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扫视过身周无论哪里都是的满目苍夷,楼顶确实有他认为的最好风景。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你要哥谭重新成为一片无主之地,你要这里的人被抛下只能臣服于你。你想要毁灭我们重建起的一切。”
    “毁灭?不,这是哥谭的新生!”他高高地挥摆起胳膊,亢奋的面目狰狞得令人生厌,“怪兽战争持续的十余年还没让你得到教训吗?看看你周围,哪怕是本体都有无尽的潜力,你能想象将怪兽和人类的基因混合吗?破而后立,我们会是更好、更先进的物种,若不是哥谭曾经被怪兽登陆过我还不屑于落脚在这鬼地方呢。”
    我忍无可忍,上去一把抓住带他从六十层的高楼滚下。我们落进一条荒废的小巷中,不平稳的着陆令他的眼镜掉在地上出现裂痕,接着被我一脚踩碎,他嘴角急剧扩大的弧度很快被更多的得意压过不显。
    目前为止他还只是在打擦边球,我需要他的一个正面回答,“所以你克隆并释放了怪兽,将哥谭完全改造你的乐园和试验场的过程中,那些对你底细略知一二的人也可以趁着混乱被方便除掉。”
    “我很抱歉得知有什么人身故了,今天有很多人离开我们。”
    “而我很抱歉你的计划并没有成功。”我瞄了一眼迪克发来的消息,决定也把自己这里收尾。他是个难缠的对手,我会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我从机甲里出来,站在小巷尽头退无可退的他面前,只是他和我,没有机甲和怪兽的助力,“饶是政府最开始的确决定放弃哥谭,可能因此折在这里的PPDC要员、着名记者、中东石油寡头也会让他们掂量一下后果放弃。但即便没有我这个变量,你的计划也注定失败,因为人类的勇气是不会被挫败的,人类的心灵是独一无二的,这是你的怪物永远不能相提并论的。”
    “你阻止不了进化的脚步。”他激动得浑身颤抖起来,如同狂犬病发作,“还会有与我一般的人继续我们的伟业,所有人终会记住我的名字,对我的恐惧会演变成不敢妄加揣测的崇敬。你永远没有机会理解我们的热忱和理想,众神殿已经将你拒之门外,就像你无法洗清自己做出这个——”
    他拔出一支枪,我根本来不及卧倒或闪避。咔哒。
    滴答,滴答,滴答……
    “天,瑟茜,你做了什么?”赛琳娜出现在巷子的另一头,她捂住了嘴。
    我擦掉溅到身上的几丝血,奥斯瓦尔德的头部位置只剩一团血花和黏糊糊,“别担心,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理想远大’的,我将作为无知之人,拘泥于眼前利益,仔细将你的同谋一个个揪出来,亲手摧毁你们的神殿,这听上去怎么样?噢对,你已经没有耳朵了。进化的代价,是吧?”
    赛琳娜满目震惊,我看她便觉头疼,更多是惯纵下的无可奈何。
    “别演戏了。你都拍到了吗?”最后一句是问的头顶上随直升机一起的露易丝,她唤回停在巷头的无人机、确定画面传输清晰,对我比出大拇指。
    杰森不知道是怎么跟过来的,他在赛琳娜身后探头,“仿生怪兽会梦见电子猎人吗?”
    “学点好的,小子。”我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最后看一眼奥斯瓦尔德在地面上逐渐冰冷的尸体,“走吧。”
    城市仍弥漫着硝烟,但每个最好的故事都是从一片废墟上开始的,不是吗?
    哥谭需要以年计、甚至是以十年计的时间才能复苏。韦恩庄园被粗略打扫干净了,仍然是一幅凌乱无序的景象,但我相信我们会为这座老宅带来生气。曾经无时无刻不有专人精心维护的花园也不能例外,前天的一场暴雨更是让修缮完成不久的花圃变得零落,但这解释不了为何花瓣规整地铺成了一条通往花园深处的小路。
    我犹豫了一下,干脆脱掉鞋子赤脚踩上泥土,湿润的触感挠在我脚心令我发笑,我情愿就这样被牢牢地留在这片土地上。我一早就学会了去爱伫足过的每一处,更何况这次我有了怎样一位伴侣在身边。我有根,但我流动。
    布鲁斯背对我半蹲在一片清理干净的地面上,他对我侧开身子,回过头含笑地望着我,但依然没有起身。遭受风雨摧残的玫瑰枝和香叶被收集起来,组成了一句话。
    旋风吹起我的头发飘扬在我面前如烟雾,但昏沉的云层被一线阳光冲破,我伸出手,它就落在我的掌心里,他就执起我的手来。
    我只问他一件事,“问号在哪里,不考虑我拒绝的可能吗?”
    “如果你知道,你就知道有关的所有。我了解我的心,我了解你。”他伏于我脚下,准备好托起我的整个世界。
    于是我唤他起身。我的手上没有施加任何压力,仅仅是贴上他的面颊,接着落到他的颈边,我的生命线压在他的脉搏上。他低下了头,我的眼睛清澈地映出他的灵魂。眼睛,它们从不说谎,我从这里把世界和未来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嘴唇薄而柔软,湿度适中;我的戒指沉而耀目,尺码合适。
    *
    “我们明天再见,议员女士。”乳白色盛满雨雾的空气中,我竖起了大衣的领子,将今晚的计划过一遍脑,抽空对走出市政厅的同僚颔首。
    路灯的光亮连成一条银带,指示我走上一条光辉之路。
    迪克在半年前的哥谭之战中受了伤,最近才拆掉了夹板。我必须时刻盯着他才能让他不在所有事上亲力亲为,“否则我就换人做主任助理”,我不得不这样威胁。最近我在计划将他踢去大学里修一个国际关系之类的学位,他没能经过系统教育一直是我和布鲁斯的遗憾,这一趟便是将更多大学的宣传册和收集到的数封(包括我在内的)推荐信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