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背叛偏执太子后 > ☆83.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沈希水眸裏的暗光微漾, 當蕭渡玄放開她的時候,她身上已經沒了氣力。
    她的臉色潮紅,眼尾也是一片濕紅。
    好在那酸脹疼麻的感觸總算是下去了。
    蕭渡玄用指節輕輕地按揉着那疼處, 沈希的眸子是紅的, 低低地吸着氣, 帶着些稚氣的嬌貴,叫人想要将她抱在懷裏疼溺。
    他的聲音低啞:“若是還難受的話, 就叫禦醫過來看看吧。”
    沈希被蕭渡玄面對面抱在懷裏, 整個身軀都被他緊攬着。
    唯有小腿垂落,蕩出瑩潤的微光。
    她将臉埋在了他的衣襟, 只手臂還虛弱地攀着他的脖頸。
    “不用, ”沈希吸着氣說道,“現在不難受了。”
    她的聲音微啞,甜膩,勾連。
    蕭渡玄用指腹輕抿了下唇, 而後再度吻上沈希的唇,他低低地說道:“我愛你,小希……”
    愛意深重到難以承受。
    但又是那樣的克制, 那樣的小心,像是生怕會傷害到她分毫。
    無所限制的滔天皇權, 最終是為她低頭了。
    沈希的眼眸裏盛着水光。
    日光高耀, 落在她的後背上, 帶來的是強烈的溫暖,連心田裏最黑暗的地方都被照徹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
    願望是有時效性的, 沈希也的确已經長大了。
    但能夠撫平她心底傷處的, 無論過去多少年其實都只有蕭渡玄。
    或許在嫁給旁人後,沈希也能過得幸福, 可那樣的話,她就再也不能做她自己了,累在心裏的舊傷疤也終有一日會再度爆發。
    只有在蕭渡玄的面前,她才是那個自由自在的小希。
    沈希有很多不完美。
    她很壞,她自私,她涼薄,她僞裝良善,她睚眦必報,她不喜歡分享,她做不到包容。
    哪怕裝得再矜持端莊,她的心底也還是那個嬌氣任性的小女孩。
    可是蕭渡玄不一樣。
    他能夠包容得了沈希的一切,他也不會去糾正她的不完美,他只會奉上自己的所有,來滿足她的願望。
    鋪展在沈希腳下的,是整個太極宮的華美。
    哪怕她想要天邊的繁星做明珠,蕭渡玄也會欣然為她摘取。
    盡管沈希言說沒有問題,蕭渡玄還是暗中問了問禦醫,得知這是正常的情況後,他才放下心來。
    但随着軍務的加重,離別的事也将要提上日程。
    事情順利地按照蕭渡玄的料想進行了下去,最遲八月底,他就要準備親征的事宜。
    他不喜歡分離。
    甚至可以說十分不喜歡。
    尤其是沈希從燕地回來後,分別成為一種很難以忍受的東西。
    真不知道她離開的那兩年,他是怎樣忍過來的。
    當初準備前去雍州的時候,蕭渡玄就已經體察到了類似的心情,如今沈希懷有身孕,他更是一刻都不想離開她的身邊。
    但這姑娘卻全然沒有意識到他的別緒。
    沈希這兩天很嗜睡,清早起不來,晚間的時候也早早地就睡下了。
    自從蕭渡玄下過令後,家裏的親人便常常來看她,馮氏更是每每都親手做了羹湯和吃食,給她送過來。
    但沈希照舊管着宮務。
    或許是對權力崇慕的本能,她執掌鳳印後,處事越來越順當了。
    沈希做事很快,每天不須要很久便能把事情處置完畢。
    她也知道如今軍務越來越繁重。
    但沈希沒有想到蕭渡玄這回竟是真的要親征,當初齊王在遼東起兵的時候,他都一直坐鎮中央。
    聽他說起的時候,她有一瞬間的愣怔。
    蕭渡玄撫了撫沈希的臉龐,輕聲說道:“不會很久的,之前都已經安排過了。”
    “若是順利的話,年前就能回來。”他低聲說道,“縱是再遲,等孩子降世前,也一定能回來的。”
    除卻在燕地的兩年。
    沈希和蕭渡玄其實從來沒有長久地分離過。
    她坐在蕭渡玄的懷裏,眼睫低低地垂了下來。
    出征和別的任何事情都不一樣,沈希現今又有了身孕,不可能叫蕭渡玄像小時候那樣帶着她的。
    蕭渡玄也很舍不得沈希。
    兩個人誤了多時,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轉圜,卻又要面臨分離。
    但還沒有溫存多久,便又有急報傳了過來。
    蕭渡玄離開後,沈希垂着眸子看向了手裏的書冊,她的容色平靜,可手中的書頁卻被輕輕捏皺了。
    好在沒多時,輪完值的弟弟沈宣又過來了。
    他還是那樣的愛說話,一進殿就連聲說道:“阿姐,阿姐,你今天覺得好些了嗎?”
