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没一会,谢瑶嗓音微哑地看向顾长泽。
“我来吧,殿下。”
顾长泽攥着食盒没动,锐利的眸光扫过她,果真看到她强作镇定下的魂不守舍。
“都已送到这了,不差这两步,走吧,难道谢小姐还怕孤与子敬一般扯着你头发不成?”
谢瑶看着离练场还有一段路,漆黑的夜色总让她想起方才刹那逼近的危险,若非顾长泽到的及时……
裴子敬会对她做什么?
真只是简单抓走她发上的虫子吗?
与平日全然不一样的冷漠,袖中一闪而过的匕首,还有那信使手中的东西……又是什么?
谢瑶心中七上八下,魂不守舍,冷不丁听见一旁声音。
“瑶瑶。”
她一抬头,看见自家哥哥疾步跑了过来。
顾长泽将食盒递给她,谢瑶抬手去接的刹那,觉得耳侧被一阵温热的风抚过。
顾长泽扶正她歪了的发簪,谢瑶声音细弱。
“多谢殿下。”
顾长泽摇摇头打算离开,抬步的刹那,听见谢瑶又道。
“殿下今日一直在练场吗?”
顾长泽轻轻颔首。
谢瑶滚动了一下喉咙,目光飘忽地看向山下。
“方才与裴公子偶遇,见他与信使交谈,还以为是奉了殿下的命去的。”
大盛之内,信使身负重任,一向为皇帝最信任的人,来此也只能面见顾长泽与谢王。
旁人若多言半个字,也是要被细细盘问的。
顾长泽不以为意。
“也许是过问孤的情况罢了。”
谢润到了跟前去接谢瑶手中的食盒,几人寒暄几句,顾长泽抬步往练场内走,谢润回头看到谢瑶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了?谁吓着你了?”
谢瑶拽住谢润的手,目光惊疑不定。
“哥哥,好像有些不对劲。”
半个时辰后,谢润出了练场。
谢瑶回了屋子,哥哥还没把事情弄清楚,她也不敢妄下定论告诉爹娘,便独自在屋内等谢润。
她散下了头发,似乎还能回忆起那发丝间的微弱痛感,已经到了快戌时,谢瑶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院子外早被谢润安排了武功高强的下人,但他久久未归,谢瑶也觉得心中不安。
她左右踱步,月上中天,眉目间的焦躁
便愈发严重。
“咚咚——”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让谢瑶大步走过去,咣当一声把门打开。
“哥哥……”
声音在看到面前人的刹那戛然而止。
“太子殿下?”
谢瑶换下了白日里的华服,穿着一身简单干净的白色衣裙,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身后,未施粉黛,清秀姝丽的模样直直撞入顾长泽眼中。
他晃神了片刻,才别开眼。
“谢小姐作何这般激动?”
谢瑶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牵起唇角。
“没事,殿下怎么来了?”
晚间在练场外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表达谢意,正要开口的时候,顾长泽已先端着手中的托盘递了过去。
“京中送了好茶,孤与谢王煮了一些,想起今日晚间子敬的冒犯,孤便想着送一些与谢小姐赔罪。”
“无妨,让裴公子不必挂怀,反倒是我,还没来得及谢过殿下。”
晚上的魂不守舍过去,谢瑶再看面前身姿挺拔的储君,心中升起几分感激。
不管裴子敬的意图是什么,顾长泽那会出现,又亲自送她去练场,都极大地安抚了她焦躁的情绪。
顾长泽颔首算作应下,又问。
“谢小姐此时还没睡?”
