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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大太太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兒林氏與梁槐寧一齊來時,都瞧見大太太的臉色十分不一般。
    大太太望向梁槐寧,當即便皺了皺眉頭, 嗔怪道:“不是近來還孕吐麽?早讓媽媽叮囑你多休息, 這麽早就起身了也不怕累着。”
    梁槐寧望了眼林氏, 遂搖了搖頭笑吟吟道:“母親這是哪裏的話?如今月份還淺, 再說今日可是三妹妹的好日子, 我這做嫂嫂的自然露個面, 便是沾沾喜氣也是好的。”
    話落, 一邊的謝叡珠一下子便臉紅的不像樣子了, 她癡癡一笑忙就低下頭去,那邊林氏湊在她耳邊囑咐着, “……一會兒人就來了, 可得矜持些。今兒還是放了屏風在一側, 隔着這道屏風瞧莫要發出動靜來。”
    謝叡珠點了點頭。
    原是那回媒人壽勤伯夫人與沈太太,沈郎君一同上門, 瞧着謝叡珠的心意在這兒,大太太與大老爺商量後也覺得可行,沈家雖然不是有爵之家, 可書香門第不是蓋的, 族裏都是正正經經考取功名的讀書人。
    大太太這回謹慎了許多, 這兩日可讓謝叡琮那邊好好打聽了, 還有與沈家交好的人家,都得了尚可的話, 她這才放了心算是點頭這門親事。
    以前覺着謝叡珠年紀小, 還沒及笄的小娘子呢當然也沒想着出閣之類的事兒,如今瞧着十四, 翻年也就十五了。既然遇着了質素尚可的,那便定下也好,沈家可比之前透露過結親意思的那幾個有爵之家門風清白許多,家裏也沒那麽些彎彎繞繞在。
    因着前頭謝叡瑜的前車之鑒,還有謝叡瑛那門糟糕透頂的親事,這回大太太是真真正正覺着沈家不錯。
    沈太太的涵養不是蓋的,今日依舊是壽勤伯夫人和沈家母子二人一同上門,壽勤伯夫人與大太太算是年少閨閣就相識的,嫁人之後又是一個貴婦圈,來往還算親厚,是這樣沈太太才厚着臉皮請壽勤伯夫人出面的。
    壽勤伯夫人落座後,視線落在了林氏和梁槐寧身上,她知道這是謝家長房的兩個兒媳婦不由面上露出笑意來。
    謝家的大奶奶端莊穩重,四奶奶高華清貴,都說謝家長房的郎君是人中龍鳳,果然家裏的媳婦個個都不是可以小觑的。
    壽勤伯夫人多瞧了幾眼梁槐寧,心裏忽然動了一樁心思,暫且按捺下不提。
    她笑着望向大太太道:“咱們沈家郎君回去之後也是直點頭,謝家的小娘子挑不出什麽不好的。端瞧他們二人也是郎才女貌,這門親事要是成了便是喜事一樁。”
    沈太太笑的斯文,她語氣溫柔道:“上回見了謝家三娘子,她性子爽朗大方,我是喜歡的不得了。若是兩家能結親,是我們沈家的福氣也是三郎的福氣。”
    誠然,沈太太知道門第之間的差異還是有些大的。謝家是本朝一等一的勳爵人家,端說謝家大娘子那可是陽陵侯府的世子夫人,如今這位三娘子即便是庶出那也是長房的女兒,以後她的爹爹是要承襲爵位的,這樣的好出身多少人惦念着。
    尤其是人家兄長正經進士出身,前途一片光明。沈家的底氣便沒有那般足了,但今日謝家請他們上門便證明是有意的,沈太太稍稍挺直腰板,不似上一次那般賠笑了。
    大太太也不喜歡打啞迷,而後也是很直截了當說起訂親的事來,讓沈太太和那位沈三郎君嘴角笑意都加深了些,繼而俱是滿臉欣喜。
    謝叡珠還未及笄,如今便只算是訂親兩家也是要寫好文書的,訂親亦是有理有據,不可以随便悔婚,退婚,沈太太頗為高興,當即便一一道好,而後思緒清楚地開始商議此事。
    過了一個多時辰,沈太太和沈郎君才要告辭離開,壽勤伯夫人這邊卻四平八穩地坐着不動,嘴角始終含着親切的笑意。
    大太太這邊便顯得随意自在了些,她輕輕一笑打趣道:“方才瞧着你便有些話中有話了,可別藏着掖着,有什麽心思只管大大方方說出來。”
    壽勤伯夫人端起茶盞啜了口,笑道:“我這是羨慕你呢,瞧瞧三娘子訂了親,這屋裏兒女們的親事便都不必操心了,可真好。長女嫁給有爵之家,幼女嫁給書香門第,家下兩個郎君又是出息,兒媳婦更是一個兩個都沒得說。”
    梁槐寧和林氏都微微一笑,十分客氣,林氏回道:“夫人真是謬贊了。”
    “也莫要謙虛,你素來穩重持家,往後偌大的家業交到手裏那也是再放心不過的。”壽勤伯夫人頗為羨慕,回想起家裏那個不大省心的兒子就有些發愁,當即就将視線落在了梁槐寧身上。
    她目光有些殷切,緩聲道:“我聽聞四奶奶有個嫡親兄弟,小小年紀頗有才氣,可不知道訂親沒有?”
