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大婚（上）
◎你覺得你意向中的君侍，誰能扛得住本王的拈酸吃醋？◎
雍華宮內, 到處都是陳夕苑的氣息，顧紹卿極度放松，竟在與她閑聊時睡了過去。不确定睡了多久, 但再醒來, 嬌人兒仍舊在目光所及之處。
一室安谧，墨香和香料的香味交織在一起，是他從前不敢想的安寧順和。
他怔怔瞧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嗓音低低啞啞的, 仿佛被細沙磨砺過一般，“陳夕苑，折子能有我好看嗎？”
陳夕苑聞言擡眸。
四目相對時，他又道, 眼中閃爍着微弱暖光，“陛下還記得當年偷親臣的事兒吧？如今天下太平，該負責了吧？”
陳夕苑記起從前, 怔後笑開來, 盛放幼蘿一般的明豔無暇。她将面前的折子攏起丢向了顧紹卿。之于她而言, 較大的幅度了，袖口擺蕩，帶出的皆是她的歡喜。
與那折子一道，拂向顧紹卿。
顧紹卿精準接住, 将折子拉展開來，上面的手繪和字頓時映入他的眼底。
她畫了家，家中有她和他。
她說：顧紹卿和陳夕苑, 今生攜手來世也要再見。
一股獨屬于陳夕苑的溫柔, 以及煙火氣。她一直知道他需要什麽, 并不吝于給他。
怔怔看了許久，顧紹卿回過神來，他擡眸，神色冷清，“陳夕苑，過來。”
膽大包天，可在他剛回來的頃刻在只有他和她的空間裏，陳夕苑當真是一點都不介意。
她繞過案幾，踱近他，撲進他的懷中。
兩個人的氣息交纏，顧紹卿終于有了他們終于熬過來的踏實感。
他伸出手輕輕摩挲她的臉頰，如同觸及暖玉。
“累不累？”
“累！你呢？”
“不累。”
陳夕苑被某人的嘴硬逗笑，“不累你一回來就睡覺？睡了近一個時辰。”
顧紹卿仿佛沒聽見她的戲谑，兀自道，“陳夕苑，你親親我。”
陳夕苑：“......”
嬌嬌人兒耳根子微熱，被某人激的。要親就親，幹什麽說這麽直白？
顧紹卿見狀，知她害羞，低低笑了聲。這一笑，把嬌嬌惹惱了，狠狠揪住他的臉，“你笑什麽？你這人怎麽沒臉沒皮什麽都說？”
顧紹卿任她揪，意态慵懶，“臣說什麽了？要陛下憐惜？”
“不能說嗎？邀寵不是這麽幹的？”
聽聽，這像是堂堂鎮北王泷若戰神會說的話？這要是給一個不識他的人聽見，他這就是混子耍流氓。
陳夕苑惱了，掙紮欲走。
結果自是不能夠，纖腰被一雙鐵臂困實了。
“顧紹卿。”
“臣在。”
陳夕苑：“......”
定定瞪了他須臾，大抵是覺得眼下種種過于荒唐，她輕輕笑出聲來。這一笑，如雨打清荷，清豔不可方物。落入顧紹卿眼裏，他的目光微黯，透出侵略感。
陳夕苑甚至還沒來得及察覺他的意圖，他的薄唇已經落在了她唇之上，是沒有收斂的侵占，鮮明的氣息灌入。
稍許怔滞，陳夕苑阖上了眼。誠然，她是無法完全摒除慌亂的，但因給予她這一切的是顧紹卿，她本能信任。再新奇的事，只要他們一道她都不懼一試。
鬧過，陳夕苑和顧紹卿相偕出了雍華宮。
從前是并肩，現在顧紹卿總在陳夕苑身後，那幅度雖然微弱，但陳夕苑何其敏感，她很快察覺到到，側過臉睨他，“你做什麽離我這麽遠？”
“我不喜歡這樣。”
陳夕苑的表現，讓顧紹卿生出了一種他們從未離開西地的錯覺，她的嬌蠻勁兒都用在他身上了。
顧紹卿心間一暖，他禁不住笑，“我也不想，但你不怕朝中的那些老頭子啰嗦嗎？”
“吵得很。”
“你真是這般想的？”
“不然呢？我累死累活幾年，眼見着媳婦兒就要到手了開始計較這些了？”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啊。
陳夕苑幾乎瞬間給說服了，“那就這般。”
但是，憂慮也沒有完全摒除，“有事要同我商量，不可以憋在心裏。”
顧紹卿忽而扣住她的手，纖長有力的手指一根根侵入她的指縫之間，“知道了。”
陳夕苑這才放過他，出了雍華宮，兩個人沿着層層階梯而下，末了，停在了殿前寬敞的廣場。
顧紹卿問，“去哪兒？”
也僅限于此，他其實并不在意去哪兒。只要陳夕苑在身邊，去哪兒都行。一如那年在西地，萬般瑣碎，他亦甘之如饴。
陳夕苑沒吱聲，像小娃娃一般朝他張開雙臂，要抱的意思。
顧紹卿頓時意會，“想出宮？”
“嗯。”
顧紹卿笑了，生生給氣笑的，“陛下還怪會使喚人的。”
陳夕苑：“這天下都是孤的，使喚一下鎮北王怎麽了？你要不樂意，我可以換人的。”
這話，顧紹卿是一點聽不得。他陡然出手扣住陳夕苑的腰肢，将人困在自己懷中，速度快得嬌嬌人兒根本來不及反應。
“剛那話我不愛聽，收回去，重來一遍。”
陳夕苑于他的話音中回過神，主動湊近吻了吻他的臉頰，言語甜膩能掐出蜜糖，“夕夕最喜歡小哥哥了。”
話末處，顧紹卿将人帶起，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宮廷。一切都發生在禁衛軍的眼皮子底下，但是無人攔。只因女帝有令，鎮北王在的地方，撤掉所有護衛。是怎麽樣的信任，讓一個帝王将自身安全徹底交付？衆人難以理解，但陳夕苑固執己見。
她執意還原過往，最大限度的。
而今，再也無人能撼動她的意志。
*
北嶼，皇城至繁華處。夜未至，略顯清寂。顧紹卿和陳夕苑停在了一座清幽的宅邸前，觀起牌匾，像是陳夕苑的字。
顧紹卿側眸睨嬌嬌人兒，“大殿下他們回來了？”
陳夕苑笑，“什麽都瞞不過哥哥。”
随後又道，“進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宅邸的門開了又阖，裏與外再度泾渭分明。一進門，顧紹卿見到了聚在院落中的陳棠宴楚若芙、大殿下、師父和少倉少冉......
