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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見父母
    “這年頭大家為了轉正, 都不容易啊,這不,連自己都賣。睡一覺能得轉正嗎?要是能,我也去投懷送抱好了。”
    說話的男實習生叫何志成, 也是北城大的學生。
    “可別, 周總一看面向就是鐵直, 你別搞。要賣去找謝副總賣吧,說不定他見你長得清俊就收了。”女實習生張冉琪笑道,語氣滿是清高不屑, 好似很看不起顧允真這種背後搞小動作的行為。
    何志成:“顧允真這麽搞, 一來就是保送生了啊, 不會要搶掉一個headcount吧?”
    這年頭大環境不好, 找工作不易,所有人削尖了腦袋, 業務和溜須拍馬兩手抓,想要獲得留用的機會,即便是北城大的學生也不例外。
    合泰投資部實習的幾位實習生表面關系和諧, 底下也是暗潮湧動。
    張冉琪:“不至于,她比我們小兩屆,還沒這麽快工作。”
    正說着,另一個實習生廖皓也在星巴克點了杯冰美式。
    廖皓就是當初在《風險投資》課上做基因檢測投資pre,在提問環節被顧允真問得啞口無言的那位。後來, 廖皓聽說顧允真在合泰戰略投資部實習,便也毫不猶豫地将實習簡歷投到了這裏。
    何志成拍了拍廖皓的肩膀。“哥們兒, 你來遲了, 來早了能看到一出好戲。”
    廖皓不動聲色地偏開何志成的手,沉聲。“什麽好戲?”
    張冉琪笑了下。“還能有什麽好戲, 跟保送生有關的呗。”
    ...
    這幾天,顧允真只覺得幾個實習生,除了廖皓之外,看她的目光都透着怪異。她還不知道自己多了個“保送生”的稱謂,一心沉浸在忙碌的開學生活中。
    她在戰略投資部實習的同時,向學院提交了“遠程課程學習”申請。這樣一來,她不用每門課都去線下簽到,而是通過筆記本電腦上課,大大提升了效率。
    她的電腦上,經常同時挂着好幾個窗口。一個是學校遠程授課的小窗,一個是工作群,再有一個工作會議旁聽。
    上一秒将一個學校大論文完成發送到助教郵箱,下一秒就換換腦子點擊加入Luna給她發來的視頻會議。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她最擔憂的“見周循誡爸爸媽媽”的問題,也順利得不得了。
    為了這次見面,她在某小紅薯上搜了很多攻略,例如“第一次見未來的公公婆婆應該穿什麽”,最後選了一件半袖蠶青色仿旗式上衣,下身搭了一條米白真絲長裙,為了顯得更溫婉些,還在頸上系了一條單色絲巾。
    周循誡從公司開車回到大平層接她一起到海甸區。
    他甚少看她穿得這麽溫婉端莊,烏黑的頭發在腦後挽成低髻,簡單的一根烏木簪簪着,清麗的眉眼,雪白的肌膚,多了幾分江南女子的婉約。
    随後,他伸手把她頸上的絲巾解了下來。
    泛着冷氣的車廂裏,絲巾還帶着她溫潤含香的體溫。
    顧允真摸了摸空蕩蕩的脖子,伸手打了他一下。
    “你幹嘛?這條絲巾我系很久才系這麽好看的,你快給我系回來。”
    周循誡:“大熱天的,你還圍着絲巾,是想脖子長痱子麽?”
    顧允真:“...”