    沈宣的話真的好多。
    他在努力地克制,可言辭還是比常人要多太多。
    沈希眸裏含着笑意,她擡起眼睫看向他,柔聲說道:“自然是一切安好。”
    兩人玩了一會兒牌,又說了許久的話。
    快到深秋,天也漸漸地轉涼,但夜空是一片耀眼的璀璨,星河貫徹雲霄,明麗得要勝過月色。
    沈宣扶着沈希,眼中屬于少年人的跳脫悄然退去。
    繼而升起的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沈宣輕聲說道:“阿姐,往後我就是你的一柄劍。”
    “你想讓我如何,我就會如何,”他看向沈希的眼睛,“那些你不便來做的事,全都交予我就好,我一定會護佑好你,也護佑好你的孩子的。”
    沈宣的言辭很嚴肅。
    沈希卻有些微怔,她不太明白,沈宣為什麽會突然說這話。
    到晚間蕭渡玄回來的時候,她方才知曉發生了什麽。
    依照慣常的規矩,皇帝離宮的時候一般是太子監國,蕭渡玄做儲君的時候,也常常會代理國政。
    但現今還沒有儲君。
    由誰來執掌國柄就成為了一個麻煩。
    皇後年少,這時候皇帝的母親會成為一個好的選擇。
    但陸太後不知道何處惹到了蕭渡玄,已經告病多日未曾露面,連陸恪多次向皇帝請求,都未能再見到她。
    宮闱裏的事向來陰私。
    太後被排除後,年長的親王會成為第二個好的選擇。
    如今年歲最長的是平王,他遠征在外,兒子又是皇後的前夫,身份敏感。
    接着就是五相。
    沈慶臣拜相後,有位先帝時期就做宰相的老臣致仕,所以如今朝中還是有五位宰相。
    與皇帝最親近的是李韶,他擅長理事,卻不擅長做決斷。
    沈慶臣的身份也特殊,他雖然是皇後的父親,可曾經卻是板上釘釘的叛臣。
    如今在争的就是陸恪和李緣的黨人。
    但任誰也沒有想到,蕭渡玄将掌國的權柄直接交予了年輕的皇後娘娘。
    她才只十七歲,不久前還是走路要被人抱着的小孩子。
    當初老武寧侯的葬禮上,蕭渡玄牽着十三歲的沈希過來,叫許多人都印象深刻。
    那是個被寵得很好的小姑娘,但又識禮知節,矜持端莊。
    本來皇帝立沈希為後,就已經很令人驚異。
    萬萬沒有想到,蕭渡玄竟會将這樣重要的權柄也交給她。
    陸恪和李緣都是為臣多年的人,控制心緒的能力極強,可在那個時候,兩人還是沒能扼制住神色的變動。
    別說他們,就連沈慶臣也驚愕地睜大雙眼。
    他差點把手裏的魚符給扔出去。
    蕭渡玄端坐在高臺之上。
    他撐着下颌,輕聲說道:“有什麽意見嗎?”
