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你再凶一个试试? > 番外白貓警探。下
    番外白貓警探。下
    那晚, “白貓警探”被抓住了。
    但陸良知道,如果當時的蕭祁想跑,是完全可以跑掉的。
    只需要将面具丢掉,那麽誰也無法斷定他就是“白貓警探”。
    但蕭祁沒有,陸良明白對方是在保護他。
    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校長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蕭祁是用自己替陸良頂了包。
    蕭祁被他爸派的司機接走了,然後又過了一個星期,他在雨夜回了學校。
    送他來的司機進到校長室,不知跟校長說了什麽,總之關于“白貓警探”的事從那次起就徹底的不了了之。
    聞訊趕來的陸良在校長室外見到了蕭祁,他的胳膊上吊着繃帶,臉上也貼了紗布,耷拉着眼皮靠在牆上,像條打架受傷,但絕不低頭認輸的狗。
    陸良喉頭動了動,想跟他打招呼,但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蕭祁若有所感地擡起眼,視線在陸良臉上淡淡一掃,勾起唇角,露出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笑。
    接着,用口型沖陸良說了一聲: “喵~”
    陸良不知為何,心裏的某個地方忽然微微顫了下。
    校長室的門開了,陸良趕忙收回思緒,換回那副規規矩矩的好學生樣子,禮貌地喊了聲“報告”,帶着文件夾走了進去。
    臨進校長室前,他又回頭看了蕭祁一眼,發現對方已經沒有再看他了。
    那一刻,陸良第一次覺得他的思維好像不同于平時那般清楚冷靜,反而像是泡進水裏般“嗡嗡”地響。
    在這之後,陸良和蕭祁之間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
    平日裏,他們一個是學生楷模,老師們最信任的學生幹部。一個是在這所“監獄”裏最不服管的野狗。
    私底下,他們又是最無話不談的好友。
    學生會旁邊的雜物間成了兩人獨立的小天地。
    那裏平時不會有人來,唯一的鑰匙在陸良手裏。
    雜物間很狹小,但有一個天窗,晚上月光會從這裏照進來,有時還能看到幾顆星星。
    陸良和蕭祁躺在跳出彈簧的舊沙發上,蕭祁手裏夾着根煙,兩人擡頭透過天窗看向夜空。
    “你的胳膊,是你爸打的?”陸良問。
    蕭祁懶懶“嗯”了聲,他變聲比較早,嗓音比一般這個年紀的男生更低,帶着些變聲期末尾的沙啞。
    “不過也是最後一次了。”蕭祁翹起嘴角,手上的紅色亮點在黑暗中飄忽閃爍, “他要跟別的女人結婚,說之後我是死是活都跟他沒關系。”
    陸良眸子顫了顫,扭頭看他: “你媽呢?”
    “也結婚了,背着我爸在外頭生了個種,上小學六年級。”
    陸良抿唇,垂下眸子靜了會兒,輕輕“哦”了下。
    “為什麽是白貓警探?”蕭祁突然問。
    “什麽?”
    “為什麽不是黑貓警長,而是白貓警探?”蕭祁側頭看向陸良,眼裏帶着點零星的好奇。
    陸良輕輕笑了下: “主角是要去拯救世界的,我沒那個覺悟。”
    他頓了頓, “當個配角,然後盡己所能,讓這個世界變得好些吧。”
    蕭祁聞言點頭,仰起臉再次看向頭頂皎白的月光,将煙湊到唇邊又抽了口。
    片刻後,低低笑出了聲。
    陸良愣了愣,随即也覺得自己挺中二的,跟着笑起來。
    一只手伸過來,在他腦袋上輕輕揉了把: “那面具我留下做紀念了。”
    “嗯?”陸良看他, “你該不會還想卷土重來吧?”
    蕭祁唇邊的弧度斂了下,不說話。
    陸良: “算我一個。”他漂亮的眼底劃過一絲狡黠, “他們可能做夢都想不到,白貓警探其實是兩個人。”
    “再消停段時間。”蕭祁沉了沉, “這件事對我班主任的影響很大,她被扣了工資。”
    “你班主任是…魏老師?”
