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仙尊的温柔都是假的 > 正文 第88章 第88章
    攀古一下子就睡到了天明,这在以前是没有的,无论是主神还是魔人基本睡觉都是浅眠,都会留有一丝灵识在外,这是本能。
    但凡人却不是的,他们贪吃贪睡,怕冷怕热,连个猛兽都打不过。这些弱点以前攀古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现在不仅是知道,她还在亲身体验。
    在看到启鳌在院中忙碌的身影时,攀古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她昨天根本没有后半夜看火让启鳌休息一会儿的想法,自然一下子睡到了现在。
    启鳌现在也是跟她差不多的凡人之身,早就没了魔尊的光环,也是需要睡觉休息的。但这又关她什么事,她是来杀他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攀古刚一出屋,启鳌就对她说:“把那皮子拿进去,在火上烤一烤,软了后你自己缝一下穿上吧。”
    攀古:“缝?”
    启鳌:“屋中柜子里有针与线。”
    哦,他指的是缝衣服吧,可她不会啊。也不知道作为一个人界少女,不会这个正不正常。
    攀古先拿了晾好的兽皮,然后按启鳌说的烤了烤,烤后的皮毛摸着可软和了,把脸埋进去可舒服了。想到启鳌说的针线,她在柜子里还真找到了,也不知是他什么时候探查到的。
    攀古知道要把线穿进针里,但她是真不会,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做人也不易,没有法术帮忙,要把线头插,。进那么细的针眼里,这真的做的到吗?
    唉,她除了做神仙,做起人来可能不算合格吧。难得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启鳌一进屋来,就见她左手拿线右手拿针,在呆呆发楞。还没等他开口问,攀古自觉“缝”这个事情她是现学不会,干不来的。
    她坦诚道:“这个,我不会。”
    启鳌不懂,明明是村里普通农家出身的女孩子,不会做饭可能是家里还没教,但不会女红就说不过去了吧。像他为人时,家中哪有钱总买新衣服,破了坏了都是母亲连夜缝好,转天从被窝里起来就可以直接穿的。
    启鳌看着她左右手摊着,这是连针线都不会穿?
    他不解道:“这个也没教吗?”
    攀古想了想:“嗯,家里父母太宠了,什么事都帮我干了。只想着让我晚几年出嫁,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这个瞎话也不知说不说得通,反正世事无绝对,谁说农家女就没有受宠的,就一定会做饭与缝衣服。
    启鳌暗叹口气,看来小孩子是真不能宠,宠到这种地步不是害了她吗。如今遇到生存的难题,什么都不会可还行。
    启鳌在攀古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她,待到她跟前向她伸出了手。这是要她手中的针线?攀古把针线同时递了过去。
    启鳌接过,把线头在嘴里抿了一下,然后只两下就把线穿过了针眼。在攀古瞪大双眼,微张着嘴惊讶之际,他拿过两块兽皮开始缝补。
    穿针引线中,他那双修长的手如飞花漫舞,竟然很好看,很有观赏性,攀古看迷了眼。
    整个过程时间不短,当启鳌咬断兽皮上的线时,整个衣服缝好了。他举起来看了看,然后递给了攀古:“穿上吧。”
    攀古这时才惊觉,她竟一直看着他在做着这件重复的事。凡人的生活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攀古听话地把这皮毛外套,套在身上。好暖和,穿上就舍不得脱下来了。她并没有这是启鳌一针一线缝的,是否应该先让他穿的自觉,只是对他道了一句谢:“谢谢你啊,暖和多了。”
