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心里很暖,我装作喝汤低下了头。即便过去了那么久,还是会觉得感动,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都没什么。也是因为他,我才会相信同床共枕,白头偕老这回事的。
    饭后,他去洗碗,我溜到洗手间里,把两个人这几天的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清洗。洗完晾好,去冰箱里拿了些水果切好,然后躺到沙发上把电视打开。这个点全是新闻,无聊地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台,听着厨房里哗哗的水声,似乎那水声,就是这坐房子存在的标志。若没有了它,这也不过只是人住的地方罢了。
    他从厨房出来,坐到我脚边,伸手戳了一下我的屁股说:“去外面散步啊?”
    我继续换着台,装不经意地说:“等你呢,喏,切好的梨,还有西瓜。”
    他把果盘端在手里,我往里靠了靠,让他坐到我肚子前面。他拿了一小块西瓜放到我嘴边,我张嘴,面无表情地吃掉,他又送来一小块梨。最后伸手摸摸我的肚子:“吃的不少啊,都鼓起来了。”
    我把摇控丢桌子上,妈的全是新闻啊。“还不是你上赶着喂的。”
    叶籽又捏我的脸:“养肥了才好宰了吃嘛。”他拿起摇控把电视关上:“走,出去散步了,去换衣服啊。”
    两身简单的运动衣,他的灰色,我的蓝色。我坚信,他穿灰色最好看。搁外人眼里看来,他冷静严肃,可是我心里明白,他在面对着我的时候,还是那样的温柔,而且这温柔只属于我。他平时多半对人挺和善,可是那也只不过是出于礼貌的温和罢了。
    初春的风温度正好,虽然有些凉,可这凉却让人无比惬意。街道两旁的树传来淡淡的植物清香,叶籽看到了我们前面的一只小哈叭狗,他转头问我:“你喜不喜欢,要不我们也养一只吧?”
    “不要!”我坚决拒绝:“养了也是跟你姓的。”
    后来他说:“其实养你这一只就够了啊,多了照顾不过来。”
    树木在路灯下投射出深深浅浅的影,我和他就在一段明亮一段灰暗的路上走着,旁边时不时的会有年轻的情侣或迟暮的老人走过。我想,我们算是幸福的吧。虽然日子和大多数人一样平凡普通,平时在一起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可是一旦分别,心里会酸。就像渴了会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他已成为了我的习惯。他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提醒着我时光的流逝,提醒着我人生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为什么,想要,就去争取,不想要,就要有放弃的勇气。后果和结果,才是最没意义的东西。
    路过新开不久的家用物品的小店,买了两只玻璃杯。他看到了一个狗形状的大抱枕,非得要买下。店员去装袋的时候,他趴到我耳边低声说了句:“家里的枕头太硬了,超市里的质量又不好。”我才惊奇的发现,他已经从当日性格孤僻极端的青年,变成了今天周身散发着淡淡光华的中年男人了。真快,快的一辈子如果再失去他就会成了虚构。
    回家的路上,那只丢人的大狗抱枕还是我抱回去的。一路上骂了他好多遍,可心里却想对所有人宣布,我们是情侣,不不,他也是我的家人。
    等到了家没多久,两个人又突发其想要去看海。我骂他有毛病,他说我神经病,最后两人一拍即合。爱的深了,总不甘心只在柴米油盐上依附,总想把这世间最动人的时刻一起尽收眼底。海的磅礴,山的巍峨,小村落的泥泞山路,异国他乡的地域风情。因为有了这些共同点的支撑,爱情才不至于只沦为肉体上的索取。
    把必要的东西收拾装好,便开车去了临城。上高速时已经是凌晨,我让他把车停到路边的休息区,拧开水递给他喝几口。我把窗户打开了个小小的缝,晚上风很冷,夹杂着露水的潮湿。他喝完递过来让我喝,我喝了一口,然后对他说:“你到后面休息一会,我开。”
    他可能真累了,点点头,爬到后面去。我尽量把车开的稳一些,省得他睡不着。大约两个小时之后他醒了,从后面伸手摸我的耳朵,他的嗓子有点哑,说话的声音更加的低沉。他说:“宝贝。”
    “嗯?”我应了一声。
    他说没事,我骂了他句去死,到达海边的时候是凌晨四点钟,因为经常来,所有的路都烂熟于心。晚上海边的风很大,夹杂着咸腥味扑面而来。两个人下了车,并肩朝海边走去,头发被吹的杂乱,他的手自然地揽住我的腰。
    似乎我们并不是真的要看海,我们只是希望有个共同的目的地,把所有的爱存放,等时光老去后再拿出来细细的欣赏。真的跟做梦一样,原来和你一起做过了那么多的事。某个午后,暖绒绒的太阳,某个黄昏,凉的正好的风,某个夜晚,安静的谈话,某个凌晨,一起吹过的海风。
    海浪由远极近地冲涮着海岸线,我和叶籽席地而做,运动鞋里全是沙子。他突然问我:“为什么厨房碗柜里的碗少了一只?”
    “我不小心打碎了。”
    “那我的茶杯呢?”
    “上次倒水,太热了,不小心摔地上了啊。怎么那么多废话啊?”
    直到东方微亮,我们的对话依旧停留在平时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最后他说,因为生活就是这些啊,因为跟你一起生活嘛。
    我瞪他:“怎么那么多废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心情不好。
    ☆、番外二
    番外二 风
    那是冬天的某一个夜,皎洁的月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照到房间内的地面上,波光似的流淌着。身旁的人翻了个身,胳膊不经意地压在我胸口上,头也跟着往我这边靠了靠。我动了动胳膊的位置,尽量帮他找个舒服的姿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