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ter5
班级大群里，罗东率先骂了句：「他是狗吧。」
其他男生立刻附和。
王思奇：「X音附的大神很拽诶，这么开不起玩笑。」
高晓飞：「给他脸了。呵呵。」
男生们嘲燕羽气量小，经不起玩笑。艺校的学生本就难管教些，谁还乐意被人甩脸？
女生们一开始没做评价，只有文化课坐燕羽前排的陈茵说：「可能有的人就是不喜欢被人开玩笑啊。」
接着有几个女生帮腔。
高晓飞：「哟哟，燕羽的迷妹们都冒出来了，人家跟你讲过一句话没？知道你叫什么吗？」
王思奇：「他都退群了，你们这么表忠心？他看不到呢！」
群里吵成一团。
黎里退出班级群聊。点开小群，才发现谢菡一直板着脸吭哧打字，原来是在小群里吵架。
谢菡：「@小墨，你有毛病是不是？把小群的东西发大群里，你带黎里干什么？！关她屁事！」
小墨：「冤枉！我说了是黎里跟我们啊，我哪知道他只说黎里？」
谢菡：「黎里让你发大群里的？你扯她干嘛？她是你妈？」
小墨：「你干嘛说脏话呀。」
黎里点击右上角，滑到底，退出群聊。
谢菡正气得疯狂输出，猛然看到小群里黎里的退群消息，愣了愣。
黎里问：“面吃完了吗，我去扔掉。”
谢菡忙说：“我去吧。”
黎里已经端起两盒泡面，出去了。
谢菡不吵了，直接右上角，退出群聊。可她一看黎里还退了大群，气不过，留言：「照片小墨小砚黎里都合成了，但发在小群里又没什么。大群是小墨发的，关黎里屁事！」
发完给群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黎里丢完垃圾回来，翻开谱夹，说：“我想练会儿架子鼓，刚看隔壁有个空琴室，你要是……”
“我今天偷懒，不想练，就想看你打架子鼓。最喜欢看了~”谢菡双手合握捧在脸边，“好帅好帅的~”
“……”黎里无语了半秒，扭头注视她，“谢菡。”
“嗯？”谢菡一愣。
事实证明，被美女直视，她也是会屏住呼吸的。
黎里拿鼓槌很轻地戳了下她的眉心：“你给我正常点。”
“……”
谢菡哈哈大笑，捶了黎里肩膀两下。
黎里脱掉外套，将头发随意一绑，开始练习，密集躁动的鼓点充斥了整间琴房。
……
第二天一早，燕羽的位置是空的。但众人练完早功吃完早饭，回教室进行上午的文化课时，燕羽来了。他是迟到了。
上午第一节英语课铃声响的时候，他才拎着书包进教室。他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一落座就趴伏在桌上睡觉。
黎里不喜欢英语，老师的念诵无疑是天书，空调暖风又太足，吹得她昏昏欲睡。熬到第二节体育课，太阳开始耀眼，气温也升高了些。
因三天后统考，体育课留给学生自由选择，可去练功，也可去操场。
难得阳光好，不去晒晒未免可惜，黎里便同谢菡一道下楼。
谢菡挽着她胳膊，嘀咕：“我感觉燕羽跟陈茵有情况。陈茵总是转身找燕羽，借尺子啊橡皮擦啊什么的。虽然燕羽也不讲话，但她经常这么搞。”
黎里漠不关心：“你是不是过分关注某人了？”
谢菡犯花痴：“我吃他的颜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纯纯颜狗，要不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黎里：“……”
“初一刚来那会儿，我开学典礼一眼就看到你了，还以为你是表演班的呢。没想到跟我一个班，我好开心。”这话谢菡讲过无数遍。那时，开学第一天，黎里还没兴趣认识任何人，扎着双马尾笑得像朵花儿的谢菡就蹦到她面前：“黎里，我叫谢菡，我们做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两人走到一楼，风吹着教学楼前的竹子哗哗响。
