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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   大結局(下)
    ◎新的盛世◎
    盛夏, 一年暑意最是繁盛時,北地的夜亦是涼爽的。本該是深眠的好時候,可鎮北軍的中軍大帳仍是光火通明。一衆高層聚在一起, 商讨各方局勢。
    提到雲霜城承壓時, 明煥新忍不住嘆出聲,“短短幾年世間,昭豐珩竟然成長到如此地步。”
    龍元為他馬首是瞻,輕易控住安槐和東部三國, 眼下劍尖已對準雲霜城, 沖着泷若來了。
    “魏家這個節骨眼上自立為王,這其中也定是有他的一份籌謀。”
    顧紹卿微微點頭,“南部,陛下會處理。眼下最重要的是, 如何守住雲霜城。”
    從始至終,顧紹卿就沒把南部看在眼裏。誠然,也确實不需要, 但他這麽輕飄飄的一句“陛下會處理”, 惹得衆人紛紛笑出聲來。
    明煥瑜:“那你覺得陛下會如何處理?”
    顧紹卿:“陛下的心思, 我等五大三粗的武将就別猜了吧?”
    雲飛将軍谑他,“你說自己就說自己,別把我帶着一起說啊,我是如此的英挺逼人, 和五大三粗不沾邊。”
    衆人笑得越發大聲了。鬧過,視線重新聚焦雲霜城。疊起的讨論聲中,顧紹卿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下一瞬, 他略有些突兀的下令, “來人, 喚徐璟亦來見。”
    同一時間,玄昌皇宮
    蕭弘玄在躲了玄昌帝多日後,主動湊到了他的面前,彼時帝王還在禦書房批折子。
    “還知道回家啊?找到你表哥了嗎?”
    玄昌帝君僅僅是瞥了眼自家野馬,注意力就又回到了折子上。他問祿雲公子是否找到也只是随口一問,他從未想過蕭弘玄能找到那個孩子。
    豈料,他話方落就聽蕭弘玄說,“找到了,弘玄今夜就是因此事而來。”
    玄昌帝怔了十數息才回神,目光再度将蕭弘玄鎖住,“你說什麽?”
    蕭弘玄:“父皇,兒臣找到表哥了,他确實在泷若。”
    至此,玄昌帝很難再保持平靜,“那你怎麽不帶他回來?”
    蕭弘玄:“因為我不能。”
    “為何?”
    “表哥他是如今的泷若鎮北王。三年多以前,他的身世險些鬧開。兒臣那時就知道了,只是表哥有心從軍,他也不得不。他喜歡的女郎是現在的泷若國主,諸國獨一份的尊貴,他無軍功無仰仗,要如何同她并肩而立?”
    “兒臣心疼表哥,答應替他保守秘密。等一切安定下來,他再随我來玄昌認親。可是眼下局勢......”
    蕭弘玄忽然跪了下來,他朝着父親磕頭,“父皇,讓兒臣帶兵支援雲霜城吧,泷若,是表哥的另外一個家呀。”
    “我想,今日若承壓的是玄昌,表哥也定會來支援的。”
    玄昌帝一直知道自家小兒子混,但是他沒想到,他能混到這個地步。他忍了又忍,才勉強壓下抽這混小子一頓的沖動,“去你姑姑殿前跪着。”
    蕭弘玄:“父皇,支援泷......”
    話沒說完,玄昌帝冰冷的目光掃了過來,“你現在自身都難保,還有功夫管它國?”
    蕭弘玄:“泷若才不是它國,它是表哥的家鄉,泷若女帝是我的老友,我和表哥的産業長汀也在那兒。”
    不說,蕭弘玄都不知道,他和泷若牽扯已多到如此地步。
    “兒臣先去求姑姑原諒,等事了,再過來找父皇。”
    話落,起身走人了。
    玄昌帝:“......” 這孩子,到底像誰呢?玄昌幾代,也沒見過這樣的滑稽孩子。
    昭明宮內,蕭安盈都擱床上躺着了,忽有侍女來報,“公主,五殿下來了。”
    蕭安盈笑了聲,“說我睡了,讓他明兒一早來。”
    侍女:“怕是不能夠了。”
    蕭安盈這才偏過頭看她,美人白皙如冷玉,氣度如霜。她的眼中漾起訝異,“怎麽?”