    “嗯。”蕭祁說, “她還得給孩子治病,老公也卧病在床,這份工作對她很重要。”
    蕭祁口中的魏老師是這所學校裏最不一樣的存在。
    如果說這裏是從外一直腐爛到內,那魏老師絕對是這片腐敗之地裏唯一的光。
    “她對我很好,連爸媽都放棄我了,只有她不。”蕭祁的語氣難得嚴肅, “我不能連累她。”
    陸良點點頭,也認可蕭祁的想法。
    “我看你周末從來不回家。”
    “回哪個家?”蕭祁又換回那副戲谑的樣子, “我爸和我媽都有家,但不是我的。”
    陸良心裏顫了顫: “抱歉。”
    “不過有時候也會跟魏老師回去。”
    “魏老師會有好報的。”
    “嗯。”
    兩人安靜下來,又過了會兒,陸良對蕭祁說: “要不你周末跟我回去吧,我爸媽工作忙,家裏只有我一個人。”
    蕭祁聞言,揚了下眉梢,接着用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陸良。
    陸良不知為何,臉上一熱: “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系,反正…”
    “不要把什麽人都往自己家領啊,陸良同學。”蕭祁忽然湊近,跟陸良幾乎臉貼着臉, “很危險的。”
    陸良的心跳又開始不正常的加速,故作鎮定地輕咳了聲,回以一個微笑: “白貓警探,不懼危險!”
    “傻樣兒。”蕭祁又笑了下,兩條長腿往前一抻,仰靠在破沙發上。
    稍縱,輕輕吹響口哨。
    那首歌的旋律有些複古,但很好聽。
    “是什麽?”
    “《這個世界》,蔡藍欽的。”
    “蔡藍欽?”
    “嗯,臺灣歌手,不過八幾年的時候就死了。”蕭祁說着,低聲哼唱起來, “在這個世界,有一點希望,有一點失望,我時常這麽想……在這個世界,有一點歡樂,有一點悲傷,誰也無法逃開……”
    “我們的世界
    并不像你說的真有那麽壞
    你又何必感慨
    用你的關懷和所有的愛
    為這個世界
    添一些美麗色彩
    ……”
    略帶沙啞的歌聲回蕩在逼仄狹小的雜物間,因為害怕被人發現,音量降的很小。
    後來,這個畫面曾無數次出現在陸良的夢裏。
    也無數次将他從厭世的情緒裏,重新拉出來……
    *
    于是,接下來的那個周末,蕭祁真的跟陸良回了家,并且越來越頻繁。
    陸良周末除了要上輔導班,還有專門的擊劍課,蕭祁便和他一起去。
    陸良練習擊劍時,他便在一旁盤腿坐着,視線始終追随着陸良,幽沉的眸底隐藏着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陌生情緒。
    蕭祁的出現,讓陸良無聊的人生重新開始變得有一點生動,也讓壓抑窒息的校園生活不再那麽令人難以忍受。
    兩人的關系在日益的相處中逐漸加深,他們甚至也開始期待起升入高中後的生活。
    他們知道,即便高中将要面臨的升學壓力會變得很大,但起碼不會再像現在所處的環境一樣糟糕到無可救藥。
    直到那件事發生——
    魏老師死了,在一個午後把自己關在教師宿舍的廁所裏,燒炭自殺。
    在此之前,她的情緒就已經變得有些恍惚,時常心緒不寧。
    而據校醫所說,魏老師曾向她透露過自己患有嚴重的抑郁症。
    所有人都認為是生活的苦難壓垮了她,讓她失去活着的希望,丢下年幼的女兒和病重的老公。
    只有蕭祁知道魏老師雖然活得不容易,但始終是個樂觀向上的人,跟她的老公也十分恩愛,女兒又懂事聽話,是絕對不會選擇輕生的。
