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二合一）
看完账本，嬴瑞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墨见离开发出来的化学新材料，比如硝酸铵和硝酸钠，都需要用到硝石，而且还占据整个硝石供应链的四成。
宫里每年到了夏天，也要用硝石来制作冰块降暑，还有御膳房要给食物保鲜，又占据了三成。
最后的三成，用于制作火药，其中硝石的比例高达75%，整个供应链几乎所剩无几。
常说物以稀为贵，这导致现在市面上的硝，价格已经快接近黄金了。
嬴瑞把账本递还给利苍，轻叹一声：“如此说来，就算黑火药已经研发出来，可是缺少最重要的硝，还是无法做到量产。”
利苍想了想，提出一条建议：“如今我大秦船舰，可达大千世界任何角落，即便秦国境内没能发现大量硝石，陛下也可以派海军，到他国寻找。”
嬴瑞颔首道：“老道主意不错，朕回头就派暗卫，加急赶赴西方，给赵佗传令。”
“陛下英明。”
“给朕先生产二十钧（600斤）黑火药，而后交给翰林院，朕要用来做实验。”
“臣遵命。”
嬴瑞刚从三清观回到宫中，正在提笔草拟赐婚的诏书。
脑海里同时浮现起前世见过的那具“两千年不腐”的女尸，辛追夫人。
前世身为考古学者，有幸获得近距离接触辛追的尸体。
令人震撼的是，同样埋在马王堆的利苍，还有他的儿子利豨，却烂成一堆碎骨。
辛追却历经两千年，尸身出土的时候，皮肤还有弹性，且五脏六腑也完好无损。
这个千古谜团，一直困扰后世的专家几十年，都未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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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张良刚离开咸阳没几天。
刘邦称帝的消息，就紧跟传来。
这个消息就像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之中，造成整个秦国朝堂沸腾起来。
除了嬴瑞还算比较淡定之外，满朝文武大臣群情激愤，扬言要撕毁盟约，发兵灭汉。
一时间，讨伐汉国的奏折如雪片一般，络绎不绝飘到甘泉宫。
于是嬴瑞召开一次朝会，商量着怎么解决这件事。
针对刘邦称帝的问题，朝会上分成了两派。
以太尉为首的派系，主张单方面毁约，直接发兵攻打汉国。
以冯党、儒党为首的派系，则是主张先礼后兵，先派出使者到襄阳，让刘邦自废皇帝称号，如果不从命，再发兵攻打也不迟。
最终嬴瑞同意先礼后兵，任命薛万访汉首席官、陈平为副官，带着问罪檄文，前往襄阳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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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萧何张良刚走出武关，也接到刘邦称帝的消息。
二人皆大吃一惊，仰天痛骂刘邦一世英名，却在这个时候昏聩糊涂。
难道他不知道称帝会招来秦国的怒火？
原本二十天的路程，萧何张良用了不到十五天的时间，就赶回了襄阳。
两人还没进入城门。
却在管道上，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拦路之人匆匆下车，来到张良的车驾旁恭敬行礼。
“张太傅，下官审食其。”
“皇后有几句话，命下官转达，请借一步说话。”
审食其是吕雉的心腹近臣。
以往吕雉想跟张良商量事情，都是召入宫当面说。
这次却派心腹来传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良立马就预感到吕雉现在的处境，应该不太乐观。
审食其带着张良来到管道旁的树林，才把刘邦要废太子刘盈，改立刘如意的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张良听罢眉头紧锁，遂问道：“皇后目下如何？”
“回太傅，皇后因此事，到陛下面前多次劝谏无果，最后被陛下责令禁足。”
“幸得下官在宫中还有点人脉，能通过宫人，把皇后的指令带出来...”