    启鳌看着套在皮毛里的攀古,这样穿还挺适合她。本来就瘦的身材,巴掌大的脸陷在皮毛的领子里,看着没那么单薄了,整个人毛绒绒的。
    这让启鳌想到了曾经在他小时候,母亲用碎兽皮给他做的一个玩偶。他上手摸了摸攀古脸颊边的毛毛,跟当年那个玩偶的触感是一样的。
    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脸,比起御寒的皮毛,这里温温热热地,触感极佳。启鳌一下子缩回了手,倒是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被人摸了脸不是件什么大事。
    启鳌发现了,于男女大防之事上,他的五护法不是一般的迟钝。这也是过于被宠的后果吗,这么大的闺女连这都不懂,也不知道防他。
    这一夜,他们被狼群围攻,启鳌提前修的尖利趁手的木棒还有火把派上了用场。
    而攀古是第一次看到凡人是如何靠工具与野兽进行搏斗的。他一棒一个,那些眼中冒着凶光的狼,被打得脑浆迸出耷拉在地上,虽没有了反击能力,但还是一副凶相。
    攀古看了一阵后发现,狼的智商比她想象的高,竟会打配合。就在启鳌露出破绽,一只红眼巨狼朝他后背咬来之际,早就把木棒拿在手中的攀古,虽然没有了内力的加持,但她力量还在,一跃而起,把削尖的一头狠狠地插在了巨狼的身体里,那狼受痛,在死掉前回头想要咬上一口。
    攀古早有准备,拨出木棒的同时,朝着它的脑袋又插了一下。这下巨狼倒地,鼻子冒着白气,几下之后连这点白气都没了。
    而启鳌那里也很快结束了战斗,被攀古杀掉的这只巨狼就算不是狼王,肯定也是在狼群里有着非凡的地位,它一死,剩下的立马斗志全无,嚎叫着撤退了。
    启鳌喘着大气,全身紧崩地看着狼群退下的方向,一旁一道没心没肺的声音响起:“这么多狼,可以做好几件裘皮了,还有肉,也可以吃好久。”
    启鳌手杵着木棒,棒尖滴答着血珠,他甩了甩,像在魔族时甩剑尖一样。他看了眼攀古满是欣喜的眼,自己也笑了一下。
    她怎么就不怕死呢。他喘匀气后道:“我小时候,外公为了训练我,总跟我玩一种游戏,以他对野兽的了解扮成野兽的招式来攻击我,看我可不可以躲开并击杀成功。这种游戏我们做了很多次,我有输有赢。当时并不害怕,是因为我知道这是游戏。五护法,你知道这不是幻境,不是游戏吗,你真的是有可能死在这里的。”
    攀古的表情猛地一变,看在启鳌眼中,她这是才反应过来,开始后怕了吗。
    他哪里知道,攀古不是在后怕,她只是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竟然从群狼口中救了魔头?!
    她不是来杀他的吗,他死了才是她任务的终点,刚才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救他?
    攀古看了眼满地的死狼,可能是烤肉太好吃了,这种凡人的日子她想再过些时日吧。反正早晚要杀了他,也不急于一时,刚才就算她不出手,他也可能反手给予巨狼一击,而不被伤到。
    攀古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然后就心安地去处理狼肉了。
    后来的几日,她跟着启鳌学会了腌肉,看他做了好几件裘皮外套,但她还是不会串针,惹得启鳌感叹道:“知道你父母为什么不教你了,是知道教不会吧。”
    这是在说她笨,攀古听懂了,但她不在意。作为凡人来说,她好像是有点笨,除了吃与睡无师自通外,其它生活技能她一窍都没开。
    除此之外,这几日的晚上启鳌都很紧张,不仅屋里生了火,院内也一样。他说,怕狼群来报复。这一点是攀古想不到的,这畜生还能有这种思想。
    等了几个晚上,狼都没有来,攀古看得出他弦崩的太紧,人有些乏,她提出与他倒班看夜。
    这日攀古毫无睡意,并没有先睡去,她开口与启鳌聊天。
    “你的针线活也是跟你外公学的吗?”
    启鳌:“不,是跟我母亲学的。”
    “你是跟着他们一起生活的吗?”
    启鳌:“是,从小就是。”
    “那你父亲呢?”
