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喜欢。
    谌玉如同一个旁观者般,站在簌簌风声的角落,看着白衣少年擦干眼角的泪,沉默不语地收起残破的碎片,转身离去。
    薄暮的夕光将他的影子照得很长,他亦步亦趋,浅色的发丝像是落满了的初雪,孤独而寂寥。
    那一刻,谌玉的心像是被攥住般,生生发疼。
    “祁年,你个胆小鬼。”
    露气浓重的深夜里,红着眼的女人宛如一只被惹恼的狐貍,她发狠似的咬上男人的肩,祁年闷哼一声,没有说话。
    “不亲手递给我,怎么知道不行呢。”
    窗外的鸟叫吱呀了声,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祁年亚麻色的发丝上,他的眸光动了动。
    后脑勺被男人按了按,谌玉咬着的那块肌肤明显因为她的话滚烫得可怕。
    怕这只是个梦境,祁年颤抖着手抚了抚谌玉的头发,在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后,再也抑制不住地沙哑开口。
    “月亮,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好喜欢你。”
    这封本该在七年前就到她手上的情书,兜兜转转在七年后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
    他等得太久了,她又何尝不是。
    将那张纸张小心翼翼地敞开,祁年端正又带有锋芒的字体写满了一页。
    谌玉看完只觉得眼热,怕哭出来让他笑话,只能佯装仰头索吻,男人果然中计,低下头就细密地吻住了她。
    本来还是浅尝辄止的轻触,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道,极重的喘息声和偶有的水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明显,谌玉双手勾住祁年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悦耳的嗓音变了调,谌玉跨坐在男人劲瘦的腰肌上,看着身下的纸张沾染了些水渍,不知道是泪渍还是别的什么。
    “祁年......”
    水火交融间,谌玉已经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语言,只能以祁年为支撑似的,将雪白的藕臂撑在他紧实的胸膛上。
    “我要你,把它...读给我听。”
    身下的男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沙哑的嗓音带起胸腔的震动,她被震得浑身酥麻。
    “现在吗?”
    他现在语调简直与清冷背道而驰,尾音上扬,又堕入暗欲。
    “嗯。”
    好不容易拿下的主导顷刻间又被他放过来压制,谌玉旖旎的狐貍眼浸满了水汽,眼睁睁看着他拿起被扔在沙发角落的纸张。
    一字一句,沉郁顿挫,板正的字被汗水浸湿,清朗的嗓音因欲望染色。
    谌玉感觉全身都被他牵引着,最后发现他每读到一行的末尾,力度就会陡然加重。
    像是要将情书的字里行间都深刻在她的心上,永远无法忘记。
    夜深靡丽,月亮泛出淡淡的光晕,映在星云上,好似沉浮。
    -
    元旦前两天。
    祁年在车上说得半真半假,他最近确实在写一本有关天文学的书籍,只不过是关于女主角是天文学家的奇幻小说。
    小说一经发表,就在国内外引发了十足的讨论热度,毕竟这可是大作家西西弗斯第一本明确标注取材于现实的小说,并声明在发表的第二天会现身佛罗伦萨进行新作访谈会。
    外界对于这位文学界的新星瞩目已久,但他行踪神秘,无论是小说出版还是其他工作都是由他人经手,如今一听有机会见到他本人,无数媒体蜂拥而至,期待一睹这位神秘作家的真容。
    此时,佛罗伦萨新作访谈会的后台,皮肤雪白的女人一身冶丽红裙,眼尾微微挑起,唇如朱丹,衬得整个人更为张扬绮丽。
    她正不情愿地踮起脚尖,裸露的脚踝如玉柱,透着浅色的经络,在面前给身形挺拔的男人打着领带,纤细的手指怎么看都不熟练,一不小心将领结打成了死结。
    “啧”的一声,似是打得烦了,谌玉干脆抓住领带往她的地方一拉,力道不大,却轻易将男人拉到了她的眼前。
    身形颀长的男人挺拔清瘦,烟灰色西装一看就价值不菲,偏偏任由女人随意折腾,亚麻色头发随着拉扯的动作有几缕滑至鬓角,露出深邃清隽的面容,那双眼睛本该清冷如雨后雪凇,却在望向女人的那剎那群星璀璨。
    星河滚烫,温海热浪。
    剎那间,谌玉被祁年的眼神烫到,刚刚有些烦躁的心情如同一缕风般烟消云散。
    心里软下来,语气还是硬着:“有造型师还让我帮你打领带?”
    对上她娇媚而不自知的眼神,祁年没忍住亲了谌玉一口脸颊,眼睛弯了弯,才继续道:“我只喜欢你打的领带。”
    这几天为了这本小说的结尾,祁年特地去牛津向凯瑟琳教授请教了一个月,已经有将近两个星期没有见到谌玉。
    在佩雷托拉机场接机的时候,他就想亲她了。
    心上发热,祁年面上仍是淡淡笑意,他捏了捏谌玉柔软的手掌:“感谢Cynthia小姐莅临现场,成为我的翻译。”
    谌玉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着了你的道。”
    就在昨天,谌玉突然接到祁年的电话,说在新作访谈会上原本对接好的翻译临时有事来不了,他又不是很能听懂意式英语的发音,问她能不能来佛罗伦萨救急。
    当时他的语气是少见的着急,谌玉没有想太多就订好飞机票过来了,现在回想起来,祁年真要找翻译,怎么可能找不到,只是找个借口让她过来罢了。
    来得匆忙,谌玉甚至不知道主持人会问什么问题,祁年却让她相信自己的专业能力,临场随机应变就好。
    刚要离开,谌玉忽然发现了什么,捏起他冷白的指节看了两眼:“怎么划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