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6
#10
出門後，兩人先去附近的商場吃了晚飯，又逛了幾個樓層。
年底節日多，這天，商場被布置成了萬聖節主題，到處挂着晶晶吊吊的南瓜和小幽靈裝飾品。
季檬緊緊挽着身邊男人的胳膊，臉上帶着讨好的笑容，第無數次解釋，“老公，我真不知道那個臭屁彈殺傷力會這麽大…你這不是剛回來嘛，我就想給你個萬聖節的驚喜…”
“嗯。”沈鶴霄語氣毫無起伏，“‘驚’是有了。”
季檬歪着腦袋看他，不太有底氣地說：“…‘喜’應該也有，你回家看見我，不開心嗎？”
當然開心。
但沒等沈鶴霄回答，季檬的注意力就被轉移，拉着他的胳膊快步走向一家店：“這兩個杯子好好看啊，一紅一綠，正好是成套的。哇，這個萬聖節小兔子也好可愛啊，我想要這個最大的。”
沈鶴霄無奈淡笑了下，拿起她指定的幾樣東西去排隊付款。
這家店人很多，尤其最近新到了很多萬聖節、聖誕節主題的小玩意，收銀臺附近擠了很多人。
季檬陪他站了沒半分鐘，就又去不遠處的貨架上看帽子。
回來的時候，發現有很多女孩的目光都停留在沈鶴霄臉上，她路過時，還聽到她們竊竊私語撺掇對方去要聯系方式。
季檬眉頭一皺，馬上快步去到沈鶴霄旁邊，牽住他的手以宣誓主權。
今天出門太匆忙，她沒來得及化妝，所以習慣性戴了口罩。
沈鶴霄側頭看她，問：“那個帽子要嗎？”
季檬眨眨眼：“我剛才試的那個嗎？”
他很細心，即使隔着一段距離，也有注意到她剛才去試戴了一款帽子。
沈鶴霄：“嗯。”
季檬笑着搖頭：“不要了，那種毛茸茸帽子會讓頭發起靜電飛起來。”
“好。”
沈鶴霄摸摸她已經飛起來的頭發，等排到他們，把手裏的東西拿給收銀員結賬。
剛才排在後面的兩個女生低聲哀嚎：“那個帥哥有女朋友了嗚嗚嗚，還好沒過去要微信，不然尴尬死了。”
另一個：“不是女朋友…我看到他們手上的戒指了，無名指，婚戒。”
“…唉，不知道說什麽了，又是一個英年早婚的帥哥。”
又逛了幾家店，兩人返回觀瀾府。
即使通風有段時間，一開門，那股令人作嘔的惡臭還是撲面而來。
味道沒有她剛“投放”時那麽難以忍受，但聞起來還是像家裏的廁所爆炸，或者下水道還沒疏通。
沈鶴霄不自覺皺了下眉：“…去酒店吧。”
季檬抿抿嘴，看向他：“那個，你行李箱裏有洗漱用品和浴巾、睡衣什麽的嗎，我不想進去收拾了…”
沈鶴霄聲音淡淡：“都有。”
季檬脫口而出感嘆：“太好了！還好是今天，你行李還沒收拾。欸，我真會挑日子…”
沈鶴霄偏了下頭，用那種“你還挺驕傲”的眼神看她一眼。
季檬馬上朝着他笑，把他手裏的東西接過來，快速擱在鞋櫃上，推着他的行李箱出去，把門關上。
外面天色漸暗，兩人去了附近一家五星酒店。
進房間，季檬環視四周，産生了一種他們正在旅游度假的錯覺。
因為，為數不多的幾次旅行，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是在酒店房間度過。
放下東西，沈鶴霄就先打開行李箱，拿了洗漱用品進浴室洗澡。
季檬早上本來洗過了，但想到家裏的那熏天的毒氣，渾身不适，也覺得應該再洗一次澡。
沒猶豫多久，她推開浴室門，探頭探腦朝裏望了一眼。
玻璃門關着，冷熱交疊，已經浮起薄薄一層霧氣。
花灑的流水聲中，聽到沈鶴霄的聲音：“怎麽了？”
季檬紅着臉，慢吞吞脫衣服，拉開玻璃門：“我也想洗。跟你一起。”
沈鶴霄默了幾秒，嗓音有些啞，“好。”
他把人攬近了一些，讓熱水可以完全淋在他身上。
原本以為只是自己洗，他也沒有開浴霸。
沐浴液和洗發水都是他一直用的品牌，清淡的薄荷香味，季檬背對着他，感覺到他擡手，擠了兩泵洗發水，在她頭上很輕地揉泡泡。
沒什麽技巧，但好像比造型店的Kevin老師還要舒服。
洗着洗着，不知怎麽就抱到一起，細密的水流澆在她肩膀上，她擡起頭，跟他深深吻在了一起。
季檬手往下滑，聲音很小地問：“你行李箱裏有內個嗎？”
沈鶴霄：“…怎麽可能。”
也是，他一個人出差。行李箱裏如果有，就可以收拾收拾把他活埋了。
