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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 前夕
    面對周婷钰的“哭訴”, 顧允真有點囧,察覺到了周婷钰那點隐含的醋意,她趕緊攬住婷婷的肩膀,輕輕在她背後蹭了下。
    “婷婷, 你吃醋了?”
    “哼, 我才沒有。”周婷钰嘴硬。
    “...新年那時候, 我留下來是因為你。怎麽可能是因為...小叔叔。我巴不得新年的時候他別和我在一塊。”
    “...但是小叔叔太喜歡吃醋了。他是個大醋包,有時候他吃醋,我就得溜出去陪他...”
    顧允真認真解釋。
    周挺钰伸手, 捏了捏她的臉:“你們兩個, 到底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呀?你...哼, 還瞞我這麽久。”
    “如實交代, 你們什麽時候背着我勾搭上的?”
    顧允真:“就是有一年聖誕節的時候...你還記得小叔叔在朋友圈發的雪人照片嗎,就是那個晚上。”
    周婷钰:“是他先勾搭你, 還是你先...”
    “...”面對這個問題,顧允真毫不臉紅地将一切推給周循誡:“是他、是他先勾搭我的。”
    恰巧這時,門外響起清朗的腳步聲。
    兩個女孩擡眸一看, 周循誡出現在正廳門口,白色襯衫袖口撩起,露出一截腕骨明晰漂亮,其上搭着一件外套。
    顧允真話音剛落,那句“是他先勾搭我”, 音色異常清亮。
    周循誡目光在顧允真臉上落了下,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周婷钰:“小叔叔, 是你先啊。”
    “嗯, 是我先追她。”
    “她現在是你未來的小嬸嬸了。”
    周循誡承認得大言不慚,落落大方。
    只有老天爺才知道, 某個人為了能光明正大說出這句話,等了多久了。
    “...”
    顧允真有點囧。早不回來晚不回來,怎麽恰恰好這個檔口周循誡就回來了?還被他聽到了她大言不慚的這句。
    這時,李阿姨也将飯菜在八仙桌上擺得差不多了。
    晚飯時節,桌上一道蒜蓉空心菜,一道苦瓜涼炒牛肉,一份京蔥拌餌絲,一道蒸排骨。顧允真和周婷钰挨靠着,周循誡獨坐一邊,三人用餐。
    顧允真握着白玉箸挑起米飯時,忽然想起,一年多前,她也是這麽坐在婷婷旁邊,那時他才和她第一次同臺吃飯,目光就在她的碗上一掃而過,知曉了她挑食的脾氣。
    真不知道,那時小叔叔心底是怎麽想她的。
    這還是在身份公開後,周婷钰第一次和這對情侶吃飯。
    中途,顧允真嫌碗裏的蒸排骨肥了,不喜歡吃,夾給周循誡。
    “...”
    排骨被夾到空中,周婷钰驚訝地盯着排骨的運動軌跡,居然是...周循誡碗裏?
    在這個家論十年來,周婷钰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敢不用公筷就給周循誡夾菜,夾的還是碗裏剩下的。
    本以為小叔叔會拒絕,誰知周循誡只是掃了顧允真一眼,眉間似含着兩分無奈,将夾過來的排骨吃了。
    又譬如,顧允真吃了一筷子牛肉,肉汁在她唇上沾了一點,周循誡把紙巾遞過去,她拿起來擦嘴。
    這些細節處,透露了他們平常的親密熟稔。
    中途,周婷钰摸了摸肚子。作為留子在大洋彼岸吃白人飯已經夠痛苦了,她以為自己回到北城會大吃特吃,沒想到吃一會也撐了。
    周婷钰反思:鐵定是她作為單身狗,被狗糧吃撐了。
    -
    飯後,周循誡去書房,把二樓沙發留給了這對閨蜜。他們先去洗澡,才躺在柔軟舒适的長沙發裏說些悄悄話。
    兩個女孩頭挨在一塊,長而細軟的頭發纏結在一起。她們洗了澡,穿着法式羊絨長睡裙,睡裙下裹着柔軟的小山峰,距離對方的肩膀只有一拳的距離。
    周婷钰還在想着方才在飯桌上所見的一幕幕,指尖撚着發絲,若有所思。
    “真真,是你喜歡他多一點,還是他喜歡你多一點?”
    “不知道诶。”誰更喜歡對方多一些這個問題,顧允真沒思考過。
    周婷钰很确定地回答:“是他更喜歡你。”
    如果不是周循誡更喜歡她,非她不可,從一而終地堅定選擇她,他們的婚姻定然不能如此輕而易舉地被定下。
    顧允真點點頭算默認。
    順着她俏麗的下巴,周婷钰目光滑下去,落在她雪白的天鵝頸下。雪白柔軟的小山峰攤開,隔着薄薄的法式長裙,嫩得跟水豆腐似的。
    “真真,你不是B了诶。”周婷钰偷瞄了一眼。
    “你幹嘛啦...”顧允真下意識地伸手護在襟前。
    “目測一下,有C。”周婷钰繼續調侃她,“你比之前更有料了。來說說,秘訣是什麽,我才不信是你每天喝木瓜牛奶,只有可能是...”
    顧允真臉紅了,半撐着要從沙發上坐起來,小腿搭在沙發沿邊。
    “婷婷,你好不正經。”
    “這有什麽不正經的。”周婷钰放低聲音。“我還沒問更不正經的呢,你們到幾壘了?半壘還是全壘?”
