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別打臉。
    安安就喜歡這個。
    明謹弋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害臊的話, 但蘇念安卻沒他的厚臉皮,他的耳朵慢慢紅了,低下頭躲開明謹弋的視線關注。
    蘇念安嚴重懷疑那天在客廳工作的明先生其實把他和孫向陽的電話全都聽清了, 否則怎麽會這麽精準地說出這串話。
    可蘇念安也不敢多問, 他有種預感,明謹弋的答案會讓他的臉徹底燒起來。
    不小心接觸到明謹弋略帶戲谑的眼神,蘇念安猛地把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雙手交疊一點不讓碰了。
    粉紅從耳尖彌漫到頸後, 露出來的皮膚透着誘人的顏色, 仿佛一塊草莓味布丁, 輕輕一戳就能流出清甜的果汁。
    明謹弋被甩開手也不惱, 他俯身撐在蘇念安的椅子扶手上,将人圈在椅子上, 故意問道:“安安,我說的不對嗎?”
    “不對!”
    蘇念安兇巴巴地瞪了明謹弋一眼, 可無論他怎麽轉頭都會看見某人含笑的眼睛,最後蘇念安直接閉上眼睛, 主打一個眼不見為淨。
    明謹弋悶笑一聲, 逗得蘇念安恢複了平日裏活潑的模樣,他才稍微放心幾分, 慢慢松開桎梏。
    感受到明謹弋的氣息遠離,蘇念安拔腿就要跑, 卻又因為明謹弋的一句話乖乖回到了原位。
    “謝梓晗道歉的時候我順手錄了個視頻,安安想看嗎?”
    蘇念安警覺地看向明謹弋,擔心這是明謹弋欺負他的新招數的同時, 又難免有些好奇。
    猶豫之中,蘇念安一雙圓眸眨巴眨巴, 像是一只面對美食誘惑的小動物,心動但又保持對危機的警覺,“謝梓晗會讓你錄視頻?”
    “他沒辦法拒絕。”明謹弋大大方方地把手機遞給蘇念安,張開雙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
    就算沒有看見現場,可根據蘇念安對謝梓晗的了解,那麽在乎面子的人要在鏡頭下被迫和對家道歉,當時的表情一定和調色盤一樣精彩。
    蘇念安捂着嘴笑了起來,一雙眼睛更彎彎的月牙似的,“明先生,你是會氣人的。”
    “一般吧,只是幫他完成目的罷了。”
    明謹弋帶着淺笑,仿佛只是順手完成了一件小事,可蘇念安很清楚,像謝梓晗那樣自傲的人是最見不得別人對他滿不在乎的模樣了。
    想到這裏,蘇念安難免有些遺憾,要是他多往前走幾步,聽聽兩人談話的內容,不但不會平白無故的冤枉明謹弋,而且還能目睹如此有趣的一幕。
    見蘇念安半天沒有靠近的動作,明謹弋把手機往回收了點,故意引誘道:“真的不看嗎?”
    “看!”
    蘇念安上前一步把手機搶了過來,随後迅速拉開和明謹弋的距離。
    他像只偷腥的小貓似的,抱着手機“咯咯”直笑,嘴角的小梨渦不受控制地漏了出來,和它的主人一樣甜得醉人。
    明謹弋站在原地,望向蘇念安的目光縱容又寵溺。
    只是被他注視的人一無所知。
    蘇念安的注意力全都在明謹弋的手機上,他摁亮屏幕,入目便是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如果蘇念安沒記錯的話,這張照片在幾個小時前才被他發到了朋友圈,明先生明明有完整的照片,可卻偏偏偷了他朋友圈的圖設為屏保。
    蘇念安忍不住多看了明謹弋一眼,後者好似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一樣,很自然地接道:“密碼和我辦公室的一樣,你知道的。”
    蘇念安的确知道,而且還印象深刻——他始終記得自己用結婚紀念日打開明謹弋辦公室的門時,從玻璃的反光中見到了自己驚訝的臉。
    這是在欺負他吧?