    李緣怔怔地擡起眼。
    他跪匐在地上,聲音微顫地說道:“陛下,娘娘的年歲尚小,若無人輔弼,恐怕會有疏漏。”
    他已經是重臣中的重臣。
    但此刻卻連否定蕭渡玄的勇氣都沒有,就是言說這句話就已經快把氣力給耗空了。
    蕭渡玄沉吟了片刻,輕聲說道:“你說得對,是要有人輔弼才對。”
    可他的目光沒有看向李緣,而是落在了李韶的身上。
    “煩請李卿在朕離京的這段時日,仔細輔弼皇後,”蕭渡玄擡起眼眸,“內子年少,還望李卿能夠海涵。”
    再沒有比李韶更熟悉沈希的人了。
    他是東宮舊臣,在沈希七歲的時候就認得她了。
    李韶出身尋常,那時候官位也不高,甚至幫着沈希一道給蕭渡玄過過生辰。
    當初兩人出現大争端的時候,也是李韶幫着解決的。
    讓李韶來輔弼沈希,比沈慶臣還要更加合适。
    李緣的腦中卻幾乎有些眩暈,他近來這拼死拼活地和陸恪争,到底是在圖什麽?
    皇帝心中怕不是早就有了謀劃,拿他們來做筏子罷了。
    不過比起他,更難堪的該是陸恪才對。
    李緣心中驀地生出一種痛快,他和陸恪争了這麽多年,他雖然沒有撈着什麽,但陸恪不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不過這往後的朝局,恐怕是要大變天了。
    沈希站起身,眸子裏盡是難以置信,她愕然地說道:“你說什麽?”
    “讓我掌國?”她訝聲說道,“你瘋了吧。”
    蕭渡玄卻輕輕地将沈希拉回到了懷裏。
    他玄色的眼眸裏是她看不懂的情緒,太過深重,也太過濃烈,就像是要将她給淹沒一樣。
    他輕撫了撫沈希的後背,低聲說道:“聽我說,小希。”
    “不是讓你做所有的事,”蕭渡玄握住沈希的手,輕聲說道,“李韶會幫着你,你父親也會幫着你。”
    “當初高祖在外征戰,我祖母掌家的時候年歲也不大,”他慢聲說道,“她比你還懵懂呢,在家裏就是老幺,什麽也不懂,什麽也不會。”
    但沈希不能被蕭渡玄安慰到。
    有一種強烈的不安生了出來。
    她的眸光顫抖,聲音也微微顫着:“可是……可是你為什麽一定要我掌權?”
    蕭渡玄将沈希抱到腿上,他輕輕地吻着她的額頭。
    “你是我的皇後,”他的眸光溫和,“當然要和我共掌江山。”
    有什麽陰影在快速地向後退去。
    沈希的胸腔輕輕地起伏着,她從前總是幻想蕭渡玄若是為她低頭,會是什麽樣的情境。
    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為她俯身了。
    但沈希還是忍不住地說道:“可為什麽要那樣急?”
    她的眼眸微紅,神情裏也帶着些小女孩的無措和不安。
    “因為我要出征了,傻小希。”蕭渡玄輕笑一聲,但他的笑意卻未達眼底。
    他捧住沈希的臉龐,聲音低柔:“少則三月,多則半年,我都要在外,沒法陪在你的身邊,沒法盡丈夫的職責。”
    蕭渡玄低聲說道:“我當然是要做好萬全準備的。”
    可直到被他抱回去的時候,沈希的心中還是有些惴惴。
    既是決定了要由皇後掌國,自那日過後,蕭渡玄便常常帶着沈希參與朝會。
    他提拔上來的很多近臣都是東宮舊臣,和沈希都很熟悉。
    她之前就總跟着他看文書,适應得并不慢。
    政務繁雜,可在蕭渡玄這個絕無僅有的良師教導下,沈希倒也順利地學習了下來。
    但她到底還懷着身孕,蕭渡玄只帶着她參與最重要的朝會,而且也只管最重要的軍務和政務。
    財務上的事現下是沈慶臣主管,并不會有大問題。
    宮內的事則主要是常鶴在操持,也不會有什麽事。
    蕭渡玄如今最關憂的還是沈希的身子。
    她的身子很弱,經不起任何的折騰,做不到像他那樣通宵議事,也無法經受更多的颠沛流離。
    倘若在他離京的這些天,沈希出了任何問題,蕭渡玄都不敢想象。
    但征伐在即,他能做的只有速戰速決,早些凱旋。
    然夜深人靜時,蕭渡玄總還是會舍不得阖上眼。
    他擁着沈希,用手輕撫在她的小腹上,總覺得心底最晦暗的地方也被柔光給填滿了。
    這是他的小希,是他的小孩子,是他要用一生去呵護的人。
