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他的掌心娇 > 第69章 月沉沉
    任霁月越行越快,石榴耳畔的風聲也越來越鋒利,任霁月沒有直接回任府反倒去了城郊一座破廟,他将石榴放下,連退幾步,眼神犀利的看着她:“解釋。”
    他板着臉深仇大恨的看着她,比打了石榴還難受。
    石榴扭頭,也有些同他置氣:“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
    這一夜任霁月真的是怕極了,一夜春宵他醉了酒,待醒來的時候卻發現石榴不見了,整個任府都沒有她的影子。往她屋裏一尋,那只他贈的匕首也一同不見了蹤跡。當下他心慌意亂,隐約推測她去了皇宮找朱今白報仇。
    什麽喜歡他同他成親都是假的,那合歡酒怕是也下了藥,将他藥倒免得破壞她的計劃是吧?
    當真是好的很。
    石榴見他臉色不對,跑過去揪住他的袖子,觸到她的指尖,任霁月一僵,随即甩開,她又拉扯過來,他又甩開。
    石榴低着腦袋,頭上的鳳釵晃得他眼睛怒火更甚,可那人還渾然不覺,只是道:“莫要生氣嘛,我不是故意把你弄醉了你一個偷偷去宮裏的,我只是怕我回不來.......”
    還未說下面的話,只見他俯身,将她那張伶牙俐齒的嘴給堵上了。
    石榴的眼睛慢慢瞪大。
    原來小叔叔的味道是那麽的好聞,她,她,她簡直要沉溺進去了。
    任霁月擡頭,臉色有些紅,可嘴裏的話還是絲毫不饒人:“所以你要丢下我,要是你死了後,想讓我一個人逃是不是?”
    石榴沒說話了,他就是這個意思。
    任霁月更氣:“你可知道,當日大哥和老太爺都和我說,任家有兩寶,既不是任家家主之位也不是金銀財寶,而是你和你娘。你們兩個女人在府裏頭誰不是呵着護着,就算是老太爺嫌棄你娘未誕下男兒,實際上可有半點苛責?”
    石榴聽得鼻子酸酸的,伸出手揪住他的紅袖子。
    任霁月接着道:“我們任家呵着護着的寶貝,什麽時候要委屈自己,要勉強自己去逞強?任家還有男人,還有我,天塌下來有我撐着,你去做什麽?”
    越說越氣,到最後他差點吼了出來:“要是你死了,你可有想過我以後怎麽辦”
    他的聲音沙啞的像只破了的鑼,石榴擡頭,見他眼眶紅彤彤的,臉上還有後怕之色,這才知道自己當真是把他吓着了。
    石榴行了一步,朝他懷裏撲去,将他抱了個滿懷:“好叔叔,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任霁月拿她沒辦法,罵了她自個兒難受,打她那更不可能了。
    瞧她安然待在自己身邊,任霁月這才垂眸将她悠悠打量了一遍,道:“你衣服怎麽換了。”
    鳳冠霞帔、點翠花簇、插頭鳳都是皇後才能帶的東西。
    他心裏有些泛酸,想将它強壓下去,可說出來的話卻有些刺人:“你今夜你先同我成親,又要嫁朱今白?石榴,你想一女侍二夫?”
    石榴可冤死了。
    這衣服可不是她想穿的,是朱今白強硬讓人給她換的,但看見任霁月微微自嘲的笑,石榴忙摟着任霁月的脖子:“小叔叔,你吃醋啦,好酸的。”
    任霁月白她一眼沒說話。
    石榴伸出四根手指老實發誓:“我對天發誓好不好,若我喜歡他就天打.......”
    還未說話,任霁月便用手牢牢捂住她的嘴,哼了聲:“這些話能亂說麽?”
    石榴只能低着腦袋,生怕他又發難。
    兩人膩歪了會兒,天便要亮了,石榴想起府裏的人,問道:“我們此行已暴露了身份,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走了便算了,府裏的人可要怎麽辦?”
    任霁月只說:“無礙,馮管家發現你去皇宮後便都妥善安置好了,接下來我們去江南,那邊房宅已經建好了,周圍都是些很樸實的農家,我們去了便隐姓埋名,永遠不再回來了。”
    默了,他又補充道:“石榴,朱今白我們不能殺,如今天下局勢緊張,周圍蠻番都盯着中原這塊肥肉,若朱今白一死,群龍無首,順天府世家趁機大亂,蠻番入侵,民不聊生。待過幾年天下安定後,我答應你定取的首級祭奠老太爺和你爹好不好?”
    石榴愣了一下,看着雪地外驚飛的烏鴉,眼神空了一會兒,繼而緊緊的捏住任霁月的袖子,道了聲,“好”。
    一路南下,丹桂和馮管家腳程在前,石榴和任霁月在後。昨晚任霁月從宮中将石榴帶走已是在朱今白虎口上拔毛,更不必說還斬了他一臂。
    是以,今日的順天府滿城戒備,提刀的官兵到處搜羅。
    任霁月皺着沒拉着石榴隐在一道牆後,石榴揪着他的衣服有些着急:“這麽多人,小叔叔我們要怎麽辦?”
