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灰质世界 > 第八章铁大娘
    无法生育对于每个女人来说莫过于人世间最悲痛的事情,而铁大娘便是一个。她年轻时被人贩子卖到了有钱人家当丫鬟,有钱人家的主人看她姿色不错便收了她当小妾。但因下嫁多年,未给有钱人家生下一男半丁,遭到还不如当丫鬟的待遇。
    铁大娘需要一个孩子,一个来颠覆她今生命运的孩子。即使知自己并没有生育能力,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四处求药,从来都没有放弃让自己怀上孕。
    “下一个,下一个啊。”铁大娘经人打听,这一次打听到了一个专治不孕不育的乡镇。果不其然,一入乡镇,各种专治不孕不育的宣传牌满地都是,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这个乡镇的小型医院。这家医院里的医生治好了很多不孕不育的患者,听说无一失败,所以这个乡镇因这家医院才很是出名。从而这个乡镇跟风大开各种治不孕不育的店,专治各种不孕不育的宣传牌才满地都是。
    此刻的铁大娘正站在一条很长的队伍上,这些排队的人,横扫一眼,全部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妇女。不用猜了,这是一条排队等待被叫进去让专家告诉自己到底怎样治疗不孕不育的长队。她们都跟铁大娘一样,是“同种人”。
    “下一个,铁氏。”
    终于叫到了铁大娘,铁大娘此刻还在愣神想着这一次又会花多少钱。听到叫到了自己,冷不丁的下意识应了一声:“哦。”
    铁大娘一鼓作气地进去了,希望这位专家真的能治好自己。
    铁大娘一进去看到了专家医生有些束手束脚,僵硬的肢体显得很不自然。
    专家医生是一位很年轻的小伙子,而且眉清目秀,一股干劲十足的模样。他见铁大娘进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铁大娘便叫她坐下了。
    “说一下你的情况。”这句话大概说了无数次,专家医生语调平淡的明显有些不愿再说了。
    “哦,我的情况都在这张纸上。”铁大娘也是把她的情况说了无数次,而且这种羞涩的事情不好意思见一个陌生人就大大咧咧的说出来,所以铁大娘写了下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递给专家医生,专家医生先是讶然了一下,大概这是第一次遇到写下自己的症状来的,他接过纸,大概扫了一眼,蹙眉放纸在桌面上,微低头双手十指交叉,沉默不语。
    见专家医生一面肃穆的神情,铁大娘双眼微瞪,心里一直打鼓说道:难道这次还未开始就要结束了?
    死一般沉寂的气氛只听窗户枝头麻雀鸣叫,见专家医生未变动姿势还是沉默不语,铁大娘等不住了,开口问道:“医生,怎么样?你有没有办法治疗?”
    专家医生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有些责备语气的对铁大娘道:“我理解你渴望要孩子的心情,但您的情况实在是……您都已经没有那种能力了,所以,对不起。”
    铁大娘没觉五雷轰顶,这话她这么多年听得也见怪不怪了。原来铁大娘与这一条排队等待专家告诉自己到底怎样治疗不孕不育的长队上的人不一样,她是彻底无法生育。
    “唉。”铁大娘长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拎着自己的包准备走。
    可专家医生叫住了她:“哎,别忘了把钱交一下,出门左拐。”
    铁大娘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交什么钱,便问道:“交什么钱?”
    专家医生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笑道:“当然是我看你病的钱。”
    “你看出了我什么病?”铁大娘觉得好笑地反问道。
    “呃……这个,这是医院的规定。门诊费是你入门诊大门的费用,所以无论看没看出什么病,都要交。”专家医生义正言辞地说道。
    “哈哈!”铁大娘笑了两声道:“我还没告你们虚传呢,不是说这个乡镇因你们医院而出名,各种不孕不育都能治疗,你这个医院里最高的专家却拿我的情况没办法,还有脸让我交你看我病的看诊费?”
    “这位大妈,你的情况你应该清楚本就是不治之症,所以你也无需说我们医院的名声是虚传,你若不交这看诊费便是触犯了我们医院里的规定,我们有权报警抓你。”专家医生见铁大娘污蔑他的能力以及医院的名声,并不给他好脸。专家医生自然也不会给铁大娘好脸,拿起听筒佯装拨着号码准备报警。
    “你……”铁大娘一听这就要被抓,一下子急了。
    铁大娘没读过书,当然不知道警察根本就不管这种事情。
    铁大娘自知不能把事情闹大,不然她婆家就更不会给自己好脸看了,还可能会比当年还是丫鬟时,在家中的地位再低一层。所以这场铁大娘自己挑起来的小闹剧还是要自己服软收场。
    “哈哈。”铁大娘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夺过听筒扣上,然后对专家医生笑嘻嘻地道:“我交就是了,何必闹大。”
    专家医生一脸得意傲然地哼笑了一声,模样显得有点欠揍。
    铁大娘依然冲专家医生笑嘻嘻地倒退走了出来。
    折腾了半天,赶了十几里路来到这个小乡镇还是无果。唉,累倒没什么,就是心疼钱哪!