    少女肌膚嬌嫩,絲巾摘了之後,雪白的天鵝頸泛起一層紅。
    她這也是為了給未來公公婆婆留個好印象,“要風度不要溫度”了。
    周循誡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慢條斯理地将絲巾繞在指間把玩,指骨明晰。
    “別裝了,你該是什麽性格就什麽性格。”
    “不必刻意讓他們滿意。”
    “不管怎麽樣,他們都必須接受你。”
    因為她是他唯一的選擇,所以不管怎麽樣,他的父母和兄長們,都必須接受她。
    “...哦。”
    顧允真一怔,忽然發現,周循誡似乎總是能透過細節看到本質,也能輕而易舉地發現她的不安。
    不過,這種不安很快也消除了。
    周奉先和彭姝華仍住在關村一帶的灰色蘇聯樣式的建築樓中,全然看不出,兩位老人就是市值億萬的“合泰”創始人。
    這一帶左鄰右舍,随随便便拎一個出來都是院士級別的元勳,不是導彈的研發者,就是潛水艇項目的工程師,老兩口住在這裏反而自在。
    見到顧允真後,彭姝華絲毫不提新年時鬧出的“認幹孫女兒”糗事,就像第一次見到她那樣,熱絡但不失長輩風範地喊她“小真”,把一只累絲點翠五鳳盤旋的镯子推進她腕中。
    顧允真認出,這镯子周婷钰的媽媽——楊清也有一只,想來是彭姝華當年的陪嫁,除卻二兒子周銘謙未婚,其餘給了媳婦一人一只。
    按理來說,她該改口叫彭淑華“媽媽”了,但看着面前柔和又威嚴的老太太,總是叫不出口,還是叫“伯母”。
    彭姝華也不介意,還開玩笑說“改口費還沒給,不用這麽早叫的。”
    她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周老爺子還是那副沉穩威嚴樣子,吃飯時,周循誡坐在老爺子右手邊,父子兩一聲不吭,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循誡有新的事情和他老子掰扯上了,不對付。
    只是晚餐快結束時,周老爺子嚼盡碗裏最後一粒米飯,放下筷子,目光看向顧允真:“林恒遠都安排清楚了,你父母是下個月月初出國,這個月月底,我和你伯母去拜訪你父母。”
    這不是一句征詢,倒像一句安排。
    也是從老人家的這句話中,顧允真感知到了周老爺子對這門婚事的重視,以及一個威嚴的父親對小兒子的,藏得極深的父愛。
    依照周老爺子的性格,他定然希望周循誡找一個對周家有助力的高.官之女,但周循誡只認她一個,老爺子便也随小兒子去了。
    當然了,周家做足了禮數,顧家也不會失禮。顧章南夫婦考慮到周老爺子夫婦兩年紀大了,經不得舟車勞頓,所以還是由他們赴北城,住進周家精心安排的四合院裏,商議婚事。
    飯點過後,兩個年輕人坐了一會兒,周循誡提出告辭。
    彭姝華:“我叫劉姨把房間鋪出來了,怎麽不在這兒住一晚。”
    周循誡:“不住。”
    彭姝華:“誰問你了,我問小真。小真想不想在這兒住一晚?”
    顧允真本來住不住都行,她聽安排。
    不過聽彭姝華這麽一問,知道老夫婦倆其實很想多親近下長大之後的周循誡,于是順從地點頭:“那住一晚吧。”
    周循誡聞言,看着她笑了下。“...這可是你說的。”
    “...”
    顧允真覺得莫名其妙,只是在這裏住一晚而已嘛,什麽她說的不她說的。
    然而到了晚上真正睡下時,她才知道後悔。
    周老爺子倆作息很是準時自律,似乎還停留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階段,牆上的石英鐘剛過九點,兩位老人家就早早洗好澡上床歇息了。
    顧允真習慣了“入鄉随俗”,老人家睡覺了,她也不好熬夜,也去洗澡了。
    等洗完澡出來,不過才九點半。
    彭姝華讓劉姨給他們鋪好的房間是周循誡原來就睡的那間,只是床上四件套換成了非常喜慶的大紅色。
    明亮耀眼的燈光下,大紅顏色色澤漂亮,嬌而不妖,床旗上印着連續不斷地“卍”自錦紋,龍鳳飛舞于其中,雍容華貴。
    顧允真盯着飛舞的龍鳳看了好幾秒。
    “...”