    魏老師的葬禮在三天後舉行,那天剛好是個周末,蕭祁将陸良送到擊劍班後,對他說: “我想去送送她。”
    陸良知道蕭祁對魏老師的感情很深,對她的死也一直耿耿于懷。
    “那我跟教練說一聲,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不是馬上就要比賽了麽。”蕭祁道, “再說校長他們應該都在,你要去的話就另找一天,我們自己去看她。”
    陸良還是不放心蕭祁一個人,蕭祁沖他一笑,拍了拍陸良的肩: “我也就是遠遠看她一眼,不會久留,等你結束了我來接你。”
    “好吧。”陸良嘆了聲氣,答應下來。
    看着蕭祁的背影融入陽光裏,他心裏不知為何忽然産生了一絲不安。
    “蕭祁。”
    蕭祁站住腳,回頭看陸良。
    陸良抿唇,吞咽了下,沖他笑笑: “我等你啊。”
    “嗯。”蕭祁點頭轉身,擡起手沖陸良輕輕一揮。
    當時的陸良怎麽也沒想到,那是自己看到蕭祁的最後一面……
    ……
    *
    魏老師的葬禮辦的很簡單,但該在的不該在的人都在。
    老校長破天荒将他的白西裝換成了黑色,在魏老師的遺照前深深鞠了個躬,滿面惋惜,一副仁慈善良的模樣。
    蕭祁懶得跟這些道貌岸然的東西多做寒暄,往地上一跪, “咚咚”給魏老師磕了個頭,便到一旁去安慰她的老公和女兒。
    餘光一瞥,就看到學校一個姓黃的男老師正坐在一旁的桌子前,用水果刀切一枚橙子。
    他是初三年級的主任,好像還是校長的遠房親戚。
    不知為何,蕭祁總覺得這個黃老師的狀态很怪,尤其是在他看向魏老師照片的時候,眼底竟然劃過了一絲譏笑。
    此時,劉教官和幾個學校的老師到他跟前,跟他聊天。黃老師把橙子分給他們吃,而後和劉教官一起走出了房間。
    蕭祁眸色沉了沉,依随着一種本能,偷偷跟了上去。
    劉教官和黃主任來到一棵樹下,劉教官谄媚地給黃主任點了根煙。
    蕭祁身子一閃,躲進陰影裏。
    “真沒想到,她居然會自殺。”劉教官吐出口煙。
    “活該!”黃主任嗤笑了聲, “你說早跟了我不就完了麽,非要守着她那要死不活的老公。”
    “是啊,多少有點不識好歹。”劉教官附和着說, “不過聽說她為了給她老公治病,借了不少錢,怪不得讨債的都鬧到學校來了,說她跟男學生不清不楚。”
    黃主任跟着冷哼了聲,一口口抽着煙,神情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陰暗裏,将煙往地上一扔,用腳碾了碾。
    “我說了,她不跟我,一定會後悔。”
    “您說這事兒也挺蹊跷,那些讨債的鬧的這麽兇,校長怎麽也不管管,就任由他們這麽搞?”
    黃主任的臉沉了下,用一種毒蛇般的目光看向劉教官。
    劉教官以為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閉嘴賠笑臉。
    大概是覺得周圍除了他們兩個,再沒別人,黃主任的表情在明暗間來回變換了幾下,露出個古怪的笑容: “你覺得一般讨債的,有本事進學校的門?你當保安是幹嘛吃的?”
    劉教官愣了愣,恍然大悟地一拍腦門: “難道是您——”
    黃主任将他一瞪,劉教官瞬間捂住了嘴,接着豎起個大拇指,贊嘆道: “不愧是黃主任,您放心,以後我就是您的人,讓往東絕不往西!”
    “哎,劉教官這話就不對了。”黃主任道, “咱們都是搞教育的,別說的好像什麽不正經的幫派。”
    “啊是是,主任說的是!”