黎里：“我知道你毕业后可以干什么，有几款职业最适合你。”
“什么？”
“粉头。站姐。”
谢菡激动：“你怎么知道我就想干这个？！黎里你懂我~~~”
黎里无语：“给你根杆子就往上爬。”
谢菡兴奋：“我当站姐，你去当明星好不好？我天天给你打扮给你拍照。我可喜欢为美人搞这些了。你努力奋斗，给我个机会。发家致富就靠你了姐妹。”
黎里给了她一个白眼。
今天体育课轮到她俩抬教学用具，两人走进器械室。
谢菡重拾话题：“真的。燕羽跟陈茵肯定有情况，陈茵虽然长得一般，但很乖啊。”
黎里没接话，把装着篮球排球跳绳羽毛球等体育用品的竹筐从架子上拖下来。
谢菡上去帮忙：“很多男生都喜欢乖乖的。陈茵对他，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我原来以为陈茵喜欢崔让。”
黎里抬起竹筐，随口一句：“崔让那么怂，给他胆子也不敢谈恋爱。”
话音未落，两人走出门，差点撞上从器械室门口经过的燕羽。
黎里脚步一顿，心头一缩。
燕羽也是猝不及防一个刹停，他反应很快，一瞬侧身避开，眼风瞥了眼她俩手中的筐子，看都不看黎里一眼，人便快步下了台阶，跑向操场。
谢菡看向他背影，少年的黑发和白卫衣随着他的跑动一跳一跳的，她说：“他应该没听到吧？”
黎里没所谓：“管他呢。”
两人抬着筐子，还没走到集合地，崔让迎面过来，问：“我能拿个篮球吗？”
黎里不冷不热的：“拿吧。”
崔让弯下腰，却在筐子里挑拣了几下。
黎里皱眉：“挑西瓜呢？”
谢菡噗嗤笑。
崔让起了身，说：“体育老师今天不来。有很多人去琴房了，不上体育课。我们自己上课就行。”
黎里：“……”
她没明白他讲这通废话的意义在哪儿，隔了半秒，说：“哦。”
黎里跟崔让同学三年多，最长的一次对话就是此刻。
说来，两人初一就认识。艺校是六年制，同校就近六年，哪怕不是一个班也自然认识。何况两人在学校里都赫赫有名：一个江州首富家的小提琴大神，一个全家疯批的叛逆美女。
高中分班时，两人成了同学。但像是绝缘体，很少打照面，碰上也就简短几个字。甚至连排练都没分到过一个组。
这几年因老毕对崔让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黎里连带地很不喜欢他。
现在，黎里看他一眼，他正弯腰从筐里拿篮球，侧脸清明俊朗，头发干净飞扬，看着就是个单纯少年而已。
崔让拿了球起身，眼神恰好和她撞上。黎里淡淡移开眼去。崔让拍着篮球走了。
来上体育课的人不多，场地很充裕。黎里和谢菡占了一处篮球场，你来我往地打羽毛球。
一旁，陈茵和墨纸几个女生支了网打排球。
再过去，就见崔让和燕羽在一个篮球架下，拍打着篮球。
“休息会儿。”谢菡喘着气，捡起掉落的羽毛球，往那头看，说，“燕羽也打篮球么？”
黎里没搭理。
她也有些累了，坐到树下休息。
不远处，崔让卷着袖子，在篮球架下跑跳飞跃。他跑动、撤步、背身、上篮；动作流畅。连打排球的女生们都暂停下来，观望了一会儿。
燕羽没打球，他坐在篮球架后的看台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球，微低着头，乌发遮了眼。
崔让投了几个篮后，走到他跟前，和他说了几句什么。
燕羽也似乎回了话，然后摇了下头。
随后，崔让一个人继续练投篮了。燕羽则放下篮球，去田径场跑步。
谢菡：“诶，你说他们俩讲什么呢？”
黎里拿着羽毛球起身，拍谢菡后脑勺：“走吧。”
这堂课还剩七八分钟，再不打就下课了。
两人休息够了，精神头十足，一直打到下课铃响。
谢菡最后一个球发过来，黎里用力击打，羽毛球飞得老高，越过谢菡的能力范围，冲向操场围墙悬挂的喇叭上，卡住了。