“白日里睡多了。”
三两句寒暄过,顾长泽从始至终站在门外,除却与她交谈的几句,目光便没落在她身上过。
他虽是储君,谢瑶到底是闺阁女子,顾长泽深知分寸,将手中的托盘又递了出去。
“孤与谢王已经煮好的,谢小姐别推拒了。”
谢瑶婉拒不得,只能抬手接过。
顾长泽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叮嘱一句。
“好生歇息。”
他抬步往外走,谢瑶看着托盘犯了难。
虽是一番好意,可她本就睡不着,若再喝茶只怕要睁眼到天亮了。
谢瑶叹了口气,一手拨开上面的茶盖,便就着月色看到了里面滚动的桂圆。
一时怔愣。
桂圆素有安神定气之效,但这东西在边地也常见,绝不是顾长泽口中从京城送来的好茶。
桂圆汤还冒着热腾腾的气,谢瑶蓦然抬起头,看着年轻的男子缓步踏出门槛,月色如华落在他挺拔的身上,脑中回想着那句“好生歇息。”
不是特意绕了路来送茶赔罪,而是看出了她的焦灼不安,送了安
神的桂圆汤与她。
心口蓦然盈满,谢瑶攥紧了托盘,盯着顾长泽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
顾长泽回了院子,想起谢瑶今日的不对劲,回头问贴身太监江臻。
“今日子敬碰见她,两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也没怎么,就是奴才去查的时候,又看见信使从裴公子房中走出来了。”
顾长泽手一顿。
“喊子敬来一趟。”
江臻去找了一圈,没找到裴子敬,又回来了。
“他在哪个酒楼?孤去一趟。”
好友从小到大都少涉足这样的地方,顾长泽去的路上,恰好碰见谢润吊儿L郎当地往回走。
那晚谢瑶喝了桂圆汤,从子时睡到了第二天午后,果真一夜好眠。
小战之后,很快要迎来的便是一场大战。
邻国在边地备了足有四万兵士,顾长泽与谢王整日在军营中布阵,一晃又几天过去,谢王那晚忙到子时才回,恰好碰见一双儿L女都在,随口说道。
“近来无事不要乱跑出去,外面危险,明日晚间,我要与殿下出城一趟。”
“出城做什么?”
谢瑶眨眨眼。
“去探一探城外的情况。”
谢王压低了声音。
战帖上的时间在七日后。
谢瑶一颗心顿时提起。
“您务必小心。”
话说完,她想起这几回的相助,又道了一声。
“殿下也是。”
然而第二天晚上,谢瑶却看见谢王回来了。
“不是要跟殿下出去么?”
“裴公子一同跟去了。”
谢王脸色有些难看,在书房中翻找着东西。
“您找什么呢?”
屋内只一双儿L女,谢王也没隐瞒。
“城中出了变故,昨晚才计划好的作战图丢了,太子命我留在京中寻找。”
啪嗒一声,谢瑶手中才端起的茶盏摔到了桌子上,谢润脸色也不好看了。
谢王还没反应过来,谢润已经拉着谢瑶跑了出去。
那天晚上,谢润夜探裴府,又看到了信使从裴子敬的院中出来。
至于谢瑶说的兵防图他倒是没瞧见,虽觉得此事有些荒诞,却也没放松警惕。
裴子敬在军营表现如常,几次遇见还对他歉意地表示吓着谢瑶了,可两相对比谢润自然更相信妹妹。
他持续不断地命人盯着裴府,日夜不停,果真在三日前的晚上开始,每晚到了后半夜,裴子敬便亲自往城外一趟。
“你确信那天晚上看到的是信使拿了兵防图?”
“一样的,我见父亲拿过。”
若那只是寻常物件,裴子敬为何反应那么大?
他又要拿着那东西做什么?
那不是只有爹爹和太子能知道的吗?
那兵防图还是谢王作好后给顾长泽的,却出现在裴子敬手中。
这般重要的东西,便是有一点可能泄露的风险,对谢家乃至主城都是灭顶之灾。
谢润沉默了一下。
“我出城,爹爹问起来,你就说我去练剑了。”
“哥!”
谢瑶瞪大了眼睛。
“我……我也没证据,何况就算是兵防图,如今也已经变了计划……”
“你有心怀疑,又有他那样对你,不管怎么样,哥哥寻了真相落个心安。”
谢润收了吊儿L郎当的样子往外走。
谢瑶却有些担心。
“哥,我跟你一起。”
“胡闹。”
谢润顿时斥她。
那天晚上他回去,看见妹妹梳发的时候掉落的一缕秀发,便知她所言不作假,如果裴子敬真心怀鬼胎,他带着谢瑶也是为她徒增危险。
第二回作战图失窃,谢王虽然还没怀疑的对象,但兄妹俩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我跟你同去,就算路上遇见了太子和裴公子也好解释,你就说我们要送狐狸回那山上。
反正主城外不是还有兵士驻守的地方吗,你把我放在那就是。”
谢润还没来得及细想,谢瑶已经拽住了他往外走。
*
顾长泽和裴子敬身形敏捷地穿梭在青石洞山,很快到了另一侧。
离这几里外就是邻国驻扎的地方,裴子敬看向顾长泽,不解地问。
“殿下怎么突然想到来此探情况?”