    蘇念安說不上來,他努力做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可一雙紅得滴血的耳朵卻将他的害羞暴露無遺。
    他手指重重地敲下四個數字,仿佛要把明謹弋對做的壞事全都報複到手機上。
    明謹弋只當看不見蘇念安幼稚的小動作,在手機順利解鎖的一刻,他微微颔首,神情贊許。
    手機熄屏前就停留在道歉視頻上,蘇念安按下播放鍵,旋轉屏幕欣賞謝梓晗狼狽的模樣。
    在蘇念安的想象中,謝梓晗頂多在明謹弋的威脅下龇牙咧嘴的說句對不起,然而現實比預想更加解氣:謝梓晗的每個五官都寫着不甘心,可是在明謹弋一遍遍的“不夠”之下,謝梓晗只能捏着鼻子道歉。
    手機清晰地記錄下了整個過程,也讓蘇念安聽見了謝梓晗從一開始幾乎不能被錄到的音量,到最後近乎能産生回音的吼聲。
    看見謝梓晗漲紅了臉,似乎下一秒就能罵出髒話的模樣,蘇念安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籠罩在頭頂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惋惜道:“就差一點我就能看到現場了,可惜了。”
    “下次吧。”
    相比起讓蘇念安和謝梓晗見面,明謹弋更在乎另外的事情,“謝梓晗還和我說了些別的。”
    蘇念安正要問,化妝間的門在這時被人敲響,屋外傳來孫向陽的聲音,“念安,是我,孫向陽,我可以進來嗎?”
    明謹弋止住話頭,眼神示意蘇念安回家再說。
    蘇念安乖巧點頭,起身去給好友開門。
    孫向陽站姿筆直地立在門邊,他雙目緊閉,一雙手捂在眼睛上,只留出一條細小的縫。
    聽見門鎖的聲音,他謹慎地往前邁了一步,随後飛快轉身背對着屋內,擡腳以最快速度踹上了化妝間的門。
    怕外面的人看見一些不好的畫面,也怕自己看見。
    早在聽到蘇念安結束拍攝的時候,孫向陽就起了來找他聊天的心思,找了一圈才被告知蘇念安單獨和明謹弋在一個化妝間裏。
    作為劇組裏唯一一個知道兩人真實關系的人,孫向陽的腦子瞬間蹦出了一堆黃色廢料,他一方面覺得他們不至于在化妝間幹點什麽,可難免有點小幅度的親熱。
    蘇念安的番位不足以讓他擁有一個單獨化妝間,孫向陽像個老媽子似的,比當事人還操心兩人的事情被旁人發現。
    他腦袋頂在門上,緊緊護住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裏面沒有什麽非禮勿視的東西吧?”
    蘇念安原本還沒弄懂孫向陽遮遮掩掩的意思,聽到這話他哪裏還不明白,他只恨自己手邊都是化妝品,找不出一個合适打人的工具。
    “能有什麽!”蘇念安憤憤地喊道,“大庭廣衆的!”
    孫向陽小聲嘟囔,“誰知道你們能幹出什麽,領了證的理論上幹什麽都是合法的。”
    孫向陽的聲音不大,可在他旁邊的蘇念安卻聽得清清楚楚,他臉頰滿是緋紅,一巴掌把孫向陽捂在臉上的手打了下來。
    “什麽都沒有!”
    蘇念安氣到冒煙,再看沒了擋眼工具的孫向陽正渾身僵硬,一雙小眼睛在屋內來回檢查了一圈,确定屋內另外兩人都是衣冠整齊,嘴上也沒有可疑的傷痕之後,他無聲地松了一口氣。
    和蘇念安的惱羞成怒不同,明謹弋嘴角噙着笑,因為一句“合法”,他同孫向陽說話時聲音少見的有了溫度,“孫先生是來找安安嗎?”
