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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
    梁槐寧只覺得渾身濕透, 她緩緩伸出手嘴角露出虛弱的笑意來,謝叡珣輕輕握住她的手,盼了一夜, 聽着她痛苦的喊叫聲, 他心裏又懼又怕。
    他心裏根本顧不得是小郎君還是小娘子, 只希望梁槐寧能安安穩穩的。從前聽人說婦人生産如同鬼門關走一圈, 他此刻還是後怕, 當即仔仔細細打量了梁槐寧一番, 見她雖然虛弱疲憊, 但面上還挂着笑意。
    仿佛是惦念孩子, 謝叡珣輕笑柔聲道:“阿寧,辛苦你了。”
    乳娘是早早就預備下的, 素娘懷抱着襁褓, 連大太太都笑的合不攏嘴, 小小的屋子裏頭擠滿了人。
    梁槐寧覺得有些疲倦,她望向謝叡珣, 輕笑道:“郎君,将孩子抱來給我瞧瞧吧。”
    話落,素娘忙抱着孩子湊了上去, 大太太在一邊笑着道:“是個男孩, 仔細瞧眉眼與珣兒小時候有些像。如今是還沒長開都能瞧出好模樣來, 待過些日子必定是個白白嫩嫩, 讨人喜歡的。”
    梁槐寧才知道生的是男孩,謝叡珣這時候也順着大太太的視線, 眼神落在孩子身上。他流露出幾分動容來, 望着那小小的孩子,一時竟然覺得眼睛發酸。
    梁槐寧伸手輕輕撫了撫他, 而後笑着道:“真好,真好。”
    她才生完,這時候體力不大跟得上。大太太絮絮叨叨與乳娘等伺候的人吩咐一番,而後又望向謝叡珣和聲道:“往後便是做爹爹的人了,往後不論何時何刻都要護好你妻子和孩子。你媳婦才生完,讓她好好休息吧。”
    謝叡珣颔首,梁槐寧如釋重負一般笑了笑,這時候困意襲來,她仿佛聽見秦媽媽和茗霧等人熟悉的聲音傳來,可這時候已經顧不上了,閉上眼睛便沉沉睡了過去。
    梁槐寧平安誕下一子的消息登時便傳遍了整座府邸。
    因為外頭下着雪,天寒地凍。大太太這邊便讓丫鬟們分別到各院去報喜。
    國公爺和齊老夫人那邊更是喜不自勝,一衆孫輩裏頭,國公爺本就待謝叡珣頗為青眼,知道這個孫兒平日話少,但性子板正,如今聽聞他有了孩子,自己也有了曾孫,笑的都合不攏嘴。
    澄哥兒一早來給祖母請安,而後知道自己要做哥哥了,小小的人兒瞪大了眼睛,随即滿臉暖暖的笑意。
    林氏和三太太這邊當即就到了康寧閣去瞧,正逢大太太還未離開,瞧了幾人神采奕奕的模樣,她嘴上挂着笑意卻難免嗔道:“哎呀,都說下着雪了,你們過來萬一摔着了可怎麽好。待雪停了來瞧可不遲。”
    三太太卻搖了搖頭,笑道:“咱們來沾沾喜氣未嘗不可。曉得嫂子又做祖母了,如今不僅有聰慧漂亮的娉姐兒承歡膝下,還要來個哥兒可真是好。這不,趕快讓我瞧瞧咱們哥兒。”
    要麽說三太太這人聰明,會做人。這時候即便說起梁槐寧平安産子,恭喜大太太時也不忘帶上林氏,行的不偏不倚,不會讓人捏了話頭。
    素娘抱着收拾了一番的孩子出來,只見那孩子白嫩嫩的,此刻正睡着了,瞧着他軟軟的一團睡顏安然,衆人都笑着誇了幾句。
    姜氏笑着問道:“四弟妹那邊如何了?”
