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斜，清风拂过脸颊，带来丝丝秋天的凉意。古绍真走在街道的青石板上，没来由生出些许寂寥。
从振威武馆出来后，他便准备打道回府，罗福贵对此也没说什么，只是执意要送送他。
这一送却是快送到了家门口。
此时两人已走进安静的北街，与行人熙攘、低矮房舍林立的城西不同，城北略显清冷，处处是高门大户。
“绍真，你可有何志向？”
许是环境影响，罗福贵幽幽地望着赵府的轮廓，不复先前那副嬉皮笑脸。
“志向？”
古绍真微微愣神，是啊，该有什么志向？自己本质上就是一条咸鱼。
搞发明推动科技发展？不会。
搞社会变革？没能力也没兴趣。
抄诗抄书促进文学？不现实。
首先，他没记住多少诗词经义。
其次，人家的诗词都是特定环境下的感悟，他本身没有一点诗词造诣，抄的不伦不类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古人只是古，不是傻。
良久，尽管看起来也不太现实，他还是说出了作为男人的本能。
“三妻四妾，长命百岁。”
“呵…”
罗福贵闻言嗤笑一声，背着手边走边说道：“绍真，你本有飞龙之姿，却如此志短，叫我好生失望，岂不闻男儿当有凌云之志？”
“打住，打住，我说福贵，你这先是‘非池中之物’，后又‘飞龙之姿’，我可当不起啊。”
罗福贵夸张的吹捧让古绍真连连摆手，这种话可不兴说，极易被反噬。
不过略微尴尬过后，他却是有点羞愧自己胸无大志，于是抚颈说道：
“让你笑话了，只是我也不知…”
罗福贵见古绍真似乎有些迷惘，停下脚步打断道：“可听我一言？”
“愿闻其详。”
古绍真当即神色一肃，罗福贵好不容易正经一次，想必有什么高论。
“你应立志……”
罗福贵抬头看向天际，昏黄的落日打在脸上，显出几分憧憬。
“三宫六院，千秋万载。”
“福贵，你不要命，我还要！”
古绍真顿时大惊之色，慌忙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才松了口气，小声道：
“造反的事我可干不了。”
不怪他这么紧张，大康官府治不了武林豪强，还能治不了平头百姓？
虽说赵府颇有势力，可他只是人家的赘婿，口不择言可能会惹祸上身。
“造反？造什么反？”
罗福贵陡然侧头，先摸了摸古绍真的额头，而后投来看傻子一般的目光。
“我言下之意是…你需立志拥有成百妻妾，香火传承永不断绝。”
草，再特么和你认真我是狗！
古绍真乜斜着眼睛，撇了撇嘴，他哪能不明白罗福贵是故意的？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罗福贵当没看见鄙视的眼神，用力拍了拍古绍真的肩膀，竟直接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拉的老长。
“绍真，你我有缘再见。”
“福……”
古绍真伸手刚准备叫住罗福贵，却又把手放了下来，冲背影喊了声：
“那你慢行，得闲寻你饮茶。”
虽然觉得罗福贵言语奇怪，似乎有种再也见不到面的感觉，不过古绍真很快又把这种奇怪抛之脑后。
罗福贵不着调是常有的事。
……
直到目送好友消失在街角，彻底不见了踪迹，古绍真才转身回府。
进府后他直奔青池苑，路遇的仆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这让他颇为感慨。
大户人家的生活真好！
“铮铮……”
刚走到青池苑内院门口，古绍真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音从里头传来，他不懂的音律，只是觉得颇为好听。
谁在弹琴？
难道是知琴？她不是…
当古绍真带着疑惑走进去后，却立刻怔在了原地，正在亭中抚琴的是赵元竹，旁边坐着的竟是月余未见的柳絮。
赵元竹鹅黄长裙，略施粉黛，髻上除了垂着银线流苏的珠花玉簪，别无他饰，端的是文静素雅。
柳絮宽衫大袖，褒衣博带，飞凤金簪，妆容齐整，美艳中带着雍容华贵。
只见赵元竹玉指轻扬，抚起了层层泛着涟漪的乐音，随着身形摆动，簪上流苏摇摇曳曳，直叫人目酣神醉。
而柳絮则胳膊支在石桌，托着香腮微微阖目，似乎很是享受。
由于她身子稍斜，楚腰下的曲线陡然扩大，尽显丰硕浑圆。
就连木凳都盛不下此等宝物，溢出来了小半瓣，让人心跳眼热，忍不住想
若是能细细把玩，滋味会有多妙？
花木鱼鸟为邻，假山流水作伴，袅袅琴音洗耳，欲纯双姝润目，古绍真驻足而立，不忍打破这仙境般的景象。
“姑爷安好！”
知书甫一走近内院，便看见了身前的古绍真，慌忙行礼问安。
话语刚落，琴声戛然而止，柳絮也睁大了眼睛，与赵元竹齐齐看向院门。
“夫君。”
赵元竹欣喜的唤了一声，而后起身踏着小碎步迎了上来，“你回来啦。”
一个月来，她的变化非常大，眉目间的郁结荡然无存，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欢快之色，倒给她的外貌加了一分。
“嗯。”
古绍真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又听赵元竹说：“絮姨娘身体方才好转，想散散心，便来寻我闲聊。”
“我知道了。”
轻轻捏了捏赵元竹的手，古绍真看向依旧妖娆夺心，美艳动人的柳絮。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中各有莫名意味，仿佛相同，又仿佛不同。
“夫君。”
这时，赵元竹偷偷扯了扯古绍真的袖口，小声说道：“我去解手，估摸着得一会，你先去问姨娘好。”
说罢，竟是带着知书匆匆而去。
“服了，上个厕所带知书干嘛？”
古绍真暗暗叫苦，他是真不想见柳絮，更不想和对方单独相处。
主要是因为尴尬，而不是被刺杀。
他从赵元竹那里得知了赵明河对柳絮动了大刑，但后者宁死也不承认。
赵明河或是心软，或是怀疑幕后主使另有其人，便将柳絮给放了。
这让古绍真也动摇了，觉得他判断可能有误，打算有机会再用火眼看看。
“绍真。”
柳絮见古绍真踌躇，竟也像赵元竹那般小碎步走了过来，裙裾蹁跹，金簪微晃，精致的脸颊笑意盈盈。
“月余不见，可想念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