    八月底,蕭渡玄離京,皇後有孕的消息也被傳出。
    但更令人震驚的是他臨走前留下的那份遺诏。
    遺诏言說得極為清楚,皇後的孩子就會是未來的儲君,倘若皇帝在出征途中出現任何的意外,皇後直接掌握全權,宰相李韶、沈慶臣則為顧命大臣。
    但下達诏書的那個晚上,沈希卻和蕭渡玄難得大吵了一架。
    他們這些天關系都很平和,甚至可以說比從前在東宮時還要更好。
    沈希執着那份文書,直接就甩到了蕭渡玄的身上。
    她眉心擰着,近乎是扯着嗓子說道:“為什麽要做這麽不吉利的事?”
    這天下都沒有人敢對着皇帝這樣做。
    但蕭渡玄只是低下眉頭,輕輕地将沈希抱了起來,他低聲說道:“小希,你不願意嗎?”
    她帶着脾氣說道:“你為什麽又在做自以為對我好的事?”
    可話剛剛說完,沈希眸裏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自從她有孕以後,情緒就比以前敏感了許多。
    沈希不知道蕭渡玄為什麽要早早地操心這些,歷史上有太多猜忌皇子的帝王,臨到死才肯立遺诏。
    可他不過是短暫出征,便要把所有的事都準備得這樣周全。
    蕭渡玄擁住沈希,他一邊為她拭去淚水,一邊輕輕地搖了搖頭。
    “小希,我從前做了太多錯事。”他的聲音微啞,“你能夠原諒我,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這不是安慰的話語。
    更類似于訣別的言辭。
    沈希很想掩住蕭渡玄的唇,叫他別再說下去了,可他卻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腕。
    “你對我的恨并沒有消失吧,小希?”他很溫柔地說道。
    沈希是個睚眦必報的人,而且還特別的記仇。
    這些天兩個人之間溫情彌漫,此時被蕭渡玄一語道破,沈希自己都有點茫然。
    愛恨是一直交織在一起的。
    最愛蕭渡玄的時候,她也會厭煩他的掌控欲,相應的,最恨蕭渡玄的時候,她也還忍不住懷念他曾經的溫柔。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複雜,沈希又對感情懵懂。
    以至于這個時候,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對蕭渡玄是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了。
    但蕭渡玄并沒有別的意思。
    他扣住沈希的指節,聲音很輕地說道:“倘若我晏駕了,你就好好做你的太後,你得好好地長命百歲,才能報複我。”
    蕭渡玄的眸裏全都是深重到無以複加的愛意和柔情。
    愛其子,則為之計深遠。
    他的愛太濃重,也太複雜了,有作為丈夫的愛,有作為兄長的愛,還有作為父親的愛。
    沈希從來都不肯言說這件事。
    但整整八年的陪伴,無數時光的疼寵和溺愛,以及在絕望之際被蕭渡玄給救下時的悸動,早就讓她在自己都不懂得的時候,對他動了心念。
    那一字一句寫下來的詩冊,更是藏了不知道多少的少女柔情。
    可蕭渡玄的位子實在太高了。
    所以那時沈希就很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她不能去愛的人,也跟她沒有可能。
    但如果說心裏沒有過任何想法,卻也是難以騙過自己的。
    十四五歲的沈希沒能得到的東西,在她十七歲這一年鋪天蓋地的湧了上來。
    她攀上蕭渡玄的脖頸,哭得泣不成聲。
    蕭渡玄緊緊地抱住沈希,一遍遍地低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小希……”
    直到夜深的時候,他都沒有離開沈希身邊半步。
    過了今夜,下回再見面的時候天都要落雪了。
    蕭渡玄阖上眼眸,眼前浮現的卻是年初在青雲寺時和沈希一起看的那場雪。