    “她掙紮了一夜到底不容易,生下孩子後便睡過去了。讓她好好休息吧,等到時候醒了,你們妯娌間再探望也不遲。”大太太柔聲道。
    姜氏點了點頭,她一早起來便得了消息,果真是有些意料之外的。可算着時間也該臨盆了,來的路上聽丫鬟說生産艱難,同是女人她自然記得當初自己生兕哥兒時的艱難境況,如今聽人沒事兒才放下心來,又将自己備好的補品交給茗霧。
    林氏與她想到了一處,果真說是心有靈犀。
    回去的路上,妯娌二人有說有笑的約好過幾日來瞧梁槐寧,半路分開時,林氏的笑意慢慢淡了些,輕輕嘆了口氣。
    伺候她的程媽媽曉得她的心結,不由得安慰道:“奶奶還年輕,往後總會有的。這有些事兒急不來,越是着急便越是像要考驗您,您不如放寬了心,順其自然。”
    林氏聞言眉頭也沒舒展到哪裏去,反而語氣沉悶道:“我嫁到這個家裏,自問樣樣都做的不錯。不論是相夫教女還是操持家務,讓人拿不出一點錯。可唯獨房裏子嗣不豐,兩個通房如擺設似的,娉姐兒一日大似一日,我這兒也不曾有好消息傳來。”
    她心裏頭到底壓着擔子,自家夫君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往後要承襲爵位的,若是後繼無人,她實在是有些愧疚,只要想起這事兒就心力交瘁。
    程媽媽跟在她身邊許久了,知道她的難處,她笑了笑語氣輕悠悠道:“越是這樣,您越是放平心思就是。其實說句不好的,就算奶奶到時候沒有孩子,咱們長房如今也有了小郎君。依着四爺和四奶奶如今這親近的模樣,往後自然會有更多的孩子,咱們這房總不會後繼無人的。”
    林氏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她有些遲疑地頓了頓,而後閉了閉眼逼迫自己不要再想。
    梁槐寧足足歇了一日,她再醒來時又是夜裏,覺得口幹舌燥的很,才摸索着動了動,不料謝叡珣登時便醒來,下榻為她端了水來。
    梁槐寧潤了潤嗓子,恢複了體力這才問起來孩子的近況,聽謝叡珣說起今日嬸母和嫂嫂們都來瞧了她,帶了許多補品,祖父和祖母那邊也打發人來看過了,孩子能吃能睡,素娘那邊照顧的十分妥帖。
    梁槐寧這才欣慰地笑了笑,其實到了孕晚期,肚子一日大似一日,她便沒怎麽睡個好覺,大着肚子總是要處處小心的。
    如今生下孩子,疼是疼了些,可是生下來後她只覺得渾身輕松,身子都輕松了一大截。
    謝叡珣握住她的手,夫妻二人心有靈犀地笑了笑。
    梁槐寧笑着道:“咱們的孩子也讓祖父和父親來取名,如今還沒正式的名字也不好喚。郎君為他取個小名可好?”
    謝叡珣卻搖了搖頭,柔聲道:“你是他的阿娘,生他累了半條命自然該你來取。”
    梁槐寧難得犯起了難,謝叡珣不消瞧都知道她苦惱的模樣,他不免笑了笑道:“好了,你可以好好想想,也不急于咱們這一時。”
    初為人母大抵都是這樣的,待過了兩日,梁槐寧想小名都有些糾結,姜氏見她猶豫不決的模樣,直截了當道:“依我說,你也別這般糾結。把你想好的都寫下來,到時候咱們抓阄好了,抓到了哪個就是哪個。”
    梁槐寧一聽,這個法子倒是可行。
    于是,小郎君的小名就這樣誕生了——安兒。
    寓意很簡單,平平安安的就是了。這正是梁槐寧的心願。
    她抱着安兒逗了半晌,小小的嬰孩白嫩可愛,比之生下來時候已經長開了些。像謝叡珣,也像她,望着安兒時的感覺有些奇妙,她滿腔的愛意恨不得全部撒在孩子身上,怎麽瞧怎麽都是好的。
    “安哥兒可是快快長大啊,瞧瞧這小臉蛋,這往後莫不是要比小娘子長的都好看。以後就跟着娉姐兒,澄哥兒和兕哥兒玩,姐弟幾個要和和睦睦的才是。”姜氏在一旁笑着湊趣兒道。
    安兒的滿月宴操辦的極其盛大,因為是長房的孫兒,親近的名門望族官宦人家來了不少,這回連颍川伯和梁夫人都坐船趕過來參加外孫的滿日宴,那日幾位長輩嘴都合不攏,眼珠子一動不動落在安兒身上。
    安兒的大名是國公爺取的,按照字輩從慕,最後大名喚謝慕灏。
    梁槐寧擁着安兒坐在人群中,身邊簇擁着的都是年長的女眷,吉祥話說個沒完,她心裏既是開心也是滿足,一心一意在軟糯可愛的安兒身上。
    那一刻,多希望時光就定格在這時候也好啊。
    熱熱鬧鬧的一場滿月宴過去,生活又回歸如常。于梁槐寧而言,她的日子與過去比起來天翻地覆。從前偶爾覺得無趣,如今有了這個鬧騰的小家夥,她每日都忙個不停。
    安兒的性子不知道随了誰,每日就沒有安生的時候,那哇哇哭起來的勁兒真是鬧的人頭疼。
    一日,謝叡珣從翰林院回來,見着素娘抱着安兒在榻上玩兒,他才湊過去,安兒當即嘴巴一癟就嚎啕大哭起來,惹得他這做爹的滿頭霧水。
    梁槐寧瞧着父子倆的互動,不免被安兒鬧的哭笑不得,當即抱着孩子哄了起來,一顆心都要被安兒的哭聲軟化了,柔聲道:“安兒乖,安兒不哭。”
    謝叡珣停留在原地,望着這眼珠子骨碌碌的“小冤家”,一時之間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時光飛逝,一晃便到了三年後。
    春光明媚的四月中,澄箋廳一陣陣歡聲笑語夾雜着孩童的啼哭聲傳來,乳娘們都定睛一看,俱是哭笑不得的模樣。
    小娘子哭的正傷心,一邊的始作俑者卻睜着小葡萄一般圓溜溜的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無辜模樣,讓人不忍心苛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