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為配角, 蘇念安在酒店中分到的房間并不算好。
不過這并沒有影響到他的安排。
在本來的計劃中酒店的條件大概率是簡陋的，但是依靠一個冰箱和一個便攜式電煮鍋就可以完成不少菜品的制作。
僅僅是在回酒店的路上，蘇念安在還腦海中規劃出了接下來好幾天的直播內容。
然而實際情況卻和他的預想中不盡相同。
蘇念安的咖位不足以擁有頂配的房間, 但明先生的鈔能力可以。
得知明謹弋提前将标間升為了頂樓總統套, 蘇念安頓時目瞪口呆，盯着明謹弋半晌沒有說出話。
但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明謹弋只是說讓人把東西搬來了，實際上早早把整個房間都布置好了。
廚房的裝備一應俱全，而且全都按照家裏的安置方式放在了蘇念安最順手的位置, 因而盡管是第一次在這裏直播, 但蘇念安并沒有本該有的陌生感。
他動作緩慢地扭轉腦袋, 眼神慢慢地在屋內移動。
蘇念安實在難以想象明謹弋是怎麽在短短半天的時間內做到這麽多的。
“不太清楚你這幾天的直播安排, 所以把家裏能用的都帶來了，用來直播的手機也換了一個, 原來那個手機是孫先生的吧，明天去劇組的時候可以還給他了。”
明謹弋說得輕飄飄, 好像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連表情都是淡淡的, 看不出一點邀功的意思。
蘇念安張開嘴支吾半天, 最後化為了一句深深的“謝謝明先生”。
“不用謝，我應該做的。”明謹弋輕笑道, 他倚靠在廚房的門邊，貌似不經意地說道：“這場直播大賽對你挺重要的吧, 既然孫先生每天兩眼一睜就在給你投票，我多少也幫你做點什麽。”
蘇念安總覺得明先生話裏有話，烏亮的眸子眨巴眨巴, 遲遲沒有等到明謹弋的後半句話。
他在蘇念安的背上輕輕推了一下，完全察覺不到對方的困惑一般, “去準備一下吧，食材放在冰箱裏了，你看看還有沒有缺的，我現在去補。”
“好哦。”
蘇念安應了一聲，跑去廚房探索新領域了。
有了明謹弋的幫助，他可以說很順利地解鎖了直播間新地圖，也不用再因為直播每天往返于影視城和漓水灣之間。
明謹弋目光柔和地望着廚房內的人，蘇念安走到哪裏，他的眼神就落到哪裏。
明謹弋覺得很神奇，明明在劇組忙活了一天，蘇念安回到酒店的身上不但不見一點疲色，反倒是活力滿滿地在廚房直播，很難想象這樣的蘇念安肚子裏還踹了一個小朋友。
明謹弋看了一會兒，等蘇念安調整好機位準時開始時，他回到自己的房間，用電腦登錄了yi的賬號。
蘇念安一上播，彈幕迅速熱鬧起來，興沖沖地和他彙報直播大賽的情況。
【——報告安安，今天也穩住第三的名次了，而且和第二的差距越來越小啦！
——月亮依然是第四，但是已經被斷層甩開了！
——小小月亮那裏是我們安安的對手。
——保三沖二，期待安安的線下綜藝！】
蘇念安朝着鏡頭拱了拱手，“多謝各位，新的一天大家都辛苦啦。”
在比賽剛開始的那段時間，蘇念安其實并沒有很在乎自己的比賽排名，在他看來，能在第一天擠進前三已經是天大的運氣，更別提能夠穩定在這個位置。
奈何他的粉絲們比正主還要努力，憑借着龐大的活粉數量，蘇念安硬生生幹過了粉絲數量是他好幾倍的主播，如今賽程即将過半，蘇念安依然穩坐第三的位置，甚至有了“拿到第二也不是不可能”的念頭。
因為粉絲的努力，蘇念安對排名的關注不斷增高，只要得了空，他就會主動增加直播時長，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蘇念安還會在評論區挑選大家點贊最高的菜品作為新一天的直播內容，盡最大的努力為滿足粉絲的要求。
轟轟烈烈地彙報完新一天的戰果，在蘇念安讓開鏡頭中心的位置後，粉絲們才注意主播的新背景。
“是的哦，我又換了一個廚房。”
蘇念安輕快地回複大家的提問，在一片驚訝于主播又搬家了的彈幕中，他連忙擺手解釋道：“沒有搬家，哪能這麽快就又換一套房子，只是這幾天在外面出差，所以暫時借用了酒店的廚房，等忙完就回去了。”
