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宁湘君被堵地一窒，她想反驳，可目光却下意识地转到了秦熠的身上。
那否认的话就那么噎在了喉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苏识夏，你休要转移话题！”
长公主到底见过的世面更多些，看苏识夏掐住了宁湘君的短处，立刻站出来为宁湘君解围。
“平西王是我东陵国战神，天下有几个女儿家不倾慕于他……”
“所以，你也承认宁湘君就是喜欢秦熠甚至想嫁给他？”
苏识夏打断长公主的话，嗤然冷笑。
“就因为你女儿也喜欢秦熠，所以你就觉得，你女儿为了上位成为平西王妃，害秦熠之妻，毒秦熠之子，也是理所当然？”
“你……”
长公主没想到苏识夏竟然这般牙尖嘴利，一时间被气地脸色涨红。
她怒然上前，还想要再和苏识夏辩驳，墨归晟却在这时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朕一大早下了早朝就将你们都叫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来听你们磨嘴皮子吵架的。”
墨归晟的语气虽然平淡，可深知墨归晟脾气的长公主却清楚，自己这个弟弟是个越生气越不显露于外的主。
她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愿，但还是识相地立刻闭上了嘴没敢再吭声。
“事情朕已经大概清楚了。”
墨归晟的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神色显得有些慵懒散漫。
“湘宁郡主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是平西王妃苏识夏心胸狭窄嫉妒你，所以要加害于你。”
“可平西王妃却说，她做行之事都是被人诬陷逼迫，而那迫害她的罪魁祸首，就是湘宁郡主。”
墨归晟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再次一下下轻敲了起来。
“秦熠。”
他突然转头，将目光落到了秦熠的身上，“这事虽说牵扯到湘宁郡主，可说到底也算是你的家事，此事你怎么看？”
“回陛下，臣昨夜已经派人做过调查。”
秦熠道：“可惜，昨日短短一日之内，所有和这两件事有关的下人，全部死于非命，无一活口。”
秦熠顿了一瞬，又补了一句，“那些下人死的时候，苏识夏已经受过杖责身负重伤，而且正被臣派人关押看管。”
“你的意思是，虽然相关证人被灭口，无法让他们来还原真相，但你可以保证，那些人被灭口并不是苏识夏所为？”
墨归晟这话问地意味深长地很。
秦熠唇角轻抿，佯作没有听出墨归晟语气里那一丝调侃的意味，只垂眸恭敬道：“臣只是将调查结果据实告知陛下。”
“呵，行了行了，瞧瞧你，进宫这么久，这也就第一次开口替你妻子说句话，还这么别别扭扭不清不楚的。就你这态度，难怪你王妃闹着要同你合离。”
嗯？！
苏识夏愕然抬眸。
她是昨夜才和秦熠提了要合离的，当时是在听风院，秦熠的地盘上，又没有外人在场，这话怎么就传到东陵皇帝耳朵里了？
难不成，是墨归晟早就在秦熠身边按插了眼线？
还是说，秦熠提前入宫还特地和墨归晟说起了此事？
那更没道理了啊，自己妻子竟然主动闹着要和自己合离，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秦熠应该不至于脑子抽风随便把话往外说吧。
苏识夏的目光在秦熠和墨归晟的身上轮番扫过，看秦熠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墨归晟也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轻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就把话题给扯了回来。
她心里瞬间明了，看来是前者了。
秦熠身边有墨归晟的眼线！
这对秦熠来说不算是什么好事，可对她来说，却不算是坏事。
墨归晟既然连她要合离之事都知道了，那想来对昨日里秦家发生的那些事也是一清二楚，甚至估计连谁是真正的罪魁祸首都早已了然于胸了。
现在，就看这墨归晟到底是准备帮理还是要帮亲了。
“咳，事情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现在你们双方各执一词，人证现在也都已经被灭口了……”
“陛下，还有一个人证没有被灭口。”
苏识夏突然开口。
墨归晟垂眸看向她，就见苏识夏挺直背脊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郑重开口道：“一切事情都是宁湘君与我婆母邹氏合谋。”
“邹氏如今还活着，陛下想要知道真相，只需将邹氏带入宫中，将她与湘宁郡主公开审问。最后对比他们两人的证词，一切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
“分开审问？”
墨归晟挑眉，“若是她说一切事情与湘宁郡主无关呢？”
“圣上只需让人告诉邹氏，宁湘君已经招认了一切，她若是还不不肯说实话，便罪加一等。”
苏识夏的语气平静，可言语间却带着难掩的戾气。
“臣妾相信邹氏定会将一切真相如实交代。”
除非邹氏愿意自己背黑锅，将栽赃她和毒害她小秦湛的罪名都自己一肩扛下。
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连秦熠这个作儿子的都亲口说了，老夫人是够狠，但是她不蠢。
让邹氏牺牲自己保全宁湘君？呵！邹氏绝不可能那般“舍己为人”。
苏识夏早就掐定了这个最大的破绽，所以才压根不怕进宫来和宁湘君对质。
“那就传忠勇侯府老夫人邹氏入宫。”
墨归晟这话刚出口，长公主便已经立刻站了出来。
“陛下且慢！”
“忠勇侯府邹老夫人当年可是救过先皇性命的！”
长公主道：“先皇在世时都对邹老夫人礼敬有加，甚至还赐了老夫人一枚免死金牌。”
“老夫人身份何等尊贵，现在只凭苏识夏的一面之词，便要将邹老夫人带入宫中当做犯人一般审问，若是最后查出一切都是苏识夏胡言乱语，这污蔑不敬之罪，苏识夏她怎么担得起！”
呵，来了！
苏识夏敛眸掩住眼底的厉芒，“我如何担不起？我可以指天立誓，我从未有过毒害王爷子嗣和刺杀湘宁郡主的心思。为证此言，我甘愿自领滚钉之刑！”
苏识夏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变色。
东陵国的滚钉之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那是受了大冤屈之人，申冤无门，为自证清白，才要滚过万钉板。
受刑而不死，才有机会一洗冤屈。
东陵开国以来，自领滚钉之刑的屈指可数，那些受刑之后活下来的，最后纵然当真洗清了冤屈，也多因为受伤过重，很快便不治而亡了。
苏识夏说她甘愿自领滚钉之刑，那等于就是把自己的性命都赌上了。
秦熠唇角紧抿，脚步微动正想上前。
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苏识夏跟着道。
“我都敢以命做赌以证清白了，那湘宁郡主你呢？你敢立誓说你从未有过害我之心？你敢说这下毒行刺之事不是你宁湘君设计陷害逼我所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