闻听此言，张良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果然没猜错。
完了！
连吕雉都能被禁足，看这样子刘邦是铁了心的要废刘盈。
“现在朝堂上是何局面？”
“吕家、曹司徒、樊将军、王侯、还有朝中很多大臣，都在苦苦劝谏陛下不能废掉太子。”
“更有甚者，彻夜跪在陛下宫殿前死谏。”
“陛下看在他们都是功臣宿将的份上，没有下令惩戒，任由他们在殿外跪着。”
“现在局面僵持着，双方丝毫不肯让步。”
介绍完毕，审食其向张良郑重行礼，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大王对太傅的话，向来都是言听计从。”
“如今太子储君之位即将易主，请太傅务必要劝谏大王，不可废太子啊！”
张良把审食其托起，语气沉重道：“请回禀皇后，张良一定竭尽全力，保住太子之位。”
许是审食其担心被人发现私会张良，交代完吕雉的话，就骑马匆匆离去。
回到车驾，萧何就迫不及待追问：
“发生何事了？”
“陛下要废太子。”
萧何闻言大为惊讶。
“贸然易储，将动摇国本...”
“陛下怎么能昏聩到此等地步？”
“再说太子向来行事恭谨，也不曾犯下大错，为何要废？”
张良轻轻摇着头说：“目下你我刚回来，在没见过陛下之前，事情还不能定论。”
萧何冷哼一声：“依我看来，称帝也好，废太子也罢，定是陛下受小人蛊惑。”
“此次归来，大王一定会召见你我。”
“届时子房与我齐心协力，一同劝谏陛下收回成命。”
“......”
马车穿过城门之后，两人都来不及缓解车马劳顿，径直奔向汉王宫。
来到刘邦所在宫殿，两人想要一起进去，却被宦官告知：
“陛下有令，让国相先入殿觐见。”
说着，宦官又向张良面带歉意道：“张太傅，就委屈您现在殿外稍候片刻。”
萧何张良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刘邦变了！
不多时。
萧何刚踏进寝殿，便看见软榻上，躺着面如枯槁、眼窝凹陷、须发灰白的刘邦。
萧何难以想象，这才一年多没见，刘邦的模样怎么就变得比自己还苍老？
自己可是比刘邦还要年长一岁。
“臣萧何，拜见陛下。”
听到萧何的声音，刘邦缓缓睁开眼。
侍立左右的宫人，同时上前把刘邦上半身扶直坐起来。
“老伙计，你总算回来了。”
“臣不负陛下所望，已将张太傅带回汉国。”
张良回归，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然而却在刘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色。
他只是象征性的勉励一句：“有劳国相赴秦讨得太傅归来，如此，朕则心安矣。”
未等萧何先提起废太子，刘邦却率先说道：
“想必国相来的路上，应该有所耳闻。”
“太子刘盈，生性懦弱、木讷不堪，此非明君之资。”
“故朕欲将其废之，改立三子如意为储君。”
“不知国相对此，有何见解？”
萧何起身伏地行礼，随后大义凛然道：“陛下，臣有句肺腑之言，不得不说。”
“纵使太子的表现，令陛下有所失望。但储君废立一事，关乎社稷国本，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废之。”
“况且，太子不曾有大过，陛下将他废掉，朝中必然有诸多人不服。”
刘邦突然暴喝一声：“谁敢不服？”
“老萧，你从来不参与任何党争，为何这次却和他们站到一起？”
“难道你已经被张良游说？”
萧何连忙解释道：“绝无此事，臣在未抵达襄阳之前，根本不知陛下要改立太子，何来游说一说？”
“那你来劝谏，意欲何为？”
此刻刘邦的眼神充斥着戾气，犹如被激怒的野兽，随时要取人性命。
萧何吓得匍匐在地，不敢跟他对视。
昔日那个泗水亭长待人接物豪迈大方。
明知夏侯婴是官府通缉的罪犯，他还是义无反顾收留。
卢绾老大不小没娶上媳妇，还贴心为好兄弟说媒。
周勃家的田地被隔壁村霸占，他第一时间带上兄弟去讨回公道。
时过境迁，人心不古。
今日的泗水亭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怕归怕，但萧何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劝说：“臣之所以进谏，而是为了陛下的江山考虑。”
“太子可是您与皇后的嫡子啊！我大汉朝沿袭周礼治天下，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太子才是大汉朝的正统储君。”
“陛下若弃宗法于不顾，执意改立太子，我大汉朝将...”
