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
“小钊哥哥。“
季燃说得极其认真。
乔妲也配合地点头。
段钊言微顿,有一些哭笑不得,也有一些——警惕。
最终。
“没事。”
“这件事情不着急。”再说,这件事情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段钊言心想。
季燃估计还想说些什么,歪着脑袋,做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段钊言生怕他再提什么“养”不“养”的事,赶紧岔开话题:“楼下的早餐应该可以准备好了吧?”
一说早餐。
两个小朋友也顾不得思考什么创业不创业亦或是别的的事情,一门心思想着楼下的早餐。
季燃把零钱装进口袋,然后向乔妲伸手,说:“小乔,我牵你下去吃早餐吧。”
他知道,小乔妹妹还小,一个人下楼梯有点慢,但是他大啊,所以让他牵着手,就会快一点。
乔妲自无不可。
本身每次下楼梯的时候,要不是她慢悠悠地走,就是有人会来牵她,现在小季哥哥要牵她下楼,也没什么不行的。
“好啊。”
于是,乔妲欣然伸出小手,但是段钊言却忽然眼皮一跳。
然后,就在两只小手即将握到一起的时候,一只大手出来打断了一切。
“小乔,哥哥也想牵你下去。”段钊言正色道,面露期待。
乔妲抬眸看他,有些犹豫。
如果她牵小季哥哥的手,那哥哥的手就没人牵了。
想想就好可怜啊。
“但是,小乔只有一个左手。”乔妲看看站在同一侧的两个人,露出为难的表情。
多么纠结啊。
看着她为难,段钊言瞬间有些后悔刚才的行为。
其实也就是两个小朋友牵一下手,没什么事情的。
想是这么想,但是不耽误他说:“没事,哥哥一个人也可以的。”以退为进。
乔妲忽然心疼起了哥哥。
“没事。”季燃灵机一动,三两步跑到乔妲的另一边,轻轻拉着她的右手,高兴地说,“那我牵小乔的右手就好了。”
乔妲听到这句话,眼前一亮,对着他甜甜一笑。
“小季哥哥,你可真聪明。”
季燃谦虚地点点头,然后对段钊言说:“小钊哥哥,你现在可以牵小乔妹妹的左手了,我们可以一起下去。”
段钊言:……
失算。
怎么没想到乔妲有两只手呢。
就这样,三个人,一大两小,手牵着手从楼上下来。
乔治桑正在分碗筷,抬起头就看到这样一幕。
段钊言眉头微皱,乔妲和季燃两只小手紧紧相握,还时不时地窃窃私语两声,将一边的大人屏蔽在外。
瞬间,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电光火石之间,立刻达成一致的目标。
“小季。”乔治桑放在碗筷,对着不远处的人轻叫。
季燃立刻抬头看他。
“乔叔叔。”
“马上要吃饭了,要不叔叔先带你去洗手吧。”乔治桑微微笑着。
但是——
“乔叔叔,我跟小乔妹妹一起洗手就好了。”季燃想了想,回答道。
“呃——”乔治桑一瞬间有点没接上什么话来。
段钊言见状,赶紧接话,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目标对象。
“小乔想不想先去看看陈阿姨做了什么样子的包子?”
“想。”听到哥哥的提议,乔妲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听到她的答案,段钊言就放心了,然后对季燃说:“那小季先去洗手,等一下小乔再去洗手。”
不过。
“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和小乔妹妹一起去看包子吧。”
段钊言睫毛微颤。
这人是一点都不接招啊。
季燃没听明白就是没听明白,但是不妨碍他激动。
“小乔妹妹,那我们赶紧去厨房看看包子吧。”给出提议。
乔妲思考片刻,对他点点头,然后就松开了段钊言的手,并且对他说:“那哥哥就先去洗手吧。”
说完,两个人牵着小手,跐溜一下就钻进了厨房。
最后,只剩下乔治桑以及段钊言在原地郁闷。
这怎么这么不受控制呢,半晌,乔治桑轻咳。
“小钊,要不先去洗手吧。”
段钊言无可奈何地点点头,现在,除了洗手,还能做别的事情嘛。