    “是的。”孫向陽“嘿嘿”撓了撓頭,有些尴尬地笑了起來,“明總和念安一樣叫我名字就好。”
    明謹弋對他的态度還算溫和,可孫向陽依然不敢冒犯,他收斂了和蘇念安插科打诨的模樣,正兒八經地問道:“我來問問念安有沒有空去喝咖啡?”
    說是喝咖啡,其實就是想和好友聊八卦。
    上次在電話裏只是草草地說了幾句,兩人平時都忙,好不容易有機會見面,哪裏會錯過這個好機會。
    蘇念安知道孫向陽還有很多想問的,尤其是關于明謹弋,而且正好今天提前收工,聊一會兒也不會耽誤晚上的直播。
    唯一的顧慮,就是明謹弋會不會允許他在外面亂吃東西。
    “可以嗎?”蘇念安看向明謹弋,珠玉似的眸子亮晶晶的寫滿期待,“我就要一杯氣泡水,不喝別的。”
    明謹弋沒有回答,他伸手把蘇念安拉到自己面前,坐在椅子上仰着頭望向蘇念安,“安安,你們聊天的時候方便帶我一起嗎?”
    明謹弋說話的語氣和平時無異,可蘇念安卻聽出來一股可憐兮兮的味道,他感覺自己面前不是頂尖集團的掌權人,而是一只雨夜裏濕漉漉無家可歸的小狗。
    蘇念安沒回答,明謹弋受傷一般地垂下眸子,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近乎脆弱地說道,“不方便也沒關系,我等你來接我就好了。”
    明謹弋慢慢松開了捉着蘇念安的手,話語間盡是失落:“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孫向陽:???
    沒人和他說過曙煦總裁還兼職茶藝師,而且是很熟練的那種。
    孫向陽艱難地轉過頭,正想和蘇念安使使眼色無聲吐槽一下,卻發現身旁的人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出明謹弋的不對勁,竟然在抿着唇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孫向陽瞳孔地震。
    蘇念安确實沒有想太多,就算看見了孫向陽眼睛抽搐一樣的暗示,他也沒能成功接收信號。
    蘇念安本就在愧疚剛剛因為謝梓晗造成的誤會和明謹弋鬧脾氣的事情,現在剛說開就要把人孤零零地丢在劇組,似乎的确不太好。
    眼看蘇念安又松動的跡象,明謹弋再接再厲:“我可以幫你們點單送餐結賬,沒有人比我好用了。”
    蘇念安的防線徹底被擊垮,他看看明謹弋,又看了看瞠目結舌的孫向陽,讪讪一笑:“要不……我們一起去,可以嗎?”
    真的可以嗎?!
    孫向陽有一肚子吐槽的話,可看着一只手搭在蘇念安身側将人半圈在懷裏的明謹弋,他哪裏敢說一個不字,只能僵硬地點頭。
    孫向陽感覺自己眼前的這位應該是匹孤狼,達成目的之後褪去了僞裝的虛弱,陰冷的目光中只剩下對所有物的獨占欲。
    “那就一起吧。”蘇念安語調輕快,完全沒有察覺到房間內有點些許微妙的氣氛,他側頭看向明謹弋,若有其事地叮囑道:“不需要你買單,但是你也不能偷聽我們講話,知道了嗎?”
    明謹弋點頭,“知道了。”
    孫向陽眼睜睜看着明謹弋在蘇念安朝他望去時軟了目光,惡狼成了忠誠的巨犬,興奮地朝主人搖尾巴。
    他徹底說不出話,虛弱地擺擺手退出化妝間。
    卸妝花了一點時間,再次和孫向陽會和的時候,蘇念安抱歉道:“我還以為能多聊一會兒的,但好像時間不多了。”
    “當然是直播要緊。”孫向陽蠻不在乎地搖搖頭,“我這幾天兩眼一睜就是投票,就等着你拿獎之後請我吃飯呢!”