    侍女:“五殿下不知道犯了什麽事兒,現在正跪在殿外。奴婢讓他起來,他說不能夠,是陛下令他跪的。”
    “還有這事兒?”
    在記憶中,兄長從來不曾罰過小五。
    “幫我更衣,我出去瞧瞧。”
    簡略着裝,不過半盞茶的功夫,蕭安盈已經來到了蕭弘玄的面前。
    “怎地惹你爹了?”  蕭安盈的目光和語調皆柔,所過之處,似有暖風拂過。
    蕭弘玄向她叩首,一下又一下,叩到他覺得夠了才停下,擡眸凝着蕭安盈,“姑姑,泷若鎮北王顧紹卿大幾率是您的孩子,而我三年多以前就知曉了,因擔心影響他的軍/政之路,遂隐瞞了一切。”
    “請姑姑看在弘玄是為表哥考量的份上,原諒弘玄。”
    一口氣說完,蕭弘玄的頭又嗑到了地上。也因此,他看不清蕭安盈的表情。時間無聲掠過,蕭弘玄只能靠猜去丈量時間。良久後,沉谧仍是此間主基調,蕭弘玄忍不住擡頭看。
    幾乎是同時,蕭安盈朝他微笑,随後以她一貫的輕柔語調,“小五并無過錯,何需姑姑原諒?反而是姑姑要感謝你,考慮得如此周全。”
    “你困嗎?不困的話進屋,和姑姑多說說泷若的這位鎮北王。”
    再出來,已是小個時辰後的事兒了,蕭安盈和蕭弘玄一道去見了玄昌帝。
    她一身白衣,不遠不近地望着兄長,“哥哥,讓小五去罷。倘若顧紹卿真是我的铮铮,等一切塵埃落定,他會為此歡喜,危急時,他的母親和舅父都不曾放棄他。”
    “再則,昭豐珩劍指泷若,心裏想的卻是這四海八方。玄昌,根本沒有獨善其身的可能。既是如此,不如雪中送炭,與泷若結盟。”
    玄昌帝看着妹妹,又瞧了瞧一直用懇求目光啾着他的傻兒子,抉擇并不算艱難。
    “小五,你可以嗎?”
    “這次是帶兵打仗,可不是出去玩兒。”
    蕭弘玄合手抱拳,英姿飒爽,摒除了所有的輕佻和不正經,“兒臣定不負玄昌之名。”
    “好!” 有子如此,那聲名赫赫的泷若戰神可能是自己的外甥,玄昌帝前所未有的歡喜。
    “明日一早,五皇子蕭弘玄和兵部執掌魯瀚鈞點兵一萬,支援泷若雲霜城。”
    蕭弘玄聽完歡喜不已,他一把抱住蕭安盈,“姑姑您等着,這一回,我一定将表哥帶回來。”
    蕭安盈溫和笑笑,可那雙眸子卻是染了紅,“辛苦我們小五了。”
    蕭弘玄說不辛苦,松開蕭安盈時,他扭頭看向玄昌帝,“泷若鎮北王的舅父,啧,這名頭恁威風了。”
    玄昌帝氣得扔折子砸他,“滾!”
    顧紹卿如今戰功赫赫,位高權重。有愛人,有恩師,有師兄弟有戰友朋友......他前所未有的圓滿,可老天就像在彌補那個曾經在陰暗處受盡了折磨的小小少年,将親情也還了他。
    從此,無憾了。
    六月三日,徐璟亦臨危受命,帶着五千精兵奔赴東境。如風的少年,首度帶兵,驚與喜各占一半。但他未想過退卻,守護妹妹,是他從軍的初心,斷沒有事到臨頭退卻的道理。
    他離開時,顧紹卿千叮咛萬囑咐,話多到稀罕。
    徐璟亦煩都給煩死了,也不管周圍有幾千兵士,“顧三,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衆人哄笑。
    顧紹卿大抵是覺得荒唐,也跟着笑出聲來,“我這是怕你受傷,某人會哭。”
    一提到某人,徐璟亦瞬間消停了。
    他正色保證,“我會惜命。”
    為妹寶,為了爹娘和大哥,為那毫不留情拿拐杖抽他的老太爺......
    “戰!”
