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这哪是憧憬该有的样子，憧憬的话，应当会更加享受吧，会恨不得马上融入其中，而不是像这样……
有如困兽，会一惊一乍，会束手束脚。
大小姐倾下身，只手撑着沙发的扶手，捏住了夫人的下巴，只要用力一捏，她这后娘就会微微张开嘴，露出平整的牙。
怎么吃的呢，会咬开皮肉，嚼碎筋骨么。
大小姐估摸着，也许自己这数个夜晚都不能忘怀了，无法忘记酒店里那具无头的女尸，还有那绽开的皮肉里钻动的蛆虫。
夫人不得不抬着下颌，就连宽松的衣领滑下肩头也不曾抬手提起。她的双眼不得不定在大小姐的身上，眸光不知闪躲，好像任人宰割。
随后她开始吞咽，由缓慢变得急促，似乎是饿到失神了，却还被食物的香味勾失了理智。
大小姐叠着腿斜斜地坐着，她丝毫不怕，甚至还用高跟鞋的鞋尖去挑夫人脚踝上的红绳。
她其实不大闻得到自己身上的香水味了，但料想她这后娘饿到如此，也不该是因为闻到了她的香水味。
隔壁那屋子传来砖头滚落的声音，许是工人没拿稳。
大小姐并不在意，只要那一堵墙能快些堵实就成。
她紧紧捏着夫人的下颌，寻思着再这么捏下去，这张漂亮的嘴里是不是会流出涎来。
“回答我。”
夫人饿得浑身哆嗦，偏偏面前的人又贴得近。她鼻翼翕动，使劲闻着，眼神不由得带上了凶光。
“想吃人了？”大小姐笑说。
她甚至又贴得更近了些，将侧颊贴上了夫人的脸。
这本虚弱到毫无气力的妖，竟像是回光返照的人那样，蓦地张开嘴，死死地咬上了大小姐颊边的肉。
那一下，似能活生生把一整块皮肉撕下来。
大小姐轻嘶了一声，掰开了她这后娘的牙，扼住对方的脖颈，猛将人往沙发上按。
凌乱的发丝在昂贵的褐色皮料上散开，夫人仰着着，竭力呼吸着，随即腿上和腹上一凉，她那睡裙又被堆到了腰上。
她紧咬的牙关间血色可见，可不就是从大小姐颊上噙下来的。
随之，那扣在她脐间的绿松石被拨动了一下，明明转动的只有那颗指甲盖大小的珠子，痛的却是她的周身。
肚皮下最甚，有如炎火绵延，烧上心口。
拨动那颗绿松石的手微微一抬，五指一张，竟将整个掌心覆于其上。
大小姐只微微将手掌往下一按，便能感受到她后娘那越发明显的瑟缩和战栗。
“痛吗，是痛的吧，比那被你取替的人如何？”
夫人痛得直不得腰，抬起两条战巍巍的手臂，极轻地握在了大小姐的手臂上。
“痛，好痛。”
“你吃他们时，知道他们会痛么。”大小姐近乎要伏到夫人的身上，掌心又往下一按。
她侧颊上的牙痕渗出血来，那微微下陷的痕迹久久未消。
夫人摇头，两条垂在地毯上的腿幅度细微地蹬了两下。
大小姐又说：“你咬我的时候，知道我会痛么？”
26
隔壁传来砌墙的声音，刮刀在砖面上桀桀划过。
大小姐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掌心下那颗绿松石，她折磨人的手段并不收敛，奖罚间的界线，她向来分得很清。
“如果真让你把我的颊肉咬下来，这脐钉算不算白打了，脚绳是不是白戴了？”
夫人已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就算大小姐已经收回手，她依旧仰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隔壁那房间的墙很快就砌好了，毕竟只需要堵住窗，并不需要做多余的装饰。
夫人躺着动不得，是大小姐将她抱过去的。
大小姐踢开了高跟鞋，踩着地毯慢步走进了隔壁屋，把那并不太沉的后娘扔到了凌乱的床褥上。
她走至新砌的墙边，唰拉地拉开窗帘，哪还能看到什么窗，如今是一丝光也穿不进来，窗户被堵得死死的。
大小姐坐到夫人床边，迫使对方转头朝新墙看去。
她说：“我挺满意的，你感觉如何。”
这样的房间如同一处死地，像是被截断了所有的生机，只余下沉沉死气。
夫人被迫转头，周身跟被抽了骨头般。她看着那面墙，双眼有些失神，眼底除了困惑便是困惑。
她似乎真不知道，这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
就像那卖纸扎的所说，新成人的妖，尚不知道人世伦理，甚至也不知自己该吃什么，又离不得什么。
大小姐松开手，转而拂向自己的侧颊，她抽了一下气，还是有点疼的。
“痛。”
夫人没什么力气地开口。
大小姐便问她：“要给你揉揉么。”
夫人不再说话，直至大小姐出了屋，她才侧过身吃力地蜷了起来。
陈家的佣人也不知大小姐怎么了，好端端的竟往脸上贴了纱布，问了说是被虫子叮了。
可那得叮得多狠，才需要用上纱布。
这几日大小姐没出去，等着脸上那咬痕浅了下去，才把纱布摘了。
外面来了消息，她派去的人带回了一个信封，信封里是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是那姓陈的本该娶进门的女人。
大小姐让人把信封送到了陈家，那封信的火漆印章封得严实，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送来信封的人说：“所有的照片都在这里了，那边说路途远，就不过来了。”
大小姐没当着这人的面拆信封，只捏着信封的边角，漫不经心地问：“还说了什么。”
“他们听说了……那件事，问我们是不是打算把夫人送回去。”那人说。
大小姐笑了一下，“没这个打算。”
等送信的人一走，大小姐才拿着信封上楼，剪开信封把照片全倒了出来。
照片上的女人的确长了张讨人喜欢的脸，看模样柔弱又听话，但那五官啊……
和陈家的新夫人哪有一点像。
打火机咔地冒出火星子，火舌舔着照片的边角。
单薄的照片被烧得卷起，使得那女人的脸也变成了灰烬。
所以原先那位是何时被取替的呢，姓陈的知道么。
大小姐拎起桌布，连带着灰烬一起扔进篓里。她喊来佣人清扫房间，自顾自走到了她那后娘的门前，拧动了旁人不敢碰上一碰的门把。
房间里，夫人闻声侧过身，循着门外泻进来的光望了过去。
大小姐进了门，摘下手套随意地扔在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