    蘇念安眉眼彎彎,“那我可要好好謝謝你了,每天花這麽多時間打理我的直播間。”
    “我才沒空守在你直播間呢。”孫向陽的眼睛掃過明謹弋,他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餓了,天天看你們秀恩愛撒狗糧。”
    “你說什麽?”蘇念安沒聽清孫向陽的後半句話,可明謹弋卻聽見了。
    他嘴角勾了勾,漫不經心地開口阻止了孫向陽重複一遍的行為,“時間還很長,直播需要的東西我讓人搬去酒店了,你可以多聊一會兒。”
    蘇念安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睜圓了眼睛,他回頭驚喜道:“你什麽時候做的?”
    “中午和你說過了。”
    明謹弋揉了一把蘇念安的腦袋,他撐着傘為他擋住陽光,一路把人送到了咖啡廳門口。
    蘇念安多少算個公衆人物,沒有在外面停留太長時間,抵達咖啡廳之後,他帶着口罩找了個雅間鑽進去,而孫向陽和明謹弋留在吧臺點餐。
    沒有蘇念安在,孫向陽多少還是有點怕明謹弋,糾結許久才鼓起勇氣問道:“明總要喝什麽?”
    “我去外面等你們,不用管我。”明謹弋垂眸看着菜單,“一杯薄荷檸檬水,常溫不要冰。”
    猜到這是幫蘇念安點單,孫向陽的第一反應是明謹弋忘了蘇念安之前的要求,他心裏有點不滿,沒忍住反駁了一句:“念安說他想要氣泡水。”
    “他最近胃不好,喝多了氣泡水會不舒服。”明謹弋解釋了一句,但還是和前臺說道:“再要杯檸檬氣泡水,也是常溫的,裝小半杯就可以了。”
    這下孫向陽徹底沒話說了。
    事實證明人家明謹弋不但把蘇念安的喜好記得很清楚,就連他的身體情況也考慮到了,相比之下,孫向陽覺得自己好像真不如明謹弋貼心。
    本來站在制高點上的人突然沒了優勢,孫向陽縮了縮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
    和明謹弋先前承諾的一樣,點單送餐結賬他全都包了,三杯飲料孫向陽硬是沒能搶到一杯,只能空着手跟在明謹弋的身後。
    “辛苦明先生了!”
    看見明謹弋一個人端了三杯進來,蘇念安連忙起身迎接,幫明謹弋卸掉了大半的重量。
    在蘇念安出現的一刻,孫向陽無意間捕捉到了明謹弋投向蘇念安的目光,琥珀色的瞳孔緊緊盯着一個人,其中喧嚣着濃烈的獨占欲。
    孫向陽心下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剛才猛獸一般的壓迫感褪去,站在屋內的人又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明謹弋将兩杯飲料放在蘇念安的面前,低聲囑咐道:“我去車裏等你,氣泡水別喝太多,小心晚上吃不下飯。”
    “我知道啦!”蘇念安揮揮手把明謹弋趕走,招呼孫向陽趕緊坐下。
    孫向陽還沒有從剛才那一眼的沖擊感中走出來,他心有餘悸地看了眼窗外,見明謹弋上了不遠處的一輛車之後,他才慢慢舒出一口氣。
    蘇念安察覺到他的目光,不禁笑道:“你要說什麽,怎麽這麽怕明先生聽見呀?”
    “我不是怕他聽見。”孫向陽搓了搓手臂,“我就是有點怵他,有種見教導主任的感覺。”
    蘇念安被孫向陽的話逗笑,他搖搖頭,為明謹弋辯解道:“明先生是個很溫柔的人,不用怕他的。”
    聽着蘇念安明顯的維護,孫向陽頓時語塞。
    在這個問題上,與其相信蘇念安,不如多和姚一奇交流一下會更有意義一點。
    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孫向陽轉而說道:“我先前還沒問清楚呢,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你們搞這麽突然,明總家裏不會有意見嗎?”
