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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沒想到, 匈奴的大單于長這個樣子。”
    左秋奕深深地望了一眼山下的程枭,京中傳服休單于年近五十,是由他二十餘歲時篡位所推測得出的, 草原上消息閉塞, 刺探更是難上加難, 探子無法深入草原, 遞回來的消息有些許錯誤也屬正常。
    他不甚在意地點了點下面站着的兵卒數量,想起三日前在自己面前嚣張自信的優犁, 不禁有些唏噓。
    兩方豪傑, 到最後還不是落在他的手中?
    易鳴鳶傾身張望 , 目不轉睛地盯着底下的男人,太好了,程枭安然無恙。
    她忍住喜悅,掃過人群發現并沒有服休單于的身影, 便知左秋奕是被黎妍的傳信誤導了, 幹脆将錯就錯下去, 感慨道:“是啊, 我起初也不敢相信。”
    “下面的人聽好了, 速速繳械投降, 或可饒爾等性命。”一個小士兵跑到陣前大喊。
    易鳴鳶被他的喊話響得耳朵一刺, 立刻警覺地觀察起周圍的山巒,雖然大部分積雪已經崩塌下來,但這種音量的喊叫仍有可能造成二次雪崩。
    她微微蹙眉,服休單于和程枭帶隊都極其注意這一點,常年以雪山為屏障的優黎亦如是, 眼前這片狼藉景象是由誰造成的,答案幾乎已經呼之欲出。
    “這群人都是異族蠻子, 哪聽的懂中原話?”左秋奕眯起狹長的丹鳳眼,用标準的匈奴語重新說了一遍。
    他沒有用小士兵那種撕心裂肺的叫喊,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清楚,說完直接打手勢讓人退下,扭頭看向身旁。
    “你,你竟然……”易鳴鳶愣愣開口,如果左秋奕會說匈奴語,那自己臨走前與将士們商量的戰術,豈不是都被他識破了?
    “既然要守疆,蠻子的話總得學,”左秋奕猝不及防扯過易鳴鳶,把刀橫架在她脖子上,低聲道:“你不也學會了嗎?”
    易鳴鳶脖頸上被劃出一道血痕,吃痛地縮了縮,她悄然将靴子裏的東西拿出來攥在手裏,尋找逃離他身邊的時機。
    左秋奕手腕下壓,他從最開始就沒有信過她的鬼話。
    如果一個女人真的是被視作玩物,她身後的幾千将士壓根不會乖乖地聽憑號令,還有她所騎的汗血寶馬,便是大邺精心培養出的良駒也望其項背,還有,她整個人周身的氣度和姿态。
    言語騙得了人,可被關懷備至而養成的紅潤面色和臨危不亂的鎮靜,這兩樣都不是在身心折磨中能擁有的,“告訴服休單于,我要西羌和南疆退兵來換你的性命,他那麽看重你,退兵定然不成問題。”
    說起來,他還得感謝易鳴鳶,原先他想不通西羌和南疆為什麽同時進犯,可是她提到‘盟友’,是啊,匈奴和那兩個小國可不就是因利而聚的盟友嗎?
    一年前大邺贏得那樣慘烈,這次他們再一次故技重施,打得大邺節節敗退。
    易鳴鳶驚慌失措地點頭,忙不疊地看着他的眼睛複述了一遍。
    山下,程枭看着她被生擒,全身血液倒流,他生生折斷一支箭,臉色屈辱地答應了下來。
    “你滿意了?”易鳴鳶從左秋奕的鉗制中掙紮出來,抱着馬脖子道。
    左秋奕諒她也逃不掉,招來兩個人将她看住,他打了個手勢,身後的五千人即刻加入優犁的陣營,充填上因為雪崩而損失的一部分戰力,這下無論優犁如何倔強自負,都必須承他的情了,“不,取走他的項上人頭,我才安心。”
    他正在高處欣賞戰況,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在金銮殿上加官進爵的模樣,慢慢勾起唇角,卻在此時聽易鳴鳶冷不丁問道:“你就不好奇,左将軍去了哪裏?”
    “少給我耍花招,老實點。”左秋奕走前囑咐過他爹,要他們全都待在營地裏等自己帶皮襖回來,是以他們現在,應當躲在一處隐蔽的山谷中,他已經派人去尋了,想必不多時便能回來。
    “那我給小将軍講個故事吧,有一群人來到雪山之中,路過這裏時看到兩方人馬打得不可開交,難舍難分,于是想着跑馬下山,撿一個現成的便宜,可是沒想到馬蹄聲發出的震天巨響引發了雪崩,‘嘭’的一聲,全被埋進了雪裏。”
    “至于埋身的雪在哪兒呢?就在……我們腳下!”
    易鳴鳶擺弄着手中的小哨子,說完将哨子送到嘴邊用力一吹!
    身後的匈奴将士們得到信號,趁着身邊的邺國士兵驚恐地低頭觀察,電光石火間,他們三人對戰一人,配合默契,成功奪刀實施反殺,她則是直起身一夾馬腹,乘雲瞬間馱着人揚蹄狂奔下山。
    與此同時,乘風捕捉到哨聲,從數裏外一處氈帳的長杆上騰起盤旋,振翅高飛間發出長嘯,朝着第八雪山的方向而來。
    左秋奕第一時間策馬想要攔截,但他的戰馬不及乘雲矯健靈活,也不敢義無反顧地沖進不可見底的深雪中,躊躇着停下了馬蹄,任他如何抽打都不願意再前進半分。
    易鳴鳶一下子栽進硬雪中,感覺像是被石塊狠狠砸斷四肢,渾身都泛着疼,但好歹是逃脫了左秋奕,她在雪中撲騰兩下,反而還越陷越深了。
    沒事,程枭會來的。
    她靜靜插在雪裏,心想自己數三百個數,他肯定就能到了。
    乘雲在一邊發出陣陣嘶鳴,似是在抱怨她這個主人行事魯莽,連帶着它也跟着一起受罪,易鳴鳶轉動身體,輕輕撫摸着它的臉頰,“好乘雲,回去給你拌苦苣吃,再加最鮮嫩的草芽。”
    “還有心思哄馬,看來身上一點也不疼。”
    程枭刨開身前的雪塊,慢慢把易鳴鳶給挖出來,他看到她被活捉的時候,心如同被砍碎般生疼,那一刻他把以身犯險,魚死網破全都想了一遍,唯恐左秋奕傷她。
    “疼啊,怎麽不疼?特別特別疼。”易鳴鳶沾着滿身雪花,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獻上一吻,慘兮兮地窩進他懷裏,“我怕死了。”
    程枭一腳深一腳淺地抱着人往回走,其實從她叫出“大單于”的時候,他心裏就有數了,但看着她赤手空拳地落在敵人手中,自己終究是不放心的。
    好在自己臨走之前,除了防身的兩樣武器,還在她身上放了一只哨子。
    上回被約略臺發現月下幽會後,他就改動了鳴哨的用途,作為提醒身邊諸将士的短促命令,吹一聲為攻擊,吹兩聲為撤退。
    回到大部隊之中,程枭張弓搭箭,對準唇線繃緊的左秋奕,身邊易鳴鳶伸出手臂,接住順利找到自己的游隼,将那句話還了回去。
    “速速繳械投降,或可饒爾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