邻国必定做好了警惕的准备,他们再探也探不出什么。
夜色下,顾长泽沉着脸不语。
那天晚上,他去酒楼的路上碰见了谢润,谢润一脸凝重,他只以为这个爱妹如命的男人去声讨裴子敬了,便赶忙命人又往裴子敬府中去了一趟。
然而还没到府上,下人就碰见了信使。
信使身形躲闪地从他府中出来,回去后,顾长泽发现
早起放在书房的兵防图错了位置。
加之这信使到了主城之后便时常出去,顾长泽留了心眼,让人日夜盯着,没过几天,便发现信使频频出现在练场外。
还偷偷摸摸地打探什么。
有兵防图的前车之鉴,顾长泽将才商定好的作战图留了一份假的在书房,果真第二天,便见信使迫不及待地要辞行回京,暗卫在他府中搜到了一封信,说当夜戌时,城外相见。
他的书房固若金汤,顾长泽命无数侍卫守着,从来没见信使出现在里面。
那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又为何信使举止奇怪呢?
将要大战,顾长泽不敢放松警惕,面上宽和地送走了信使,晚间便守在了城外。
他怀疑信使有接应的人,而若兵防图真与信使有关,那多半接应的是邻国人。
心中猜测没落下,顾长泽也谨慎地没告诉裴子敬,以免多一个人心烦。
“临近大战,孤心中总是不安定,便来看一看。”
“殿下天纵英才,武功绝世,此战必定大捷。”
裴子敬温和笑了一声,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是辞行的仪仗队才走了没多远。
他眼中闪过暗芒。
“既然是来探消息,还是得探仔细点,这青石洞山虽然烧了,到底也看得远,不如殿下去那边看看?
我替殿下守着这边。”
顾长泽不疑有他,目光看向另一侧。
那一侧能看到敌营的另一边,最高处还有一处山洞,外面用石头挡着。
眼中恍惚了一下,顾长泽不知想起什么,微微勾唇。
“那你在这等着孤。”
他大步往另一边去,前脚刚走,裴子敬眼中神色冷漠下来。
只见他抬手一挥,一群黑压压的人追着顾长泽而去。
谢瑶守在山下的营帐外,谢润留了不少士兵守着她,眼见时间慢慢过去,天色早暗了下来,却依旧不见谢润的踪影。
她眉头皱着一直不舒展,左右踱步。
一旁侍卫举着灯盏守在她身旁,虽然不理解为何谢世子去送狐狸就能让谢小姐这么焦灼,但也宽慰道。
“世子等会就回了。”
谢瑶知道急不得,便只能强迫自己转移了注意力。
她看着侍卫手中的灯盏,问道。
“旁边不是已经放了火把吗,为何还要亮两盏灯呢?”
“本来是没有的,前两天主城的主子吩咐让
挂的,说天黑路窄,若是路上有什么人,也能引个路。”
谢瑶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吩咐的人是自己。
她听下人说离青石洞山不远的地方有驻扎的营帐,却也是第一回知道竟然离得这么近。
近到她站在这,便能看到高处那晚的石洞。
可惜前些天邻国一把大火,那山已经被烧得光秃秃了。
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她问。
“那这几天可有人过来吗?”
“没呢,烧山的那天属下们都留意了,也没见有什么人被烧出来。
不过就算真有,也到不了这了。”
那小侯爷烧山,就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谢瑶蓦然抿紧唇。
“咣当——”
“有人来了,谢小姐!”