    铁大娘赶回婆家时是三天后的深更半夜,她想还是走往常溜出去的狗洞,拨开高过她的草丛,铁大娘吸气毫不犹豫地钻进了狭小的狗洞,一下子半截身子就过去了。紧接脚尖用力一蹬,便全部都溜了进去。
    “啊。”铁大娘扶着酸痛到难以忍受的后腰爬起来,只觉是坐车坐太久把腰给晃着了。铁大娘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土,直径往自己的小柴房走去。从狗洞往小柴房的一道小路是鹅卵石铺成的,但走上去并不硌脚反而很软。
    万籁俱寂,夜凉如水。大地沉睡,此刻也只有铁大娘和夜鸟没有睡了。
    铁大娘的婆家是有钱人家,就算深更半夜,房间内都熄了灯,院子里还是会有几盏灯彻夜通明。尤其是像铁大娘此刻脚下走过的这条小路上,路灯像一团团火球,温暖着铁大娘的心。然而小柴房附近,四周阴暗,这里原本就荒废了很久了,为了不浪费还算结实的房梁,这才成小柴房的,再后来就成了铁大娘的住处。
    热泪盈眶,好几天没有见过小柴房外壳一片漆黑黑的模样了。谁说这里阴暗了,因为有铁大娘在,房内才变得暖和了起来。因为有高挂的月在,房外才明亮了起来。
    “哎,铁。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现在你要做的是赶紧进去烧一盆热水澡,洗净所有的疲倦,好早点睡下。”铁大娘用遮盖手臂的袖子,很实在地抹了一把泪流满面的脸,喃喃安慰了自己一番。
    “铁,别忘了你是‘铁’。”
    因为荒废已久,铁大娘不怕婆家的人听到,大胆仰头冲高挂在小柴房上空的明月大喊了一声,便踱步进去了。
    熟练的动作,铁大娘一把抓住了放在门内旁左手边的烛灯台,用仅剩的火柴点燃了烛灯台上仅剩的蜡。
    黑黝黝的小柴房有了亮光,铁大娘宽长巨大的影子落在对面的墙上随着摇摆不定的烛火晃来晃去。
    这两天下了一场雨,此刻白昼照不进阳光的小柴房里一股潮湿味。铁大娘护着烛火来到灶台前放下烛灯台。取了一口大铁锅,到墙角的水缸面前舀满水便放到了灶台洞里。
    “啊。”铁大娘大喘了一口气,扶了扶酸痛的后腰。这一锅的重量可不小,直使后腰更加酸痛了起来。水开了后,铁大娘洗了热水澡便睡下了。
    次日,天朦亮,铁大娘闻鸡便起来了。
    忙碌的日子恢复如初,消失了没几天,应该没有人发现,但是活,这几天不在倒积攒了不少。铁大娘只觉得忙不完,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算完?
    会到头的,只要我有一个孩子!
    干活的时候,会时不时地掉落到冥想当中,每当铁大娘埋心自问的时候,她都会这样坚定的自我回答。对!铁大娘就是深信不疑自己一定能怀上孩子。到了那时,自己在婆家的地位就是真的咸鱼翻身了。
    洗完了衣服,扫完了地。今天刚好排到铁大娘准备全家上下、老小下人的饭菜。铁大娘来到厨房,先看了看门后挂着的今天需要准备的饭菜,便从切菜开始做了起来。
    厨房空荡荡的就只有铁大娘一个人,平日中午厨房里的人会很多,唯独每到铁大娘当班准备饭菜时,厨房里就空无一人。铁大娘没有去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大概是铁大娘在婆家的身份太过尴尬,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她。
    “今天谁准备饭菜哪?”一个久违的声音在厨房门外愈来愈近。
    铁大娘心头一震,准备盖蒸笼的笼盖怎么也盖不下去。那个声音是……铁大娘侧脸朝门口瞄去,久违的身影深深映在她的瞳孔上,久久不曾消失。
    “哦,原来是你今天准备饭菜。”说话的人正是铁大娘的丈夫,名叫吴然,也是这个家的大老爷。
    “啊……是。”铁大娘迅速盖上蒸笼,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低着头,身体不由瑟瑟发抖,牙齿不由上下砸动。
    “哼,这几天都没看见你,你去哪了?”吴然大老爷是这个家的最高掌权人,却也是被他娘惯坏的绝顶大天赖。每天沉浸在吃喝玩乐当中,四十多岁的人了除了这个白得的家什么成就都没有,家中的事情也什么都不管,以至于现在还是由他娘代管着这个家,直使他这个最高掌权只是一个摆设。
    “我去……”被这样一问,铁大娘顿时慌了。这还是她溜出家多次,吴然第一次问她的去向。没有编好谎话,实话似乎也不好说出口,那么,要怎么回答?铁大娘大脑中的脑浆此刻犹如惊涛骇浪,快速旋转想此刻尽快编出谎话来。
    “哈哈……”还没等铁大娘想好,吴然就放荡不羁地仰头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怕我,要不要那么没有出息?”
