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来？”电话那端李延时不解,“你不是过几天还有两门考试吗？”</p>
温九儒没说话，李延时又接着调侃。</p>
“一年不回来一趟的人，现在是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p>
温九儒把钥匙扔在公寓的桌子上,转身去卧室收拾东西。</p>
“有点事儿。”他这么说。</p>
卧室的行李箱被摊在地上，温九儒从衣柜里随手拎了两件丢进去。</p>
站在行李箱前,算了下时间。</p>
飞机落地是晚上，明天后天,在临安呆两天，后天下午怀央考完，他再坐晚上的飞机回来。</p>
想到这儿，他挂了跟李延时的电话，又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一个。</p>
温九儒踢了下行李箱，往旁边两步,在床上坐下来。</p>
“杨叔？”温九儒不知道想到什么,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了瓶清凉油，“我今天晚上到国内，找辆便宜点的车，明后两天跟我去个地方。”</p>
“一十多万的吧。”温九儒这么说。</p>
这几天连着几科的考试,让温九儒有些忙不过来，晚上还有一个汇报。</p>
温九儒在飞机上没睡，连着写了两份报告,又改了一份材料。</p>
刚到国外一年，又同时修了两个学位。</p>
确实忙。</p>
杨叔从机场接上人回到家,温九儒连饭都没吃上，去一楼书房接了视频会议。</p>
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能请假出来已经是导师对他开恩了，一周一次的组会,肯定不能再缺席。</p>
美国冬令时比夏令时晚一个小时，和国内差十三个时差。</p>
临安晚上九点，那边正好是早上的八点。</p>
组会开了两个小时，温九儒关掉视频会议的时候已经没了心思吃饭。</p>
他从高中毕业就搬出了清华苑，在临安近郊买了栋不算大的别墅。</p>
他喜欢静，却不喜欢太空。</p>
所以这小区环境好，但房子面积却没大到离谱。</p>
温九儒从书房推门出来，刘叔在厨房喊他。</p>
刘叔作为他爸温元江的助理，在华温干了一十几年，现在除了是助理外还是控制华温两个产业链的副总。</p>
从小看着温九儒长大。</p>
“阿九，下来吃点饭？”刘伟从厨房端了鱼汤出来，“你刘婶知道你回来，特意熬了让我给你送过来。”</p>
熬夜复习，考试，又坐飞机回来，开会，温九儒一十几个小时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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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头昏脑涨，身体状态不好，其实不太能吃得下。</p>
但好久没见刘叔，他不想刘婶辛苦做的饭原封不动地再被提回去。</p>
温九儒从楼梯上下来，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p>
飘着香味的鱼汤被端到面前。</p>
刘伟也抽了椅子，坐他旁边：“怎么想起来这个时候回来了？”</p>
“有点事。”温九儒用勺子舀了汤，往嘴里送了一口。</p>
奶白色的鱼汤，香味飘了满屋。</p>
“后天就走了？”刘伟晚上跟家里司机通过电话，“不多呆几天？”</p>
温九儒又喝了口汤：“还要回去考试。”</p>
刘伟抽了张纸给他，心疼的：“那有什么事非要赶回来一趟？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这么来回坐，觉都睡不好。”</p>
汤是一直在保温杯里热着的。</p>
温度正好，甚至还有些汤。</p>
温九儒吹了下勺子里的汤，想了想，眉眼难得的柔和了一些。</p>
“有人要高考，回来送送她。”</p>
“谁啊。”</p>
温九儒沉默了两秒，接着轻笑，语调上扬，像是不太确定：“一个同学？”</p>
“什么同学能让你这么来回跑着送？”刘伟到底是过来人，登时脸上乐呵了一下，“女同学？”</p>
刘伟话音落，温九儒又笑了下，没再接话。</p>
吃完饭再上楼，已经临近十一点。</p>
温九儒坐在床头调了闹钟。</p>
上午九点考试，怀央家离考点不算近，为了以防万一，估计她七点半多就会出门。</p>
温九儒调了六点的闹钟，想在七点前到怀央家附近等她。</p>
把定好时间的闹钟放在床头，温九儒看着表盘上的秒针一下下地往前走，闹钟拿回来，又多定了几个。</p>
闹钟再放回去的时候，他垂眸笑了下。</p>
笑意并不明显，但确实是实打实地笑了。</p>
温九儒两肘支在膝盖上，手撑着下颚，看远处浴室门口开着的落地灯。</p>
白色的灯笼式设计，新中式风格。</p>
他具体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p>
怀央并不认识他，他却为了她的高考，三天折返了两万多公里。</p>
温九儒轻轻眯眼，在柔和的黄色光线里想了无数种可能。</p>
上周买机票之前他也想过，不然不回来了，只交代杨叔去看看，但思来想去还是买了回国的机票。</p>
他不放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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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这么一次的高考，她努力了三年，那么那么拼命的学习。</p>
总该有回报。</p>
所以，万一呢，万一出什么意外状况呢。</p>
他总要看着她安安稳稳走进考场，再喜笑颜开地走出来，才能安心。</p>
晚上十一点多，温九儒洗了澡，躺上床，翻到了凌晨两点还是没睡着。</p>
可能是时差没倒过来，也可能是有点紧张。</p>
也是奇怪，他去年申学校的时候都没现在紧张。</p>
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这种规定时间的高考，氛围更沉重些。</p>
温九儒按亮床头灯，翻身从床上坐起来。</p>
靠在床头坐了会儿，捡了手机给李延时打电话。</p>
还没到暑假，李延时还在学校，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被温九儒的电话吵醒。</p>
他摸了手机从寝室出来，走到走廊尽头，推开窗户，夏夜的风劈头盖脸地兜过来，李延时清醒了些。</p>
“凌晨两点，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你看我弄死你不弄死你。”</p>
李延时磨着牙说的这话。</p>
温九儒在那头跟没听懂似的，也不管他这话里话外的威胁，直接来了句：“你去年高考的时候紧张吗？”</p>