    蕭祁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麽回的屋內,又是怎麽從桌上拿起的那把削橙子的水果刀。
    他只記得魏老師曾在他被混混打到半死的時候,把他從充斥着尿騷味和垃圾味的巷尾撿回了家,而後替他擋下學校的問責。
    當水果刀插進黃主任的眼睛裏時,他看到那些噴湧而出的血都變成了一朵朵小紅花。
    那是他和陸良之間的約定,考試進步十分,就得一朵小紅花。
    而後,一起逃離這裏,考進三中。
    陸良……
    陸良應該還在等自己去接他。
    蕭祁緩緩閉上眼,在一片驚叫聲中扔下了刀。
    對不起啊,我的白貓警探。
    這次不能再陪你保護世界了。
    ……
    *
    下雨了,豆大的雨點像斷了線的珠子, “噼裏啪啦”敲打着屋檐,在地上濺起水花。
    蕭祁的電話始終無法接通,随着天色越來越暗,陸良心中的不安感也越來越大。偏偏他根本不知道魏老師家在哪裏,自己又該去哪兒找蕭祁。
    到了接近淩晨的時候,陸良知道蕭祁應該不會來了,但他仍然固執的在街燈下等,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一點點消失不見,偶爾有幾輛夜車從他面前飛馳而過,雨勢越來越大……
    當晚,陸良發起高燒,恍惚間腦海裏還在如走馬燈般閃過淩亂的碎片。
    有天窗上的月亮,有蕭祁指間的火光,有白貓警探的面具,有黑暗中那雙和自己近乎相似的眼眸。
    最後他又聽到了蕭祁的口哨聲,只是在夢裏曲調變得有些怪異。
    當他驚醒時,已經躺在醫院的輸液室。
    旁邊的保姆正緊張兮兮地看着他。
    見陸良醒來,連忙拍着胸口長出口氣,一面喃喃“可算醒了”,一面着急忙慌地給陸良的爸媽打電話。
    陸良看向窗外,慘白的燈光下,一只肥碩的蛾子撞在燈上。
    因為漏電, “噼啪”瞬間被燒焦,落在了地上。
    次日清晨,他聽聞了一件事。
    蕭祁在魏老師的葬禮上,用水果刀戳瞎了黃主任的眼睛,涉嫌故意傷人,被警察帶走了。
    故意傷人……
    陸良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指甲刺入掌心,滲出鮮血。
    所以一開始,他其實就沒打算要回來接他吧。
    真過分啊。
    白貓警探明明是兩個人,為什麽要抛下自己,單獨行動呢?
    回想起蕭祁離開時背對着他的身影,和輕輕舉起揮着的手,陸良閉眼靠在牆上。
    下一秒,将針頭直接從手背拔出,起身離開了醫院,走入刺眼的陽光下。
    ……
    蕭祁再也沒有出現在學校過,随着一起離開的,還有神秘的“白貓警探”,于是生活又回歸了平靜。
    只是學生們注意到,教官們似乎都比以前收斂了太多,再也沒人敢變相體罰人了。
    還有老校長,身體肉眼可見地垮了下去,原先花白的頭發變成銀白,很快又跟着變禿,再沒有過去精神煥發的樣子,正式變成了個糟老頭子。
    接着又過了大半個學期,這期間學校可謂是經歷了風雲變幻。
    一系列關于指證校長貪污公款,教職員工行賄受賄,買通社會閑散人員進行惡意報複等行為的資料被舉報至教育局,一經揭舉便迅速引起了領導層的高度重視,堅決嚴肅徹查此事。
    一夜之間,這所曾經“培養”出大批人才,家長們眼中抵達人生巅峰的直通車被徹底剖開割裂,露出了其中最醜惡不堪的真相。
    陸良的父親陸處長,便是這個事件的主要經辦人,将該學校徹底查封,相關涉案人員也交移警方處理。
    離開學校的那天,陸良又最後去了一趟學生會旁邊的儲藏間,一個人在裏面待了很久,最後将那枚鑰匙扔在了這兒……
    ……
    *
    記憶由此中斷,陸良被人從欄杆外側拖了回來。
    天際又傳來幾聲悶雷,一滴雨落在他臉上,接着迅速變得細密起來。
    四下靜極了,只能聽到傾盆的暴雨聲以及呼呼的風。
    陸良的手臂仍被人緊緊抓住,一動不動地伫立在雨中。
    “你剛剛要幹什麽?”戴白貓面具的人開口問,嗓音比起記憶裏更加低沉沙啞。
    陸良沉默,良久後慢慢擡眼,隔着面具看向背後那雙狼一般的眼睛。
    “玩兒。”
    他笑了下。
    “玩兒…”對方低喃着重複,原先的眸子變得陰沉,語氣不由加重, “跳樓玩兒?”