    青雲寺是前朝所建,有傳說有情人一起去上香,如果是命定之人便可以得神仙保佑,終成眷屬。
    這樣看來,他和沈希算不算有情人呢?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征伐突厥又是蕭渡玄籌謀了許久的事,決計不能出任何岔子。
    更重要的是,沈希現在已經有了他們的孩子,哪怕是為了孩子着想,他也勢必要步步為營地将這個局給做下去。
    八月二十九,是歷法上的吉日。
    蕭渡玄擁住沈希,輕輕地吻她,她的長睫被淚水濡濕,眸光也搖晃着。
    她不是個那麽堅強的女郎。
    很容易就會哭出來。
    所以蕭渡玄更不忍心見沈希落淚了。
    他将她抱在膝上,輕聲安撫道:“小希,不難過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到時候,還要給你過生辰呢。”他輕笑了一聲,“一轉眼,我們小希都要十八歲了。”
    沈希已經好幾年沒有好好過過生日了。
    她拽住蕭渡玄的衣袖,帶着鼻音低聲說道:“你回來得再早一點吧,你也要過二十七歲生辰了。”
    娶了年少妻子的人都有這個通病,就是不愛聽人言說年歲。
    可聽沈希這樣說,蕭渡玄的心裏卻全是柔情。
    “好,我一定會盡早趕回來的,”他笑着說道,“到時候,我們還能一起看雪。”
    兩人又溫存了許久。
    可分別的時刻到底還是會到來。
    沈希站在城樓上,裙裾被秋日的涼風吹起,漾出一片星河般的绛色花韻。
    蕭渡玄可以讓她一輩子做菟絲花、金絲雀,然到了最後,他還是選擇讓她成長為一棵喬木。
    所以沈希要獨立起來,做一個真正獨立的人。
    沒有誰的權勢再須要她去攀附,沒有誰的情感再須要她去依戀。
    從此以後她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沈希提起裙擺,一步步走下城樓。
    高昂的天穹之下,她的身姿依舊窈窕,卻挺拔堅定至極。
    從那個無助迷途的稚童,到如今執掌天下權柄的皇後,沈希總共用了十一年走完這段路,但以後她再也不會在太極宮迷路了。
    因為這是她的太極宮。
    無論什麽時候,分別都是很容易引起情緒波動的,但沈希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
    蕭渡玄把權杖交到了她的手裏,她就不能辜負他,也不能辜負天下的人。
    回來以後,沈希便直接去了清徽殿。
    在外間吹了風,她的臉色有些白。
    常鶴将手爐遞給沈希,關切地說道:“娘娘,您要不先休歇片刻?”
    她一邊翻看文書,一邊輕聲說道:“不妨事的,讓衆人也都快些過來吧。”
    蕭渡玄在高位多年,沈希也在他的蔭蔽下活了多年。
    往先總覺得他掌權掌得很容易,就仿佛只要他一開口,所有事就能辦成一樣。
    如今她握住國柄,方才知道這個位子到底有多難。
    柔弱隐忍是不能被信服的,端莊有禮更是沒有任何效力。
    蕭渡玄在的時候,李緣和陸恪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跟沈希說,可如今他剛剛離開,他們便像是展開了翅膀一樣,言辭都怠慢起來。
    在跟武寧侯府衆人打交道的時候,沈希曾覺得那已經是難纏的極致。
    如今她方才明白,何為真正的折磨。
    君臣之間就是如此,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怨不得皇權會那樣的強勢。
    因為皇權一旦展露出絲毫的弱勢,下面的群臣就會像亟待捕食的野獸般露出獠牙。
    蕭渡玄每天面對的就是這樣的一群人。
    沈希端坐在高臺之上,眸光漸漸地冷了下來,她平靜地說道:“諸卿平身。”
    跪匐在她的腳下的,是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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