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镇北心中的“那招”为俢冥指,是一门以阴寒内力催动的指法,练至最高境界,指尖可发出无形气劲。
顶尖大派青冥宗的绝学之一。
他轻易不会动用修冥指,只因其阴狠毒辣。一旦被此指所伤,阴寒内力瞬间附着于周身经脉,便如那附骨之蛆。
中者若不能消除,轻则内力紊乱功力大损,日夜饱受寒气侵体之苦;重则寒气攻心,立时毙命。
陈镇北能学到其中一式,是因为他的亲叔叔成为了青冥宗的掌门。
可惜他资质鲁钝,内功又是稀疏平常,五年时间只练了个皮毛。
不过即便如此,对付三流之辈也绰绰有余,就是功力比他略高者,一个不慎也会着了他的道。
古绍真的功力大出意料,他不得已才出此招,不为杀人,只为求胜。
……
“俢冥指!”
眼看又是一掌袭来,陈镇北左掌猛拍右臂,而后右手四指并拢,犹如毒蛇吐芯一般倏地点向古绍真的掌心,竟带有利器破空之音。
“嗤!”
两招俱是聚力于点,掌指相接之后没打出太大动静,反而发出一声轻微尖锐的声响,就好像布帛被利器划破。
寒痛自掌心传来,古绍真身形不自禁一颤,脸色顿变,手掌如转轮般猛地旋转,乃诃罗掌守招“掀波逐浪”。
陈镇北被这掌力一扭,只觉对方掌心充满斥力,竟不能有丝毫的寸进。
说来话长,一切却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古绍真趁陈镇北旧力渐除,新力未生之际,掌心猛然一推。
下一刻,陈镇北“噔噔”开始后退。
古绍真不给对方喘息之机,跨步紧随而上,一掌抵着四指,另一掌倏地拍向对方肚皮。
“起!”
拍到陈镇北的瞬间,古绍真五指微微一缩。接着,这一掌似乎变得有无穷吸力,竟托起对方举过了他的肩头。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掌心发力向前一甩,陈镇北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正是一招“摘星赶月”。
众弟子看到此等情形,俱都神色焦急,一时间担忧关切之言四起。
“爹……”
“师父小心!”
“师父,您可还好?”
……
眼看就要撞到后墙,陈镇北将仅剩的内力聚于双腿,在空中连点数下,而后一个旋身竟是落到了地面。
只是古绍真掌力太过刚猛,他止不住连连后退,嘭的一声撞到了后墙,震得墙上的灰皮洒落一地。
此时,陈镇北面如死灰。
气血翻腾,内力也所剩无几,根本无力再战,忍不住心中悲叹:
“连此指都奈何不得他!只怪我学艺不精,辱没了俢冥指的赫赫名头。”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时候,古绍真突然如疾风一般冲了过来。
“输也要输的体面!”
陈镇北陡然回神,勉强握拳挥出。
“啪!”
对上迎面而来的攻击,陈镇北突然愣在了原地,来掌看似气势不凡,实际却并没有多大力道。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古绍真竟然像受了重伤似的,不停的踉跄后退,退至院中之时,竟然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爹赢了!”
“师父赢了!”
“师父威武!”
这时候,练武场顿时躁动起来,弟子们七嘴八舌的交首庆贺,其中还夹杂着喜极而泣的声音。
“绍真,你没事吧?”一直没出声的罗福贵慌忙跑过去扶起古绍真。
古绍真眼神示意自己无碍后,踉跄着站了起来,气喘吁吁道:
“陈馆主武艺高强,在下输的心服口服,我等这就告辞了。”
话音落下,喧嚣的弟子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全都神色复杂的看着古绍真。
仇视、钦佩、羡慕、嫉妒……
不一而足。
他们都不是瞎子,自然能看的出古绍真的实力非同小可。
而陈镇北没出声也没阻拦,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古绍真二人离开。
随即他吩咐弟子继续练功,自己则缓步走出练武场,甫一出去,像出了大事似的快步奔向卧房。
进屋后,他立刻盘膝坐地,开始闭目调息。调息过程中,脸色竟不停地变幻,像是极为痛苦。
良久,陈镇北喉头耸动,蓦地吐出一口鲜血,神色终于舒展开来,口中不禁喃喃道:“好霸道的掌力!”
“爹,您没事吧?”
陈镇北刚擦干净嘴上的血迹,突然听到儿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磨蹭一会后说道:“平儿,进来吧。”
陈平进门后,看到陈镇北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终于松了口气。
“爹,那小子着实不简单。”
陈镇北没有接话,而是吩咐陈飞:
“这几日去打探下他的底细。”
说完便闭目养神。
陈平看父亲这副模样,虽是满腹疑问,却也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
武馆外,古绍真埋头前行,罗福贵则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
掌心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古绍真有些后怕,刚才那招也对他造成了伤害。
指掌相触时,他的手掌不仅刺痛无比,还能感觉到有一丝丝寒冷劲气想要透过掌心传入体内。好在陈镇北功力不深,被他及时击退。
还有,切磋中途,对方陡然变招也让他心生警醒,与人对敌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不过他对自己现在的功夫却十分满意,自问如果全力出手,陈镇北肯定撑不了多久。
想到此,他不由心生向往,若是学会内功,再将诃罗掌练至大成,到时候自己会有多强?
“绍……绍真?”
古绍真遥想间,罗福贵怯然的声音打断了他,回头一看,见罗福贵眼神躲闪的说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福贵,这便是你说的以武会友?”
见状,古绍真没好气的说道。
罗福贵不敢直视古绍真的眼睛,低头嚅嚅道:“我……绍真……书上明明就是这样写的啊。”
古绍真扶了扶额头,长叹道:
“福贵啊,书上写的如何能信?”
见古绍真言语中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罗福贵聪明的揭过了这一页。
“绍真,这馆主不简单,我还当你能赢他,话说回来,你身体无碍吧?”
“并无大碍。”
古绍真下意识的回应。
“我是故意输给他的。”
话刚出口,古绍真立刻就后悔自己嘴快了,不由转头看向罗福贵。
果然,罗福贵双目发亮,直勾勾地看着他,“为何要故意认输?”
“还不是信了你的鬼话!”
古绍真抱怨一句后,开始解释:
“我等上门切磋有挑衅之意,理亏在先。再者,我输了不打紧,要那些虚名没用处。可他输了会有损威信,武馆这类地方兴许都重名声。”
末了,又补充道:
“我验证武学之目的已达到,实没必要太过得罪这些地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