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国云飞扬 第三十一节 计定陇右（三）
秦汉三国
第三十一节计定陇右（三）
第三十一节计定陇右（三）
建安四年（公元198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上邽
汉阳太守府大堂中觥筹交错，热闹非凡，杨军西征众将放浪形骸，大肆饮酒，不知道从那里招来的几个歌女在大堂中央唱着蹩脚的歌曲，咿咿呀呀，如同破损的二胡声音，夹在在呼啸的北风中，更其难听，好在这些武将们可没有周瑜“曲有误，周郎顾”的雅兴和修养，只知道大杯大杯的喝酒，那管他唱得是什么。
是啊，真的应当庆祝和高兴，经过尽一年的努力，他们彻底消灭了韩遂、马超、韦端三大势力，自太行山以西的数千里山河从此姓杨了，怎么能不令人倍感振奋。
更何况就在昨天，大都督、大都护已经当着数万将士，宣布了对于西征立功者的升赏命令，许多昨天还一文不名，贫无立锥之地的农民马倌，经过百战搏杀，靠着自己的勇敢和运气，将在肥沃的关中平原和河西走廊拥有一大片属于自己和儿孙的土地。
土地，这是一个令所有中国农民激动和渴望的名字，这是几千年中国历史波动的核心，为了得到属于自己的土地，数千年来朴实纯厚的中国农民前赴后继，视死如归，不断掀起起义或者暴动。
而从今天开始，在大河之畔，渭水河滩，在肥沃的关中平原和河西走廊，将有一块土地永远的属于自己，这是多少代的梦想啊。
光是想想就已经令人心醉了！从此以后，咱也是地主了，再也是贵人了，儿孙们再也不用在别人地面前低三下四，奴颜卑膝了！
杨飞发动的西征，摧毁了包括韩遂在内许多人富贵安逸的生活，夺取了他们的财富、权力、地位和土地。
但同时也实现了更多人的梦想。
正是这些平凡普通的将士对于土地、地位和财富的渴望，构成了杨军不断壮大、发展。
打败一个个强敌地巨大动力，其威力之强大，即使大家不明所以然，但不论敌我都在战场上充分感受到它蓬勃的动力。
与将领们地兴高采烈形成对比的是，西征的两位大将高见、鲜于辅的脸色一直都没有好转，看看堂下众将又是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高见向自己的亲兵头目使了个眼色。
亲兵们和那些歌女、乐师、杂役、亲兵等人悄然退下，众人发现后，不由停止了喧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和酒杯，不解地看着高见严肃地脸，高见扫视了一下堂下文武，沉声道：
“这些天大家都很开心，嗯。
我也很开心！不过我们现在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必须要做。
“大都督，难道是出发消灭枹罕的河首平汉王宋建嘛？”
马蔺摇摇有些发蒙的脑袋，问道，高见有些失望地看着这位老搭档说道：
“不是，我们的粮食已经快见底了！”
“啊！”
听了高见的话，众将都是一片哗然。
纷纷交头接耳，这可不是小事啊，没有粮食吃，你就是有百万雄兵也得立即解体。
刚归顺的马超等更是气的不行，暗叫中了高见、傅干地虚张声势之计，早知道这家伙快没有粮食了，我坚持几天不就度过难关了嘛？马超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旦兵权被剥夺，你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就是有冲天的志向。
盖世的武勇，也是枉然！
“大都督。
桥主事专门坐镇蒲坂调度粮草，中垒校尉杜珩又在长安负责中转，粮食供应一向不是都远远大于需求嘛？”
听了呼延奴的话，高见向大都督府中专门管后勤的傅干使了个眼神，傅干便道：
“以前我军粮草供应一向非常顺畅，这主要是依赖水运，粮食才能迅速而顺利地从安邑仓、绛邑仓、晋阳仓运抵前线。
不过天气进入深秋后，汾水、渭水逐渐枯竭，运输已经非常不便。
而消耗却不断增加？”
“增加，怎么会增加呢？西征过程中人马不断伤亡，又抽调人员到地方任职，应当减少才对嘛？”
李奇不解地问道，傅干见状含笑道：
