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治几乎同时与永宁联军接到密信。
那三言两语就叙尽的朝廷局势，他几乎可以想象胞弟面对的是何等的血雨腥风。
“曾弘益！”
他大喊一声。
后背的盔甲发出阴冷的寒光。
“末将在！”
曾弘益看着自己跟随多年的将军难得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朝廷出事了。咱们立刻撤离永顺！”
永顺是一刻也不能待，留在这里，他们这三十人必死无疑。
平西军出了名的反应敏捷，不出片刻便整理好一切，往泔杨奔去。
从永顺到泔杨，这一路疾行，三百里路程，生生只走了六个时辰。抵达泔杨时，三十人几乎耗尽了精力，气喘吁吁。
却见城门死死关着，曾弘益着急，身后的二十万大军不知何时逼近，于是大喊一声。
“开门！是将军来了！”
空无一人回应。
众人齐齐喊着开城门，嗓子都哑了，却依然等不到回应。
沈修治像是早已料到一般，“不必了，我们绕行西山。”
曾弘益红着眼眶，“将军，绕行西山，路途崎岖，不如等城门开了咱们直接进城。”
沈修治闭上双眼，叹息一声。
“绕行西山，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曾弘益还有什么不明白，“大军…连泔杨也弃了？”
沈修治点头，“只怕他们比我们更先收到消息，如今泔杨城已空，同永顺一样，早晚都是永宁的囊中之物。”
“绕行西山，只怕咱们等不到与大军汇合。”曾弘益劝道。
沈修治调转战马铁骨的方向，猛得一挥缰绳。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同大军汇合！”
铁骨铮铮，沈家儿郎，岂有贪生之辈。
泔杨的城门必须关，才能拖住敌人的时间，促成的两军汇合。而他们，绕行的西山，正是唯一一条进入大楚内陆的路。
他们必须走那里，永宁联军也只能走那里。
穿出西山，便是永顺的南城门，那里东接里达尔草原，南渡苏泽江，还有一条通往内陆的官桥，名曰万古桥。
联军一定想不到，平西军是一支历经百战的军队，纵览山河、越岭攀峰。他了解康飞扬，如同他自己领军一样，出了泔杨，一定会选择最近的一条路——横渡苏泽江，与定远军汇合。
进入西山后，他便扎破了铁骨背上的粮草袋，随着铁骨每一次迈步、跳跃，粮草一点点洒落。
沈修治停在了分岔路口，他收拢缰绳，看着来时一步步留下的线索，转头看着跟随他的曾弘益一行人，脸上竟然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各位，沈某得你们最后相护，感激不尽。今日就此别过，你们往里达尔草原行进，那里无兵无民，大约三日，便可抵达距离河北最近的关山。”
曾弘益脸色大变。
“将军，属下誓死跟随将军！”
众人齐齐下跪，大喊。
“属下誓死跟随将军！”
沈修治抬手，不知为何身上的重任突然卸下了般，背挺得笔直，却抑制不住笑容。
“我这一生，最遗憾莫过于没有亲手踏平鞑靼。”
“只是山河无恙，已是我最后能尽的一份力。”
算算路程，定远军最早还有四日才能与退守的平西军汇合。四日之后，这场战斗才能正式打响。
“若你们能见着我弟弟，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就说——”
“我这一生，所有抉择无悔、无愧，唯愧于他。”
他可以恣意畅快地继承父志，他的弟弟，却因此在朝廷的旋涡中不断的挣扎、谋算，尔虞我诈，机关算尽。