不年不節，卻在團圓。自然是美好的，只是這美好間，存在着一抹突兀。那沒見過市面的山匪王三璟正湊在楚若芙身邊，求她為他介紹一個小女郎。看他那樣兒，就知他并不知楚若芙是誰。但顧紹卿沒想管，這山匪這回立了大功，再怎麽任性都是可以被原諒的。更遑論，他只是想娶媳婦兒。誰不想娶媳婦兒呢？他也想。
這次聚會，持續了很久很久。
塵埃落定後的輕松，暢快。酒足飯飽後，衆人閑聊，陳元初問陳夕苑，“打算何時成婚？”
他想着，若是時間近，他和父母可以在帝都多待一陣，等兩個小的大婚後再離開。
陳夕苑下意識地望向顧紹卿，她每日忙得很，顧紹卿又不在，過往，她都不曾細想這岔。
那廂，顧紹卿幾乎沒有思忖，“我請人算過了，四月九大吉，宜婚嫁。”
剛回來，哪兒有功夫請人算大婚日子？很明顯，早就在籌謀了。
一衆長輩因他的急切紛紛笑出聲來。
陳元初望向了劍聖，“寒江兄教出來的好徒弟。”
姚寒江笑：“古往今來，多少英雄好漢為美人竟折腰。一個混小子，自是不可能成為例外。”
此話方落，王三璟就忙不疊地接話了，“劍聖大人這話極是。”
言語間，他望向陳夕苑，“陛下，可否也為臣賜門婚事。”
陳夕苑再難繃住笑，“孤知曉了，一定為王将軍留心此事。”
王三璟頓時心滿意足，那雙黑眸璨亮無匹，仿佛有星落于其中。
徐璟亦本也沒想過娶親，但是看着顧紹卿與王三璟樂得嘴巴都快歪了，有些話沒經腦子就出口了，“我也要。”
陳元初睇着自家侄子，眉眼帶笑，“難得烈馬也有想成家的一天吶。老爺子若是知曉，不知道該有多歡喜。”
“既然婚期已定，那也是時候請老爺子他們來帝都了。時間緊迫，今晚就差人傳信。”
大殿下的一句話，泷若兩位最是位高權重之人的婚事就這麽定了。
翌日，顧紹卿和王三璟現身早朝，官服在身，前所未有的清隽。本是為受封賞而來，也确實受了封得了賞，只是這後半段，他們倆是誰也沒想到。
封賞結束後，禮部官員經女帝授意将女帝和鎮北王大婚一事諸多細節道與朝中衆臣聽。
話音才落全，道賀聲未起，就有老臣忽而站出，“恭喜陛下，賀喜顧将軍。”
随後又道，“既是大婚之日已定，那納君侍充盈後宮一事是不是也該提上日程了。”
“微臣看王将軍就不錯。”
此話一出，朝堂沉寂，恍若冰封。陳夕苑下意識地望向顧紹卿，只見他俊臉冷肅，下個瞬間會動手的意态。
“......” 這張得清膽子恁大了。納君侍這事兒，她想都不敢想。
再看一旁的王三璟，怔後回神，悄悄從顧紹卿身邊挪開，明顯是在害怕某人忽然動手。
荒唐，大荒唐。
陳夕苑想笑，但是不能夠，只能費力按耐。
與此同時，顧家三郎，已是闊步踱向了那張得清。
兇神的威壓本就強，此刻心情不好，氣息帶冷，堪比冰刀。
當他走到近處，張得清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顧将軍。” 若是細聽，那聲兒都在顫。
顧紹卿沒應他，兀自說道，“你覺得本王能容得下旁的男人近陛下的身？”
“或者本王換個問法，你覺得你意向中的君侍，誰能扛得住本王的拈酸吃醋？”
【作者有話說】
這醋勁兒，我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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