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de 10 他会读心的吗
虽然不该在太宰治思考我和他都是恶人角色的时候出神，但我以为我自己看上去就是个与世无争的好人。我深入简出，循规蹈矩，克己复礼，行事没有出大差错。现在被对方安上心思诡谲的人设，我也不知道怎么演，才能让我看起来像个合格的恶人。
按理说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我跟他说，我其实是个生存系统，帮助太宰治是因为我需要从他身上获取生命能源，而他和我绑定之后，通过不断地给他对应的任务，让他改变自己未来的死亡。可是我直接给死亡预告，太宰治就是不信，认为我在用其他手段来欺骗蒙蔽他。我理解，人没办法相信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因此，我也想过当着他的面展示自己的能力。然而，这个世界有异能啊……哪怕太宰治有无效化的异能，他也会想我是怎么在他面前使用异能不被无效化的，因此，我很多路都直接被太宰治的逻辑给堵死。
其实要不是这四年我就没有碰上过一个，甚至还是花了生命能源广撒网都没有遇到像太宰治这么合频率的人，按我过去的暴脾气，我现在早就走了。我才不和说不清楚的人合作。也可能正是这四年为找人什么工作都做了，我对太宰治的包容心已经达到了我自己都没有想过的高峰。起码太宰治这是看得到的结果。比起无望的等待，太宰治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凡经历过我这种苦，应该也能够体会到终于找到一点事能做的激情。
总而言之，我对他超级有耐心的。
“彼此真面目都撕下来了，你还要说什么吗？”
我仔细想了想，要强的人都好胜不服输，斟酌着语气：“看来我确实是有些自以为是了……”
梳理一下太宰治对我没有下手的逻辑是什么——
织田作之助正在旁边看着，不能对我下死手，要维护自己在对方面前的形象？
还是说因为坂口安吾是异能特务科的人？
我回放了太宰治刚才跟我说的话「我对你客气两分，只是看你有个异能特务科的身份而已」，他那边是认为我要打探坂口安吾消失的事情吗？作为一个全知系统来说，我有时候反而不知道我什么是我现在不该知道的。就有种知道太多了，要问起来的时候，自己反而说不出一个关键。
我目前知道太宰治心烦的事情主要起源于与太宰治交好的朋友坂口安吾下落不明。
因为坂口安吾消失，所以森鸥外把找人的任务委任给太宰治的另一个朋友——深藏不露的织田作之助。与此同时，太宰治意识到坂口安吾可能是港口黑手党的卧底。以他为港口黑手党干部的身份，他不能当面干涉坂口安吾的事情，而且他还有MIMIC的事情要处理，分身乏术。
可他应该还是心系坂口安吾的。他不让我碰织田作之助，那我碰坂口安吾总可以了吧？
先前他说贵组织的重要成员并没有提到坂口安吾的名字，应该是存有试探的想法……
“坂口先生失联了。”我看向太宰治，“也许你已经猜到了，他是异能特务科的人。”
太宰治的瞳光动了一瞬，却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神色，他直接坐在栏杆上，用鞋跟抵着地面，用鸢瞳睨看我：“所以你才到处靠近我和周围的人想要打探他的消息？”
“坂口先生的上司，还有朋友。”我直视太宰治的眼睛，“在太宰先生还没有说坂口先生被MIMIC带走前，我一度想过他的身份被发现了……”
“然后被我们抓起来了吗？”太宰治这次笑起来的时候有了一些人情味，“那你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听过一句话吗？保守秘密是死人要做的基本修养，安吾知道太多东西了，要是被我们知道身份，他除了死，就没有其他出路了。”
“你不会救他吗？”
“我不会做我办不到的事。”
我觉得我被他的逻辑圈进去了：“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你办不到？”
“嗯？”
“嗯？？”
“你傻吗？”
“……”
我为什么要突然被说傻？
“做事前难道没有基本的判断吗？你脑袋有用过吗？”太宰治还认真地想了一下，“应该还是全新的，否则你不会用那么拙劣的手段靠近我。什么看到我死亡的预告……”
“那个是真的。”
太宰治抱着手臂笑起来：“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在乎呢？甚至这个时候，我巴不得我就能快点死掉。身体内部慢慢烂掉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你懂吗？有时候会觉得死亡的那一瞬间，才像是从水里面冒出头来喘一口气。所以只有那一刻才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干脆痛快。”
我应答不上来这种讨论深层问题。
“你知道安吾说什么吗？”
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太宰治现在和我聊天并不是我们到了交心的层面，而是他在回忆可能此事结束之后再也不会见面的朋友。他真的如他说的那样，做事之前都会预判，然后给自己下结论。
“什么？”
以我的水平，我估计会认为是大脑功能失常的结果。人的情绪原本就是因为大脑和其他器官分泌各种神经传导物质而产生的，想要自杀并且付出行动，这说明了大脑运作出现问题了。
“「太宰的自尽是酒醉后干的蠢事——」*”
“你很喜欢坂口先生吧？”嘴上说不会救，似乎并不把对方放在心上。可是太宰治现在说起他，我觉得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对太宰治来说都很重要，“你说他的时候，脸上在笑……”
“你废话真多。”太宰治表情瞬间就收了起来，打断了我的话，“我会留意你坂口先生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再细数你应该给我什么样的报酬吧。”
“……”
明明他自己也想做点什么，还一定要讨价还价。
见他开始走进洋食馆，我也跟上他的脚步。太宰治的脚步一顿：“你可以从我面前消失了。”
“？”
“我并没有与想要和你交好的打算，你现在依旧很碍眼。”太宰治拦住我的去向，“至少这点眼色应该也可以看出来？”
“……”
那我也得先拿一下我的饮料再走吧。
太宰治看着我的眼睛，居高临下，“我会帮你喝，你可以走了。”
“！”
他会读心的吗！
他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不想放弃我的饮料，但是太宰治说晚上见后，就把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