    救命啊,這撲面而來的結婚感。
    一想到過兩年她就要“英年早婚”,她還有點兒氣,誰叫小叔叔年齡跟她差這麽多,害得她要比同齡人早走進“婚姻殿堂”。
    她拿走床旗,鑽進被褥裏躺着。
    被褥柔軟舒适,還有陽光的味道,想來是彭淑華特意吩咐劉姨洗淨、晾曬過的。
    不一會兒,周循誡也穿着睡衣,掀開被褥躺進來。
    兩人的生物鐘都還沒調過來,睡又睡不着,大晚上的躺一個被窩裏,也不知道是誰先主動,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唇就碰到一起了。
    她像只小貓似的窩在他懷裏,仰着臉承受他的吻,這吻時而粗暴,時而溫柔。
    黑暗裏,他們鼻息相聞,她鼻尖是他身上清淡的海洋調香水氣息,帶着冷意的性感。
    和她清甜的蜜桃氣息交融。
    剛洗過澡的肌膚很是潤澤,質感光滑清晰。
    他一只手放在她耳朵上方,修長的指骨深入她烏黑的發中,捧着她的臉,細密的吻像春天被春風吹落的柔軟櫻花瓣,一點點飄落在她的臉上。
    額頭,眉心,眼皮,鼻尖,臉頰,下巴,他溫柔地吻着,不放過任何一處。
    她哪裏受過他如此輕柔的吻?像被撸開心了的小貓,閉着眼睛,任由細微的神經末梢為她攫取到愉悅。
    就親一下,親完就睡覺覺了。
    隔壁房間還住着兩位老人家,也不好做什麽的。
    不過,她是這樣想,周循誡可不。
    察覺到他吻移到她的脖頸上,顧允真有點兒慌張,揪住他的頭發。
    “別再親了...”
    這下她總算明白周循誡先前那句“這可是你說的”,頓時有點後悔。
    她以為兩個人都會規規矩矩地,結果這下好了,兩個人都不規矩,簡直就跟幹燥的棉花堆裏兩根待燃的柴。
    如果現在是在壹號院,只怕兩人早就天雷勾動地火了,都不用回到主卧,而是在玄關處...就...
    “隔壁還有人呢。”
    她揪了揪他的頭發,提醒他。
    周循誡不理會她這句話,只低聲。“藥膏帶了嗎?”
    藥膏,什麽藥膏?顧允真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是擦腫傷的藥膏。
    說起來這都快成了她的常備藥了。
    女孩臉紅紅的,聲音讷讷。“那種東西,怎麽好随身帶的?況且...不擦也快好了。”
    “上次我看了,傷得有點厲害。”周循誡說得輕描淡寫,話音落下,他掀開被子,腳跨出去。
    “你要做什麽?”
    周循誡:“去客廳找藥膏。”
    這種藥膏是特供的,主要治腫傷,蜇傷,老人家這兒肯定備有。顧允真咬住唇,知道勸不住他,只好由他去了,內心暗暗希望老人家睡得沉一些,可別發現周循誡偷拿藥膏了。
    否則...連老人家都知道她被他...她臉還往哪兒擱啊?
    周循誡打着手電出了客廳,房間裏又陷入一片黑暗。她窩在被子裏,神思游遠。說起來小叔叔對這件事記得可清楚了,不會忘記幫她上藥。她悶悶地想,本來就該他給她上的,誰叫他每次都...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緊接着,彭姝華那柔和的嗓音響起。“三兒,大半夜蹲在這裏,找什麽呢?”
    周循誡:“找點藥。”
    彭姝華:“什麽藥?小真生病了?要叫醫生來看看嗎?”
    “...不用。”
    又停頓了會,似乎是彭淑華看清了周循誡手上藥膏的用途。
    彭姝華輕咳兩聲,壓低嗓音。“三兒,你別可着勁欺負你媳婦兒,她骨頭嫩,肉也嫩,別把人小姑娘折騰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