季檬想了想，又說：“房間裏應該有準備吧…”
沈鶴霄：“可能不是我們平時用的牌子。”
而且，size也大概率不合适。
季檬悶悶嘆了聲氣，胳膊環在他腰間，等身上的沐浴液被他沖幹淨，試探性地問：“不然這次不戴試試…”
果然，沈鶴霄立刻否決，“不行。”
他又低頭在她耳邊，很低聲地說可以用其他方式。
“我還是更想…”季檬眨眨眼，循循善誘：“其實我們也可以準備要寶寶了。”
她前陣子就在想這個問題，現在她做視頻博主的事業步入正軌，時間安排也比之前要輕松很多。
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人也很好，但多個小朋友，似乎會增加點樂趣。
在浴室到底還是怕着涼，沈鶴霄拿他的浴巾，把兩個人都擦幹，又給她套上睡衣，抱去了床上。
他說：“可以。”
“但是我們需要先去醫院檢查。”
“好叭…有道理。”季檬說完，就被他塞進被子裏，暫且接受替代性的另一種方式。
一直以來，沈鶴霄也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但跟季檬的心血來潮不同，他凡事都會謹慎考慮，做出計劃。
于是次日回家之後，清理完家裏的整蠱道具“殘骸”，他們坐在沙發上，像開二人家庭會議一樣商量好細節，然後預約了醫院體檢的時間。
季檬問：“你确定考慮清楚啦？”
“嗯。”沈鶴霄說：“就是懷孕之後你會辛苦一些，不過春季學期我可以讓教務處少排點課，科研工作也适當減少，多點時間在家照顧你。”
季檬笑：“說得好像我已經懷孕了一樣，還要去醫院檢查呢，說不定查出來你不行或者我不行，或者遺傳疾病什麽的，以後還是只有我們兩個人過。”
沈鶴霄：“那也挺好。”
季檬挪了位置，坐在他腿上，親他一下：“好像哪種都很好。”
只要他們在一起，怎麽樣都是很好的結果。
檢查結果出來，兩人的身體沒有任何大問題，只是季檬由于長期缺少運動，又時常熬夜，部分指标顯示處于亞健康狀态。
為了她的健康着想，沈鶴霄開始每天晚上拉着她下樓散步一小時。
有時就在小區裏，有時會去蘇城大學的校園。
偶爾碰到認識他的學生，季檬也不回避，大大方方笑着點頭。
大概一個月的時間，家裏的最後一盒計生用品消耗掉，他們就沒有再購置新的。
但到底還是一件随緣的事，季檬發現，她好像也更享受過程。
尤其是第一次跟他毫無阻隔接觸的時候，心理和身體上的體驗雙雙達到新的高度。
因為她表示不着急，也本來就不是為了交差之類的，目的性減弱，就也沒有遵照科學的建議控制頻率。
但該來的遲早會來，初夏的月份，季檬生理期遲遲沒來，跟沈鶴霄一提，兩人心裏就都有了猜測。
那會兒，沈鶴霄正坐在書房看文獻，聽到身邊女孩說起之後，注意力完全從電腦屏幕轉移到她身上，還下意識看了眼她小腹的位置。
季檬很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目光，撇撇嘴：“就算真的中獎，也最多一個月，肉眼又看不出來…”
沈鶴霄安靜了幾秒，看着她，語氣很認真：“我們現在去醫院檢查。”
季檬：“…十一點了，難道要看急診嗎？”
沈鶴霄真的開始思考，“急診應該有這個科室？”
因為早有心理準備，季檬處于一個較為淡定的狀态，差點沒忍住翻白眼，“算了吧，哪有急診查懷孕的……”
“明天也是工作日，等白天再去吧，也不急這一個晚上。”
沈鶴霄又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一言未發，拿起桌上的手機。
季檬湊過去，如她猜測，看到了藥房外賣裏已經被他選了幾個品牌的驗孕棒。
她笑着把手機搶過來，跟他擠在同一張椅子上。
“沈老師，你怎麽這麽着急知道結果，保留一點點懸念不好嗎。”
沈鶴霄輕輕沉出一口氣，把人抱在懷裏：“…我也不知道。”
他确實少有覺得着急的時候，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又緊張，又激動，又好像有些陌生。