    “沒有呀,阿姨人可好了。”
    蘇念安回答得毫無壓力,就算和孫向陽對視也沒有半點心虛,“本來明先生結婚就是因為家裏在催,我就當幫朋友一個忙了。”
    這一個忙幫得可真大!
    尤其是想起剛才明謹弋那一眼,孫向陽實在說不出這兩人只是單純朋友的話。
    笨蛋蘇念安,遲早有一天自己搭進去。
    孫向陽不止在心裏罵,順便把所想說了出來。
    蘇念安維護道:“可明先生真的是個好人,他沒有其他想法的。”
    沒有才怪!
    孫向陽算是見識到了一向理性的蘇念安竟然也會有這一面,作為旁觀者,他覺得明謹弋之心路人皆知,可他抓不住證據,也挑不出明謹弋的錯處,只能憤憤道:“你遲早會明白的!”
    孫向陽恨鐵不成幹,滿心都是自家小白菜捧着葉子屁颠屁颠把自己送出去的不值錢模樣。
    蘇念安其實不太明白孫向陽對明謹弋憤恨從何而來,不過他大致能夠将其歸結為朋友有了其他搭子的背叛感。
    可無論如何,蘇念安還是希望孫向陽可以接受,他笑了下,愉悅道:“說起來,你知道明先生和我們是一個學校的嗎?”
    “你之前不知道嗎?”
    孫向陽的确很意外,但卻不是因為蘇念安的消息,“他可是那一屆的狀元诶!”
    “我們學校什麽水平你是知道的,這麽多年就出了明謹弋一個狀元,當時成績出來的時候學校狠狠地宣傳了一波,就差把明謹弋的照片挂在校門上了!”
    蘇念安還是第一次聽見旁人說起明謹弋的過去,他不由得來了興趣,眼神示意孫向陽繼續說下去。
    “我記得是高考成績出來的當天,學校就在校門口拉了橫幅,寫着‘恭喜我校明謹弋同學在高考中取得優異成績’,感覺他們提前就做好了,就等着出成績的時候挂出來。”
    “還有明總的照片也是,在校門口的布告欄挂了好長時間,走讀的人每天上學都能看見。”
    這一次驚訝的人輪到蘇念安了,黑圓的眸子亮晶晶的,他歪了歪頭,“這麽大的事,我怎麽一直不知道?”
    “是啊,你怎麽會不知道……”
    孫向陽話說到一半,他恍然大悟,擡手打了一個響指,“我想起來了,當時你正好去選秀了,等你高二回來上課的時候已經過了招生季,所以很多東西都拆了。”
    “啊,難怪……”
    蘇念安不免有些遺憾,沒能看到那麽壯觀的一幕,感覺自己錯過了明先生一個很重要的階段。
    意識到蘇念安一點不了解當年的事情,孫向陽幹脆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抖了出來。
    “我記得明總應該算那一屆的黑馬選手吧,聽說他之前上課考試都不太認真,但是從某一天開始突然頓悟了一樣,一下子爆發出來就成了斷層的年級第一,而且之後就一直穩坐第一的寶座,我記得班主任還說過明謹弋就連發揮失常都是第一,只是和第二的分差沒那麽大而已。”
    蘇念安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附和一句。
    “那張照片我還看過幾次來着,但不知道是不是我記錯了,我感覺明總以前的模樣和現在差距還挺大的,那天明總來劇組的時候我都沒敢認,和高中那張照片完全不像。”
    蘇念安眼睛亮了,雙手托着下巴往前撐了一點,滿眼都是探索欲,“怎麽說?”
