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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鳴鳶聽到他這種不要臉的譴責, 整個人氣得發抖。
    她咬緊牙關克制全身的顫意,沉默片刻後冷冷地問地上的人,“是我想來這裏的嗎?是我自己想要被當成一個物件送來這裏的嗎?大邺把我送來的時候可有想過我的死活?”
    是陛下乃至整個邺國不仁在先, 他們又有何立場怪她不義在後?
    程枭欲動手教訓教訓他, 腳尖剛擡便被人搶了先。
    厄蒙脫聽不懂他們叽裏呱啦講的一堆話, 單純需要出出氣, 方才他打了沒一會服休單于就回來了,把他支使去掃清周圍小兵, 眼看着煮熟的鴨子飛走, 他心中蘊藏着一大口惡氣, 正好在這裏排解排解。
    “喂,老頭,別光顧着找酒喝,給我講講。”厄蒙脫不僅腳踩戰俘, 他還把一邊的約略臺薅了過來, 強行抓着他給自己翻譯。
    身前數道陰影覆蓋, 左秋奕肩上重量又加大了三分, 下巴重重碾過地面, 磨出一灘模糊的血痕, 他話說不清晰, 張口便涎水橫流,“以……一身止戈,為國和……親乃是你,的榮幸!”
    “老子去你八輩祖宗的榮幸!”約略臺聽着惱火,低頭朝着他的臉猛地踹了一腳, 拿起刀比劃着就要往腳下紮去,“咱們別跟他廢話了, 一刀把他捅死吧?怎麽樣?”
    逐旭讷當然雙手贊成,興致沖沖地眯眼尋找一擊斃命的位置,“就往這捅,我覺得不錯。”
    “老頭他說了什麽,你快告訴我!”厄蒙脫看約略臺翻到一半就暴起踹人,完全摸不清楚狀況,急着要聽個清楚明白。
    眼見審問将要變成一場鬧劇,易鳴鳶無奈地讓珠古帖娜把他們都請走,他們這樣的做法是護短又窩心,但她也着實不想讓人死這麽快,還有事兒等着問呢。
    珠古帖娜雷厲風行,三兩下就抓着三人離開,将這地方留給他們。
    身上沒了重壓,左秋奕勉強歪着身子站起,踉跄了一下後意有所指地說:“挺威風啊?這麽多男人為你出頭。”
    易鳴鳶在京城中受過冷言冷語,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左秋奕活不過今日,也就只能在口頭上說一些想要讓她感到屈辱的話,以此發揮一下他這張嘴最後的價值了。
    程枭怔愣幾秒,似乎是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少頃,他的眼神像是要活剮了左秋奕,冷聲道:“阿鳶,我去剁了他另一只手。”
    易鳴鳶牽住程枭的手輕輕晃了一下,示意他先等等,“聽聞左大公子從前是一個舌燦蓮花的人,如今……”
    她并不說下去,鄙夷地打量他兩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左秋奕承受不住這種對待,斷臂前他是受人豔羨的天之驕子,只待科舉奪魁,為門楣增光添彩,做一個安穩平順的文官,這樣父親多年後也可以順理成章地乞骸骨回鄉,不用再戎馬操勞,輾轉各地參戰。
    他一時得意忘形随父撲殺易豐父子,躲在隐蔽處時被易唳發現,生生砍斷了一條手臂。
    殘缺者不得科考,他這一輩子都被毀了。
    從那以後,左秋奕變得陰郁寡言,終日将自己關在卧房之中,還是陛下親自召他入宮,勸慰道文官當不成還可以另謀出路,他自小跟着父親練習,武藝本就不差,破格準許他跟着左将軍統管兩道關口。
    “我父兄是怎麽死的?”易鳴鳶看着他漸漸變得痛苦的神情,冷不丁開口道。
    事到如今,左秋奕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了,他森寒的眼睛透露出興奮,還有幾分得意,“下藥啊,無色無味的毒藥,神不知鬼不覺地下在他們的飯食裏,一個月嗜睡,兩個月手腳麻痹,再後來……半身僵硬,動彈不得,世上最蠢的士兵過去,也能以一敵二。”
    他見到易豐父子二人的時候,他們還沒到半身僵硬的階段,只是手腳經常麻痹,嚴重時連長劍都握不住,拿下他們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易鳴鳶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道果然如此的同時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既然她哥哥行動和攻擊出了問題,那他是怎樣在人群中精準砍斷左秋奕手臂的?
    許是那個時候哥哥手腳沒有出現麻痹的狀況吧,戰場上意外頻發,什麽都有可能發生,易鳴鳶思慮片刻,很快就略過了這個問題。
    “卑劣小人,無恥!”諸如此類的話在她嘴邊滾了一圈,最後化為了一記刀斧般的眼神,若是眼神有實質,恐怕左秋奕早就被她千刀萬剮了。
    程枭扣緊易鳴鳶,空出的手直接朝對面飛刀過去,其力道之大将左秋奕釘去了地上,“把解藥交出來。”
    新鮮的錦葵對瑞香狼毒有效,但易鳴鳶身上所中之毒更為複雜,狼毒草之外的另一味藥至今篩查未果,若不盡早服用解藥,她身上的毒性和麻痹症狀,可能很快就會卷土重來。
    ”呃啊!”左秋奕肩胛骨被對穿,整個人躺在地上不敢動彈,稍微一動便痛徹心扉,他臉上浮現出扭曲的喜悅,“難怪,難怪你也來了這裏。”
    他舉起前臂,朝自己的方向揮動兩下,“想要解藥是不是?來啊,我告訴你。”
    “別去,”程枭把易鳴鳶按在身後,唯恐地上的人會做出什麽突然傷人的事情。
    “放心,我不去。”
    被阻攔的人沒有執着,用膝蓋想想就知道湊近準沒好事,她招人過來按住左秋奕的手腳,想想還是不放心,又讓人把他的臉用半片盔甲遮住,這才緩緩走近。
    眼前幽暗漆黑,就連微弱的火光也沒有了,左秋奕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原本還想垂死掙紮一下,拉個人做墊背,卻沒想到他們如此謹慎,防得嚴絲合縫的。
    對于毒害易鳴鳶的人程枭絕不手軟,他握住刀把,用力向下戳,惡狠狠道:“說!”
    左秋奕疼得肝膽俱裂,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落下來,他聲音微弱,在半片盔甲下低聲說了一句話。
    程枭聽不真切,單膝跪地躬身附耳道:“什麽?”
    “我說,沒有解藥!”
    話音剛落,左秋奕拼盡全力直起上半身,刀刃還紮在地上,刀身斜紮在肩胛骨以下的位置,本身離心髒就沒有多遠,他的舉動擴大了傷口,直接傷及心肺。
    不消三息的功夫,人便沒了。
    程枭脫口而出一句髒話,拔刀怒摔到地上,雖然設想過左秋奕誓死也不願意交出解藥的可能,但這一希望真正泯滅的時候,他還是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易鳴鳶回頭遠朓,肅然道:“我們,還剩下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