    “我……”铁大娘猛然抬头对上吴然轻蔑傲然的眼神,有些怒火中烧。但她咬紧牙,硬是将怒火咽了下去,重新低下了头。
    吴然有一大乐趣就是挑逗安分老实的人,然而他这个小妾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年轻时在床上还是现在。
    “算了,算了。等你回答我,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今天既然是你准备饭菜我就放心了,好好按照门后挂着的做。”
    “是。”
    吴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准备走,铁大娘却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叫住他。
    “哎……老爷。”
    “干嘛?你还有什么事?”吴然停下脚步,懒得回头便应道。
    铁大娘忽然娇羞了起来,更加抬不起头,但为了咸鱼翻身,铁大娘一鼓作气,失声大喊道:“我想再试一次,请老爷批准。”
    吴然惊讶得微睁大眼看着铁大娘,嘴里溢上一层血腥味差点一口老血直喷出去。
    吴然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这臭老娘们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放弃!
    “哦……原来这几天没有看见你,是又偷跑出去求医去了。”
    “啊……”铁大娘一惊,对上吴然的眼睛道:“老爷怎么知道我……”
    “哼,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你真当我和我娘是傻子啊。”吴然顿了顿又道:“有一次我娘的麻友看到你进了不孕不育的医院,你说你也是,我吴然的小妾,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怎么不知道背着点人,害我娘的麻友见你进到那种地方,可真是把老吴家的脸都丢尽了。”
    铁大娘语塞,她现在还要什么脸!为了能要上孩子,她到底还要什么脸面!
    刚才吴然骂她没出息,她也全然放下自己的尊严忍了下来。铁大娘现在只求吴然可以答应她,让她再试一次。
    吴然此刻居然反常考虑着铁大娘说的再试一次。铁大娘的人姿色不错,年轻时没少让吴然这个绝顶大天赖享福。可如今……吴然只是摇头,他已经对这个半老徐娘提不起任何兴趣来了。自己可是壮年刚盛之期,怎么可以把这么好的年华奉献给将要枯萎败落的人?但若就这样拒绝铁大娘,吴然想这半老徐娘肯定会纠缠自己不放,不如……
    “铁儿啊。”吴然喊出了年轻时,对铁大娘兴趣繁盛时期的称呼,上下牙齿有些被自己肉麻到,但他还是要说下去,因为吴然要摆脱铁大娘的纠缠。
    “你老爷我老了,你也年纪不小了。这种事情我们要是牵强着做,恐怕有心无力啊。”
    铁大娘听出了吴然话里有话,也听出了这是在出乎意料,委婉的拒绝她。铁大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语气,也觉得吴然突然转变对她略显温柔的态度有些反常。
    铁大娘试探性地问道:“老爷……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恭喜你铁儿。”吴然已经编好了谎话道:“你不在的这几日我也给你求医去了。我找到了一个咱大中国的郎中,据说吃了他的偏方再难怀孕的人都能怀上。”
    “真的?”铁大娘一阵讶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吴然。这比现在对她温柔的态度还要反常,居然帮自己求医?但是偏方……可信吗?
    “当然是真的,铁儿……”吴然突然走上前双手按住铁大娘的肩头,惺惺作态地道:“你可是我的妻,我还能害你不成。吃着试试,说不定这偏方比那些不靠谱的专家要管用呢。”
    铁大娘呆若木鸡,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吴然,好久没到春天的心脏此刻跳动的如此之快。一抹羞红蒙上了铁大娘的脸,她的头似是被控制了一般,不受控制地点了一下并“嗯”了一声。
    是这种久违的幸福感让她失控,但铁大娘不知吴然这一次是想她永远不能再纠缠他,吴然脸上看铁大娘的笑意背后也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次日,铁大娘就随着吴然马不停蹄地去找了那个偏方很灵的郎中。就是那个吴然昨日下午随意找了的三流郎中,他给了这个郎中一些钱财让郎中按照自己的安排明日照他的话说给铁大娘听。
    那个郎中没有医馆,随意在一块风水宝地把他的药摊铺在街头。而那个郎中穿着的相当贫穷,摊子也相当的破旧。有几个药罐子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不像是治病救人的药。
    他见铁大娘和吴然从远处过来,按照吴然告诉他的,佯装摆弄着手里的药,很是忙碌的模样。
    “嘿,张郎中。”吴然喊道。
    郎中停下捣药的动作,龇牙咧嘴露出一口泛黄并参差不齐的牙站起来,嬉皮笑脸地道:“吴先生,来了。我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吴然只笑不语。
    郎中看向身旁的铁大娘,表情滑稽地打量了一番,道:“想必这就是您的妻?”
