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我的徒弟是鸿钧[洪荒] > 正文 第73章
    第73章
    安輕夏習慣性地翻了個身,手掌觸碰到一陣溫熱。
    正值開春,棉花枕頭哪怕再厚實,放在尚且還算涼爽的屋內不會造成這樣的溫度,而且……似乎更像個人?
    想法一冒頭,倦意消去大半。
    安輕夏悄悄收回手,不想剛動彈一下,手就被一把握住。
    “!!!”
    “流……怎麽是你?”
    看清對方的臉後,安輕夏當即轉怒為喜,連手都忘記抽回,急問道:“怎麽回來都不說一聲?”
    阿暮臉上還殘留着被突然吵醒的迷糊,好一會兒才道:“本來是打算說的,可見師尊睡得那麽熟,不忍心打擾。”
    他的鼻子微微動了動,“時間還早,再睡會兒罷。”
    “那你先把我的手放開。”安輕夏輕聲說。
    回應他的是對方重新阖上的眼,以及愈發平緩的呼吸。
    “……”
    等人睡得更熟,安輕夏試着輕力去掰對方的手指,來回幾次,紋絲不動,遂投降,轉而去看不遠處的貓窩。
    圓滾滾的新貓窩裏蜷着一個白團子,毛茸茸的大尾巴垂下,面朝安輕夏這兒睡着。安輕夏看了小半晌,眼皮開開合合,稀裏糊塗地又睡了過去。
    直到有人在外頭喊開飯,一家三口才悠悠轉醒。
    小斑是最早活動開的,水一樣從半人高的貓窩裏滑下來,一路蹿到床邊小幾上,遞出前爪搭在安輕夏臉上。
    安輕夏本就是八分醒的狀态,被這麽一搭,空閑的手往外一撈,把大半個小斑撈到自己身上。
    “好重。不會別人在忙着狩獵,你忙着抓小魚吃吧?”
    等阿暮徹底清醒,安輕夏從他那兒收回手,坐起身抱起小斑掂了掂,“果然還是很重,都吃什麽了?”
    後面那句,他轉頭問的阿暮。
    阿暮輕笑,“跟師尊想得一樣,吃魚,各種魚。”
    “誰家小貓吃魚能吃到這麽重?”
    小斑嗷嗷叫,“都說我不是貓了!我是獅虎獸!”
    “好好好,獅虎獸。”
    安輕夏笑着把它放到床上,起身去洗臉,随後與抱着小斑的阿暮一道出去吃飯。
    夕陽西下,廣場上人聲鼎沸。
    幫着端菜上桌的阿孟一見着安輕夏等人的身影,随手把菜交給身邊人,忙迎了過去。
    “安首領,你可算是來了,快來說話。”
    安輕夏納悶,“說什麽?”
    結果走到目的地,端起酒碗才知,所謂的說話實際上就是開席前的致辭。
    這種場面話安輕夏來這兒之後時常會說,今天也不例外,只是見着席上人多菜盛,不自覺多講了兩句。
    “還愣着幹什麽?鼓掌啊。”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這麽一句,掌聲此起彼伏響起。阿孟和阿魯姆的部落住民面面相觑,但還是照做。
    “我們首領說,這是對對方的認可。”小雪道,“你們可別把它跟平時應戰野獸的手勢搞混了。”
    阿孟聞言,哈哈大笑,同部落的人也跟着笑出聲。
    三個部落赴宴的人加起來接近百人,好在廣場夠大,能排出五桌人。
    每桌大多混坐,安輕夏還是有些認生,挨着阿暮坐,另邊的位置則留給剛從廚房忙活完畢的阿水姐。
    按照這兒的習俗,每年春獵和秋狩,打獵歸來的人們會聚集到部落中一起慶祝,今年正好輪到安輕夏的部落。
    大家在席上高談闊論,談起這次的打獵經歷,話裏話外都在誇贊阿暮,一度是要把他封為今年春獵的獵王。
    安輕夏仔細聽着,時不時偏頭去看身邊安靜吃飯的小徒弟。
    “早知道你這麽厲害,我就跟着去了。”
    阿暮咽下一口飯,“萬一你跟去了,結果發現我本事平平,豈不是會很失望?”
    “那不會。”安輕夏夾來一塊烤排骨撕咬,“又不是沒有一起出過門,你的本事我心裏有數。”
    “有數?什麽數?”
    “就算拿不到第一,也能拿個斷層第二。就這個數。”
    阿暮莞爾,拿過手邊的杯子,“唔,這什麽?”
    安輕夏湊過去一聞,杯中液體氣味香甜微酸,愣愣地看向阿水姐,“阿水姐,你拿出來了?确定沒問題嗎?”
    阿水姐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眼神注意到阿暮手裏的杯子,才恍然大悟回答:“是最早的那桶。前兩天不是還讓首領你嘗過味道麽?”