“李将军有所不知，十月初蒲将军以及两位高将军从南阳护送了五万多百姓回来，这些人虽然是以前躲避战乱逃到荆州去的，但家里的房屋了土地了早都没有了，回来后不仅田产要官府重新给他们划拨，吃饭的问题，在明年五月夏收前也只能由官府来承担，这对于后方粮食补给来说，可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啊，但，百姓乃是钱粮之源、立国之本，这个担子就是在沉重，也必须得挑起来。
这件事大家早都知道，驻军陈仓的时候，大家除了出去清剿匪患，组织围猎，就是帮助官府安置这些回到故乡的流民。
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吃的是自己的军粮。
傅干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看堂下的阎行、马超、张惠、成公英等将领，嗫嚅了两下，还是把求助地目光投向高见，高见会意，知道这件事，以傅干地身份地位实在不好说，便道：
“另外一个大项呢，大家也都清楚。
彦明、孟起以及韦使君所部归顺我们杨军，一方面我们的力量壮大了，但同时粮草地需求也增大了，虽然经过整编，淘汰了一部分老弱，但是彦明一营、孟起一营，加上子明一营、公英一营（由韦端的兵马裁汰老弱病残整编而成，统领为张惠和成公英），四个营总计共有八千人马，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啊。
安国营也从陇县调回了，现在上邽、冀县一带啊，共有兵马近三万，一天消耗粮食两千石，草料还不算在内呢。
听了高见的话。
坐下地人都沉默了，良久张惠方问道：
“大都督既然这么说，那应当是胸有成竹了，您说怎么办吧？”
“呵呵，子英说的有理，见与大都护虽然不才，但也不会到火烧眉毛的时候才来急粮食的事情。
咱们在陈仓那几个月可也不是白待的，那里屯聚的粮草足够我们用一阵子的。
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得另想其他办法。
大都护早都派出人马四处搜罗粮草，不过大家都知道，凉州本来就是地广人稀，异常贫瘠，大部分地方不是山地、戈壁，就是高原。
产量之地非常稀少，更何况目前我们能够控制地不过汉阳一郡之地而已。
而汉阳久经战乱，可以搜罗到的粮食很少，根本难以支持三万大军过冬。
“大将军，关中自古号称天府之国，钱粮广盛，秦国和咱们高祖皇帝打下天下都是依赖这里，听老人家讲。
最多地时候关中可以出动百万大军，供应百万大军，给我们这区区三万人马提供粮草还不是小意思，何必一定要千里迢迢跑到临晋去就食于河东，这不是舍近求远嘛？”
“是啊，是啊！”
听了马超的话。
不愿意大冬天跋涉千里的众将纷纷附和，高见恼火地瞪了马蔺、李奇两个爱将一眼，吓得他们酒醒了一半，赶紧不吭气，低下头来。
而马超营司马，以前的护军徐敏，阎行营的新司马曹性，成公英司马唐羽，马蔺营司马郭敖，张惠营司马庞淯。
高见营司马马岱。
以及阎行、成公英几个人则一直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事态发展。
他们心里清楚晓畅军机的高见为什么一定要冰天雪地地将大军东调。
而马超多方反对的真正原因，这种事情胡乱插嘴，胡乱说话会给自己种祸地，政治斗争可远比战场厮杀更加凶险呢。
听了马超的话，高见看了参军杨阜一眼，杨阜起身笑道：
“众位将军一路从临晋打过来，横穿整个关中，想必都看到了，三辅之地经过连年的战乱和天灾，人口剩下的连一半都没有，如果不是大将军从荆州把以前逃亡出去的百姓重新招纳回来，八百里秦川的人口都没有二十万，连河东郡一半都不到。
更麻烦的是，关中虽然土地肥沃，但这些年大仗小战不断，加上韩遂的横征暴敛，农田水利早已荒废，哪里还有粮食出产？很多地方竟然出现了‘啖人贼’，以吃人肉为生，各位将军剿灭关中匪患地时候，可能都遇到了吧？
这样，为了救济黎民，帮助百姓渡过难关，军府不得不从河东、太原等郡调拨了大批粮食到关中来呢！”
“义山说的很好，这里都是自己人，咱们也不怕说句难听的话，别看我们现在打下了十几个郡，其实真正提供粮食补给只有河东、太原两郡，特别是主公当年着力经营的河东郡，我们这次西征的钱粮也主要出自河东。
所以呢，我和大都护商量后决定，除了我部和公英两营六千人留守冀县、望垣、上邽这个三角地带外，其余兵马由大都护率领，立即返回临晋一带，就食于河东。
说到这里，高见顿了一顿，威严地扫视了一下众将，说道：
“大冬天的让将士们跋涉回临晋，确实比较辛苦，我与大都护也都于心不忍，不过怎么着都比在这里活活饿死强。