種種情緒交織，讓他本來就表情不豐富的臉看起來更加冷峻。
季檬歪着頭觀察他一會兒，嘴角也拉平，“…你是不是又後悔了啊。”
“當然不是。”沈鶴霄答得很快，擡手按她的頭，讓她緊緊貼在他胸口，“其實…我已經想到畫面了。”
季檬：“什麽畫面？”
沈鶴霄默了下，用很平實的語言描述：“就是，我們的孩子，長得應該會像你。等長大一些，我們三個人一起出門，逛公園，去游樂場之類的。”
季檬的嘴角也再次揚起來，還是給他澆小半盆冷水。
“還不一定呢…別買這個了，明天直接去醫院檢查吧。我看網上說這種也不一定準，反正遲早也得去趟醫院。”
“好。”
這天晚上，沈鶴霄又難得失眠了，不論是當年博士畢業，還是科研項目申請出結果，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
所以，季檬睡到上午起來，翻了身，半眯着睜開眼，就看到自己老公靠坐在床頭，低垂着眼眸，直勾勾盯着她看。
“欸…你什麽時候醒的啊？”
沈鶴霄微動了動唇，回答：“…很早。”
“現在起床，吃完早餐我們就去醫院？”
季檬完全沒醒過神，睜眼十多秒，又閉了回去，往他那邊蹭過去，舒舒服服抱住他的腰，“不要，我想再睡一會兒。”
沈鶴霄又看她片刻，提醒：“還有兩小時醫院就午休了。”
季檬打了個哈欠，哼哼唧唧地說：“那就下午再去嘛…”
沈鶴霄無奈，看着她再次睡過去。
等季檬回籠覺睡醒，果然已經快到午休時間。
也不着急了，她就慢悠悠起來洗漱，又不慌不忙地去餐廳吃了點東西。
好不容易到醫院上班時間，沈鶴霄不許她再磨蹭了，監督她去卧室換衣服，又額外給她披了件外套，包得嚴嚴實實才拉着她出門。
剛坐上車，季檬看見他又動手把車裏的空調也調到了相對比較高的問題。
她忍不住說：“就算真的懷孕了也不用這樣啊…大夏天的，你是想熱死我嗎。”
“覺得熱嗎？”
車子已經駛出車庫來到路面，沈鶴霄沉默一瞬，看着窗外的豔陽天，把空調往低調了一度。
季檬三兩下脫下那累贅的外套，扔到後排座椅。
到達醫院，挂號上樓之後，發現婦産科門口烏泱泱全是人，有一大家子陪着的，有單獨過來的，也有老公陪的。
季檬環視一周，又有了些即将成為家長的實感。
沈鶴霄不太喜歡這麽嘈雜的環境，站在她身邊等待叫號時，皺着眉出聲：“我沒考慮周到。”
季檬不明所以地看過去，“什麽？”
沈鶴霄：“去我朋友家的私立醫院吧，這裏人太多了。”
說着，就拉起她的手準備往電梯間走。
季檬站定，又拉着他回去：“诶呀，來都來了，下次再說。”
她突然想到什麽，問：“你哪個朋友啊？”
沈鶴霄想了下說：“也不算朋友，就是讀博期間的同學。”
“那下次吧，也能方便點。”
“嗯。”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都是系統裏的電子報告，聽到醫生平淡的一聲恭喜，就知道結果如他們所料。
醫生擡頭看他們一眼，“孩子要嗎？”
“要。”
“要！”
兩人齊聲。
醫生給他們遞來一張A4紙清單，上面寫了注意事項，以及之後什麽時間應該做什麽檢查。
沒多長時間，兩人就并肩踏出醫院大門。
季檬的感受也很奇妙，忍不住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還是缺少一些真實感。
身邊，沈鶴霄跟她十指相扣，表情很是嚴肅，還沒走到停車場，就偏頭看了她很多眼。
“檬檬，你有感覺不舒服之類的嗎？”
季檬搖頭：“什麽感覺都沒有诶，好神奇。”
沈鶴霄按照清單上的提示和他之前做過的功課，帶着她去附近的商場買保健品和營養品，并開始安排她之後要保證日常運動時間、規律飲食、早睡早起之類的。
季檬暈乎乎地點頭，并就某些事項跟他讨價還價，“原來都是散步一小時，怎麽現在變成散步一個半小時…好久哦，而且我要剪視頻，每周還有兩次直播，不可能每天看電腦時間小于兩小時。”
說着，去晃晃男人的胳膊：“我會稍微規律一點的，大部分事情就照舊嘛，不然我的生活快樂值會減少很多的。”