好不公平。
他早已将每一场战斗，当作最后一场来打。
生死度外，只等着有一天，他追随父亲脚步而去，沈家最后一位天才将领，才能有用武之地。
“将军！”
上阵杀敌都不曾红眼的将士，见着这一幕，个个红了眼眶。
身后的西山密林传来阵阵沙沙声，像是呼啸而来的北风，带着隐约的磅礴气势。
沈修治一一看着众人，记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容，长叹一口气。
“你们应当知道军令如山。”
“这是最后一道军令，所有人，全部往里达尔草原行进！”
曾弘益闭上双眸，不敢再多看一眼，咬着牙翻身上马。
里达尔草原一望无垠，众人扬鞭策马而过，顷刻间只余下几缕烟尘。
沈修治一人一骑，看了一眼铁骨背上的粮草，所剩无几，但对他来说足矣。
万古桥之所以能被称作万古，得名于其前朝年间，耗费三千个日夜，用尽九百九十九位能工巧匠，以石墩逐步堆砌而成。前朝悯宗皇帝亲赐“万古”二字，以示不朽。
到如今，万古桥宽而平，横向能容纳二十余人行走，纵长可达六十丈。是行商之人首选的道路。
沈修治不徐不疾地过了桥，忽而听见身后的声音逐渐逼近，山雨欲来，他却在桥的尽头伫立。
夜色忽明忽暗中，他像一颗不灭的恒星，照亮大楚全境。
“轰隆隆…”
——突然间，电闪雷鸣。
从远处出来的号角声、马蹄声，声声入耳，无休止地吟唱。
西山密林中茂盛的灌木摇晃欲坠，不知是因风起，还是为幡动。
他手持的火炬，为夜晚带来的光明燃尽一生。
桥尾终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这位大楚现存的最高品阶将军，第一次正式与北齐和永宁联军见面。
蛰伏数十年，从当初的纸上谈兵，到现如今这敌方联军，井然有序，丝丝入扣。这架势，俨然吸收了汉人王朝调兵遣将的经验。
两支大旗飘扬在空中，雨点浸湿了旗布，却依然挡不住它们高昂的姿态。
隔着一座桥，距离太远。为首的两个人身影模糊，却依稀可以分辨出一男一女。
他看见桥尾的人嘴唇微张，上下开合，隔了片刻，声音才传来。
“桥头何人？”
是一阵女声。
他声音浑厚，英雄慈悲。
“汝宁，沈修治。”
桥尾的人张望了几番。
“修治，平西军只留了你一人在此？你在等我们？”
沈修治不置可否，“下一句，敏昭仪是不是要说，还不快束手就擒？”
梅师月犹豫了一阵，背后的伤还是锥心刺骨地疼。每到夜里疼得越厉害，越是提醒她心里的痛更甚。
顾不得前面的人是不是故交之子，她只想尽快杀入紫禁城，于是大喊。
“平西军是不是从这儿逃的？”
他镇定得不像在面对敌军，“自然不是。”
梅师月皱眉，“障眼法？”
他嗤笑一声，自然，对面只能勉强借着火光，看见他脸上桀骜不驯的笑容。
“只是与敏昭仪多年未见，来代母亲问一句安，也算是替二皇子，见一见他的母妃。”
梅师月眼神里透出哀伤，迟滞了一瞬，却被身旁的异族人出声所惊醒。
“大楚的平西将军，你好。”
这官话说得不算好，但终究能听得清楚，让人想忽视也难。
沈修治露出略显惊讶的表情，“这位，是三大名将之一的斛律光后人，北齐大将军斛律俨？”
这人依着汉礼拱了拱手，“正是在下。”
沈修治勾唇，“看来北齐也算是孤注一掷，竟派出大将军亲自指挥。不知各位可曾听说，你们想拥立的那位傀儡皇帝，如今已经关押在大牢了？”
梅师月愤恨。
“这个人，就算你们不处置他，迟早也会被我千刀万剐。如今我只等着你们留他一命，待我手刃仇人，以解心头之恨。”
沈修治摇头，目光中没有丝毫悲悯。她是他眼中，最不够格做母亲的人。
