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空!”
    一个明媚的声音从屋外穿透而进,闻人空听到声音却连眉毛都未动半分。
    楚离若不顾身后远远跟着的一众仆从,风风火火地直接朝闻人空所在的主屋跑去。
    她脸上漾着肆意的笑,跑到闻人空桌前,俯身靠近,兴奋地问:“听闻你在殿内金屋藏娇,在哪呢在哪呢?”
    闻人空此时正拿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在看,闻言将她的头往外推了推,没应答。
    楚离若好奇得不得了,她笑嘻嘻地站好,只把头往前伸了几分,声音小了些许:“你快说,我不会取笑你的。”
    闻人空一向是众人焦点,在外一举一动都十分引人注目,他和虞子羲的事甚至都传到了宫里。
    不等闻人空说话,楚离若便又道:“听闻那日,那个花魁拦下了你的轿子,问了你姓名,你还告诉了人家。”
    她手臂交握,一手摸着下巴,仔细数着:“你不仅告知了人家姓名,还让人上了无上殿给你送来了东西,还去看了人家的表演。”
    她略一停顿,人又往前靠了几分:“听闻现在还让人住到了无上殿。”
    说到此,她突然一拍手。
    对哦,人现在在这里呢,她问这个闷葫芦做什么。
    “我这就去找她,瞧瞧是什么样的可人儿竟能让我们祭司大人动了凡心。”
    话一说完,人便又风风火火地出了无上居。
    楚离若一通自说自话,闻人空瞧了一眼她的背影便又将视线转回书籍上,无悲无喜。
    *
    虞子羲坐在软塌上,正对着窗外景色垂眸思索时,突然一个清脆女声传入耳中:“你就是虞子羲?”
    虞子羲回过神,转过头看向来人。
    灿若惊鸿,有美如斯。
    看到映在窗前的那张脸,楚离若夸张地张大了嘴巴,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看到美人眼里的疑惑忙道:“我是楚离若,姑娘就是虞子羲?”
    美人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起身朝她行了一礼:“民女虞子羲见过圣女。”
    楚离若受宠若惊,赶忙摆手:“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她又偷偷打量虞子羲,见她面容艳丽神色却又十分温婉有礼,气质出尘,难怪闻人空会对她上了心。
    她这人惯爱美人,又十分自来熟,与虞子羲互道姓名后又自觉和人家成为了朋友,于是便同虞子羲一起坐到了软塌上。
    虞子羲也不动神色地打量这个圣女,意外发现这个圣女倒是与她所知有些许不同。
    她悄然打量人,眼前的人突然靠近她,小声问道:“子羲可喜欢闻人空?”
    虞子羲闻言一愣,眨了下眸子,见楚离若眼里尽是好奇,便低下头羞涩道:“祭司大人天人之姿,无人不喜。”
    “噗嗤—”楚离若没忍住笑出声,虞子羲抬起头看她,面上更加羞赧。她忙收敛起几分笑意,解释道:“闻人空自小不近女色,人又闷得慌,我这是有些惊讶竟然有姑娘会喜欢他,没有笑话姑娘的意思。”
    话音刚落,她自己便是一愣,又急急忙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不太会说话。是说他能有人看上我很高兴的意思……”
    她越说越小声:“算了,我不解释了,总之我没笑话姑娘的意思。”
    虞子羲瞧她急得脸都泛起了红,不自觉也漾起几丝笑意:“我明白圣女的意思,圣女不必介怀。”
    “你别叫我圣女了,”楚离若看着她道:“唤我离若就行。”
    虞子羲噙着笑,点了点头。
    楚离若想起这些日子里听到的传言,悄悄看了虞子羲一眼,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子羲可能与我讲讲你与闻人空之间的事?”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虞子羲一愣,踌躇道:“我与大人并未发生什么……”
    楚离若明显不信,她嘿嘿笑了两声,换了个说法:“那你跟我讲讲你与他认识到如今发生过的事,好不好?”
    她眼带恳求,还合起手掌,做出了拜托的手势。
    虞子羲想了想,细细与她道来。
    除了几次打斗略过不提,其他事她全数说了。
    “贾家有心追捕我,我怕连累凰月楼,便来了无上殿请求祭司大人庇护。”
    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就将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讲完,虞子羲止住了话头,楚离若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帮她茶杯添满。
    她听得兴致勃勃,不住地感叹:“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闻人空。”
    闻人空与她自小认识,在她眼里,他一向冷情,除了本职工作外甚少见他对其他人或物上心。
    以往也有貌美女子接近他,但结果皆是无疾而终,从未有同一个女子在他身边出现两次。
    不过说来,虞子羲也确是貌美。
    至少她现在还没见过比她美的。
    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楚离若心情大好,对虞子羲更加喜欢了。
    虞子羲喝了口茶,楚离若又往她身上靠了靠,疑惑地问:“你这般妙人儿,贾家为何要追捕你?”
