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献月明喜欢她，守云开当然猜得出，只是这喜欢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
山下传来梦姨呼喊他们的声音，献月明应一声，郑梦霞与献书贺听见声响，急忙往这边跑。
“云开！”
远远的，守云开看到女人焦急奔来的神色。
那张总是笑容洋溢的脸竟在一夜之间变得憔悴。
守云开想要下来，拍了拍献月明肩膀，他反而抱得更紧。
守云开拧眉，用眼神在询问。
“我先抱着吧。”献月明不忍，毕竟她连鞋都没有。
“……”
郑梦霞跑到眼前来，在她脸上和身上分别摸好多遍，没受什么伤。
她如释重负深深叹气，急忙把带来的衣服围在她身上。
守云开看着她的脸，等待着她说出什么批评的话。
梦姨却只是叹叹气，慈爱温柔抚摸她头发，“回家吧，你肯定肚子饿了。”
“你……”
守云开怔怔的，有些茫然。
按理来说，他们不是应该斥骂她吗？
她闯祸了，还玩失踪，给大家带去麻烦。
“没什么的，我和你贺叔都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是月明惹你生气了，我已经骂过他，但你要是没出气，回去吃饱饭，有了力气再接着骂，我和你叔叔都站在你这边的。”
她说着，倒是狠狠瞪献月明一眼。
献月明好脾气笑笑，又在她耳边轻声说句对不起。
明明是错误方的守云开：“……”
就这样，她被献月明抱着回家。
他先送她去浴室，为她拿来准备好的换洗衣服，离开之前发现她还站着不动，连眼球都呆滞。
献月明不知想到什么，脸有些红，“呃……要不我让我妈过来帮你洗？”
守云开疑惑抬起头，献月明视线即刻有些飘忽，“我……我现在还不能给你洗。”
“……”
守云开不明白。
她也没有要他帮忙的意思，他怎么会想得这么深远的？
但看着他这样窘迫的样子，守云开忽然起几分坏心思。
“我偏要你给我洗呢。”
她看到献月明一下子僵住，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耳根与脖颈，整颗头颅看起来都快熟透。
“我……”
他骨节修长的手指不断揉着手中毛巾，都快
被他搓烂了。
“我……”
守云开已经开始脱衣服。
献月明吓得心跳加速，表情管理下线。
他急忙闭上眼转过身，强压想留的欲望，迈开脚要走出去。
“没胆量了吗？”她已将衣服拉链拉到底端，手从袖子抽出来，整条裙子就落地。
守云开踏出裙子走到献月明身后，手刚放在他背部就感觉到他的颤栗。
“这就是你的喜欢？”
“……不是的。”他想解释，他并不是没胆量，只是想尊重她，爱护她。可转过身看着女孩曼妙美好的躯体，献月明霎时头脑空白，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痴怔地移不开。
最后，他猛然打自己一巴掌，清醒过来，逃难似的把门推门又关上。
隔着一道门，守云开都能听到他低喘的声音有多么急促。
“云开……”
他嗓音暗哑抖动。
“你乖乖自己洗，我……我在门外等你。”
“懦夫。”
“……”
献月明有些哭笑不得。
半晌，里面终于传出水声，献月明却还是不能平定好身体的异样。
为了让自己定心，他从书房抱回几本医学方面的书本，强迫自己看起来。
郑梦霞经过浴室，看儿子拧着眉苦大仇深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本在看，但浴室里的水声似乎还是能分散他注意力。
郑梦霞乐了，这怎么跟个和尚似的。
守云开洗澡慢，一小时才结束。
出来看到献月明居然在外面一本正经的看书，她略微拧眉，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有些不高兴。
献月明看着她淡下来的脸色，有些惶然懵懂，“云开，我又惹你生气了吗？”
守云开踢开他放在地上的书，“破书。”
献月明把那书捡起来，笑得温和，“我帮你把头发吹干，然后吃饭。”
守云开看他把浴室里换下来的衣服拿出来放进洗衣间里，又过来牵起她手进卧室。
他让她坐在床上，而他把吹风机调置暖风，在手上试过温度，才为她吹头发。
陪她吃饭时守云开才知道，他们一家人也才吃饭，昨晚因为找她，都一夜没睡。
守云开捏着筷子，努力想说声对不起，唇嗫嚅好几次，却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
献月明看出她的窘境，将剥好的白嫩嫩虾肉放进她碗里，转移开话题，“
云开，我休假结束，明天该回去上班了。”
守云开微微愣神。
本就空洞的心，好像更空了似的。
“哦。”
她塞几颗米进肚子里，答得面无表情。
献月明有些失落，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相处。
*
守云开常会失眠，有时候躺床上什么也不想也会睡不着。