沈鶴霄沉思幾秒，還是答應。
快到家的時候，他接到院裏老師的電話，好像是叫他去開什麽會。
季檬聽見他很堅決地把會推了，并且告訴電話那端的人：“我妻子懷孕了，我現在需要多一些時間照顧她。”
等挂斷電話，車內安靜了會兒，季檬說：“诶呀…你也該幹嘛幹嘛就好了，本來也不像原來那麽忙。”
“不然我也會很有壓力的…”
沈鶴霄靜了下，随後無比認真地說：“好。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季檬撐着下巴盯他看了一會兒，笑起來，也放棄再跟他糾結這個問題。
他們都需要逐漸适應。
回到小區，剛進家門，季檬還沒來得及換鞋，就被他緊緊抱住。
抱了很久之後，沈鶴霄又低下頭，親親她的額頭，又親了下臉頰，最後靠近她耳邊，難得在大白天說了他一向不擅長的，直白的情話：“老婆，好愛你。”
也許是怕她誤會，沈鶴霄又補上：“一直都很愛你。”
季檬推開他，嘴角是控制不住的笑容，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得出結論：“沈老師，你今天很不正常。”
“不對，是從昨天晚上，你就開始不正常了。”
空氣沉默一段時間。
沈鶴霄低聲承認：“确實有一點。”
他也不知道，怎麽還表達這種無法言說的心情。
換好鞋，季檬拉着他進去：“好啦，我們就按清單上的時間，該檢查檢查、該注意注意，九個月之後迎接家裏的新成員，就這樣！”
“嗯…”沈鶴霄被她牽着進了卧室，拿出一套睡衣，轉頭又說：“但我還是要多陪你，照顧你。”
如果時間倒退回兩年之前，他完全不會想到，他們未來會有這麽幸福的生活，幸福到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邊換衣服，開始繼續期待往後的生活。
兩周後，季檬把懷孕的消息告訴了三位姑媽。
她差點被當個國寶一樣供起來。
大姑甚至提出：“我們仨現在都退休了沒什麽正事，鶴霄工作忙，不然以後白天我們過去照顧你吧，不然你一個人待着，吃飯不好好吃，營養到時候跟不上。”
季檬當時正在喝水，差點一口噴出來，趕緊拒絕：“不用不用，沈老師這半年一點都不忙，有他在就夠了，不麻煩你們。”
家裏已經有一位老師了，天天管東管西，白天看着她不讓她吃垃圾食品，晚上又督促她按時睡覺，如果再來幾個更唠叨的老師，季檬沒等生孩子，頭可能先裂了。
旁邊，沈鶴霄也附和：“對，季老師，我現在确實不太忙，大部分時間都可以在家陪檬檬。”
這次回家，聽了一堆叮囑，又拎回去大袋小袋的補品食材。
其實，從懷孕到現在，季檬都沒什麽不适感，去醫院檢查的結果也都一切正常，也許是被沈鶴霄照顧的很好，也許是身體底子本來就不錯。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到懷孕的第二個月，身體有些細小的不适，但她的情緒受激素影響，變得更加易喜易悲。
在家裏，有時沈鶴霄只是說話的語氣稍微冷了點，季檬就越想越委屈，眼淚像斷了線的小珍珠一樣往下掉。
某個周末，吃過早餐，兩個人坐在沙發上，季檬墊了個枕頭躺在沈鶴霄腿上，聽他給自己讀小說。
一本國內的懸疑推理小說。
這是最近她減少看電子屏時間後找到的新樂趣。
正聽得津津有味，旁邊手機響起了微信提示音。
季檬戳戳他，“老公，幫我看一下消息。”
“好。”
沈鶴霄把書攤在一邊，拿起她的手機用面容解鎖。
他讀消息的語氣非常平淡，像個智能語音機器人。
“肖怡然發來的，內容是：‘檬，我這周末和男朋友去蘇城玩，你和崔雪郝有空嗎？我們出來約個飯？’”
“咦！”季檬把手機拿過來，開始自己打字。
【你畢業之後找的那個男朋友嗎？好啊好啊，我在，我還沒看過本人呢，只在你朋友圈見過！】
【不過崔雪郝現在放假回老家了，只有我在蘇城。】
發出消息，季檬轉頭給沈鶴霄解釋：“肖怡然是我大學室友，本科畢業之後就回廣府工作了，我們好多年沒見面了。”
沈鶴霄點點頭，表示聽到。
手機上已經收到回複。
