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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負還未分出, 說這話未免也太早了吧。”
    瞬息之間失去談判的籌碼,左秋奕臉色十分難看。
    他掃過身邊還在不停埋頭苦挖的士兵們,仍然覺得易鳴鳶是為了逃命而信口胡謅的, 哪裏是什麽馬蹄震動聲導致雪崩, 戰時的滔天喊殺聲亦可造成同樣的結果, 怒道:“都給我停下!”
    “達塞兒阏氏怎麽知道來了一隊中原人, 難不成跟薩滿一樣身上有神通?”弓箭瞄準不過威懾制壓,判斷超過射程之後, 程枭回到陣前厮殺, 留約略臺在這裏。
    易鳴鳶驚訝地微張嘴巴, “我方才是框他的,原來真有啊?”
    被擒獲後,她把所有逃跑的法子都想了一遍,左秋奕出現時所帶兵卒數量不多, 不符合小士兵袒露的五萬之衆, 再加上左将軍不在身側, 直到結合半日前發生的雪崩, 才讓她有隙可乘。
    人災是不是左将軍那一支所釀成的不重要, 他們是否被壓在第八雪山腳下也不重要, 她只需讓身邊敵軍慌亂, 在須臾之間逃出生天即可。
    孫子推崇的“兵以詐立”便是如此了,上回與厄蒙脫兩軍對壘之時,用的也是此種計謀,只在細節處編造少許,以對付不同的敵人。
    乘風把腦袋湊過來求摸, 易鳴鳶後怕地伸手給它順毛,其實吹哨前她也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若是左秋奕對她嚴防死守,捆住手腳,堵上耳朵,說不定自己根本沒有機會掏出哨子。
    輕視敵人,哪怕是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往往會遭至意想不到的禍端,這是左秋奕犯的唯一一個錯誤,也是致命的錯誤。
    約略臺聽完贊嘆地“嚯”了一聲,砸着嘴尋摸酒囊,一拍空空如也的腰間才想起來雪崩的時候酒囊被自己扔了,他重重嘆氣,那酒囊他都用好多年了,看得比眼珠子還要緊,竟就這麽丢了。
    嘆完氣,他三言兩語描述了一番雪崩前發生的事,呲牙道:“那群人跟傻狍子似的,一點也不機靈,喊得比瀑布聲還響,雪能不塌下來嗎!只是可憐了被埋在下面的兄弟,還有好些沒能挖出來……”
    說着,他狠狠抹掉呼之欲出的淚水和鼻涕,抻長了脖子張望道:“烏龜爬這麽久也該到了,合什溫人呢?”
    “許是左谷蠡王庭還未打完吧。”易鳴鳶仰頭眺望前方戰況,卻看到了令她驚心動魄的一幕。
    優犁竟然沒死!
    他像是早就獲救了的樣子,臉色并無凍僵之後的青白,正好整以暇地擦拭着手上的鋼刀,問道:“你們兩個跟我打沒有勝算,服休人呢?”
    跟服休單于一決勝負一直是優犁心中的執念,他冷眼看向身前的程枭與逐旭讷,和小輩對戰,說出去惹人笑話!
    幸得長生天庇佑,自己沒有死在雪崩之中,他正了正屬下送來的頭盔,輕笑一聲,不過若是服休身死,這兩個小的以身相替,那倒也未嘗不可。
    “我阿爸說此戰必勝,把你的人頭送給我砍!”逐旭讷捏緊了拳頭,輸人不輸陣,就算他打不過優犁,戰前的叫嚣也必須要将氣勢拔到最高。
    身旁,無數邺國士兵如同蠅蟲般圍繞着程枭攻擊,他利落地戳穿幾人胸膛,清理出方圓一米的空間,可是沒過多久,又一批士兵攻上來,将他圍成一圈。
    天已昏暗,腳下的雪被凍得硬實,完全能夠承受人與馬相加的重量,程枭左臂曲起,右手刀刃朝上擱在臂彎中,向外一拉蹭掉鋼刀上淋漓的血水,他眸中漆黑,策馬揚鞭幹脆跑離了包圍,沖上去與優犁正面交鋒。
    擡頭是霧蒙蒙一片,來到西北雪山的第一天起,這裏的天就沒有放晴過,易鳴鳶心情郁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們的每一個動作。
    她被四處游走的士兵遮擋住一部分視線,只能隐約瞧見三人纏鬥不止,兵戈在空中舞出淩亂的殘影,片刻後一個褐色身影為躲避橫劈過來的刀刃,側身倒下了戰馬,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易鳴鳶心中一驚,壓抑着音量啞聲喊道:“程枭!”