“平西将军，”斛律俨笑得诡异，“依你所言，你们大军没过万古桥，那他们走了哪条路？草原，还是河流？”
兵贵神速。十万大军，无论是绕行一望无际的里达尔草原，还是横渡苏泽江，都不如行这官道，跨越坚不可摧的万古桥更加容易。
“空口白牙地说，不如各位暂且过来看一看，这里是否残留行军痕迹，岂不是一目了然？”
攻敌百计，攻心为上。
气势昂扬的联军在此刻却陡然熄灭了士气。
以一敌万，不过如此。
挣扎片刻，畏畏缩缩不是北齐人的性格，这位大将军等不及了。总不能兵分三条路追击平西军，但凡哪条路遇上十万平西军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这路，他们只能选对的那条走。
斛律俨抬起手，示意大军待发。
梅师月却不同意，肩上的黑猫一声厉叫，吓得人心生退意。
“大将军，此时万万不可中了敌人诡计，”梅师月分析着眼下局势，“这人是宜阳长公主的长子，大楚的正三品将军，平西军怎么可能放任他一人在此。说不定敌方就埋伏在此处，我军若是冒然过桥，势必会被重创。”
斛律俨焦躁，“那梅军师可否指一条明路？”
梅师月转头，望着尽处的人。
他从小就机灵调皮，动辄得咎，不像他胞弟那般沉默隐忍。沈修治行事，自有他的套路。只是多年未见，梅师月也拿不准他的目的。
“为着那三十万吨铁矿，联军已经滞留永顺城外多日。如今，你又要因为一个沈修治，放着到手的肥肉不抢？”
斛律俨这话说得，倒像是个地道的大楚人士。
惹得沈修治一笑，“不敢当。既然你们是联军，必然两方将领意见不一致。不如你们行个通令，比较简单，也甚是符合齐人民风。”
斛律俨对大楚文化了解颇深，这话无异于将他激怒。
“北齐大军，听我号令！”他说着胡语，将右手高高举起，再往桥头一挥。
——“追击平西军！”
只见“齐”字大旗奋力挥舞，随之齐军黑压压一片往桥上压去。
沈修治几乎同时与永宁联军接到密信。
那三言两语就叙尽的朝廷局势，他几乎可以想象胞弟面对的是何等的血雨腥风。
“曾弘益！”
他大喊一声。
后背的盔甲发出阴冷的寒光。
“末将在！”
曾弘益看着自己跟随多年的将军难得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朝廷出事了。咱们立刻撤离永顺！”
永顺是一刻也不能待，留在这里，他们这三十人必死无疑。
平西军出了名的反应敏捷，不出片刻便整理好一切，往泔杨奔去。
从永顺到泔杨，这一路疾行，三百里路程，生生只走了六个时辰。抵达泔杨时，三十人几乎耗尽了精力，气喘吁吁。
却见城门死死关着，曾弘益着急，身后的二十万大军不知何时逼近，于是大喊一声。
“开门！是将军来了！”
空无一人回应。
众人齐齐喊着开城门，嗓子都哑了，却依然等不到回应。
沈修治像是早已料到一般，“不必了，我们绕行西山。”
曾弘益红着眼眶，“将军，绕行西山，路途崎岖，不如等城门开了咱们直接进城。”
沈修治闭上双眼，叹息一声。
“绕行西山，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曾弘益还有什么不明白，“大军…连泔杨也弃了？”
沈修治点头，“只怕他们比我们更先收到消息，如今泔杨城已空，同永顺一样，早晚都是永宁的囊中之物。”
“绕行西山，只怕咱们等不到与大军汇合。”曾弘益劝道。
沈修治调转战马铁骨的方向，猛得一挥缰绳。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同大军汇合！”
铁骨铮铮，沈家儿郎，岂有贪生之辈。