目测有两三高。
黎里手里转着球拍，想拿拍子把球给砸下来，谢菡问：“要是把喇叭砸坏了怎么办？”
黎里：“……”
她问：“喇叭多少钱？”
谢菡：“不知道。肯定不便宜。”
这时候，很多同学已经把器具交到筐里提前回教室了。
篮球场上打球的几波人也散了，只有崔让跟燕羽落在后头。
燕羽在捡自己的外套，崔让拿着球在一旁拍打，两人好像在对话。
“……”
黎里陷入了往上是毒蛇往下是老虎的局面，但她只想了一秒：“崔让！”
崔让朝这边看过来；燕羽拿起外套，走向教学楼。
“来帮个忙！”
崔让先是拍了两下篮球，思考了一下，才过来。
他全程不看黎里。
等走近了，黎里指着墙上说：“羽毛球卡在喇叭上了，能帮忙弄下来吗？”
她说这话时，他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很匆匆。
黎里察觉他表情不太好。
崔让望一眼固定在高墙上的喇叭，拍了拍球，似乎在计算高度。
黎里以为他要用篮球砸喇叭，不想连累他，说：“你敢砸吗？力度控制不好会把喇叭砸坏的，要不算了……”
话音未落，崔让举手一投，篮球重重砸在喇叭旁的墙壁上；墙面猛地一震，将羽毛球震动下来。
篮球飞弹回来，眼看要砸到黎里。
崔让上前一步，挡在她前边把篮球捞回来，球稳稳落进手里，落地拍了两下。
黎里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崔让转身看她：“对，我怂得很，不敢砸学校的喇叭。”
说完手一抛，篮球哐当一声砸进器具筐。
“……”黎里微微目瞪，崔让已转身而去。
谢菡尴尬得头皮发麻，傻站在原地：“不是，这谁告诉他的啊？”
黎里：“除了他，还有谁？”
这不是件大事。别人对她印象怎样，她无所谓。
但在她背后传话，她忍不了。尤其这人还是燕羽。
黎里外套都顾不上拿，快步走过操场，爬上台阶，穿过教学楼，踏进楼梯间，直奔四楼而去。每走一步，压在胸腔的怒气便增加一分。
她走得太快，马尾凌乱，额上唇上全是汗。
她影子掠过教室一排排的窗，闯进教室正门，直奔燕羽。
燕羽坐在座位上正拿手抹着额头上的汗，察觉到气氛不对，一抬头。
黎里“哐当”一脚踹他桌子上，“哗啦”一声刺耳的刮地响，他挡也来不及，桌子滑撞到他胸前卡住，课本倒了一桌面。
黎里：“背后传话，你TM嘴这么欠的？！”
班上同学鸦雀无声，惊愕地看着他们俩。
刚才那一撞碰到了燕羽的手肘，他额前的头发被自己一把掀得高高竖起，露出整个额头。他抬眸看向她，眼神幽黑，可能因为头发全掀上去了，整张脸看着竟显得有些冰凉。
他与她对视了足足三秒，竟一句话也不跟她讲，眼皮一垂，遮去一切情绪，双手把课桌扶正。
黎里将他的不回答理解为承认，又是一脚踹过去。
燕羽坐在原地没动。但这次，他一只脚先她一步踩住课桌下的踏板。两股力量在课桌上冲撞，她没能踹动。
她偏不信，再度用力蹬那课桌，可瞬间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跟她对抗，或者说，将她压制。
他只是一只脚搭在横版上，桌子竟就纹丝不动了。
几缕碎发落下来，搭在燕羽额头上。
他瞧着她，薄薄的眼皮上抬出一条折。少年眼珠清黑，闪着黑玻璃一般的碎光，看着竟有些无辜。忽然，他很轻地说了五个字：“不是我讲的。”
话音未落，燕羽陡然间松了力，仿佛自暴自弃一般。桌子失去平衡，猛地冲撞到他胸膛上，“砰”一声闷响。
他疼得眉心紧皱，猛低下头去，脖子上筋络拉扯出骇人的线条。
黎里一下愣在原地，尚未厘清发生了什么，就见班主任站在后门口，一脸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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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大群里，罗东率先骂了句：「他是狗吧。」