肖怡然：【好啊好啊，那就今天下午吧，你有空嗎！】
季檬：【有空有空！激動.jpg】
她興致勃勃跟老朋友商量好要吃哪家餐廳，一擡頭，就對上沈鶴霄帶着憂慮的眼神。
“檬檬，你要去嗎？”
季檬激動地說：“當然！我們已經約好時間和地點了！”
沈鶴霄抿抿唇，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口：“我跟你一起去。”
“可以嗎？”他說：“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好呀！”
季檬沒猶豫就同意了，反正肖怡然也要帶男朋友，只是以為沈鶴霄不愛社交，現在三人局變成四人局，也正好。
到了約定的時間，兩人一起出門。
雖然季檬已經說過很多回，但沈鶴霄還是控制不住把她當成一個瓷娃娃。
比如在見到肖怡然的時候，她沖過去跟她來了個大大的擁抱，沈鶴霄當即就皺起眉頭，提醒她“當心”。
吃飯的餐廳是一家湯鍋店，很健康，他們點的也都是現切的肉類和新鮮時令蔬菜。
肖怡然的男朋友也是廣府人，比較健談，餐桌上，沈鶴霄照例是不怎麽說話，像個雕塑一樣靜靜坐在旁邊，聽他們聊天。
話題主要集中在回憶大學時光和近幾年的生活，聊着聊着，湯鍋開了，可以往裏煮菜。
肖怡然端起一碟油麥菜說：“先煮點青菜吧。”
季檬掃了眼，随口糾正：“這不是青菜，這是油麥菜。”
她順手指指桌上的另一碟上海青，“這才是青菜。”
肖怡然的男朋友辯駁：“有綠色葉子的都可以叫青菜。”
肖怡然開玩笑附和：“對，只把上海青叫青菜屬于你們江浙滬人民狹隘的蔬菜觀！”
季檬：“？”
這就二對一了？
還好她旁邊還坐着另一個江浙滬人民。
季檬轉頭看沈鶴霄，“你說，油麥菜能叫青菜嗎？把油麥菜叫青菜就是剝奪它油麥菜的姓名權！”
沈鶴霄大概是覺得這種争論毫無意義，思考兩秒，很中肯地回答。
“各地叫法不同，叫什麽都可以，名字本來就是人取的。”
肖怡然和男朋友重重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
季檬坐在那裏，不知怎麽的，委屈勁一下就升起來了。
青菜不青菜也就算了…
沈鶴霄居然不幫她說話。
桌上也沒有就這個話題再讨論，她聽着肖怡然和男朋友聊天，深呼吸好久，才得以平複心情。
這段飯表面看起來氣氛如常，季檬擡起頭之後，繼續有說有笑地跟對面兩個人聊天。
只是，沈鶴霄隐隐感覺到哪裏不對。
季檬再也沒有正眼看過他，還推開了他給她夾的菜。
沈鶴霄右眼皮突突跳了好幾下。
大概一個小時，吃完飯，幾個人站在門口，季檬依依不舍地跟肖怡然擁抱道別，并約了等以後有空去廣府找她玩。
上車之後，沈鶴霄沒着急發動，側頭看向季檬，小心翼翼地問：“…你哪裏不舒服嗎。”
季檬恨恨瞪過來，但是不說話，就睜着圓圓的大眼睛這麽看着他。
大概十秒之後，沈鶴霄去牽她的手，低聲：“…怎麽了，老婆…”
問完，下意識看看她小腹的位置。
季檬鼻子和眼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眼眶裏瞬間盈滿了淚水。
她張了張口，聲音都帶着哭腔和哽咽，盯着他說。
“油麥菜怎麽可能是青菜——！？”
“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居然會覺得油麥菜是青菜……”
說着，脆弱的孕媽媽眼淚就掉了下來，從旁邊抽了好幾張紙，哭得極其傷心。
沈鶴霄揪着一顆心，解開安全帶，俯身過去擁住她，哄人的語氣。
“對不起。”
“油麥菜不是青菜，只有青菜是青菜。”
季檬一抽一抽的，鼻涕眼淚全都蹭到他衣服上，斷斷續續地說：“對，你必須記住！”
“我記住了…”
“你回去罰抄十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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