彈幕有人在刷“那可是和小明同學的小家，安安怎麽随便搬走”，蘇念安耳根一熱，裝作無視地挪開視線。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在外面工作的結束時間不太穩定，所以每天的直播時間可能會有波動，如果有變化的話我會提前和大家說的，說不定哪天你們就在早上看見我了。”
蘇念安嘴上正在忙，手裏也沒停下來，在檢查過明謹弋帶來的東西之後，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評論區中呼聲最高又不用開火的奶茶作為今天的直播內容。
“材料是很早之前就買好了，但是覺得這個天太熱了，不太适合喝奶茶，所以才一直沒有安排直播，不過在評論區求奶茶的人太多了，還是決定今天播一下，很簡單的。”
蘇念安将原材料一一放在鏡頭下展示，“我自己的偏好是濃郁款的，所以會選擇茶粉和淡奶，大家随便去網上找一款就行了，同樣的方法也可以制作檸檬紅茶。”
【——咦，今天也是甜品嗎？我還以為工作日的晚上會安排一點方便下班快速吃上飯的素材。
——我記得自從上次和小明一起做酸菜魚之後，安安就沒有開過火了？
——因為我們安安現在是标準的烘焙博主！】
看到這幾條彈幕，蘇念安不禁抿了下唇。
他其實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在直播間坦白懷孕的事情，因為遲遲沒有找到最好的解決辦法，因此蘇念安選擇了逃避。
可随着時間的推移，這個問題的存在感越發強烈。
它涉及到的不僅僅是直播內容的選擇，還有粉絲們對他的期待。
現在或許還看不出來，可是小家夥四個月之後呢？
難道他要為了隐瞞懷孕，在事業上升期直接停更六個月嗎？
在蘇念安的計劃中，他從來沒有想過為了孩子放棄直播這件事，未來也不會有這個打算。
既然彈幕已經說到了這一步，他幹脆直接順着說了下去。
“因為，不太方便。”
蘇念安的聲音不大，但是順着直播間的話筒，他的低語還是被密切關注的粉絲們聽見了。
【——我靠，是我想的那樣嗎？
——太炸裂了吧，完全看不出來啊！
——話說之前是不是有人猜中了來着？不過那個時候安安沒有回應。
——恭喜安安！恭喜小明！
——這麽确定是小明不是我們yi哥嗎？[狗頭]
——雖然我是安逸黨，但是安明都有婚戒了……】
彈幕因為蘇念安的一句話沸騰起來，作為引起這場轟動的主人公，蘇念安一開始不是很敢去看彈幕，可他又忍不住好奇。
他躲在屏幕旁邊，悄悄往裏面看了眼，一眼過去沒有掃到辱罵的彈幕，确認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也沒有因此斷崖下降後他才敢放心下來。
彈幕還在因為主播的公開陷入激烈的讨論之中，蘇念安挑了幾個問題含糊地回答了下，随後便開始今天的正式直播。
專注于奶茶制作的講解之後，蘇念安沒有再去看彈幕，任由他們自己鬧騰。
“今天我準備兩到三杯的量，所以一般20克茶粉就足夠了，配合一升左右的水量……”
白玉般的手指在廚具間翻飛，搭配溫聲細語的介紹，給人一種安寧又輕松的感覺，就算是無意間點進來的路人也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每次開始講解演示，蘇念安總是全神貫注于手裏的事，極少去看彈幕，以免被彈幕打岔漏掉步驟，手忙腳亂事小，翻車事大。
這一次也是這樣，從精确測量茶粉克重到最後茶奶融合，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上，因而直到完成了奶茶的制作，蘇念安才回到手機前，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彈幕早就換了一個話題，而且似乎亂成一鍋粥了。
“這是怎麽了？”蘇念安下意識地問道，他盯着彈幕看了好一陣，終于在一堆讨伐抱怨中捕捉到了關鍵信息——【安安，去月亮等你的排名超過你了。】