    “...”
    什麽全壘、半壘,顧允真好希望自己聽不懂,想捂住耳朵。
    “快說,快說。”她催促着顧允真,可沒等她開口,周婷钰又“嗷”地叫了一聲。“不行啊我不能聽不能聽!聽了以後還怎麽直視小叔叔...”
    “媽耶,我無法直視你們兩個了!”
    還是稍微給這兩人留條底褲吧。
    顧允真伸手在周婷钰肩膀上打了下。
    ...
    一路聊着,差不多到夜裏十二點的光景,該睡覺了。兩個女孩從沙發上起身回房。
    周婷钰:“真打算今晚跟我睡啊。”
    顧允真點點頭。“抓緊開睡衣party,把你和華裔美高排球少年的故事說清楚。”
    恰好這時撞上從健身房出來,要去浴室的周循誡。
    周婷钰促狹地捅了下顧允真的胳膊:“真真,你們兩個确定不要一起睡?你可以在我那開完睡衣party再...”
    “不要。”
    “...你不怕小叔叔吃醋啊?”
    “醋不死他。”女孩嗓音悶悶。
    周婷钰笑起來,得意地向周循誡“炫耀”:“你看,我一回來就把真真給搶走了。你是不是特不想我回來?”
    周循誡:“還好,你一年只回兩次。”
    周婷钰:“這話說的,要是我回個三次四次,五六次就不樂意了。”
    周循誡:“...差不多。一年回兩次可以了。”
    ...
    秋去東來。這年臨近年關,北城第一場雪落下時,顧章南和姜知韻女士北上,住進了周循誡安排的安華公府。
    他們此番前來,為的正是提親大事。
    其實顧章南、姜知韻不過五十歲出頭,和周老爺子、彭老太太差了接近二十來歲。但提親沒有女方上門的道理,所以顧章南、姜知韻女主就被安排着在安華公府不動,由周老爺子、彭老太太上門提親。
    提親那日,一排鎳黑锃亮的紅旗牌轎車停在公府的露天停車位上,穿着中山裝的禮賓和黑色體能服的保镖隊形随意而整齊,引得經過公府的外地游客紛紛抻長脖子駐足觀看。
    一頓隆重的晚宴後,兩對父母鄭重其事地将婚事提上日程。
    其實這場晚宴顧允真也該來——總得聽聽雙方父母對婚事的規劃,從兩家人預備着升級成“一家人”,但她借口要回公司加班,把晚宴躲過去了。
    顧允真說不清她為什麽想躲,總之,不太想聽。
    她整個人還有種模糊、不現實的感覺,像是坐上了火箭似的,“呼”一下,人生大事的進程排得滿滿當當,檢查人生進度條一看,快50%了。
    怎麽就這麽快呢?
    她短暫的少女時光啊。
    她總有種一到法定年紀就要被“架去”民政局的感覺,就像小叔叔碗裏煮熟的“鴨子”——熟了飛不走。
    邁入“2”字開頭的一年,時間飛快。
    有一天她在戰略投資部加班,一擡頭看見夕陽如漫灑的金光透過弧形玻璃,遠處幾處矗立的高樓大廈後,恢弘的一輪殘陽。
    她紮着一個丸子頭,後頸出細碎的小絨毛被光暈染成細軟的橙黃色。
    就這麽看着夕陽一會兒,天邊殘陽也被遠處地平線所吞噬,顧允真看着這場聲勢浩大的“夕陽”,忽然想要落淚。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想哭。
    恰好那時周循誡來找她用晚餐。看這小姑娘眼睛泛紅,濕潤未褪,他放低聲音問一句“怎麽了,寶寶。”
    她手背将眼淚一抹,罕見地和他頂嘴。
    “才不要你管。”
    ...
    周循誡好像感知到了什麽,極輕柔将她攬入懷中。
    在空無一人卻又熾燈明亮的格子間裏,他抱着她,輕輕拍她的背。
    随後的五天,恰好撞上她滿20歲的生日,周循誡便向董事會請了年假,并将顧允真一起“打包”到了海豚島。
    從繁忙的工作中解放出來,再次投入到海水、陽光和白色拖尾沙灘的懷抱裏,顧允真從“早八打工人”,變成了“海的女兒”,總算恢複了點歡笑嬉鬧的天性。
    和上次不同,這次的海豚島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周循誡穿着水藍色椰樹紋的短袖襯衫和沙灘褲,高挺鼻梁上架着墨鏡,胸前襯衫解開兩顆,露出被曬成淺小麥色的胸膛。
    顧允真一襲水藍流蘇長裙,赤着腳在長長的拖尾沙灘上,任由細膩的砂礫擠過她柔軟的腳趾縫,溫軟微熱。
    在沙灘上走累了,他們去海裏浮潛,偶爾也坐環島直升飛機,從高空俯瞰猶如果凍般的洩湖和海水,從高空看,玻璃水屋成了浮在海面上的一只海螺。
    當然,周循誡帶她來這兒,除開要帶她來玩耍放松外,也布置了一場盛大的儀式。
    對于這場儀式、以及儀式上他要做的事情,周循誡并無十成十她會答應的把握。
    尤其是,那天在一場短暫唯美的夕陽下,看到了她珍珠樣的眼淚,他心中的把握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