最后,等乔妲跟季燃看完包子,还是两个小朋友一起去洗了手。
乔治桑:……
算了。
分不开就分不开吧。
早上,陈阿姨准备的早餐有白粥,米糊、鸡蛋饼、三明治、茶叶蛋还有乔妲心心念念的手工卡通包。
卡通包里的馅儿分两种,一个是豆沙馅,另一个是奶黄馅。
“小季哥哥。”乔妲坐在餐椅上,蹬着腿,费劲站起来,夹起一个卡通包放到旁边季燃的碗中,“你尝尝这个草莓包子,超级好吃。”
季燃尝了一口,毫不吝啬地给出好评:“好好吃的包子啊。”
厨房的陈阿姨一听,更是高兴。
乔妲也很开心,于是,就又给他夹了一个桃心形状的包子。
季燃吃得香喷喷。
但是,一同用餐的乔治桑和段钊言却有些食不下咽。
要知道,平常这些包子可都是乔妲夹给他们的。
这两个人胃口一般,段琦的胃口倒是很是不错,尤其是在看到季燃用两只小手给乔妲剥茶叶蛋的时候,更是笑容满面。
“小季。”
“以后没事的话,可以多多过来找小乔玩啊。”
段琦说完这句话,就立刻收获了两个凝视的眼神。
一个来自乔治桑,一个来自段钊言。
季燃一听段琦说这个,当然是发自内心地愿意了。
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了,虽然小乔妹妹给他零花钱养他,但是他是不应该一直住在小乔妹妹的家里的。
但是,说心里话,他是非常愿意和小乔妹妹呆在一起的,所以段琦的这句话,算是正合他意。
“好的,段阿姨,我一定会多多来找小乔玩的。”
“好啊。”段琦答应到一半,考虑到后面两个人的目光,临时改了口,“也不一定就是一定会来。”
季燃断言拒绝:“不行,我以后是要和小乔一起养小钊哥哥的,所以一定要天天来找小乔。”
段琦轻咳,呛了口米汤,有些不确定她刚刚听到了些什么。
什么叫,一起养小钊哥哥。
乔治桑目光更是复杂,很难想象,隔了一个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这些话,段钊言纯粹就当听不到,一心一意闷头喝米糊。
有些话,就当没听到会比较好。
临近年末,公司的事情也忙,用过早餐,乔治桑和段琦一前一后出门离开。
没过多久,陈阿姨出门采购,最后,只剩下乔妲、季燃和段钊言三个人。
以及,一条‘亢奋’的拉布拉多。
段钊言倒狗粮放骨头,一通动作下来,丝毫没有得到它的理解。
它的叫声反而是越发响亮。
——汪汪汪
“毫不留情”地离开段钊言,拉布拉多一路小跑,听到乔妲面前。
乔妲蹲下来,摸摸它的头,一边哄它:“不怕,不怕。”
叫声渐渐变小。
段钊言端着狗粮,不免感叹了一句:诡计多端的狗。
“蹭完赶紧过来吃狗粮吧。”干巴巴又说这么一句。
——汪汪汪。
拉布拉多听到,回头一叫,尾巴一甩,极其桀骜。
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听到了段钊言的吐槽一样。
根本理都不理。
段钊言……
“三二一,再不过来,下个月的肉减半,天天上跑步机。”
他的话音刚落。
就看到拉布拉多耷拉着脑袋,不情愿地跑回来。
真成精了,是吧。
四个多月快五个多月的拉布拉多体型已十分可观,与其不断增长的岁数成正比的就是它不断增加的体重。
刚带回来的时候,狗狗还没有乔妲大,而现在,蹲在那里看起来比四岁的乔妲要大很多。
想到宠物医生的话,段钊言不禁叹了一口气。
怎么别人家的狗都是瘦弱的毛病,他家的狗的毛病怎么会是体重超标呢。
让人郁闷。
拉布拉多很快将狗盆里面的狗粮舔完,舔完以后又眼巴巴地等着段钊言给它加料。
段钊言把狗粮封条一拉,对它摇摇手指,说:“就一份,今天还要减肥。”
说完,狗就趴在了地上。
非常泄气。
段钊言不为所动,径直把放在一旁的负重带给它扣上。
“起来吧,走一走。”不运动,什么时候可以达到减肥的目的。
狗继续装听不到。
“再装听不到,明天的肉就减半。”段钊言说。
——汪汪汪。
不情不愿,拉布拉多站起来,负重带就像个小包裹一样在它身上。
大事已成。
段钊言暂时得以休息,稍松一口气,坐在沙发上。
坐下一听,旁边的两个小朋友还在嘀嘀咕咕讨论“创业”的事情。
“小乔,赚钱第一步。”季燃伸出一根手指,“先要了解自己的优势,所以,小乔你有什么特长吗?”