    启鳌表情微顿:“死了。”
    攀古侧了侧身子,一手托着太阳穴,问他:“想说一说吗,关于他们。”
    启鳌看她,可能是因为,在狼群围攻的时候,她又救了自己一次,可能是与她一起生活在这间茅屋的这些日子,总是让他想起为人时最幸福的那段时光。
    启鳌心里软了一下,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我小时候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一直是跟着外公与母亲生活的。外公是猎户,母亲在家操持,曾也幻想过父亲是谁,他还会不会回来,但我从来不问,因为我知道母亲与外公并不想我提起他。”
    攀古听的认真,她没有亲人,允参不算,她生于天地,血脉没有归属。凡人的亲情友情爱情,她都没有,也不理解。如今听着启鳌的故事,也只是好奇,是打探,并不能感受到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回来了。为人的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但那天我记得很清楚。远远地出现一队人马,外公很警觉,不知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他面对凶狠狼群的时候,我都没见他怕过,但那天,那些人出现的时候,他怕了。”
    启鳌拨弄着火堆,眼中除了火光还有遥想:“我感知到这份不安,也开始怕。但当这些人走近时,外公紧崩的神经反倒放松了下来。母亲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哭了。”
    “然后他们告诉我,这是我父亲回来了。”
    讲到这里看了一眼攀古,见她眼神迷茫,该是困了。他道:“睡吧,后半夜叫你。”
    攀古被他一句话弄精神了,睁大眼睛道:“我不困,我还想听。”
    好不容易引得他肯开口讲身世,攀古可不能就这样睡过去,最近不知是不是人不冷了,吃的也多,她有些懈怠,一不小心就有点随遇而安了。这样下去可不行,虽说杀死启鳌并没有时间限制,但她也不能任自己这样浪费时间。
    “我的身世前身都告诉了你,我也想听你的。”她加了一句。
    “好,那就简单说一下吧。他入邪道,帮着恶鬼害人,我外公知道后,怕他把我们一家带入深渊,去寻求神族的帮助,被他们发现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才道:“他们杀了我母亲外公,拿他们炼丹,贩与了恶鬼。我因为是他儿子,又在看到他们杀人时没有出声,被他放了一马,从那天开始就跟着他们一起干了。”
    “后来呢?”攀古问。
    “后来?当然是在我有了能力后,把他们都杀了,不止,我不仅拿他们的肉,。体炼了丹,还把他们的魂魄拘着,日日折磨。而神族竟然开始捉拿我,说我是邪物。那些人渣他们怎么不去抓,是不想还是根本不重视,当他们发现出现了我这样心狠手辣之辈,立马就把我定为了邪物,全力对付我。”
    “再后来,我就死了,然后入了魔。”
    启鳌不再言声,攀古问:“这就完了?”
    启鳌:“完了。”
    “嗯,那今天就听到这吧。”
    启鳌忽然问了一句:“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杀外公与母亲吗?你不觉得我懦弱或是身上流着与人渣一样的血,也是个人渣吗?”
    攀古声音里带着困意,她说得慢慢声音轻轻:“你不是,你是为了复仇,这不是你的错。”
    启鳌正要往火中添的树枝被他“咔”地一声弄断了,落在了地上,他都浑然不觉。待他反应过来再去看攀古,她已经睡着了。
    简单来说他的身世确实是这样的,但其中他是如何走过来的只有启鳌一人明白,与人渣爹一起回来的一共七人,他们暂时住了下来。他说当年是为了多挣钱,差点没了性命,是他这些兄弟救了他,如今他们在做贩卖的生意,安定下来才来寻他们的。
    所谓的贩卖就是在人与恶鬼之间做交易,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启鳌还记得,当时自己虽对父亲感到陌生,但还是高兴自己有爹了。可信了他的话的外公与母亲得到了什么,他亲眼看到他们要杀外公,外公没有求饶,只是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
    血脉之间的默契,师长般的长年教导,启鳌明白了外公的意思,他要他活着,要他忍,这样才能复仇,像狼群一样。
    启鳌最听外公的话,可当时他并不是全然在听他的话,是他也明白若想报仇,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忍常人所不能忍,咽下这口血泪,待到来日。
    他就这样看着外公死去,看着那些人侮辱他的母亲,而父亲就在一旁看着并没有禁止。最后他们把她也杀了。他们与恶鬼做交易,把自己也活成了鬼。
    在亲人被残忍杀害的那段时间里,启鳌的世界是没有声音的,他听不到母亲凄惨的叫声,听不到他们狂妄的笑声,直到那个人渣对他说:“你这样就对了,记住,你是我的儿子,咱们才是一家。”
    他的命保住了,人渣还给外公给他起的名字前加了他的姓,萧启鳌,想起他被叫做萧启鳌的日子,启鳌就想吐。
    他一直忍着这份恶心,恶心人渣、恶心他们做的事,恶心着自己。