    徐璟亦上馬,舉劍高喊。
    響應者衆。
    一片喧熱中,徐璟亦望向了新兵營主教雲輝将軍趙鳴,咧嘴笑,“這回看我給您長臉。”
    趙鳴看着少年,心底暖成一片,嘴上的話卻未見好,“不要整日想着逞強鬥狠,穩重點。”
    徐璟亦拍拍胸膛,當是應下。之後,領兵遠行,再未回望。
    ......
    侯明咬牙熬了幾日,末了,敗給了龍安聯軍再度集結強攻雲霜城的戰報。
    “叫王三璟那山匪過來!”
    六月三號的這一天,王三璟第一次摸到了虎符,最珍貴的玉石,手觸于上,微微涼。
    翌日一早,安龍聯軍再度叫戰,極盡羞辱之言時,雲霜城的大門開了。
    東軍主動迎敵,為首的,正是王三璟。
    敵軍将領是龍元軍中六號人物景鴻,看着馬背上仿佛二流子一樣的青年,嘲笑道,“泷若是沒人了嗎?讓一個土匪來帶兵?”
    王三璟笑,“土匪怎麽了?一般人做不了土匪,比如你這蠻子。”
    拿話紮人誰不會呢?撞上赤冶劍主也照沖的山匪會怕誰呢?
    不過一戰!
    景鴻沒什麽懸念地被激怒,王三璟觀其神色,适時建議道,“幾年前在龍骨嶺,龍元将領阕慶和赤冶劍主顧紹卿的那一場激戰,我每聽聞一次,血液就都燒一次,可以說是十分向往了。”
    伴着話音,王三璟手中的長棍指向了景鴻,“你雖不如那阕慶,但也勉強算個人物,敢不敢和我單打獨鬥一場?”
    景鴻這大半生一直都活在阕慶的陰影下,可以說,若阕慶沒死此時此刻站在雲霜城前的這個人不會是他。
    這些,景鴻心知肚明,但他一直想着,阕慶已經死了,他再也不用活在他的榮光下。然而事實并不是如此,一個教養稀寥的山匪,竟在兩軍陣前公然說他不如阕慶。
    這如何忍得?忍了,即使日後成了鬼,遇見阕慶,都擡不起頭來。
    激烈的情緒竄起,景鴻亮兵器了。
    “那便如你所願。”
    雲霜城前,兩大高手激烈對招。一個用刀,一個用棍,交錯間,砰砰巨響不絕。打鬥持續了近一盞茶的功夫,王三璟将全身力量注入棍中,霎時間長棍化龍,一連串狂浪般的強打後,擊中了景鴻的腰側。
    景鴻被震得往後退,步履淩亂,若不是後方同伴撐住他的背脊,他就倒了。
    王三璟收棍,立于身側,他冷眸睇着安龍聯軍,戰意赫赫,“記住我的名字,天虞山王三璟。”
    之後的十來天裏,王三璟這個名字為東地民衆所知。他一身蠻力,他一頓能吃掉普通男子好幾天的飯,他明明是個将領,卻是一身匪氣,用他的招牌長棍敲開了東地每一戶門閥豪紳的大門,讓他們捐錢捐糧。
    結果如何,旁人無從得知,但王三璟每回從這些高門大戶中出來都是笑意盈面。若碰到鄉民,他臉上的笑容會明亮三個度,但他從來不問民要錢要糧。
    一日午間,暑意将整個東地牢牢地控住,王三璟來到了東境巨富傅家的宅邸門口。他像往常一樣以長棍叩門,可後續,卻和以前大不同。
    門開,他就瞧見了傅家小公子傅霖。
    他身後,跟了二十幾個家丁,每四人為一組,擡着一口大箱子。
    王三璟愣住了。
    傅霖将他的呆愣看在眼裏,不禁勾了勾唇,“要這個吧?我傅家,算不算最大方的?”
    “若不是,我爺爺說繼續加碼。”
    王三璟:“......”
    這就是富商大賈的勝負欲嗎?
    不管怎麽樣,這一日,王三璟滿載而歸。他不曾想,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回到主街,他忽然被兩個小娃娃攔住,一男一女,他們各自遞了個小錢袋給他。
    “哥哥,打壞蛋!”