“咦？”蘇念安小小地驚呼一聲，“被超了嗎？”
他的第一反應是有人看錯了，可是整個直播間都在讨論這個問題，大概率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不過從彈幕的內容來看，粉絲們似乎對“去月亮等你”超越了蘇念安的這個結果很是不滿意。
排名往下落了一位，蘇念安多少有些失落，但還是在努力維持直播間的秩序，“我去看看呀，大家不要生氣，生氣會變老的，尤其是不要為了不必要的人讓自己不高興。”
蘇念安一邊安撫直播間內的觀衆，一邊打開了大賽的排行榜。
在蘇念安開始直播之前，蘇念安還是排行榜上的斷層第三，但“去月亮等你”在短短兩個小時內彌補了原先和蘇念安幾乎可以用鴻溝形容的差距。
此時，他的名次穩穩地壓在“超會廚師的做飯安”之上，距離第二只差一線之遙。
蘇念安靠在操作臺上，手動刷新排行榜票數，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去月亮等你”的票數增長是蘇念安的兩倍不止。
看着“去月亮等你”和他的差距越來越大，蘇念安不禁喃喃道：“他的票數漲得好快啊。”
【——這何止是好快，這簡直是快得離譜，這人漲得都要比諾諾還快了。
——票數作假了吧，不然怎麽可能短時間增長這麽快？
——下家破防了是吧，張嘴就是造謠，諾諾出了名的活粉少，被月亮超過是什麽很意外的事情嗎？
——有些人真的很奇怪，我們家月亮出手大方所以路人都樂意給他投票，要怪就怪你家哥哥窮發不起紅包，不要因為沒見識就在這裏瞎逼逼。
——怎麽哪裏都有視奸的月亮粉，你們自家的地盤已經塞不下你們了是嗎？
——月亮粉能不能別來惡心人，到處拉屎還沾沾自喜的。】
幾個月亮粉的出現把彈幕鬧得烏煙瘴氣，蘇念安沉着臉，面無表情地把這幾個鬧事的人移出直播間。
彈幕裏暫時沒有了月亮粉的聲音，可是大家的情緒依然不太好，連帶着蘇念安臉上也沒有太多笑容。
他看着排行榜上被拉得越來越大的票數差，難免會覺得遺憾。
十天的時間，他和粉絲一起努力才穩在了前三的地方，如今被旁人輕而易舉地超越，蘇念安又怎麽能甘心？
雖然蘇念安并不想附和月亮粉，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确實沒辦法像月亮一樣用發紅包的方式來為自己争取票數。
無論心裏如何遺憾，蘇念安都不想把負面情緒帶給觀衆，他調整好狀态，再次開口時，從直播間裏傳出來的聲音依然是輕快的。
“沒事的，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一段時間，我們還有機會超回來，不是嗎？”
蘇念安的音色宛若山間潺潺流淌的清泉，又好似撫過樹梢的清風，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寧靜感，讓人情不自禁跟着他的節奏慢下來。
“我們不用為了不重要的人消耗情緒，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安安情緒好穩定，美食界的卡比巴拉嗎？
——我真哭了，明明安安才是最難過的，但他還在安慰我們。
——我不生氣，我現在就去找五個號，我不信幹不過他們[微笑]
——別理月亮粉了，真後悔把和安安聊天的時間都花在和他們吵架上了。
——笑死了，搞得好像你們安粉多清高一樣，你們家榜一不是以前都活潑得很嗎，怎麽今天這種關鍵時候不說話了？
——笑死了，你們家榜一不是活潑得很嘛，怎麽不說話了，不會是跑路了吧？
——月亮粉這麽關注yi哥，肯定是因為羨慕吧。】
雖然嘴上在和月亮粉對罵，可大家心裏并沒有多少底。
因為月亮排名上升導致的鬧劇持續了将近一個小時，在這樣的情況下，先前總是會在第一時間維護主播的榜一大佬少見的沒有露面。
不斷地有人被禁言趕出直播間，可只要yi繼續不出現，月亮粉就能盯着榜一大佬跑路這一點持續攻擊。