“就比如我,我的特长是记忆力很强,可以记很多东西。”
听到他的示范,乔妲就明白要说些什么啦。
“小乔力气很大。”说完,她指着手臂,给他展示,“小乔可以一拳打倒很多小朋友,比如壮壮哥哥、小美。”
季燃拿着蜡笔,想要用笔记下来,但是写字的那一刻就遇到了阻碍。
他不会写很多字。
乔妲给他建议:“我们可以让哥哥来帮我们记字。”她不会写字的时候,就是找段钊言帮忙的。
于是,季燃就红着脸请求段钊言来帮他们写字,最后甚至还给出了一份承诺。
“哥哥,你来帮我们写字,我们给你发工资。”
段钊言:……这口气,听起来倒是还挺财大气粗的。
好吧。
就让他来听听,这两个小朋友能做出来什么惊天地的创业计划。
于是,段钊言就答应帮两个人写字,也就是做一个简单的会议纪要。
请到人来写字,季燃明天开心了一些,高兴地把刚刚两个人说的优势跟段钊言重复了一遍。
“小乔妹妹,现在我们来说第二个长处。”季燃伸出两根指头,然后说,“我第二个长处就是有毅力,不会轻易睡觉。”
“哇!”乔妲一听,羡慕起来。
她是一个很容易困的人,所以一听季燃不会轻易睡觉,立刻就崇拜了起来。
段钊言写着字,却在心里吐槽,这不就是精神过剩嘛。
“好了。”季燃酷酷道,“小乔妹妹,该你说你的第二个长处了。”
乔妲点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说:“小乔不怕陌生人,很有勇气。”
季燃同样敬佩地看着她。
段钊言轻笑一声,继续帮两个小朋友记着东西。
……
“小季哥哥,我们要怎么赚钱啊?”说了一堆长处,但是好像还不知道该怎么赚钱。
季燃皱起眉头,同样也在思考。
他力气大,小乔力气也大,他记事情很快,小乔不怕陌生人…
就这么想啊想啊,忽然,在注意到拉布拉多背上那个跟包裹一样的东西后,灵光一闪。
想出来啦。
“小乔,我知道啦。”季燃“嗖”地一下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拉布拉多,眼神里充满感谢,“我们可以一起去送快递。”
“送快递!”
“送快递?”
季燃点头,然后掰着手指头,把理由说了出来。
“因为小乔妹妹不怕陌生人,而是又很勇敢。”
“而我呢,记忆力很好,而且也很有精神,不会犯困。”
越说,季燃越自信。
“综上所述,送快递一定很适合我和小乔妹妹的。”
“好啊。”
不容段钊言拒绝,乔妲就利索地答应了下来。
“小季哥哥,我们去送快递。”
段钊言:这件事情,有没有人问一下他的意见。
“哥哥,小乔想去送快递。”乔妲转过头来,甜甜地说。
糖蜜一样的声音,谁听了谁不晕,谁还忍心阻止她。
最后,段钊言只能听到他自己毫不坚持的声音。
“想去就去。”
不说,两个人小朋友送快递这件事情,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成行的。
原因很简单,忙活了一天一夜的男人女人终于想起来,邻居家里还有一个自己的儿子。
段琦回来的时候,正好跟女人碰上面。
昨天,段琦也听段钊言说了那些包的事情,所以,今天再见女人,两个人一交流“包包”经验,更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段姐,加个微信吧。”
交换过微信以后,段琦才知道,女人的名字——冯臻。
*
冯臻把儿子带走,所以,两个小朋友的“创业”项目也被迫推迟。
段钊言内心稍觉安心。
三天后。
季燃重新出现。
一出现就是“小乔妹妹,我们今天开始就去送快递吧”。
乔妲点头。
段钊言只能跟在两个萝卜头后面,一同前去“赚钱”。
悠然斋的快递大部分都是由快递公司送到小区门口,再由物业进行分发配送到家。
所以,这“送快递”的活儿实际上应该跟物业公司说。
季燃领头,乔妲段钊言牵着狗,一行人赶往物业公司的小楼。
过去的时候,正好碰上物业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在给快递装车中。
“叔叔。”季燃喊他。
工作人员扭头。
物业这些人都对几个业主比较熟悉,更何况,冯臻一家在这儿住的时间也长,所以不可能不熟悉的。
“小季啊。”
“你在这里干什么?”