泔杨的城门必须关，才能拖住敌人的时间，促成的两军汇合。而他们，绕行的西山，正是唯一一条进入大楚内陆的路。
他们必须走那里，永宁联军也只能走那里。
穿出西山，便是永顺的南城门，那里东接里达尔草原，南渡苏泽江，还有一条通往内陆的官桥，名曰万古桥。
联军一定想不到，平西军是一支历经百战的军队，纵览山河、越岭攀峰。他了解康飞扬，如同他自己领军一样，出了泔杨，一定会选择最近的一条路——横渡苏泽江，与定远军汇合。
进入西山后，他便扎破了铁骨背上的粮草袋，随着铁骨每一次迈步、跳跃，粮草一点点洒落。
沈修治停在了分岔路口，他收拢缰绳，看着来时一步步留下的线索，转头看着跟随他的曾弘益一行人，脸上竟然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各位，沈某得你们最后相护，感激不尽。今日就此别过，你们往里达尔草原行进，那里无兵无民，大约三日，便可抵达距离河北最近的关山。”
曾弘益脸色大变。
“将军，属下誓死跟随将军！”
众人齐齐下跪，大喊。
“属下誓死跟随将军！”
沈修治抬手，不知为何身上的重任突然卸下了般，背挺得笔直，却抑制不住笑容。
“我这一生，最遗憾莫过于没有亲手踏平鞑靼。”
“只是山河无恙，已是我最后能尽的一份力。”
算算路程，定远军最早还有四日才能与退守的平西军汇合。四日之后，这场战斗才能正式打响。
“若你们能见着我弟弟，帮我带一句话给他。”
“就说——”
“我这一生，所有抉择无悔、无愧，唯愧于他。”
他可以恣意畅快地继承父志，他的弟弟，却因此在朝廷的旋涡中不断的挣扎、谋算，尔虞我诈，机关算尽。
好不公平。
他早已将每一场战斗，当作最后一场来打。
生死度外，只等着有一天，他追随父亲脚步而去，沈家最后一位天才将领，才能有用武之地。
“将军！”
上阵杀敌都不曾红眼的将士，见着这一幕，个个红了眼眶。
身后的西山密林传来阵阵沙沙声，像是呼啸而来的北风，带着隐约的磅礴气势。
沈修治一一看着众人，记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容，长叹一口气。
“你们应当知道军令如山。”
“这是最后一道军令，所有人，全部往里达尔草原行进！”
曾弘益闭上双眸，不敢再多看一眼，咬着牙翻身上马。
里达尔草原一望无垠，众人扬鞭策马而过，顷刻间只余下几缕烟尘。
沈修治一人一骑，看了一眼铁骨背上的粮草，所剩无几，但对他来说足矣。
万古桥之所以能被称作万古，得名于其前朝年间，耗费三千个日夜，用尽九百九十九位能工巧匠，以石墩逐步堆砌而成。前朝悯宗皇帝亲赐“万古”二字，以示不朽。
到如今，万古桥宽而平，横向能容纳二十余人行走，纵长可达六十丈。是行商之人首选的道路。
沈修治不徐不疾地过了桥，忽而听见身后的声音逐渐逼近，山雨欲来，他却在桥的尽头伫立。
夜色忽明忽暗中，他像一颗不灭的恒星，照亮大楚全境。
“轰隆隆…”
——突然间，电闪雷鸣。
从远处出来的号角声、马蹄声，声声入耳，无休止地吟唱。
西山密林中茂盛的灌木摇晃欲坠，不知是因风起，还是为幡动。
他手持的火炬，为夜晚带来的光明燃尽一生。
桥尾终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这位大楚现存的最高品阶将军，第一次正式与北齐和永宁联军见面。
蛰伏数十年，从当初的纸上谈兵，到现如今这敌方联军，井然有序，丝丝入扣。这架势，俨然吸收了汉人王朝调兵遣将的经验。
两支大旗飘扬在空中，雨点浸湿了旗布，却依然挡不住它们高昂的姿态。