刘邦眼神凌厉，冷冷问道：“大汉朝将如何？”
“轻则朝纲混乱，内斗不休。重则...分崩离析，诸侯割据。”
“请陛下三思啊！”
确实如萧何所言。
刘盈的背后是吕家、是沛县那帮元老宿将。
如果刘盈不能继位，不管是为了维护宗法继承制，还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他们势必会起兵造反。
继而推翻刘如意，重新扶持刘盈继位。
此时刘邦的眼中，已经涌现杀机。
他很想把所有反对的人统统杀掉。
但是看到匍匐在地，苦苦哀求的萧何，使他保留了最后的一丝理智。
遥想当年。
萧何因为出色的政绩，本可以拿着县令的介绍信，到咸阳当京官。
但他还是放弃大好前程，留在鸟不拉屎的沛县。
刘邦长叹一声，躺回去有气无力的说道：
“老萧，你刚回来，先下去歇着吧。”
“朕乏了。”
萧何还想再多劝一句，但是刘邦背对自己侧躺着，明显是不想听的态度。
他只好施礼告退。
张良在殿外盼星星，盼月亮，本以为能得到刘邦召见。
没想到当萧何出来的时候，却告诉他：刘邦不想见他，回家洗洗睡吧。
在出宫的路上，萧何把刘邦今日的表现和态度，大致跟张良述说了一遍。
末了，忧心忡忡问道：“子房，你怎么看？”
张良想了想，才说：“照国相这般说，陛下对废立太子一事态度坚决，且不容他人劝谏，子房料想，不像受小人蛊惑。”
“当然，我这般说，也不排除戚夫人在其中吹耳边风，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萧何听得一头雾水，忙问道：“若不是戚夫人在其中蛊惑，陛下又怎么会如此？”
张良别有深意的看了萧何一眼，接着说道：“我的本义是说，就算没有戚夫人在旁蛊惑，陛下也会起废太子的心思。”
“但具体是何原因，目下我也不敢妄下定论。”
其实张良知道吕雉和审食其之间，有一些不可告人的苟且之事。
大概是被刘邦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才对吕雉和刘盈如此厌恶。
但是他作为刘盈的老师，为了弟子的将来，就算知道也不能对任何人说。
吕雉乱政和诸吕之乱对西汉初年的政局造成了很大影响，也直接左右了西汉国家发展的走向。
吕雉乱政时形成了以吕氏为首的政治集团，把持朝政，独揽大权，很多开国元勋和刘氏诸侯王遭到迫害。
而吕雉去世后的诸吕之乱却是开国元勋和刘氏诸侯王瓜分国家的战争，他们不但夺回了被吕氏集团掌控的军政大权，而且对吕氏关联密切的势力展开杀戮并斩草除根。可让人意外的是，在吕雉执政时的心腹审食其不但没有被追究罪名，甚至在汉文帝刘恒即位之初成为丞相。这种与当时政治环境背离的情况，让很多人感到难以理解。
于是有人提出了疑问，为什么在平定诸吕之乱后处置吕氏集团的过程中，没有追究审食其在吕雉乱政时期的罪名？审食其是靠什么自保，才逃脱开国元勋和刘氏诸侯王对吕氏集团的杀戮？
从西汉初年的政治格局来看，审食其能在这样的政治乱局中自保，是有其特殊之处的。实际上在这种整治乱局中，全身而退的朝廷大臣并不少，审食其只是其中的典型。除了他之外，包括开国元勋中的郦商、夏侯婴都是这类。只是因为审食其在吕雉当政时位高权重，吕氏集团被灭后再任丞相，所以显得比较突出，在历史上引起了跟大的关注度。
刘邦起兵之处，在外打仗经常不着家。
吕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娃，又要种田维持生计，又要照顾一家老小，生活过得相当不容易。
不过吕雉在那段艰难的岁月中，也多亏了审食其，给吕雉送钱松粮，大小事都不留余力的帮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