看到彈幕中對yi的诋毀越來越多，就連個別自家粉絲都被月亮粉帶偏開始埋怨yi，蘇念安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湊到鏡頭前，面無表情地将每一個造謠yi的人“溫柔”地請出直播間，順便送上舉報拉黑一條龍。
“yi什麽都沒有做錯，請大家不要因為這種小事去攻擊他。”
蘇念安很少用這種嚴肅的口吻和直播間的觀衆說話，随着他的表态，原本被帶走的粉絲也回過神來了。
【——對啊，罵yi哥幹什麽？
——跟着罵yi哥的人醒醒吧，這事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榜一是他的興趣，又不是他的責任，月亮粉是會引戰的。
——我靠，恭迎yi神回歸！】
一片奪目的紅包雨讓整個直播間再次沸騰，在一片歡呼中，yi的消息清晰又顯眼。
【yi】：等我。
盡管不清楚yi這句話的具體含義，可它就好像定海神針一樣讓人安心，搖擺不定的粉絲因為他的出現安靜下來，連帶着蘇念安也跟着平和下來。
“好哦，我等你。”蘇念安軟軟地應了一聲，他沒有多問yi要他等什麽，全身心地信任對方。
之後的時間，蘇念安只當完全沒有今晚的鬧劇一般，和粉絲們聊起明天的直播內容。
只是一場普通的直播，可是結束之後，蘇念安卻好像跑了一千米一樣身心俱疲。
盡管yi的一句話給了他極強的安全感，可蘇念安還是不免因為排名變化感到遺憾。
可是能在這麽短時間有如此之高的票數增長，月亮肯定不只是發了紅包，蘇念安實在好奇對方做了什麽。
開着大號去對手的直播間實屬離譜，蘇念安還沒有傻到要把自己送過去當活靶子。
他從廚房将剛才做好的奶茶端出來，準備送給明謹弋，順便找他借個荔枝站賬號。
明先生的房門緊閉着，隐約能聽見他在和人打電話的聲音。
蘇念安端着杯子在門邊等了一會兒，直到屋內安靜下來之後才輕輕敲了下門，聲音不大地問道：“明先生，方便進來嗎？”
“方便的。”急促的腳步聲之後，房門從內部打開，明謹弋第一時間把杯子從蘇念安手裏接過了過去，“來找我嗎？”
“嗯，這是剛做的奶茶，冰塊在冰箱裏，需要的話我幫你拿過來。”
明謹弋把杯子放在一邊，搖頭道：“我自己去就好。”
他看着蘇念安柔軟的黑發，不經意地問道：“是直播出問題了嗎？”
“不算吧，只是直播大賽的排名掉了一位，所以有點失落。”
蘇念安擡手指了下桌上的筆記本，他彎着眸子笑了起來，終于提起了今天來找明謹弋的真實目的：“我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荔枝站賬號呀？”
蘇念安在求人辦事的時候會刻意放低态度，配合不由自主地放慢放慢放緩的語調，聽起來就像是在撒嬌一樣，讓人不忍拒絕。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交纏，“我想去超我的那個人直播間看看，用自己的賬號不太方便。”
在聽見蘇念安要他的賬號時，明謹弋第一反應是yi的身份被發現了，面上不顯，可明謹弋的心裏已是兵荒馬亂，響起尖銳的警報聲。
随着蘇念安的解釋落下，明謹弋的馬甲暫時穩住了，可警報依然沒有解除，大腦飛速運轉思考對策，既要滿足蘇念安的請求，又不能暴露自己。
明謹弋的沉默落在蘇念安的眼中就是委婉拒絕的意思，他笑了笑，語氣輕松沒有一點尴尬，“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就去找孫向陽要一個。”
“可以的。”
聽見孫向陽的名字，明謹弋一秒沒有猶豫地答應下來。
他面不改色，眼神落在荔枝站上，手指稍微動了下将賬號退出去，“但你要稍微等一下我還有一點事情沒有弄完，一會兒我把筆記本給你送去，可以嗎？”
蘇念安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他甜甜一笑，笑靥似花，“那我就先謝謝明先生啦！”
蘇念安剛關上房門，明謹弋淡定全無，他冷着臉，以最快的速度撥通了魏言的電話，“荔枝站賬號給我，暑假你的開銷我全包了，現在立馬！”
魏言不明所以，可架不住明謹弋給的太多了，他很難拒絕這麽大的誘惑，二話不說上交自己的賬號，就連問都沒有問一句，甚至貼心地補充道：“哥，你需要我再多借幾個號嗎？”