隔着一座桥，距离太远。为首的两个人身影模糊，却依稀可以分辨出一男一女。
他看见桥尾的人嘴唇微张，上下开合，隔了片刻，声音才传来。
“桥头何人？”
是一阵女声。
他声音浑厚，英雄慈悲。
“汝宁，沈修治。”
桥尾的人张望了几番。
“修治，平西军只留了你一人在此？你在等我们？”
沈修治不置可否，“下一句，敏昭仪是不是要说，还不快束手就擒？”
梅师月犹豫了一阵，背后的伤还是锥心刺骨地疼。每到夜里疼得越厉害，越是提醒她心里的痛更甚。
顾不得前面的人是不是故交之子，她只想尽快杀入紫禁城，于是大喊。
“平西军是不是从这儿逃的？”
他镇定得不像在面对敌军，“自然不是。”
梅师月皱眉，“障眼法？”
他嗤笑一声，自然，对面只能勉强借着火光，看见他脸上桀骜不驯的笑容。
“只是与敏昭仪多年未见，来代母亲问一句安，也算是替二皇子，见一见他的母妃。”
梅师月眼神里透出哀伤，迟滞了一瞬，却被身旁的异族人出声所惊醒。
“大楚的平西将军，你好。”
这官话说得不算好，但终究能听得清楚，让人想忽视也难。
沈修治露出略显惊讶的表情，“这位，是三大名将之一的斛律光后人，北齐大将军斛律俨？”
这人依着汉礼拱了拱手，“正是在下。”
沈修治勾唇，“看来北齐也算是孤注一掷，竟派出大将军亲自指挥。不知各位可曾听说，你们想拥立的那位傀儡皇帝，如今已经关押在大牢了？”
梅师月愤恨。
“这个人，就算你们不处置他，迟早也会被我千刀万剐。如今我只等着你们留他一命，待我手刃仇人，以解心头之恨。”
沈修治摇头，目光中没有丝毫悲悯。她是他眼中，最不够格做母亲的人。
“平西将军，”斛律俨笑得诡异，“依你所言，你们大军没过万古桥，那他们走了哪条路？草原，还是河流？”
兵贵神速。十万大军，无论是绕行一望无际的里达尔草原，还是横渡苏泽江，都不如行这官道，跨越坚不可摧的万古桥更加容易。
“空口白牙地说，不如各位暂且过来看一看，这里是否残留行军痕迹，岂不是一目了然？”
攻敌百计，攻心为上。
气势昂扬的联军在此刻却陡然熄灭了士气。
以一敌万，不过如此。
挣扎片刻，畏畏缩缩不是北齐人的性格，这位大将军等不及了。总不能兵分三条路追击平西军，但凡哪条路遇上十万平西军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这路，他们只能选对的那条走。
斛律俨抬起手，示意大军待发。
梅师月却不同意，肩上的黑猫一声厉叫，吓得人心生退意。
“大将军，此时万万不可中了敌人诡计，”梅师月分析着眼下局势，“这人是宜阳长公主的长子，大楚的正三品将军，平西军怎么可能放任他一人在此。说不定敌方就埋伏在此处，我军若是冒然过桥，势必会被重创。”
斛律俨焦躁，“那梅军师可否指一条明路？”
梅师月转头，望着尽处的人。
他从小就机灵调皮，动辄得咎，不像他胞弟那般沉默隐忍。沈修治行事，自有他的套路。只是多年未见，梅师月也拿不准他的目的。
“为着那三十万吨铁矿，联军已经滞留永顺城外多日。如今，你又要因为一个沈修治，放着到手的肥肉不抢？”
斛律俨这话说得，倒像是个地道的大楚人士。
惹得沈修治一笑，“不敢当。既然你们是联军，必然两方将领意见不一致。不如你们行个通令，比较简单，也甚是符合齐人民风。”
斛律俨对大楚文化了解颇深，这话无异于将他激怒。
“北齐大军，听我号令！”他说着胡语，将右手高高举起，再往桥头一挥。
——“追击平西军！”
只见“齐”字大旗奋力挥舞，随之齐军黑压压一片往桥上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