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日晚上十一点, 百鬼夜行结束了。
上街区毫发损,中街区下街区的玩家损失惨重,论坛氛围沉重, 没几玩家有心情在论坛里嘻嘻哈哈。
鬼怪们也不高兴。
上街区百鬼灭,这让鬼怪们惊惧交加, 十分恐慌。
鬼域主人自己也被封辛的话语惊得不轻。
她说她杀死过许多造物主, 教皇只配卑躬屈膝,她即是真理……
造物主、教皇、真理……
她这番说辞是真的, 是在发癫?
倘若是真的……
封辛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恶魔?是神明?
鬼域的最高处, 名为“登天”的观星台上, 鬼域主人负手而立,抬首望向高处:
“方逸, 你觉得她是什么?”
方逸谦逊地回答:
“主人不知, 我就更不明白了。”
鬼域主人说:
“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
“主人。”
方逸的话语有些奈,
“自古以来,我们都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世界穷尽。我们法触及、法知晓、摸不清底细的存在,有太多太多。”
“我们来说,那些存在非常遥远,又过于危险,现在的我们力去触碰。”
鬼域主人抬手, 他低头了苍白的、毫血色的手心:
“是吗?我一直想去触碰那样的高处。”
他伸出手, 抓握眼前的星星。
“站到了那样的高度的话……”
鬼域握紧手指,沉醉,
“应当可以摘下星辰吧?”
“未来会有那一天的, 但不是现在。”
方逸单膝跪下,垂下头,说,
“主人,我们使尽浑身解数,也不一能够摸到她的脚跟。您辛辛苦苦建立、我们努力维系的鬼域,反而有可能此陨落。”
“主人,我们现在做的,是保住鬼域,鬼域存在,我们才能向上攀登。如果失去了鬼域,我们将一所有。”
方逸恳切:
“所以,主人,请您暂且放弃封辛吧,那不是现在的我们能企及的存在。”
鬼域主人叹了口气,说:
“我想再试一次。”
方逸皱了眉。
“方逸,你别怪我贪心。”
鬼域主人说,
“我生前是玄学世家后人,天赋卓绝,我四处寻访名师,学了多法术,希望能让自己更进一步。后来,我深深感到身躯与寿命的限制,便了结了自己的人躯,化身为鬼,来钻研这些东西。”
“我就是为执着于触碰高处的星辰,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鬼域主人闭上眼睛,说:
“我法放弃封辛,论她有多么危险,我都去试一试。”
※
玫瑰园A12号住宅。
封辛了眼到手的20积分的奖励,表情没什么波澜——
多亏了关曜这白给王,她现在也是前十大佬了,积分多得,不稀罕这20分。
封辛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板上,晃来晃去,仰着头星星。
羊驼在不远处吃草。
步可上网查了下,羊驼少量地吃点新鲜蔬果没问题,就给了羊驼一根胡萝卜。
名字里带“羊”的动物胡萝卜都有着别样的喜爱,羊驼得到胡萝卜后,喜悦地脑袋拱进了步可怀里。
封辛觉得有点聊。
她从秋千上跳下来。
她回到屋子里,给面包开了罐头,上楼回房间了。她打开房间门的候,将房门与另一世界的门连接上了。
门内不是宽敞的主卧,而是一间书房。
古木打造的桌子上放着一盏烧不尽的蜡烛,烛火摇曳,映出满室昏黄的光辉。
金发的从神坐在桌前,他戴着眼镜,手里捏着羽毛笔,在文件上飞快地签下名字。
这支笔是封辛送的。
当封辛带他去了一场聚会。
从神另外几世界的年轻神明待在一,聊着聊着,他们就开始互相比较从自家主神手里收到过什么礼物。
有漂亮的盒子,精美的蝴蝶结,太阳马车……
从神挠了挠头,冕下好像没送过什么。
封辛当场抓了只不死鸟,扯了鸟身上最漂亮的羽毛,递到了从神的手里。
他哭笑不得地双手接过羽毛,劝她赶紧不死鸟放走。如果冕下不肯放这只鸟走,他承担养鸟的工作。
其仔细想想,怎么能说没送过什么呢?
封辛他带回去,教了没几年,就各世界的管理事务甩手给他了。
那繁多的事务,说难听点是工作,但细致认真地计较下来,那其是掌管世界的权力。
她给了他神格,给了他权与力。
神明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东西了。
不过,封辛给他的一切东西,他都是谨慎妥善地待的——
那根不死鸟羽毛,就被制成了羽毛笔,已使用了多年了。
从神感觉到封辛的气息,抬头:
“冕下?”