    “等我長大了,要做和王三璟一樣的山匪。”
    哄笑聲過後,不斷地有鄉民向王三璟遞錢袋。
    天虞山外的細砂,開始聚攏,因一個傻兒吧唧卻又無比勇敢的山匪,他親切得就像自家孩子。安龍聯軍有源源不斷的補給,他們東地沒有嗎?虧什麽,也不能虧了自家孩子。
    當民心開始聚攏,所有人眼中最容易攻破的東部邊線扛住了一波又一波的強打。他們洗刷了一直蓋在自己頭上的“一盤散沙”之名,六月底,他們陸續迎來了援軍。
    王三璟,徐璟亦,蕭弘玄
    一衆少年人,牢牢地守住了東部防線,等待機會謀劃反攻。
    東部打得如火如荼時,張予淮率日漸龐大的永安軍抵南部和帝都的交彙城池三襄,執女帝令,卻未能進城。
    張予淮怒極,“陛下口谕,求生的機會只有一次,若抗拒,格殺勿論。”
    他之後,永安軍齊齊高喊這一句。聲響震天,昭顯高昂士氣。王三璟的崛起東境線意外強悍點燃了很多人的熱血,一個山匪一個被所有人都看低的地域,他們都不曾放棄家國,其他人,又如何能?
    城內因永安軍的強勢決絕,出現了分裂。極其細微,卻是真實存在的。
    這些不在張予淮的考量範圍,永安軍因女帝而生,女帝的想法,便是他們的。
    這一日,永安軍強攻三襄城。第二日晚間,三襄城告破,聖意朝着南部其他城池漫去。
    女帝容不下南部自立為王。
    降的機會只有一次,否則,死。
    永安軍,一股獨立于兵部外的力量,如今再不是多年前的幾百人了。規模大,實力強悍,任何意義上的“第五軍”。可它不受規則制約,完完全全屬于女帝。這就意味着,女帝手握軍權。她不懼任何人,就算對上戰功赫赫的鎮北王,勝負也要真正鬥過了才知。
    人們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到,這天下,是隐于帝都皇城中那位女子的。
    想割她的城,必須經過她的允許。
    如若不然,殺!從來沒有備選方案。
    捷報,一份份傳入朝堂和北地。
    顧紹卿坐在案幾前,将有關南部的一看再看,只因那是陳夕苑的功績,是她未變的初心。
    真的是個大倔種,認定了什麽,會一條路走到死。不過他該感謝她的這份特質的,不然他就有點煩了。一如徐璟亦所說,殺情敵都夠他受的了。
    三日後,顧紹卿親自點兵,多年來,鎮北軍主力軍首度主動踏上龍骨嶺。
    至此,各地大亂戰。
    那一年冬,顧紹卿率大軍打到了安槐皇城下,東部軍生生拖死了聯軍,昭豐珩統一諸國的宏偉美夢破碎了。
    冬至這一日,北地至寒之日。
    安槐帝宮,顧紹卿和昭豐珩這兩位舉世矚目的天驕又一次相遇了。
    兩個人面對面而立,中間隔了丈遠。
    昭豐珩凝着顧紹卿,“找我有事?”
    顧紹卿:“不是我找你,是她。”
    沒道明她是誰,但昭豐珩瞬間就想到了她。
    陳夕苑,一個逐漸顯露帝威的女子。他不禁有些晃神,男人占有欲,讓顧紹卿厭憎這一幕。幾乎不曾思忖,他親手擊碎了這一幀。
    他遞了一封書信給昭豐珩,“她給你的信,還專門叮囑我給你兩日時間。”
    “兩日後,我再來。”
    顧紹卿将信甩向昭豐珩,随即離開,來去如風,如過無人之地。
    沉寂良久,昭豐珩才拆開了那封信,字跡秀美,風韻暗藏,女帝親筆書寫。
    昭豐珩,臣服可破一切。
    孤會履行舊時諾言,予你一線生機,并将安槐龍元贈你,允你為王。
    願安槐龍元成為你夢想中的樣子;願界碑兩邊的平民再不受戰亂所苦;願吾記憶中的那位總是與人和善的尹監州脫離惡咒,早日投胎轉世。
    這天下很大,你我可用另外一種形式共治。
    昭豐珩這一生,從未想過臣服于誰。可是在讀完信的這一刻,他竟覺得臣服于陳夕苑這個人并沒有那麽難以接受。她真的就像水,豁達純淨,底線之上,她能溫柔待所有人,包括他。信他,能讓北地真正走向安平。
    陳夕苑,你贏了。
    我昭豐珩這一世,只對你俯首稱臣,見證你成為這四海八方之主。
    甚至還沒等夠兩日,安槐帝昭豐珩親自開了城門,朝着泷若方向跪拜。
    他在跪君,“從今日起,安槐為泷若附屬之地。女帝召,必響應。”
    這封信寫了什麽,連顧紹卿都不知道,但威力幾何所有人都見到了。未費一兵一卒,昭豐珩當衆跪拜,向女帝稱臣。
    這一日稍晚,昭豐珩和顧紹卿在帝宮簽署臣服協定,事了,顧紹卿欲走,一副一息都不想多停留的模樣。
    昭豐珩凝着他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如今,我倆都是受女帝管控的異性王,也算同僚了吧?你犯得着這麽冷漠無情?”