可献月明离开前这个夜晚，她睡不着的原因却是因为献月明，他们相处的画面填满她的脑海。
她从没见过这样温柔好脾气的男人，好像不会生气一般。
一直到天亮，她仍毫无困意地睁着眼睛躺床上。
外面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应该是献月明在和父母说话。
之后，那脚步声靠近。
他似乎停在她门外很久。
没敲门，没说话，悄然离去。
守云开听到骑自行车被推出来的声音，坐起来推开窗。
青年坐在自行车上骑着车远去，白衬衣飘逸地荡在风中，独一份的清朗少年气。
他始终没有回头，守云开重重放下窗帘，一股憋闷不悦的情绪堵在胸口。
她下床走出去，开门却看到地上放着的一束花。
不像是市面上卖的。
姹紫嫣红，生机勃勃，倒像是山上的野花。
“那是月明早起上山采的，神树附近的花，能给人带来好运哦。”梦姨带笑的声音传来，她正将衣服洗衣房的衣服抱出来晾。
守云开发现那些衣服里有昨天自己换下来的裙子，什么时候洗干净的？
……记得好像是献月明送进洗衣房的。
梦姨看出她疑惑，笑着说：“哦，这是月明给你洗的，嘱咐我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晾干，穿起来会更舒服。如果不是赶时间，他还想帮你把房间收拾干净。”
她不知想到什么，觉得好笑，“他走之前还一直叮嘱我好好照顾你，真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没回来之前我也把你照顾得很好嘛。”
梦姨把衣服一件一件晾在院子里，与屋里的守云开说说笑笑。
守云开立在餐桌旁，整个人有些迟钝。
她发现桌上有做好的早餐，以及分好类别的西药。
梦姨抱着盆进屋，“快吃吧，月明早起给你做的，药也分好了，不能不吃哦。”
守云开沉默。
他到底是多早起床的？
又是采花，又是洗衣服，又是做早餐。
他会不会也因为想到要走，所以不安得一整夜没睡？
守云开头一次没拒绝，坐下来缓慢吃起来，虽然还是勉为其难的样子，但比起从前已经好太多。
梦姨眼睛一亮，目不转睛看着她喝完半碗粥，高兴的把药放进她掌心，端来温水，“来，乖乖吃药。”
“……”
守云开不喜欢吃药，十次有七次都是扔掉，今天还真就配合着吃下去。
梦姨一个高兴，找来软尺开始给她量身材尺寸，兴致勃勃要给她做一件衣服，还说这是她好好吃药的奖品。
守云开无奈。
却好像，并没有那么排斥……
梦姨去工厂上班后，守云开也回房画画。
画画这种事，现在她已经不能做到享受，只是机械的在重复画笔勾勒线条的乏味动作。
一幅画修修改改很多次，到最后还是揉成纸团扔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画画已经没有激情与灵动。
画出的作品就像她这个人，透出沉闷死气，被出版社退稿过很多次。
外面天色越来越暗，屋里没开灯，她机械在画着，感受不到乐趣，只有心里蓬勃生长的烦闷。
直到铅笔断裂，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名字。
……献月明。
*
献月明接诊完最后一个病人，匆匆收拾起桌上物品装进双肩包里。
同事见他这样，很好奇，“你这是要去哪？”
献月明抬头笑了下，“我要回家。”
“什么？”同事看一眼外面天色，“这天看起来都快下雨了。”
“没关系。”献月明是科室里出名的好脾气，但同事还是没见过他这样喜上眉梢的样子，说话时满眼都是温柔，“家里有人在等我。”
他背起双肩包，把棒球帽戴头上就要走。
同事拉住他，“谁啊？”
据他所知，他家里就父母在，且都是有事做的，平时也不见他这么着急要回去啊。
“女朋友？”同事很上道的调侃问，献月明只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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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一脸了然，“哎呦喂，果然爱情的力量啊，骑车回去都得四十分钟呢，还冒着雨。咱们医院不少女医生和护士都要心碎了。”
“别胡说。”献月明不想让守云开在家里等太久，没再耽搁，快步走出医院。
同事见他骑车停在蛋糕店外，进去挑选最近的新品装进包里，又快速的骑车离去。
护士路过问他看什么，他答非所问：“你们见过献医生对哪个女孩子献殷勤吗？”
护士摇摇头，“没有吧，干嘛忽然提献医生？”
“喏，看那儿。”这医生伸手一指，护士跟着看出去。
外面吹起大风，树木飘摇，献月明逆风骑车前行，身影有些晃动。
很快落下豆大的雨滴，他却蹬得更快。
护士瞪大眼，“献医生干什么去呢！多危险啊！”
身旁的医生耸耸肩，“你不懂，爱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