    “記不太清了,總之就是高中的明總沒這麽好看吧,而且因為他成績好,所以學校也沒特別約束他的着裝吧,他好像是長頭發吧,隐約記得班裏之前還讨論過這個事情。”
    孫向陽記憶不清晰,沒能給出一個完整的答案,因此在回酒店的路上,蘇念安順便将這個問題抛給了當事人。
    “明先生高中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呀,真的留長發了嗎?”
    明謹弋稍微偏一下頭就能對上蘇念安好奇的目光,一雙澄澈的眸子仿佛一汪清澈見底的池水,讓人不忍拒絕。
    明謹弋少見的有些局促,他不免遺憾今天開車的人是姚一奇,他不能假裝認真看路躲過這個話題。
    “不太好看。”明謹弋誠實道,“但不是長發。”
    事實上,時至今日,每當想起自己高中時的打扮,明謹弋都覺得兩眼一黑,可他還是盡力在蘇念安面前維護自己的形象:“因為爺爺去世的事情,那個時候多少有點叛逆,什麽都和校規反着來。”
    校規要求寸頭短發,明謹弋就去染發,一頭黃毛不說,劉海長得能蓋住眼睛,偏偏他成績好,老師為了不在高三沖刺階段影響他的心态,幾次勸說無果之後便放棄了給他規範着裝的念頭。
    現在回想一下,明謹弋心裏沒有一點快感,有的只是漫無邊際的悔恨。
    尤其是想到自己留在蘇念安青春記憶裏的是這樣一幅亂七八糟的模樣,明謹弋只恨不能時光倒流狠狠地把自己削一頓。
    蘇念安只當明謹弋在謙虛,“你肯定在騙我,明先生才不會不好看。”
    他晃着腳,從頭到腳都寫着喜悅,“再說了,高中這麽大的壓力,大家都忙着學習沒空打扮,用現在的審美來看的話,應該沒幾個人是好看的吧?”
    你。
    明謹弋偷偷在心裏接了一句。
    雖然已經過去了6年,但明謹弋他始終記得那一天,因為爺爺病情再度惡化,他一個人坐在臺階上消化情緒,一名檢查儀容儀表的漂亮小學弟在路上發現了他,肥大的校服無法蓋過小學弟豔麗的容貌,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格外靈動。
    小學弟非但沒有因為明謹弋奇怪的打扮露出厭惡或者嫌棄,甚至沒有因此扣分,反倒是坐在了他的身旁,溫柔又小心地問他需不需要幫助。
    當時明謹弋并沒有和他接觸的想法,可是在之後的時間,學弟每天都借着檢查的時間偷偷陪他坐在教學樓的臺階上,或許是聽明謹弋發洩情緒,或許是靜靜地坐着。
    三分鐘,或五分鐘。
    在那段陰暗的日子裏,蘇念安仿佛一道光似的照進了明謹弋的生活。
    爺爺走得突然,明謹弋沒能來得及和學弟告別,等他重新回到校園時,卻得知學弟休學回家的消息,也是那個時候明謹弋才知道,一直安慰他的蘇念安其實也在飽受親人病痛的煎熬,但他依然像太陽一樣,源源不斷地向外傳遞溫暖的光。
    “不過沒關系。”
    蘇念安的聲音将明謹弋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稍微偏了下頭,夕陽的光落在臉頰,為精致的五官鍍上了一層暖色的金邊。
    明謹弋産生了一種錯覺,他似乎回到了高中的那段時間,蘇念安就坐在他身邊,笑盈盈地同他說話。
    “孫向陽剛才和我說,那張宣傳你是狀元的照片現在還挂在學校的優秀畢業生牆上,我準備中秋回Y市的時候過去看看,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呢!”
    “青澀的小明同學,一定很有意思!”
    聽到蘇念安的話,明謹弋臉上的笑容一收,蕩漾的情緒瞬間散得一幹二淨,眼角眉梢都帶着冷意。
    學校是培養不出新人了?
    為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沒把那張破照片撤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