    待到他长大,终于有能力的时候,他把他们全杀了,然后折磨他们,让他们连个恶鬼都当不成。就是这份恶意被神族所识,他们追杀他,他能怎么办,不过一界凡人,被杀死后心有不甘,自己变成了恶鬼。
    他继续厌恶自己,可没想到的是,当他狂性大发杀了一众恶鬼的时候,他们的执念竟然化成黑珠附到了他的身上。
    从此他功力大增,可以吸收任何人的魔息。唯独不能碰恶鬼的魔息,也是这时他才知道体内的黑珠却是可以克制魔息的宝贝。黑珠不怕恶鬼魔息,甚至在碰到它们后,会兴奋,会穷追猛打,一定要吞掉。
    这可省了启鳌不少的事,他并不用自己动手,恶鬼的魔息也能被他吸收。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天天强大,然后收复了当时一盘散沙的魔族,成为至高无上的魔尊。只是他隐瞒了自己的前身,自己曾是恶鬼的事实。
    不知神族是怎么得知他怕恶鬼魔息的事,但他们只知其一,却不知道待那颗他们提前准备好的,汇众恶鬼之魔息一入到他的身体,就被黑珠所识,自然是再也发挥不出效力。
    差一点他就被神族所害,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他这个秘密的,启鳌不得而知,但曝露了也没有关系,他们杀不死他。
    如今,跑到了这里来,找不到出口,逼着他用前身的凡人身份来过为人时的生活,启鳌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他到是并不反感过这种生活,比起当魔尊、攻城掠地的日子,他更怀念凡人的那段时光。
    只不过他把这里变得再像他以前的家,这里也没有母亲与外公,只有一个小姑娘。
    他看着已睡过去的攀古,忽然想到以前母亲总挂在嘴边的话,等再过两年,我的鳌儿也到了要娶亲的年纪,这院子要再盖间房,等缘分到了,为娘为你说门你衬心的亲事,你就可以成家立业了。
    如果那个人渣没有回来,没有找到他们,他的日子是不是会像现在这样,与一个他不讨厌的姑娘,在夜里炉火旺盛温暖的屋中过日子。
    这种生活是母亲希望他过的,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这样活了,留在这里只是权宜之计,出口是一定会被找到的,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不可能再回头。他现在的目标不是娶妻生子过小日子,而是拿下五界,打败神族,让这世界唯魔族为尊。
    攀古今日没有睡过头,半夜替了启鳌。
    她问他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启鳌道:“狼群再来后,若还是我们赢,就可以不用担心,可以睡全宿觉了。”
    他应该也很累了,话音刚落人就睡了过去。攀古看着他,想到睡前他所说的那个身世经历。
    他说的简单,但攀古根据这种死后变为恶鬼之人的经历分析,启鳌肯定是人生受到了大挫折、大劫难。这段经历让他再难回头,让他成为了一个魔头。
    攀古看了眼他手中握着的刀子,睡觉都要握着,可见他人虽睡了,整个人却是警觉的。
    同样为人,攀古现在的身手要想杀启鳌,她得偷袭。但现在就是她没有偷袭的把握,她得让他再多信任她一些,再对她敞开心扉一些。到那时,才是她出手的最好时机,务必做到一击即胜。
    这夜晚上她还想的好好的,等到第二天晚上,狼群来袭时,攀古忍不住又拿起武器,与启鳌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这次他们配合默契,整个狼群所杀无几,以后应该也不会来了。两个人身上都是狼血,成了血人。启鳌这一战打得十分痛快,不得不说,哪怕五护法再娇气,再无用,但在博斗上,她战斗力依然强,是个很好的战斗伙伴。
    启鳌喝了一声道:“痛快,当了魔尊后,再也没有过这么痛快的打斗了。”
    身后的攀古却没了动静,下一秒,刚还与他背靠背的人,忽然滑了下去。启鳌赶忙回身,见攀古捂着肚子那里,表情痛苦。
    他去扶她:“怎么了?”
    攀古看着自己一手的血在想,这是我的还是狼的。
    “哦,这是我的血,我被咬了。”她语气里有着不可置信。
    启鳌眉头一皱,抱起她来进了屋。
    他热了一盆热水后,想要查看她的伤口,手刚要触到,又缩了回来。怎么偏偏是肚子那里,如果是胳膊腿这些部位,他可以无顾忌地查看她伤处,腹部那里还是太隐私了。
    正在启鳌犹豫之际,攀古自己扯开了衣服,右腹上方一点的位置,留有一排牙印,狼把这里咬破了。
    好疼,为什么比她剔仙骨时还要疼,攀古几百年间从来没有体会到过这样的痛,她想叫唤出声,但一贯的性子令她忍住了,只是呼吸粗了一些,终是一声疼都没有吭。
    启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他就顾不得避嫌了,她那里还在流血,必须马上处理。
    想着以前外公帮他处理伤口时做的,启鳌照着做下来,最后把伤口处包扎好,拿了干净的裘皮给她盖上。
    这一夜根据他的经验她会发烧,启鳌一直守在床边。冰过的巾帕敷在她头上,她没有畏寒,只是有些热,看来还好,不是高烧。
    启鳌的“凉布”往她额头上一盖,攀古不再挣动,她寻着这点凉气,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