其他男生立刻附和。
王思奇：「X音附的大神很拽诶，这么开不起玩笑。」
高晓飞：「给他脸了。呵呵。」
男生们嘲燕羽气量小，经不起玩笑。艺校的学生本就难管教些，谁还乐意被人甩脸？
女生们一开始没做评价，只有文化课坐燕羽前排的陈茵说：「可能有的人就是不喜欢被人开玩笑啊。」
接着有几个女生帮腔。
高晓飞：「哟哟，燕羽的迷妹们都冒出来了，人家跟你讲过一句话没？知道你叫什么吗？」
王思奇：「他都退群了，你们这么表忠心？他看不到呢！」
群里吵成一团。
黎里退出班级群聊。点开小群，才发现谢菡一直板着脸吭哧打字，原来是在小群里吵架。
谢菡：「@小墨，你有毛病是不是？把小群的东西发大群里，你带黎里干什么？！关她屁事！」
小墨：「冤枉！我说了是黎里跟我们啊，我哪知道他只说黎里？」
谢菡：「黎里让你发大群里的？你扯她干嘛？她是你妈？」
小墨：「你干嘛说脏话呀。」
黎里点击右上角，滑到底，退出群聊。
谢菡正气得疯狂输出，猛然看到小群里黎里的退群消息，愣了愣。
黎里问：“面吃完了吗，我去扔掉。”
谢菡忙说：“我去吧。”
黎里已经端起两盒泡面，出去了。
谢菡不吵了，直接右上角，退出群聊。可她一看黎里还退了大群，气不过，留言：「照片小墨小砚黎里都合成了，但发在小群里又没什么。大群是小墨发的，关黎里屁事！」
发完给群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黎里丢完垃圾回来，翻开谱夹，说：“我想练会儿架子鼓，刚看隔壁有个空琴室，你要是……”
“我今天偷懒，不想练，就想看你打架子鼓。最喜欢看了~”谢菡双手合握捧在脸边，“好帅好帅的~”
“……”黎里无语了半秒，扭头注视她，“谢菡。”
“嗯？”谢菡一愣。
事实证明，被美女直视，她也是会屏住呼吸的。
黎里拿鼓槌很轻地戳了下她的眉心：“你给我正常点。”
“……”
谢菡哈哈大笑，捶了黎里肩膀两下。
黎里脱掉外套，将头发随意一绑，开始练习，密集躁动的鼓点充斥了整间琴房。
……
第二天一早，燕羽的位置是空的。但众人练完早功吃完早饭，回教室进行上午的文化课时，燕羽来了。他是迟到了。
上午第一节英语课铃声响的时候，他才拎着书包进教室。他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一落座就趴伏在桌上睡觉。
黎里不喜欢英语，老师的念诵无疑是天书，空调暖风又太足，吹得她昏昏欲睡。熬到第二节体育课，太阳开始耀眼，气温也升高了些。
因三天后统考，体育课留给学生自由选择，可去练功，也可去操场。
难得阳光好，不去晒晒未免可惜，黎里便同谢菡一道下楼。
谢菡挽着她胳膊，嘀咕：“我感觉燕羽跟陈茵有情况。陈茵总是转身找燕羽，借尺子啊橡皮擦啊什么的。虽然燕羽也不讲话，但她经常这么搞。”
黎里漠不关心：“你是不是过分关注某人了？”
谢菡犯花痴：“我吃他的颜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纯纯颜狗，要不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黎里：“……”
“初一刚来那会儿，我开学典礼一眼就看到你了，还以为你是表演班的呢。没想到跟我一个班，我好开心。”这话谢菡讲过无数遍。那时，开学第一天，黎里还没兴趣认识任何人，扎着双马尾笑得像朵花儿的谢菡就蹦到她面前：“黎里，我叫谢菡，我们做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两人走到一楼，风吹着教学楼前的竹子哗哗响。