    這說着,那官兵頭一轉,黑色的皂靴往這邊走來,任霁月緊壓下石榴的手,屏氣,朝上瞄了下,一躍飛到屋檐之上。
    那官兵走到他們藏身的巷子口尋了許久也沒發現不妥的地方,任霁月和石榴幾乎緊貼着屋檐上濕潤的瓦上,肌膚觸到寒雪,更是刺骨寒冷。
    大街從遠處走來一個男子,身形袖長,一雙鷹眸看的人膽寒。
    竟然是沈雲飛!
    石榴心驚,上回他差點把她殺了時的惶恐襲入腦海,不知不覺感覺呼吸有些不順。
    任霁月瞧見後,抿唇給了石榴一個“別怕”的眼神。
    石榴心稍稍安定,靜下心來,更好的藏匿着自己。
    沈雲飛行到那男子身前:“找到沒有?”
    官兵有些着急又有些害怕:“回沈大人的話,順天府整個地方都找過了,可還是未找到他們二人。”
    皇上重傷醒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問尋到那二人沒有,此去又過了好幾個時辰,若是再晚了惹怒了皇上,他簡直不敢想自己會受什麽樣的刑法.....
    沈雲飛默了一瞬,擡眼朝周圍看了一圈:“去別的地方尋。”
    即在這時,石榴身下的雪因為貼着她的體溫融化成水順着屋檐落了下去,約莫身上濺了朱今白的血,弄得那滴水有些紅。
    石榴的眼睛兀然瞪大,心也提了起來,任霁月精神緊繃,手已按在劍上。
    沈雲飛似是沒瞧見這細枝末節的變化,來回踱步,恰好将那一滴血踩在腳下,而後轉身道:“走,去別的地方找找。”
    他在有心包庇,石榴不解,他不是朱今白最信賴的部下麽?
    不管這到底是他故意放水還是又設下一陷阱,如今他帶官兵去其他地方,守城門的人防備之心不那麽甚,此形此景,當時出城門最好的時刻!
    說時遲,那時快。
    任霁月攜着石榴一路蜻蜓點水般越過房屋高脊,銀劍一出,守城的官兵還未來的及通報便倒地而亡!
    翻身躍上駿馬,一路疾馳,地上衰草殘雪,黑水白山都落在身後。直到莽日低低墜下,任霁月才松了口氣,将馬蹄放滿了速度。
    這一路上他們不敢走官道,只敢尋一些鄉野小道,一路南下,山路崎岖,二人精神一直緊繃着,一路颠簸而來已是精疲力竭。
    缰繩猛拉駿馬,馬嘶叫一聲在地上打了幾個轉兒終于停了下來,任霁月從馬背上翻身而下,而後才将腿肚子都軟了的石榴抱下來。
    華麗繁瑣的宮裝委在泥地上有些淩亂,石榴幾乎都快站不穩了,可還是擡臉苦笑道:“小叔叔,你說我們這算不算私奔?”
    任霁月明明大不了石榴多少年歲,可他總喜歡在石榴面前端着身份,哪怕他們已成了夫妻。
    欲又要說教她,忽看她臉色凄凄涼,怕在這一路上也是累壞了,嘆了口氣問:“累不累?餓不餓?”
    石榴點點頭,被他扶在大石頭上坐下來了。
    雪地裏的柴都有些濕,火折子點了好久才起了些火苗子。冬日裏,雪地裏的兔長得很肥,任霁月提着兩只耳朵從遠處走來。
    火越生越旺,葳蕤的光落在任霁月的臉上,如月光被樹影搖蕩成碎碎的波,石榴盯着他,仿佛回到了那年在山上讀書時候的日子。
    無憂無慮,少年不知愁滋味。
    如今,謝婉遠走、姚坦之另娶、江鳴鶴成了皇帝眼前的紅人......
    而她和小叔叔二人卻家破人亡,不知天涯何處是歸鄉。
    見她發愣,任霁月手上動作更快,不多時火堆上便傳來食物的味道。野外無調料,肉也沒什麽滋味,烤的焦香的兔腿遞到石榴面前,她愣了一下接過來,卻覺得手腕沉甸甸,好像拿不起來似得。
    忽然,她輕輕笑了笑:“小叔叔,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在山中也是為我這樣烤肉吃。”
    任霁月撕下塊兔肉,吃的很斯文,聞言越過溫暖的火光看着她:“自然是記得的,當年你還說兔子那麽可愛,我以為你一定責怪我太過殘忍,沒想到之後你吃的比誰都多。”
    說到糗事,石榴有些不樂意了:“我怎麽吃了多的呀,是你吃太少了。”她話剛一說完,就想到任霁月食量一向比較大,可那日他只食了些許,擺明了是故意讓着她讓她多吃些。
    心坎裏不知何處生了花,釀了蜜,尋甜而來的蝴蝶輕觸心間上最敏感的弦。
    不知是熱的還是怎的,任霁月臉色有些紅,石榴問道:“你是不是那時就喜歡我了?”
    任霁月正吃東西,聞言一頓,擡頭瞧了瞧月色,說:“挺晚了,吃了早些休息吧。”
    石榴豈會放他罷休,得寸進尺道:“好啊,那時我還是你的內侄女,原來那個時候你就對我打小心思了。”
    生怕她越說越沒譜,任霁月一邊添柴,眸光卻落在她的身上:“你以為我一直把把你當侄女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