    顧紹卿轉身睇他,嘴角也是勾了勾,那上翹的弧度都和昭豐珩差不多,“我和你還真不一樣。”
    他不僅是異性王,他還手握兩代帝王的賜婚诏書,以及,“陳夕苑愛我。”
    随着昭豐珩稱臣,東部停戰。
    南部諸城,或降或破,張予淮也如女帝所願,割下了魏家主的頭顱。參與了此次叛亂的豪紳,沒有一個有好下場,幾代累積的財富全部充公。
    雷霆手段,震懾四方。
    至此,危機可以說是全線解除。
    西地,陳宅
    泷若兩代帝王,對坐飲茶。
    他們剛剛收到了昭豐珩降服的消息,挨個讀完,陳棠宴笑望陳元初,眼眸中驕傲根本掩不住,“世間天驕頻出,從來繞不過我們陳家。”
    陳元初:“這一戰,當真是解氣極了。”
    從不遠處走來的楚若芙剛好聽到這兩句,禁不住埋汰道,“就沒見過你們這樣的祖父和父親,自己躲起來逍遙自在,讓自家嬌嬌受苦受累。”
    “不行,我得找時間回去一趟,我可太想我的乖寶了。”
    被訓了,陳棠宴和陳元初也不敢回嘴。又或許他們不是不敢,只是舍不得。如今這瑣碎的小幸福,是他們所有人拼盡全力拓出來,怎麽珍惜都不為過。
    昌寧二年春,天下大定。
    鎮北王攜此次戰役的大功臣王三璟徐璟亦等人回了帝都。卸了兵器,高坐于駿馬之上的他們依舊英姿勃發,所過之處,鋒芒逼人。
    圍觀者衆,議論紛紛。有一些,傳到了顧紹卿等人的耳朵裏。
    徐璟亦策馬揚鞭,來到了顧紹卿身側,“唉,他們說你和妹寶要打起來了,你想坐妹寶的那個位置。”
    “真的假的?我怎麽不知道?”
    想徐璟亦正經一會兒,真的是太難了。就像這會兒,他分明知道民衆說道的是假的,他仍要鬧顧紹卿。
    一旁的王三璟也沒好到哪裏去,他佯裝訝異,“啊,陛下不是你心尖尖上的小女郎嗎?和心尖兒打架,顧三你怎麽想的?”
    顧紹卿冷冷睨向兩人,仿佛在看兩個傻子。之後,直接催發輕功走人了。
    徐璟亦:“?”
    片刻後,他隔着空馬看向王三璟,“他就這麽走了?”
    王三璟:“不然呢?誰能攔得住他?”
    或許有人能,但那個人肯定不是他。回帝都前,他們又打了一場,他又被打趴下了。
    那時他才知道,當年顧紹卿并未吹牛皮。
    顧家三郎,不是人,他是妖怪。
    獨自離開的顧紹卿無聲無息地掠進了皇城,兜兜轉轉,他終于确定陳夕苑在雍華宮。他停在了雍華宮對面的宮殿尖頂,俊美若妖,風姿卓然。
    他喊,“陛下。”
    一聲又一聲,直到雍容絕美的女帝出現在他眼前。
    “鎮北王入宮,怎地都不讓人通傳一聲?”
    顧紹卿以目光細致臨摹他的姑娘,确定她一如從前才又開口,“顧三仰慕陛下已久,意欲自薦枕席,求陛下允準。”
    陳夕苑被他的荒唐話逗笑,傲雪冷霜間,有妩媚破出。
    她的小哥哥,終于回到她的身邊,面帶歡喜的,毫發無傷的。
    他們守護了彼此,一如當年他們向對方承諾的那般。從此以後,深夜酒清晨粥,他們攜手共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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