黎里：“我知道你毕业后可以干什么，有几款职业最适合你。”
“什么？”
“粉头。站姐。”
谢菡激动：“你怎么知道我就想干这个？！黎里你懂我~~~”
黎里无语：“给你根杆子就往上爬。”
谢菡兴奋：“我当站姐，你去当明星好不好？我天天给你打扮给你拍照。我可喜欢为美人搞这些了。你努力奋斗，给我个机会。发家致富就靠你了姐妹。”
黎里给了她一个白眼。
今天体育课轮到她俩抬教学用具，两人走进器械室。
谢菡重拾话题：“真的。燕羽跟陈茵肯定有情况，陈茵虽然长得一般，但很乖啊。”
黎里没接话，把装着篮球排球跳绳羽毛球等体育用品的竹筐从架子上拖下来。
谢菡上去帮忙：“很多男生都喜欢乖乖的。陈茵对他，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我原来以为陈茵喜欢崔让。”
黎里抬起竹筐，随口一句：“崔让那么怂，给他胆子也不敢谈恋爱。”
话音未落，两人走出门，差点撞上从器械室门口经过的燕羽。
黎里脚步一顿，心头一缩。
燕羽也是猝不及防一个刹停，他反应很快，一瞬侧身避开，眼风瞥了眼她俩手中的筐子，看都不看黎里一眼，人便快步下了台阶，跑向操场。
谢菡看向他背影，少年的黑发和白卫衣随着他的跑动一跳一跳的，她说：“他应该没听到吧？”
黎里没所谓：“管他呢。”
两人抬着筐子，还没走到集合地，崔让迎面过来，问：“我能拿个篮球吗？”
黎里不冷不热的：“拿吧。”
崔让弯下腰，却在筐子里挑拣了几下。
黎里皱眉：“挑西瓜呢？”
谢菡噗嗤笑。
崔让起了身，说：“体育老师今天不来。有很多人去琴房了，不上体育课。我们自己上课就行。”
黎里：“……”
她没明白他讲这通废话的意义在哪儿，隔了半秒，说：“哦。”
黎里跟崔让同学三年多，最长的一次对话就是此刻。
说来，两人初一就认识。艺校是六年制，同校就近六年，哪怕不是一个班也自然认识。何况两人在学校里都赫赫有名：一个江州首富家的小提琴大神，一个全家疯批的叛逆美女。
高中分班时，两人成了同学。但像是绝缘体，很少打照面，碰上也就简短几个字。甚至连排练都没分到过一个组。
这几年因老毕对崔让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黎里连带地很不喜欢他。
现在，黎里看他一眼，他正弯腰从筐里拿篮球，侧脸清明俊朗，头发干净飞扬，看着就是个单纯少年而已。
崔让拿了球起身，眼神恰好和她撞上。黎里淡淡移开眼去。崔让拍着篮球走了。
来上体育课的人不多，场地很充裕。黎里和谢菡占了一处篮球场，你来我往地打羽毛球。
一旁，陈茵和墨纸几个女生支了网打排球。
再过去，就见崔让和燕羽在一个篮球架下，拍打着篮球。
“休息会儿。”谢菡喘着气，捡起掉落的羽毛球，往那头看，说，“燕羽也打篮球么？”
黎里没搭理。
她也有些累了，坐到树下休息。
不远处，崔让卷着袖子，在篮球架下跑跳飞跃。他跑动、撤步、背身、上篮；动作流畅。连打排球的女生们都暂停下来，观望了一会儿。
燕羽没打球，他坐在篮球架后的看台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球，微低着头，乌发遮了眼。
崔让投了几个篮后，走到他跟前，和他说了几句什么。
燕羽也似乎回了话，然后摇了下头。
随后，崔让一个人继续练投篮了。燕羽则放下篮球，去田径场跑步。
谢菡：“诶，你说他们俩讲什么呢？”
黎里拿着羽毛球起身，拍谢菡后脑勺：“走吧。”
这堂课还剩七八分钟，再不打就下课了。
两人休息够了，精神头十足，一直打到下课铃响。
谢菡最后一个球发过来，黎里用力击打，羽毛球飞得老高，越过谢菡的能力范围，冲向操场围墙悬挂的喇叭上，卡住了。