    “正是。”吴然一手搭上铁大娘的肩头道:“就是她。张郎中快快把你的灵丹妙药给我的妻,她日日夜夜想要孩子都想要疯了。”
    “哎。”铁大娘面颊发烫地轻打了一下吴然的胸口,对他轻声道:“老爷,这种事情……不要说的那么大声。”
    “哈哈,夫人还害羞了,这条街上无一不知我张郎中的偏方是治什么的。夫人站在这里,别人就一定已经猜出来了,你们来干什么。所以夫人不必羞涩。”
    “哦。”被郎中这么一说,铁大娘反倒更加害羞,两眼时不时扫视着路边都会瞥他们一两眼的路人,他们异样的眼神使铁大娘有些尴尬。
    “来,这就是专治不孕不育以及无法生育的偏方,是我家祖宗的祖传秘方,服下立刻生效。”郎中提起一小袋药直接倒到热水里,晃了两三下便递给了铁大娘。铁大娘接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她虽然多年求医但并不懂医,可一看这服药掺和在水里的状态,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觉得不对。而且以前铁大娘求医的那些专家医生给她开的药,无论是中药还是西药都会飘着药香或表面很干净。现在这个……
    铁大娘蹙眉看着杯中的药,怎么也下不了口。
    “怎么了,铁儿。喝了就会有孩子了。”吴然假装关怀地道,嘴角显露着一丝很难察觉到的阴鸷笑容。
    铁大娘努力挤出微笑,摇了摇头道:“没怎么,只是……”
    “夫人是觉得我家祖传秘方不妥?”接到吴然传过来的眼神,郎中表演的相当愤怒地道。
    被冷不丁打断话语的铁大娘感受到了郎中的愤怒,立刻觉得对郎中、对郎中的祖宗有所不敬。她惊慌失措地摆手对表演愤怒的郎中道歉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觉得不妥,郎中先生不要生气。”
    郎中交手抱臂,把嘴撇向一边冷哼了一声。铁大娘硬咽了一口口水,看向吴然。吴然笑着冲她点了一下头,铁大娘磕磕绊绊回了后,便一鼓作气,捏鼻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进去。
    完后,铁大娘只觉舌头被这偏方弄得发麻,头涨涨的怎么也抑制不了那股站不稳的感觉。
    “哈……哈。”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围绕在耳旁越发的清晰,这股站不稳的感觉这么感觉不对。
    “老……爷。”铁大娘视野中的吴然由一个变两个,再由两个变三个,越来越模糊不清。但就算吴然的脸庞,身材轮廓,四周环境都失去了焦距,吴然嘴角再也藏不住的阴鸷笑容也深深地印在了铁大娘的瞳孔之上,任凭怎样擦拭也擦拭不掉。
    “他骗我,他骗我......”铁大娘此刻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这三个字,她很想问问为什么并且铁大娘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傻。
    以为终于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原来,是“孩子”!
    铁大娘登时明白了自己能有这样的遭遇怨不得别人,是自己自作自受。原来是孩子,孩子两字一直缠绕着铁大娘的生活未曾割离过。因为一旦拥有它,她就可以在婆家咸鱼翻身,因此铁大娘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为了就是能有朝一日。但最终的结果事则其返。
    一滴清泪从面颊流到下巴,掉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枯萎的花,她不怒吴然,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那份一直以来的渴望。
    她看着吴然倾斜倒下,两眼依旧盯着他再也藏不住的阴鸷笑容,缓缓闭上了眼。
    铁大娘的意识渐渐消失殆尽,原以为终于安生了。但她两眼漆黑的下一秒,吴然对她说的一句话让她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怎么样,肚子里感觉有孩子了吗?”
    呃......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医院的味道扑鼻而来,铁大娘两眼只眯着一条缝隙扫视着没有聚上焦的四周,锁定到了一袭白衣。当视野渐渐清晰,原来那袭白衣的主人是一名女护士。
    她正在低着头给铁大娘打针。
    “哈,你......”铁大娘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将自身仅剩的力气聚集吐出了有气无力的两个字。
    细微的声音被女护士听到了,她嗯了一声,抬头对上铁大娘的目光,甜甜的声音响起:“你醒了?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可是昏迷了三天三夜!”
    铁大娘努力挤出微笑,大喘着气问道:“这里是......”
    “啊,不必紧张。这里很安全,再也不会有毒药了。”女护士亮眸弯成月牙状,道:“铁大娘,欢迎你加入乐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