    陸良又不說話了,仍是平靜地注視着他。
    又過了一會兒,只見面具下的人輕輕嘆了聲氣。
    “陸良,發生了什麽?”
    陸良聽到自己笑了聲,唇邊的弧度變得更大: “什麽也沒發生,就是覺得挺沒意思的。”
    “沒意思…”
    “這個世界沒意思。”陸良頓了頓, “很無聊,我已經對它沒有任何好奇了。”
    從小就被安排着走所謂正确的道路,被打造成所有人心目中完美的樣子,承載着無數期待與夢想,卻沒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
    不能不優秀,不能情緒失控,無論遇到什麽都要顯得游刃有餘,稍有偏頗就會被強行矯正。
    像個價格不菲的人型玩偶,只配按要求穿上他們喜歡的衣服,露出他們愛看的表情,只做符合人設的行為動作,面對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人生。
    真的他媽的,很無聊。
    或許曾經也有過短暫的期待,覺得這個世界就像歌裏唱的那樣,并沒有那麽壞。
    但這份期待也随着那個人不負責任的擅自消失,變得蕩然無存……
    知道今天的計劃大概率又不能完美實施,陸良揮開對方的手,轉身想要離開實驗樓。
    “歡迎回來,蕭祁。”他頭也不回地道, “以後做事還是稍微動點腦筋,但凡當時的你冷靜一點,就會發現其實還有很多種做法來達成相同的目的,沒必要将自己搭進去。”
    身後的人沉默不語。
    陸良站住,回頭笑着看他: “還有,這面具現在看起來真的好傻,別戴了吧。”
    他話音剛落,就被拽着手腕重新拖了回去,撞進一個結實的胸膛。
    陸良蹙眉,他很不喜歡這樣過近的肢體接觸,用另只手去推。
    下一秒,對方幹燥滾燙的嘴唇猛地堵了上來,像一頭饑餓的野獸終于抓住了久違的獵物,發狠地舔弄噬咬,撬開齒關,恨不得将其拆吞入腹。
    陸良聞到兩人的口腔裏傳來血腥氣,也不知到底是誰的。
    一股氣血瞬間自心髒洶湧而上,他揮起一拳,狠狠砸在了對方臉上。
    白貓面具直接被打碎了,系在腦後的橡皮筋也因為巨大的沖力繃斷。
    面具瞬間從對方臉上剝落,掉在雨地裏,露出了原本那張,曾不知多少回出現在陸良夢中的臉龐。
    蕭祁的嘴角破了,顴骨也因為陸良這一拳,頃刻間就跟着腫起。
    但他好像不知道疼一樣,用那雙狼眼目不轉睛地盯着陸良,片刻後沖他咧開嘴,揚起個帶着野性,又有些得逞的嚣張笑容。
    “現在有沒有對這個世界,重新變得好奇一點?”