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侍卫惊呼一声,谢瑶转身拎着裙摆往外跑,面上染了喜色。
“哥哥——”
“每回见了孤都能喊成谢世子,谢小姐这眼神可真不算好。”
清润的笑声让谢瑶一愣,那迎面大步走来的人不是顾长泽又是谁?
他一身黑色的衣袍,语气虽含笑,那脸色却着实算不上好看,华贵的袖口被划破了几道,手上拎着的剑还染了血。
“您……受伤了?”
谢瑶一惊,先想到的就是谢润。
如果顾长泽受伤了,那追着他们去的谢润呢?
“裴公子和我哥哥呢?”
顾长泽忽然抬头看她一眼。
“没事,孤没受伤。”
他身上是别人的血。
才到了另一边,便有一批黑衣人冲上来追杀他,不过半座山的距离,他们动静闹得不算小,裴子敬却迟迟没找过去,顾长泽猜想是有两批人同时追杀他们,他想将人引开留活口,一帮人打斗的时候又碰见了谢润。
谢润帮着他一起把人都处理了,顾长泽急着往另一边去盯着信使和他接头的人,一边又担心裴子敬处理不了刺客。
“那些人已经盯上您了,我在这块比您熟,我小妹在山下还等着,不如殿下替我下去一趟,告诉小妹我无碍,我替殿下跑这一趟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谢润没等他答应就往另一边去了,顾长泽只能先下山来找谢瑶。
“知道你哥哥无碍,你也放下心吧,孤上山去找子敬。”
他才走了两步,谢瑶拎着裙摆跟上来。
“裴公子武功高强,不必再让殿下跑一趟了吧。”
顾长泽摇头。
“你回去。”
眼看他又要走,谢瑶情急之下拽住了他的衣袖。
“殿下担心裴公子,我同样担心我哥哥,要么殿下就不去,要么就带着我一起。”
“山中危险。”
顾长泽皱眉,不明白谢瑶为何这般坚持。
谢瑶却不语。
两相僵持,顾长泽对上那双倔强的眸子,不再说话,拉着她往前走。
青石洞山上一片漆黑,只有肃杀的血腥味随着他们靠近越发浓烈。
谢瑶担心谢润,顾长泽也担心裴子敬,更想往另一边去看信使是否出现,脚下步子越发的快。
谢瑶跟着他,踩在嶙峋的怪石上,不仅没喊半句累,步子更是极轻,两人步调出奇的一致。
才越过半山腰,顾长泽目光一凝,看到不远处山壁旁一道弯着腰熟悉的身影。
信使!
他握在腰间的佩剑就要抽出去的刹那,信使对面的人一偏头,顾长泽手一僵。
信使将一个瓷瓶递给裴子敬。
“您和太子住处挨得近,我不敢贸然行事,只能将您约到这了。
那行军图不一定是真的,还有谢家那个小姑娘,虽然她说了也不一定有人信,也不一定敢说,但夜长梦多。”
谢瑶呼吸骤止。
两人悄无声息地下了山。
谢瑶跟在顾长泽身后,到了驻扎的营帐前,还久久没听他说话。
她忐忑地想。
看这模样太子也对此事丝毫不知?
那信使和裴子敬到底要做什么?
“哎呀——”
她低头走着,冷不丁撞上了坚硬的后背。
顿时鼻尖一红,疼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您怎么突然停了?”
“你不看路?”
顾长泽回头,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笑了一声。
“今晚谢小姐怎么突然和谢世子出现在这?”
“来送狐狸呀,我娘说了不让我养了。”
谢瑶拿出一早准备的说辞。
顾长泽嗯了一声。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孤,你怎么会知道是孤和裴子敬一起出来的?”
“我不知道呀,只是想您和裴公子关系好,这般大事肯定不会独身一人的。”
“那狐狸呢?
既然是来送狐狸,谢世子那么巧出现在青石洞外,孤可没见那满山有什么狐狸,谢小姐不会想让孤现在回去,看见主城你的院子到底还有没有狐狸吧?”
他眯着眸子看谢瑶。
她顿时皱眉,坦白了问他。
“殿下怀疑我?