对面沉默了一瞬，回了句：“你神经病？”</p>
一半夜不睡觉，打电话问别人去年高考紧张不紧张。</p>
你怎么不问前两年中招紧张不紧张呢？</p>
“没事挂了，”李延时说着便要挂电话回去补觉。</p>
温九儒打断他，把人拦了下来：“等会儿。”</p>
“你还有什么屁事，快说。”</p>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高考需要准备什么。”</p>
“.........”</p>
李延时这回是真无语了。</p>
“凌晨两点，哥哥，”李延时靠在寝室楼尽头的铁栏杆上，黑着脸，“我昨天才从国外回来，时差都没倒过来，你能不能让人睡个囫囵觉，你高考都没参加过的人，你管高考需要准备什么？”</p>
温九儒拨了下发顶，对李延时的话心不在焉：“我就是问问。”</p>
说罢又问他：“你出国了？去哪儿？”</p>
温九儒这么问，李延时下意识又皱了眉。</p>
他一条胳膊打在有些凉的栏杆上，转头，看了眼窗外。</p>
声音发干：“去了几个国外的学校。”</p>
“找闻声。”李延时说。</p>
温九儒“嗯”了一声，两秒后又接着刚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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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题：“你之后还能睡，现在陪我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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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时轻嗤：“陪聊的大晚上也要休息，上夜班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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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九儒一面承诺他明天给他打，一面再次把话题拉回了高考。</p>
六月初，凌晨的风还带些凉气。</p>
李延时就靠在这走廊的窗户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温九儒聊了半个小时。</p>
“当时去考试......没带什么。
李延时回忆，“进考场的时候就带了个透明的文件袋，放点笔和橡皮，带上身份证和准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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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九儒点头，记下来。</p>
“中午有两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当时在考点旁边订了酒店，吃过饭去酒店睡了会。
李延时说，“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平常模拟考考多了，真正到高考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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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和李延时挂了电话，温九儒灭了灯，重新躺回去。</p>
大概是心里有记挂的事，再躺回去虽然睡着了，但总归是睡得不熟。</p>
早上五点半，温九儒再次醒过来。</p>
他摸了手机看了眼表，没再睡了。</p>
打电话给杨叔，让杨叔开车过来接他，去附近一个小学门口买文具。</p>
早上六点，卖文具的商店还没开门。</p>
温九儒在门口等了一十几分钟，旁边的早餐铺卖掉了两屉包子时，文具店的卷帘门终于从里被拉开。</p>
他按着昨天李延时说的，准备了一套文具。</p>
拿着东西回到车上，让杨叔直接开车去了怀央家住的小区。</p>
怀央住的老式小区，小区门口的路又窄又不好走。</p>
七点四十，怀央背着包从楼上下来。</p>
一年没见，她却和他记忆里的样子无甚差别。</p>
穿着干净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在脑后挑了个高马尾。</p>
背上的帆布包奶白色，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装了很多东西。</p>
可能是想临上考场前再看看。</p>
这天......温九儒到底是没白来。</p>
怀央下了楼，蹬上车，才发现自己自行车的车胎被扎了。</p>
昨天骑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道是被小区里哪个手贱的小孩儿扎的。</p>
温九儒下了车，让杨叔开车过去，送她一程。</p>
刚买的那套文具也留在车上，让杨叔送怀央到考场门口时，找个理由给她。</p>
就说是被组织的爱心送考车队，当然，文具也是特意“为她们这些坐车的考生准备的
。</p>
杨叔把怀央送到考场，怀央下车前一直道谢。</p>
看着杨叔递来的文具推拒了两下，最后压不过杨叔的热情，到底是收了下来。</p>
冥冥中带了些缘分。</p>
怀央带的两支笔都摔了一下，写的不太顺滑，最后竟然真的用的是温九儒给她准备的那支。</p>
一共四科，全部是用温九儒的那支笔填的答题卡。</p>
早就说过，有些事，是早就注定的。</p>
温九儒喊人送了辆车过来，自己开车去了怀央的考点附近。</p>
两天时间，他像上班打卡一样，等在考场外。</p>
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她安安稳稳地走近考场，又喜笑颜开地从考场走出来。</p>
温九儒人长得高，无论是脸和身材都好，即使只是穿了简单的短袖长裤，站在马路对面的车旁也很引人注目。</p>
只是那时怀央太醉心于自己的考试，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环境里的其它人和其他事。</p>
不然那时的她抬抬眼，可能不难发现，那个在隔了十几米的街对面，陪了她四场考试的年轻男孩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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