    安輕夏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但他還沒成年,怎麽能喝酒?”安輕夏擺了擺手,“算了,這裏的規矩都由我定。那你少喝點,多吃菜。”
    阿暮困惑地看着他,“酒?你還教大家釀酒了嗎?”
    “一年到頭總有需要慶祝的時候,沒有酒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對了,這裏頭可加了蜂蜜,你嘗嘗,是不是很甜?”
    阿暮其實不太喜歡甜的東西,可還是往嘴裏送了一口,注視着安輕夏說,“甜。”
    “裏頭還有酸棗呢,有沒有嘗出來?”
    “有點。”
    安輕夏啊了一聲,“點?”
    “師尊要不要再嘗一遍?”
    安輕夏拿着自己的杯子起身就要去倒酒,被阿暮抓住,他說自己喝不了這麽多,問安輕夏願不願意拿自己這杯試味。
    本着不能浪費食物的原則,安輕夏答應下來,接走他的杯子,換了個方向抿進一口。
    “跟上次的感覺差不多,酸棗還是放多了,有點酸。”
    阿水姐道:“那過幾天試試第二桶,那缸酸棗放得少。”
    “好。”
    “說起來,”阿水姐若有所思,“第二桶應該能趕上成年禮罷?”
    安輕夏計算着時間,“應該可以?”
    “這不會就是師尊之前提過的成年禮物罷?”
    安輕夏搖手指,“沒這麽簡單。不過,這邊條件有限,禮物的話恐怕得先稍稍放低點期待,當然,我會盡我的努力拿出最好的。”
    阿暮笑了下,沒說話。窩在他腿上吃小魚幹的小斑忽然動了動身子,原本垂着的大尾巴猛地甩了下安輕夏的腰。
    “做,做什麽?”
    安輕夏不解地看小斑,小斑仍在啃小魚幹,只是動作明顯放慢,然後低了下頭,像是嘆了口氣。
    “???”
    安輕夏拍了拍祂的頭,繼續吃飯。
    *
    七天後,第二桶酸棗蜜酒開封。開封的瞬間,酒香彌漫,吸引不少人探看。
    開封後的第一杯酒自然是要先敬獻他們的首領,由他評鑒。
    安輕夏剛從羊圈裏把小斑拎回來,半推半就地被住民們送到水井邊。阿水姐已然倒好酒,見人過來,笑着送上,問口感如何。她這麽一問,周圍旁觀的人們也豎起耳朵等待。
    “比第一桶好。”安輕夏實話實說。
    雖然這桶的酸棗味還是有點重,但相對而言是順口的,只能說原材料的威力實在太可怕,蜂蜜再甜都很難掩蓋。
    得到答案的阿水姐興高采烈,“那這桶酒就用在成年禮上啦。”
    “可以。”安輕夏說。
    他想起之前種下的葡萄,對大家道:“等葡萄熟了,也可以拿來釀酒,葡萄酒可比酸棗酒更好喝。”
    這話一出,衆人躍躍欲試。他們不得不承認,首領口中提到的‘酒’入口的時候味道有點微妙,可越喝越有味,一夜過去,還有人饞着。
    安輕夏道:“酒傷身。以後非必要節日不開封,誰要是偷酒喝,自領責罰。”
    他們的興致又一下子消退。不過,既然是首領發話,他們定然是要遵守,不然惹怒首領,領罰是其次,就怕會被趕出部落。他們好不容易過上現在的日子,可不能被自己的貪心毀去。
    見大家沒有異議,安輕夏囑阿水姐重新封好酒桶,靜置到陰涼處,并宣布兩天後舉辦成年禮。
    一聽又有宴會,場上歡呼聲四起。
    安輕夏看向阿暮,卻見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麽,懷裏的小斑也是有點發蔫。他只當他們是經歷過剛才那場追逐戰,身心都有點疲累,沒多在意。
    *
    成年禮當天,被大家疑惑為什麽非要光禿禿挂着的繩子上系滿紅布帶,紅布帶上有字有畫,皆是送給參與成年禮的部落住民的祝福。
    不光是繩子上,連附近的樹上都系着好些,安輕夏甚至還在當天把部落裏最古老的那棵樹定為祈福樹。
    祈福樹和祈福帶由安輕夏這個外來者帶來,而屬于部落自身的習俗則是于太陽升起時,朝它所在的方向拜上三拜。
    只是今天不知道怎的,居然是陰天,安輕夏心裏納悶,明明之前看鴻蒙的預測,今天會是個大晴天。
    太陽沒出,他們就拜八方。拜過八方,他們回屋,讓家中長輩為他們剪頭發,寓意迎接新人生。
    阿暮能稱得上親近的長輩就是安輕夏,安輕夏沒給人理過頭,拿着剪子無從下手。
    “師尊你就随便剪,只要能出門就行。”
    “你說得輕巧,發型對一個人來說至關重要。”
    再好看的臉,頂個醜造型,那就是暴殄天物。
    安輕夏猶豫再三,問道:“給你剪到披肩好不好?要是剪毀了,還能紮個短馬尾遮過去。”
    “可以。”