目测有两三高。
黎里手里转着球拍，想拿拍子把球给砸下来，谢菡问：“要是把喇叭砸坏了怎么办？”
黎里：“……”
她问：“喇叭多少钱？”
谢菡：“不知道。肯定不便宜。”
这时候，很多同学已经把器具交到筐里提前回教室了。
篮球场上打球的几波人也散了，只有崔让跟燕羽落在后头。
燕羽在捡自己的外套，崔让拿着球在一旁拍打，两人好像在对话。
“……”
黎里陷入了往上是毒蛇往下是老虎的局面，但她只想了一秒：“崔让！”
崔让朝这边看过来；燕羽拿起外套，走向教学楼。
“来帮个忙！”
崔让先是拍了两下篮球，思考了一下，才过来。
他全程不看黎里。
等走近了，黎里指着墙上说：“羽毛球卡在喇叭上了，能帮忙弄下来吗？”
她说这话时，他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很匆匆。
黎里察觉他表情不太好。
崔让望一眼固定在高墙上的喇叭，拍了拍球，似乎在计算高度。
黎里以为他要用篮球砸喇叭，不想连累他，说：“你敢砸吗？力度控制不好会把喇叭砸坏的，要不算了……”
话音未落，崔让举手一投，篮球重重砸在喇叭旁的墙壁上；墙面猛地一震，将羽毛球震动下来。
篮球飞弹回来，眼看要砸到黎里。
崔让上前一步，挡在她前边把篮球捞回来，球稳稳落进手里，落地拍了两下。
黎里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崔让转身看她：“对，我怂得很，不敢砸学校的喇叭。”
说完手一抛，篮球哐当一声砸进器具筐。
“……”黎里微微目瞪，崔让已转身而去。
谢菡尴尬得头皮发麻，傻站在原地：“不是，这谁告诉他的啊？”
黎里：“除了他，还有谁？”
这不是件大事。别人对她印象怎样，她无所谓。
但在她背后传话，她忍不了。尤其这人还是燕羽。
黎里外套都顾不上拿，快步走过操场，爬上台阶，穿过教学楼，踏进楼梯间，直奔四楼而去。每走一步，压在胸腔的怒气便增加一分。
她走得太快，马尾凌乱，额上唇上全是汗。
她影子掠过教室一排排的窗，闯进教室正门，直奔燕羽。
燕羽坐在座位上正拿手抹着额头上的汗，察觉到气氛不对，一抬头。
黎里“哐当”一脚踹他桌子上，“哗啦”一声刺耳的刮地响，他挡也来不及，桌子滑撞到他胸前卡住，课本倒了一桌面。
黎里：“背后传话，你TM嘴这么欠的？！”
班上同学鸦雀无声，惊愕地看着他们俩。
刚才那一撞碰到了燕羽的手肘，他额前的头发被自己一把掀得高高竖起，露出整个额头。他抬眸看向她，眼神幽黑，可能因为头发全掀上去了，整张脸看着竟显得有些冰凉。
他与她对视了足足三秒，竟一句话也不跟她讲，眼皮一垂，遮去一切情绪，双手把课桌扶正。
黎里将他的不回答理解为承认，又是一脚踹过去。
燕羽坐在原地没动。但这次，他一只脚先她一步踩住课桌下的踏板。两股力量在课桌上冲撞，她没能踹动。
她偏不信，再度用力蹬那课桌，可瞬间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跟她对抗，或者说，将她压制。
他只是一只脚搭在横版上，桌子竟就纹丝不动了。
几缕碎发落下来，搭在燕羽额头上。
他瞧着她，薄薄的眼皮上抬出一条折。少年眼珠清黑，闪着黑玻璃一般的碎光，看着竟有些无辜。忽然，他很轻地说了五个字：“不是我讲的。”
话音未落，燕羽陡然间松了力，仿佛自暴自弃一般。桌子失去平衡，猛地冲撞到他胸膛上，“砰”一声闷响。
他疼得眉心紧皱，猛低下头去，脖子上筋络拉扯出骇人的线条。
黎里一下愣在原地，尚未厘清发生了什么，就见班主任站在后门口，一脸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