿了两秒，道：“她是我贫瘠土地上的唯一一朵玫瑰。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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