这边地您来得了,我和哥哥也来得了,好歹哥哥也帮了您,殿下这岂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话说的僭越又尖锐,顾长泽不见生气,反而往前走了两步。
夜色下,那高大的身形逼近到她面前。
年轻男人敛了笑,语调沉沉。
“孤不怀疑你,孤只是想知道,谢小姐是怎么发现裴子敬和信使有联系的。”
到底是多年相识,他并不会对裴子敬和信使见了一面就全然怀疑什么,可这也的确奇怪。
他不理解的是裴子敬和信使多次遇见,为何要看兵防图。
那些东西在他府中,若是裴子敬开口,他不会不拿给他看。
可为何是这般鬼祟。
“第一回,你在山脚下,为何在子敬和信使面前被吓得白了脸?
第二回,你和谢润为何这么巧出现在这?”
别人能被狐狸一说哄骗过去,可顾长泽不会。
谢瑶比他想象中,似乎更早发现一些不对。
两人目光对视,谢瑶眼珠转了转,面上平静,开口先发制人。
“臣女只是个弱女子,哪能发现什么?今日真是来送狐狸的。”
又是这样狡黠善于做戏的模样。
顾长泽失笑,他不想告诉谢瑶,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她从第一回这般模样的时候就没骗过他。
心中骤然升起几分好奇,顾长泽意味不明地道。
“果真如此的话,那孤只能回去便问问谢王,他女儿L养的狐狸还在不在?谢王又知不知道,谢小姐今日出城的事。”
“你!”
谢瑶脸色一变,恨恨瞥了他一眼。
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
顾长泽扬眉。
“要么谢小姐就告诉孤。
孤帮过你几回,也不会害你就是。”
营帐外安静了片刻,谢瑶仰起头。
“练场外,我见过裴公子和信使见面,信使手中拿着东西,裴公子脸色冷淡,看见我之后,借口给我捉虫子,却拽住了我的头发,我看到他袖子里有刀。”
这才是
她害怕的缘由。
顾长泽眸光骤然沉了下来。
高大的身形挺直站着,风中衬得他身形寥寥,胸口闷闷的,似乎有些喘不过气。
“你那时候怎么不说?”
“我不确定,而且殿下和裴公子多年认识,我说了你会信谁也不言而喻。”
便是到了如今,裴子敬和信使见面,寥寥言语也没透露什么,更逞论第一回?
谢瑶纤细的身形站在他面前。
“我跟哥哥敢来此,自然也是为了探寻真相,那殿下又为什么来呢?”
顾长泽不答反问。
“你敢和谢润来,不怕危险吗?”
“怕。”
她一双眸在夜色里闪亮坚定。
“我怕出事,但我更怕自己疏漏了不对劲,导致家中或者大战会出纰漏。
我爹爹和哥哥久在边地,为的是大盛和百姓安宁,我身为他们的亲人,明知不对又为何要装聋作哑?
不管裴公子和信使接触兵防图是为什么,我和哥哥探了真相,便是为这场大战和百姓多了一重保障。
于私,能保家中平安,于公,勋贵之家,千金食禄,父兄为百姓,我亦然。”
顾长泽静静地看着她一双坚韧的眸子。
他从第一回就知道,这是个心善,胆小,但又坚强的女子。
后来种种,也的确印证了这个猜想。
喉咙滚动,心口仿佛被什么盈满,他道。
“此事孤会去查,你与你兄长安心就是,此一战孤比任何人都重视,主城与大盛上下都是皇家的子民,孤会确保他们平安。”
谢王同样。
谢瑶抿唇,心中算松了口气。
她目光落在青石洞山上,顾长泽却看着营帐前的两盏灯。
“殿下方才从青石洞山上下来,觉得这亮堂吗?”
“有人放了灯。”
谢瑶点头,目光怔怔地看着,笑了一声。
“今日的确不是来送狐狸的,说实话我来了主城月余,还是第二次来这。”
顾长泽心念一动。
盈盈的微光落在她身上,漂亮的姑娘低着头,如水眸光中溢出几分怅然。
“战事未平,多的是人流离失所,受伤躲避,主城内外我都见过很多,这灯是我命人放的。”
为那个人,或者其他如他一样的人,引路,照亮,像那晚她见过的萤火虫一样。
让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