    安輕夏心中嘟囔幾句,慢吞吞地在對方的濕發上開始修剪。小斑在邊上趴着,一動不動地往這邊瞧,就等着剪頭結束,出手烤幹。
    “你要劉海嗎?”安輕夏冷不丁發問。
    “不要。”
    “就我這種,雖然沒那麽明顯,我們那兒的人一般都稱為空氣劉海。”
    “不要。”
    安輕夏小聲抱怨,“你看都沒看就說不要。”
    “我天天看,能不知道長什麽樣子麽?你留着好看,但不适合我。”
    “好吧。”
    安輕夏嘴角翹了翹,繼續剪頭發。
    不知過去多久,久到小斑快要睡着,安輕夏放下剪子,說了句搞定。小斑一個激靈,釋放靈力烘幹頭發。
    “怎麽樣?”安輕夏舉着小小的青銅鏡問。
    阿暮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名堂,伸手摸了摸,确實比之前短了不少。
    安輕夏見狀,又催小斑給意見,小斑咂摸兩下嘴巴,“好像是沒什麽差別,就是比之前短了。”
    “那就行。诶,別動,我來給你紮頭發,理發師的工作就得有頭有尾。”
    阿暮把手裏的發帶遞給他,安輕夏沒接。
    “這條舊了,我給你準備了新的。”
    安輕夏轉身去置物櫃,回來時手裏多了個長形木盒,木盒裏頭裝着一條靛青色發帶,發帶上是零零散散的白色葉子圖案。
    小斑湊近腦袋,“這是你畫的嗎?夏夏。”
    “繡的。”
    “啊?”小斑雙眼定定,“用那個什麽制衣機器嗎?那幹嘛不多繡點,現在這樣看起來好空。”
    “哪裏空?明明是留白,再說了,真要繡滿,我的手肯定會罷工。”
    阿暮震驚,“師尊你……親手繡的?”
    “你們幹嘛?我好歹是個藝術生,有一定手作能力,就是太久沒做這些,有點手生,要是做得不好,你多擔待。”
    “不,不會。”
    阿暮遵循安輕夏指令轉過身,由他将那條新發帶綁在自己頭發上。安輕夏刮着下巴,來回打量自己給對方剪的新發型以及發帶,“如我所想,很合适。”
    阿暮擡手撫摸着發帶,若有所思。
    *
    黃昏降臨,懸挂在廣場繩子上的絹布燈籠逐一被點燃,加上本就點着的立式火燈,遙遙望去,猶如人間星辰,正與天上星子交相輝映。
    夜晚才是重頭戲。
    今夜部落大門緊閉,所有人聚集在廣場,廣場裏烤着雞、乳豬和羊,廚房裏熱氣騰騰的佳肴陸續上桌。
    先前釀的一大桶酸棗蜜酒二度啓封,由大家自取,喝到興起時,有人帶頭唱歌、跳舞,歡笑連連。
    安輕夏心裏又是高興,又是難過,不自覺多喝了幾杯酒,到後來,見身邊的小徒弟先一步趴下,不由得哈哈大笑。
    酒過三巡,更深露重,陸續有人起身回房睡覺。
    安輕夏又咽下一杯,放下杯子時打了個哈欠,用力眨了幾下眼睛,趁着還留着點清醒,架起邊上看似不省人事的小徒弟回房。
    原本還打算帶上小斑,結果小斑正抱着沒放蠟燭的小絹布燈籠睡得四仰八叉,便先擱置在原處。
    不知是酒醉後人的力氣小,還是小徒弟經過這段時間的歷練變得強壯。
    回屋這幾十步,安輕夏走得頗為艱難,好不容易把人半架半抱送回床上,他舒出一口氣,轉身準備去洗把臉。
    倏然,一只手攬上他的腰,一下子把他拽倒。後背貼上被子的瞬間,安輕夏慶幸床墊和被褥夠軟,不然鐵定會磕出烏青。
    對方低沉的聲音拉回他的思緒。
    “是哪裏難受嗎?我記得你好像才喝了一杯多,不到兩杯啊。”
    安輕夏試着起身,想着去廚房煮醒酒湯,不想剛動了一下,身子就被按了回去。身子這麽被一搖晃,剩餘的酒氣開始發揮作用,安輕夏只覺腦袋變得更加暈乎。
    “夏夏。”
    他聽到小徒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于是極輕地回應一聲。
    “我不想離開你。”
    安輕夏心口微微發疼,“這種喜慶的日子,說這種話幹什麽?”
    對方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似的,又喊了一聲夏夏。
    “做什麽?我好困,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好不好?”
    “那就不提這個。”
    唇上突然一痛,安輕夏強行清醒過來。
    “夏夏,我成年了。”
    安輕夏的喉結不自覺地吞咽兩下,“所,所以呢?”
    “所以,我要拆禮物了。”
    說完,他的身子重新覆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