    虞子羲转头看向窗外,神情有些落寞:“这张皮囊惹的祸罢。贾家四公子不知为何身亡,在身亡前想为我赎身,许是看上我了,贾家便想让我为四公子陪葬。”
    “岂有此理!”楚离若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由,一时十分气愤:“他们贾家不过一介商贾,怎得也如此仗势欺人!”
    她气的脸色涨红,双颊鼓鼓:“闻人空就没为你去寻公道吗?”
    说到此,似是想起什么,她又道:“算了,那个闷葫芦最不爱理那些俗事,定不会管这些。”
    楚离若执起虞子羲的手:“你不用怕,我去替你讨公道。我是圣女,对付他们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虞子羲有些意外她如此生气,她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给她顺气道:“你且消消气,贾家三公子放了我出来,也算是功过相抵了,等这风头过了,我便没事了。”
    楚离若却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行!你这般美人怎可受这种气。生得美不是你的错,那些因你的美欺负你的人才可恶!”
    楚离若生来便是圣女,自小便高贵。虽长得好看,但从未有人敢因她的容貌就轻视她,又嫉恶如仇,此刻真是气得不行。
    虞子羲心里一暖,脸上扬起一抹淡笑,对楚离若道:“多谢你。我们才见了一面,你便如此为我着想。”
    见虞子羲如此郑重的道谢,楚离若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是朋友嘛……我们是朋友吧?”
    虞子羲笑着应了她:“是。”
    有心揭过不愉快的事,楚离若往外看了眼天色,差不多是该吃饭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拉起虞子羲:“走,我们先吃饭去,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虞子羲被迫起身,看着自己被拉的手,并不排斥,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楚离若许久未回无上殿,膳房却还记得她爱吃的,给她准备了许多吃食。
    两人一同坐在饭桌上,虞子羲吃相斯文,楚离若边吃边看她,觉得真是十分下饭。
    吃了一半,她才想起什么,忙问站在一旁的婢女:“闻人空呢?他又不吃饭?”
    “祭司大人身体有恙,说不吃了。”这个婢女是她的贴身侍婢,名晚织。
    虞子羲闻言筷子一顿,语带担忧:“祭司大人看起来可是十分不舒服?”
    晚织想了想祭司大人面容憔悴的样子,连忙应是。
    虞子羲又问:“补药厨房那边可给了?”
    晚织摇摇头:“未曾。”
    虞子羲放下筷子,站起身对楚离若道:“我先去给大人送药。”
    “啊?”楚离若一愣,刚想说他没多大事,虞子羲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
    闻人空半躺在软塌上,手边拿着一个香囊。
    那是虞子羲用过的香囊。
    前几日她扔了,他顺手便捡了。
    这个香囊看起来已有了些年岁,有些破旧,若是拿得不小心,里头的干花还会倒出来。
    这般破烂,香味却并未散。
    是虞子羲的味道。
    “大人?”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闻人空翻手将香囊送入袖中,微微坐起身。
    “何事?”
    虞子羲手上端着药,走到桌边,将药碗放下:“大人,改喝药了。”
    药碗被规整地放在桌边,旁边还有一小盘蜜饯。
    虞子羲每次让他喝药,总会再准备一样甜点以便能冲散药的苦味。
    她实在体贴。
    若是药里无毒,便更加体贴了。
    闻人空视线从冒着热烟的药碗中移开,起身去喝药。
    “多谢。”
    他总是这般有礼道。
    *
    翌日。
    楚离若信守诺言,待见虞子羲起了,便去了她房中寻她,打算带她去玩玩。
    “燕台山上有一方我的秘境,你要不要与我去瞧瞧?”
    “秘境?”虞子羲不解道。
    “嗯嗯嗯,”楚离若不住的点点头:“在无上殿外,我小时候最爱玩的地方,那地方十分好玩,你去不去?”
    她满脸期待,就像是要给小伙伴分享自己心爱之物的小孩。
    虞子羲思索一瞬,同意了:“好啊。”
    楚离若便笑得更开心了。她带着虞子羲摆脱了仆从,只两个人出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