“不用。”明謹弋挂斷電話，用魏言的賬號登錄荔枝站，同時确保電腦上沒有留下任何關于yi的痕跡之後才将筆記本送給蘇念安。
“明先生辛苦了！”
蘇念安雙手抱着筆記本，生怕自己不小心摔了，“如果明先生要忙的話，其實可以用我的手機登錄的。”
其實從房間出來蘇念安就反應過來了，明先生完全可以直接用他的手機輸入賬號密碼，不需要把筆記本給他的。
可是他人都出來了，蘇念安也不好再回去打擾，乖乖在沙發上等着明謹弋忙完出來。
“沒事的，我不用了。”
明謹弋的手機密碼都可以給蘇念安，唯獨直播賬號他不敢讓蘇念安看，“你用完放桌上就行，我晚上來收拾。”
“好。”蘇念安拖長聲音應了一聲，他仰着頭，一雙晶亮的眸子直直地望着明謹弋，惹得後者忍不住伸手在這顆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一把。
明謹弋回去工作了，蘇念安抱着筆記本溜進“去月亮等你”的直播間視奸。
這對夫夫的直播時長比蘇念安長多了，睜開眼就是上播，一直到睡前才下播，就差沒有直播睡覺畫面了。
剛剛進入直播間，裏面就傳來一道掐着嗓子的“老公”，蘇念安吓得手一抖，直接從直播間裏掉了出去。
他腦袋上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這真的是美食主播應該幹的事情嗎？
僅僅兩個字就讓蘇念安大致猜到直播間內的畫面，他的手指搭在鼠标上，遲遲沒有按下。
“我這是在研究對手。”蘇念安閉上眼睛小聲說服自己，他深吸一口氣，帶着舍生就義般的決心點了進去。
出現在畫面正中央的男子化着連鏡頭都無法吞沒的濃妝，蘇念安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卷翹的假睫毛和眼線。
男子依靠在後面半裸穿着圍裙的男人身上，故意夾着嗓音營造一種嬌滴滴的感覺，“謝謝大家的努力呀，月亮會努力拿到第一和大家見面的。”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自然地坐在了男人腿上，雙手隔着圍裙搭在對方的胸肌上，而男人一只手摟着月亮的腰，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手指小幅度摩拭，帶着某種暗示。
蘇念安看得眼睛都快瞎了，反觀彈幕卻在激動地關注這些“貌似不經意”的小動作，恨不得讓兩人在直播間大幹特幹。
短短一分鐘，蘇念安感覺自己要用一晚上去治愈。
他實在想不不明白，為什麽這兩人這麽明顯的擦邊，直播間不但沒有被封，熱度反而越來越高，他更不明白兩個穿着圍裙搞顏色的人憑什麽在美食主播的比賽中位居前列。
蘇念安捏着鼻子，原本他還覺“去月亮等你”在短時間內反超肯定有點本事在身上，可現在蘇念安只覺得自己的今天這一趟就是自作自受，平白瞎了一雙眼。
他一只手搭在額頭上，痛苦面具牢牢地焊在臉上。
蘇念安眉頭緊鎖，毫不猶豫地準備這個辣眼睛的玩意兒從賬號中删除，就算只是殘留在角落的歷史記錄裏，蘇念安也會覺得整個賬號被玷污了。
然而點開歷史記錄，看着滿屏陌生的觀看歷史，蘇念安被直播間吓得當即的腦子終于猛然想起他用的不是自己的賬號，而是明先生的。
蘇念安懊惱地拍了下腦袋，他正想要退出界面，可眼睛已經不小心掃到了內容。
明先生的愛好簡單到了一種令人發指的程度——粉紅小豬美甲制作、青蛙王子美甲制作、黑金蟒蛇美甲制作……
蘇念安本來沒有打算偷看明謹弋的歷史記錄，可是最後，他一邊在心裏說着他會去和明先生道歉，一邊沒忍住多看了一眼。
在一堆只是看封面就覺得審美詭異的美甲繪制直播之中，穿插了幾個蘇念安的直播間記錄，和這些美甲直播間相比起來，蘇念安感覺他拔毛雞封面都顯得正常很多。
蘇念安合上筆記本，從未覺得呼吸如此沉重過，他眼神劃過擔憂——
明先生是不是最近壓力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