    梁槐寧微微一怔,當即便聽明白了壽勤伯夫人話裏的意思。敢情這是要給梁頌之說親了?梁頌之可才十六,他的親事全家都不大擔心,只等着他今年秋闱看結果如何,便是晚些時候再說親也不打緊的。
    哪知道壽勤伯夫人這樣殷切誠懇的目光,倒讓梁槐寧有些招架不住,她硬着頭皮打太極道:“幼弟還小,如今只一心用功讀書,那也是個榆木腦袋罷了,情窦未開,往後可有的父母操心。”
    哪知道壽勤伯夫人卻仍然笑着道:“這可不打緊,郎君開竅晚。便是讀書也不妨礙,訂了親事後好生用功便是。今兒也是與四奶奶投緣,我知道梁家是潓州名門,我壽勤伯府也算是門當戶對。”
    “我有一小女,自幼也是被我與伯爺捧在手心長大的。她自幼聰慧靈敏,如今也到了說親的時候,我瞧着既是有緣,倒不如說和說和這門親事。我與你婆母情誼非比尋常,若是咱們兩家往後結了親,那也是喜上加喜的。”
    梁槐寧聽了這話,雖然心裏頭犯嘀咕,可面上仍然沉靜,她嘴角笑意依舊,一邊大太太瞧出了她的為難,當即便道:“這結親素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結親自要問過颍川伯和穎川伯夫人的話,她年紀輕輕的哪裏能做弟弟的主?你這話問的忒奇怪了些。”
    壽勤伯夫人顯然意識到了,只是想套個親近,她倒也不失望,反而仍然一副小模樣。
    知道颍川伯夫人近些時候入京了,她也是一副心有成算的模樣,當即便打定了拜訪的主意,因此未坐多久便起身告辭了。
    梁槐寧掏出帕子輕輕擦拭額間,一邊林氏笑着溫和道:“可真是人在家裏坐,親事從天上來。你幼弟年紀不算大,如今的确用功讀書,一顆心放在科考上的多,郎君的親事晚些說也無妨。多的是有那中了進士的說好人家的,實在不必急。”
    “正是這個意思,我幼弟頗為頑皮,家裏長輩們也是傷透腦筋。親事的事兒,家裏父母也不曾提起,因此今日只得與壽勤伯夫人推脫了去。”她有些歉疚地望向大太太笑了笑。
    大太太是何等聰慧的人,她當即擺了擺手道:“你不必自責,我與壽勤伯夫人雖然年少相識,說着來往親厚,可自打嫁人後也不過是依禮面上的往來罷了,說不上多交心。她是個熱忱的,只是壽勤伯府這些年在走下坡路,內裏也不大成了。”
    她輕輕一嘆,遂娓娓道來那些經過。
    原來壽勤伯夫人膝下一子一女,兒子不算成器,在外頭拈花惹草,所以至今壽勤伯都不曾請封世子。
    在女兒的親事上,她未必不想着能找個好親家,未來能幫襯着稍稍拉扯拉扯兒子。
    梁槐寧不知還有這樣一樁緣故,所以壽勤伯夫人打着這樣的主意。她輕輕搖了搖扇子,此事娘自有定奪。
    而後幾日,何娘子預備啓程去潓州考察繡院,準備簽合作契約的事情。梁槐寧這邊原是預備茗霧與她一同過去,可後來謝叡珣卻說讓文煦跟着去,文煦自幼跟在他身邊,耳濡目染許多為人處世的原則。
    雖然說布料刺繡他不懂,可人情世故的東西,如何行事,如何周旋他懂。再說,自打之前何記成衣鋪被打砸後,他與錦裳坊那邊的聯系也不曾斷過,如此他随着一起去也可。
    這一趟自是費了些時日,沒過幾日文煦那邊飛鴿傳書回來,将那繡院考察的情形一一鋪展開說明,梁槐寧看過信後便下定了決心。
    何娘子回來時整個人都神采奕奕,似乎是因為遇見了伯樂,總之整個人的狀态又上一層樓,回來見過梁槐寧後,人又投入到了夏裝的趕制中去。
    梁夫人在京的這幾日,幾乎隔一日就要上門來作陪梁槐寧,母女倆過着悠閑唠嗑的時光,頗為溫馨。
    梁槐寧幾乎感受到了久違的那種小時候的感覺,也是這樣春色尚好的日子裏,她膩在梁夫人身邊,梁夫人與盧媽媽不停地撥弄算盤對賬,而她乖巧地坐在一邊做女紅,如今想來只剩下懷念。
    謝叡珠與沈家訂親後,嬷嬷那邊的課她便不上了,她明年及笄,大約及笄後便出閣。如今訂了親的人倒比從前要穩重些了,這些日子也是隔三差五與沈三郎去信,整個人都是一副小女兒家的情态。
    時間一晃到了五月初,梁槐寧原是在院子裏頭養胎,捧着熟水樂滋滋與茗霧說着話,哪知道沒過多久,新芽步履匆匆進來,她臉色有些難堪道:“奴婢從外頭進來,撞上了三奶奶身邊的丫鬟,說三奶奶急的不像樣子往三太太住處去了,她偷偷透露奴婢說是三老爺生了大氣嚷着要打死五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