    ……
    *
    再後來,陸良才知道原來那天蕭祁并不是真的故意要扔下他,獨自找黃主任算賬。
    他的确是想要來接陸良的,只是年少時他們的總會多了些沖動,少了些冷靜,也沒有那麽多辦法。
    而這些年的分別也讓兩個少年清楚的意識到,曾經圍繞在他們之間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悸動,原來并不是友情,是喜歡。
    兩人在一起了,這期間當然也沒有那麽的順理成章,甚至可以說是大起大落。
    但時隔多年再次回憶,一切又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紗紙,變得模糊不清。
    只有眼下才是真切的。
    托陸良父親的關系,蕭祁進入三中附近的職高讀書,又在陸良的幫助下,自學決定參加高考。
    經過一年的複讀後,成功和陸良一起去了廣州。
    時間一晃,又到了一年夏季。
    彼時的陸良已經大四,最近剛确定被保研。
    蕭祁在荔灣區和當地的朋友一起盤了家店面,開了個私房菜館,又借着自媒體盛行的風潮,成為一家網紅店,生意相當火爆。
    某個平凡的周五晚上,蕭祁在店裏炒了幾道菜,跟陸良一起吃完後沿着珠江散步,之後便一起回了蕭祁租的房子。
    蕭祁是個很喜歡“老物件”的人,看的電影或者聽的歌也都很老,從上學的時候便是這樣。
    他說“老玩意兒”比新東西更有溫度,因而這間不大卻整潔的出租屋也被他布置的相當懷舊。
    書櫃上整齊擺放着舊雜志和老畫報,牆上貼着他喜歡的電影海報,沙發對面的電視櫃上還擺着一臺影碟機,再下面一層是被分門別類的光碟和磁帶。
    床頭還有一架日立牌錄音機,用紅色的天鵝絨布罩着。
    陸良洗完澡,換上了蕭祁的幹淨襯衫,舒适地窩在沙發裏等蕭祁從浴室出來。
    本想放部電影來看,視線一掃卻先停留在了錄音機上。
    陸良起身,來到錄音機前,發現裏面已經放上了磁帶。
    他微微俯身,按下播放鍵。
    磁帶緩緩轉動,熟悉的旋律在小屋裏回蕩開來。
    是蔡藍欽。
    “在這個世界
    有一點希望
    有一點失望
    我時常這麽想
    在這個世界
    有一點歡樂
    有一點悲傷
    誰也無法逃開
    ……”
    燈“啪”地熄滅了,只剩下茶幾旁一盞臺燈,釋放出暖黃色調的暗光。
    他被人從身後抱住,鼻息間全是對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陸良轉過身,笑盈盈地攬着蕭祁的脖子,跟他接吻。
    兩人随着樂聲,在這間不大的小屋裏安靜地跳舞,直到陸良被蕭祁打橫抱起,放在了沙發上。
    襯衣随着逐漸加促的呼吸,被解去扣子扔在一旁,陸良的喉結被人張口含住,用犬牙磨咬吮吸,那是蕭祁每次都樂此不疲的步驟。
    陸良低吟了聲,脖子向後仰去,總是帶着笑意的眉眼收斂了慣有的玩味和漫不經心,變得潮濕懵懂。
    他修長白皙的十指陷入蕭祁的發間,輕輕揉着他的頭皮,喉結被啃咬的發顫,斷斷續續地讨饒: “輕點…”
    蕭祁忽然撤開了,逆着臺燈柔軟的光望着陸良。
    就在陸良疑惑他怎麽停下來時,一只“白貓警探”的面具迎面戴在了陸良的臉上。
    “蕭——”
    陸良想問那副面具不是已經壞了麽,但話未出口,尾音就随着蕭祁猛地一下,陡然升高變了調子,接着再無法連貫成音……
    一起守護世界的和平吧,白貓警探。
    盡我們所能,哪怕只是一縷微光。
    “我們的世界
    并不像你說的真有那麽壞
    你又何必感慨
    用你的關懷和所有的愛
    為這個世界
    添一些美麗色彩
    我們的世界
    并不像你說的真有那麽壞
    你又何必感慨
    用你的關懷和所有的愛
    為這個世界
    添一些美麗色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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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番外會回到行哥和靓仔身上,大概都是甜甜日常和一些……大家想看的那個=w=!
    祝大家元旦快快快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