季燃听到他问话,就赶紧把过来的目的跟他说了一下。
“叔叔,我和小乔要赚钱养活小钊哥哥,所以,我们来帮你送快递吧。”
段钊言听到这句话,拽着狗绳,把脸别过去。
乔妲点点头,对物业的工作人员说:“叔叔,小季哥哥说得没错,我们要赚钱,你能不能让我们来送快递啊。”
物业的工作人员听得一愣一愣。
但是,仔细想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这毕竟是他的工作,倒也不好意思把这些活儿给小朋友。
所以,就婉约地拒绝起来。
“你和小妹妹都太小了,这些快递怎么能让你们送呢。”
他这么一说,季燃乔妲双双露出来失落的神情。
段钊言不忍心妹妹失望,趁着两个人没注意把工作人员拉过来,小声说:“给他们分两件衣服之类,这样好送一些的快递就行了。”
“如果快递丢件的话,我们按照三倍价格赔偿。”
工作人员还是有些纠结。
“还有这些,辛苦钱,请你收下。”说着,段钊言把早上翻出来的三百块钱塞了过去,跟他说,“不想让小朋友们失望,请您帮帮忙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工作人员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然后,转过头来,对两个小萝卜头说:“那叔叔给你分两件快递吧。”
一听这话,两个人立刻前后脚地蹦得高高的,一个比一个高兴。
“太好了。”
“谢谢叔叔。”
乔妲笑得开心,段钊言也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但是,叔叔要跟你们说,这些快递是很重要的,所以不可以弄丢,也不能弄脏它们,可以做到嘛?”
两个人小朋友用力地点点头。
“那你们有小车嘛?”工作人员环顾一下,没有看到什么拉快递的车。
“叔叔,我们没有车,但是有狗狗。”乔妲给他指指段钊言牵着的狗。
乔妲一说,工作人员这才注意到这条狗上面还放了一些筐子。
“它能背动嘛?”
——汪汪汪。
拉布拉多忽然叫起来,作势要往工作人员那边冲。
段钊言闭上眼,拽了拽绳子,把这只成了精的狗拉过来,并对它说。
“知道你可以,别叫了。”
他这样说,拉布拉多才停止了喊叫。
这一幕也看得工作人员一怔一怔的,从没见过如此“自尊心强”的狗。
“放心吧,叔叔。”乔妲点点头。
狗不叫了,工作人员也放下心了,回头挑了几件衣服之类的快递,把这些快递一个一个放到筐里。
大大小小一个筐子放满,应该有十来件的快递。
季燃满意地点点头。
快递越多,他和小乔才可以挣到更多的钱,才可以养小钊哥哥。
所以,在他的目光凝视之下,工作人员最终把一个筐子填得满满当当。
“这些快递,你们怎么认地址啊?”
“我们有哥哥!”乔妲指着段钊言,骄傲地对他说,“我哥哥识字。”
季燃附和:“对的,小钊哥哥认识很多很多的字。”
工作人员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男生就是两个小朋友口中要“赡养”的小钊哥哥。
段钊言不好意思地遮了遮脸。
“行吧,那我们来谈一下价格,你们两个人送这些快递要多少钱啊?”工作人员想着段钊言刚刚给他的钱,于是提议道,“你们把这些快递送完,叔叔给你和小妹妹三百块,可以嘛?”
“不用。”季燃一口拒绝,“送一个快递我们只要一块钱。”
“叔叔,刚刚给我们十五个快递,所以给我们十五块就好了。”
“对。”乔妲点点头,十分赞同他的意见,“叔叔,我们只要十五块钱就可以了。”
工作人员有些诧异,但是看两个小朋友义正严辞地拒绝,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好吧,那就十五块。”
*
这些快递大多数都是叠墅住户的,所以,不需要怎么爬楼梯。
但是,碍不住叠墅区域范围大,可能前一个包裹就在A区,后一个包裹在B,第三个快递就又回到了A区。
乔妲送第一个快递的时候还踌躇满志,送第三个的快递的时候却已经蔫了。
“哥哥,抱抱。”
段钊言轻笑着点头,走过去,一只手把人抱起来。
季燃趁着空档,赶紧弯腰捶捶小腿,抬起头来,看看那些快递又看看他,然后跟他说:“放心吧,小钊哥哥,我一定会养你的。”
段钊言:……
等到送完第五个快递的时候,季燃的喘气声越来越粗,而乔妲早已趴在段钊言的背上睡着了。
“放…心,我…一定会坚持……到最后,养小钊哥哥的。”季燃对他说。
段钊言沉默片刻,最后决定先把他和乔妲送回家。
“那那些快递怎么办?”季燃有些惊喜,但是又有点担心。
段钊言无奈叹气。
“我去送。”
然后,段钊言把季燃、乔妲送回家,独自带着拉布拉多顶着寒风,在零下三度的天气里,围着“悠然斋”的叠墅区走了五公里的路,送出了那十五个快递。
当送完最后一个快递的时候,音乐学院的单考成绩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段钊言看着最后那个“专业第一”,这一刻,没有太多的激动,也没有很多的喜悦。
有的只是。
以后一定要阻止乔妲出来创业,创业赚钱不赚钱不重要,但是真的是——费哥。
走到一半,物业人员开着小车过来,大声喊道:“十五块还要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