    邺國士兵的窮追猛打和優犁的攻勢兩相疊加,程枭本就久戰力竭,這會疲于防禦,一個不查被優犁擊下了馬,他就地順勢一滾,擡腕砍在優犁的馬腿上。
    馬受到刀傷,發出痛苦的叫聲,當即把背上的人颠了下去,程枭擡眸喘息,在泥水飛揚的地面上向優犁猛撲過去,他的刀鋒在戰鬥中已經卷了刃,砍殺的角度不巧,只刮去優犁肩上的一塊皮肉。
    落馬的人同樣也不是吃素的,優犁右手撐地,眨眼間重新站直,塌肩躲開後強悍一擊,銳利的刀刃嵌在程枭的铠甲上,而後用盡全力劃開,下一秒血液飛濺,倒映在他暴戾的眼眸中。
    程枭悶哼一聲,感覺到胸口的體溫正在迅速流失,他冷眼看着跑來的十餘個邺國士兵,不堪重負地吐出一口鮮血。
    逐旭讷見狀,勒住缰繩彎腰戳刺,卻沒有傷到對方分毫,他一咬牙,直接棄了戰馬跳下來,橫刀擋開幾個小士兵的暗招,“走!”
    “不行。”
    若他走了,逐旭讷沒過多久就會被圍剿至死,來不及處理傷口噴湧而出的鮮血,源源不斷的敵軍再次湧上來,程枭立刀深吸兩口氣,承受着劇痛再次揮刀。
    優犁盯準了程枭,打算先消滅一個,他不停地往程枭胸口的傷口上砍去,正要再次得手之際,眼前忽的殺出一張熟悉的臉。
    厄蒙脫的鐵錘不愧是近戰的利器,一錘下去身邊衆人皆被震得退後三步,更有甚者倒地後再也站不起來了,他推開受傷的程枭,揚聲道:“回去吃點東西,這最大的軍功,換我來拿!”
    這場大戰打到半程,他這個“斷後的”等得心焦不耐,還是選擇主動出擊。
    嚼完錦囊中的所有糖塊後,厄蒙脫感覺手腳力氣如同潮水般回到體內,他眼瞧着前方戰況危急,一個明晃晃的軍功在眼前晃蕩,不甘就這樣讓它飄走,情急之下提着錘子就飛身過來了。
    他兩錘并用,直打得優犁無暇顧及其餘的人,切齒憤盈道:“厄蒙脫,你好樣的!”
    不僅背叛自己加入了服休的陣營,還用一封告密信引得左谷蠡王庭傾巢而動,反間計被他用得活靈活現,從前自己竟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本事。
    “我自然是好樣的,抓穩了……踢!”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的厄蒙脫伸錘拉了逐旭讷一把,讓他照着優犁的腦袋狠踹過去。
    逐旭讷暢快笑開,從沒想過厄蒙脫是這樣有趣的家夥。
    胸前的傷口疼到麻木,既然有了厄蒙脫補上,程枭也沒有強留在這裏的理由,找機會翻身上馬,快速向着陣後的位置飛奔而去。
    三人下馬後,易鳴鳶再也沒了靜坐的心思,她甚至想要站到車轍上張望,被約略臺提醒登高危險,容易被敵軍射殺才作罷。
    程枭為了防止左秋奕的兵找到真正的服休單于,離開前特意把大氅黑色的一面露出來,把自己當成了場上的活靶子,引開了幾乎所有的敵襲。
    易鳴鳶久視雪地雙目疼痛,可還是一瞬不移地盯着他的狀況,高大的異族男人身形不複先前挺拔,下馬時搖搖欲墜,差點整個人栽倒下來。
    她想要伸手去接,卻趕不及程枭跌下的速度,她跪坐在猩紅的雪地中,按着傷口的指縫裏不斷有鮮血噴湧而出。
    易鳴鳶扯開程枭的铠甲,看向上面被半凝的血糊住的傷口,眼眶瞬間濕潤。
    只見一道長逾六寸的猙獰刀口自鎖骨下方蜿蜒至腹部,正不停地滲出血珠,乍一看觸目驚心。
    “止血!快來人止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