我已经给沿途郡县发出了通令，让他们征调民夫清扫驰道。
说到这里我们还真地感谢秦始皇和孝武皇帝啊，当年修建驰道的质量就是好，这么多年了还是照样用，所以大家放心，虽然天气冷一点，顺着驰道东进，还是比较平坦顺畅的。
我估计了一下，如果一路不停，大家应当可以在临晋过元宵节了。
诸位将军，把我的话给将士们传到，让大家克服一下困难，毕竟临晋那里，粮草供应才有绝对的保障。
大军准备一天，后天开拔。
开拔的序列是安国营、厉锋营（马超所部）、果毅营、翊军营（阎行受封为翊军中郎将）、虎牙营、长征健儿、屯骑营（张惠为屯骑校尉）和都护营，所有兵马一律受大都护节制。
敢有抗命不遵、懈怠军事、扰乱军心、骚扰百姓者，一律军法从事。
高见最后几句话说的杀气腾腾，本来马超等还想再提几点意见地，看到这个样子，也只好把脖子缩回去。
看看大家的反应，高见颇为满意，侧身与鲜于辅对视一眼。
一起举起酒杯站起身来，众将也随同起身。
高见道：
“今天就借着这杯酒，与众将道别。
咱们一起同生共死、百战疆场、血染征衣，终于没有辜负大将军的殷切期望，完成了西征大业，‘克复两州，掩有西地’，这上赖大将军运筹有方。
下赖将士用命，这里我与大都护谨敬一杯酒，感谢你们。
“谢大都督、大都护！”
高见这段话说地颇为动情，与刚才地凌厉颇为不同，喝完杯中酒，高见掷杯于地，严厉地扫视了大家一眼，拱拱手。
与鲜于辅一起转到帐后，众将看看筵席将尽，也都各自闲话散去。
而马蔺、李奇、呼衍奴、张惠、曹性、徐敏等刚走到半路，连马都没有上，就被等候多时的高见亲兵重新传回。
马蔺、李奇这时酒也醒了，心里惴惴不安。
知道一阵臭骂是跑不了地。
跟着亲兵进到高见地住处，果然见到高见没有好脸色，冷漠对几个人说道：
“坐吧！”
马蔺、李奇互相看看，正要腆起脸皮向高见认错，却见他挥挥手道：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家伙总是这样，我也懒得再多说了。
刚才的事情就算了，东调地事情要是办砸了，那你们就自觉点。
把脑袋自己割下来。
让人给主公送过去认罪吧。
听了高见的话，马蔺、李奇两个沉重地点点头。
他们两个做事虽然有时鲁莽，可绝对不笨，那里还不知道高见刚才一番安排的原因。
“这里都是自己人，大家也都是明白人，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
这次把这些凉州的问题人物统统调离他们的老巢，对于以后凉州攻略和关西稳定非常重要。
你们都是杨军的老人，大将军地亲信将领，务必要尽心协助大都护把队伍平平安安的带到临晋，把阎温这些人押解到安邑。
不过要记得，不论是皇甫鹂、射雄、阎温、杨丰，还是马超、阎行，都不是囚犯，所以要注意方式，注意多动脑子，但更要长个心眼，多盯着点，明白嘛？”
“是！”
马蔺、李奇两个尴尬的点点头，因为高见最后几句话是盯着他们说的。
“大都督，凉州向来是个是非之地，民风强悍，叛乱成风。
而武威、张掖、酒泉各郡忠心于韦端的人相当多，未必都对诏书心服口服，加上陇西还有个野心勃勃的宋建近在肘腋。
而大军东调后，您这里只有六千多人，其中三分之一还是些不明纪律、不服节制的杂胡。
您是咱们杨军的柱石，要有个三长两短，大将军非宰了我们不可。
听了张惠地话，高见颇为感动，稍微沉吟了一下笑道：
“子明不用担心，我早已了解宋建部下不过三千兵马，这家伙偏居一域、夜郎自大，这点人马也敢称王，那里有什么可怕的？先容他多活几天，明年草高马肥、粮草充盈的时候再找他的麻烦。
至于其他各郡，我已经派出了姜叙、姜隐、赵昂、尹奉等熟悉凉州情况的本地人作为我的使者前往各郡宣抚，让各郡县长吏仍然留任，想来短期内应当不会有什么大地变化。
张惠等闻言点点头，高见看看大家的脸色，大笑道：
“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死了老子娘似的，不过半年就重新相聚了，何必作出那幅丑态？”
受到高见的感染，众将都变得乐观起来。
高见、鲜于辅又与他们细细商议了大军东调中各种要注意的细节，一直密商到子时方才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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