“这是在[莫兰伦]世界?”
封辛走到窗边,
“外面怎么闹哄哄的?”
“老教皇被刺杀去世了,人们在狂欢。”
从神封辛解释,
“教皇过世得太突然,现在教廷面临权力之争,权天使在坐镇,并请求我给[莫兰伦]选新教皇。”
从神站身,将眼镜从脸上摘下,放在桌子上。他抽出一沓文件,走向封辛。
他恭敬地弯身低头,双手伸向前方,封辛递出文件:
“冕下,这是候选人的资料。”
这些事情他有权决。
但冕下来了,他就必须问她的意见。
封辛没有候选人资料,说:
“三号是不错的人选。”
从神:“……”
他也是想选三号的。
冕下是老样子,都不一眼,就知文件上写的是什么。
从神恭敬:
“是,我会如传达神谕。”
封辛走近了一些,她伸出手,习惯性地想揉一揉从神的脑袋。
她的手未落到方的头上。
从神已直了腰。
“冕下,您不吃点什么?”
金发碧眼的从神体贴地问,
“您已久没有来过[莫兰伦]了吧?这边最近的百年里,流行着一种名为‘蜂蜜烤奶酪’的美食,非常香甜,应该是符合您的口味的,您试一试吗?”
封辛点了点头。
“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从神迈步走向门边,走了没几步,又壮着胆子回过头,
“冕下。”
封辛向他。
“我在[莫兰伦]的宝石店里到了这。”
他从空间里拿出一枚发夹,发夹是铂金材质,上面镶嵌了一块拇指指节大的方形金色矿石,亮闪闪的。
“这是魔晶石,颜色有点像您的眼睛,我想您会喜欢它,就它买下来了。”
从神有候觉得,自家的神明像一只龙。
她喜欢囤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金光闪闪的宝物。
封辛确喜欢金色的矿石:
“来不错。”
她伸出手,从神发夹放进她的掌心里。
※
洛川第四人民医院
明彦睁着眼睛:
“爸,我能出去散散步吗?”
明煊给七星续命灯添上灯油,语气平淡地反问回去:
“你是真没自己当重症病人?”
明彦不说话了。
“你是睡不着,咱们就谈点刺激的话题。”
明煊坐到明彦边上,说,
“这几年有没有喜欢的孩子啊?”
明彦:“……”
“唉,你稳住,千万别呛着!”
明煊连忙,
“你肺上有伤,是呛着了,搞不好又抢救。”
明彦嘀咕:
“您真担心我呛着,就别扯这种话题啊……”
明彦仰躺着,望着病房的天花板,想了想亲爹提出的问题。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身影,但快又被他挥散——太离谱了。
明彦摇了摇头,选择了否认:
“没有,没心情考虑这些事。”
“行吧,换话题。”
明煊又问,
“你子是真的帮闻一吗?”
明彦叹了口气。
“你的计划如果真的成功了,闻一学会了家闻家的术法,你知那意味着什么吗?”
明煊走到椅子边,坐下,
“那孩子有着过于厉害的天赋,心里却怀着滔天的仇恨,而仇恨是‘恶’最好的养料。”
明彦问:“您担心他学坏?”
明煊说:
“他是变成了恶人,玄学界怎么制止他?”
明彦失笑。
“爸,您别太担心这问题。”
明彦笑得眉眼微弯,他说,
“哥前行的路上,一直都是有标在领航的,他不会辜负洛老爷子的期待的。”
明彦说:
“而且我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他是唯一有可能打破鬼域的人。”
“行吧。”
明煊说,
“刚刚有电话过来,说在家旧址找到一牌位,马上就送过来。闻老爷子不敢见家人的牌位,去宾馆歇息了。”
明彦拿出手机,开始翻外卖。
明煊警惕:
“你子干什么?医生不是跟你说过了,你不能吃东西吗?”
“我知。”
明彦镇静地往下滑,
“我有朋友爱吃,我打算回鬼域的候给她打包点好吃的。”
明煊:“……”
回鬼域捎饭的朋友?
这到底是什么朋友?
明彦在一家煲汤的店铺界面上逗留片刻:
“不知她吃不吃这蹄花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