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国馆。
深夜,桑吉,郑闯密谋。
非阳成功将谋划引向怀璧公主。
李东惊诧一旁,木伢死木头般,仍面无表情。
非阳只是一心救怀璧,再者灭南卢。
南卢灭不了,换个皇帝,也当是灭了!
非阳木伢夜探少傅府,回禀之时,木伢禀一半,噎一半。
非阳亦是禀一半,噎一半。
非阳并未将赵恭与郭震的灭门之仇禀与桑吉。
木伢不讲,我也不讲。
虽不知木伢为何不讲,但几日来观木伢其人,阿谀奉承,对上谄媚,活脱脱便是自保之人,他不讲的必然是利害,那我也不讲。
但引向救怀璧之事的,我必添油加醋。
桑吉道:“当下南卢的确暗流涌动,万国盟有游说,有暗杀。我燕国亦在,南卢朝堂两派并立,郭震强势,但不满官员亦有。”
桑吉向郑闯道:“郑大人,明日,我去南卢官场打探张明堂、赵恭、李志底细,你可打探万国盟在南卢的底细。”
“是!”郑闯应了一声。
众人散去。
羽随分作两队,换防守卫桑吉房间四周。
非阳与木伢亦是一人守卫半夜。
非阳依旧跃上桑吉房顶,登高远望。
月光洒在卢都高矮不一的房顶上。
环顾会国馆,比起少傅府自然是寒酸了不少。
非阳抽出短剑,随意舞起两招。
少年时,跟随姨丈修习尹氏剑法,精髓烂熟于胸。
剑为兵刃,不可力敌。寻其破绽,一招制敌。
剑为兵刃,快字当头。快敌半招,制敌死地。
非阳自认为剑已足够快,可瞬间斩杀王挺,但在勾栏的刺客面前却施展不出。
还不够快?
尹氏剑法,我已纯属,快剑已无可突破,再修,便要修行内力。
可姨丈并未教授内力修行之法。
村中学堂学习时,老头儿整日教授五千言。
老头儿说,学五千言,可辨苍生,识万物,探究宇宙精髓。
什么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真邪乎!
对了,小周天!
非阳收起短剑,在房顶上端坐起来。
小周天循行,我是会的,虽往日里真气行至督脉三关便被阻不前,但,老鬼,给我打通了啊!
非阳早已能够聚气丹田,但也只是气阻丹田,无法循行。
真气不能在体内循行,便无法濡养周身经脉。
十二正经脉,奇经八脉,何时才能更进一步!
非阳引导真气自丹田出,自下而上沿背脊,翻过百会,行至口,咽,经前胸回复丹田。
如此几周,神清气爽之极!
三更时分,秋风瑟瑟,非阳不觉得如方才般的冷。
可如此小周天循行,如何提升修为?只是周而复始的循行累积?
......
清晨,桑吉带着备妥的厚礼,拜会禁军副统领江淮北。
非阳木伢跟随。
江淮北在皇宫巡逻守卫,桑吉留下厚礼,向江家管家留言乃是略备薄礼答谢江淮北副统领救命之恩,便行离去。
三人在卢都穿行,桑吉有意向城北大牢方向行走。
如木伢所言,卢都不大,拐过几个弯,远远便瞧见黑漆漆的大牢牢门,诺大的院落,院落内一排排牢房错落。
卢都大牢在卢都北城靠西,再往东行片刻,便是卢都北门。
未近大牢门口,守卫的狱卒便冲三人喊道:“牢房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桑吉细细打量几眼大牢周边,便转而离去。
非阳细细观察,大牢牢门有三人高,透过两边的围墙缝隙,看到院落后方的成片牢房。
院落中,枷锁刑拘,断头台,隐约可见。
门口四人把守,院落之中巡逻的狱卒不在少数。
这可如何救出怀璧?劫囚?做梦!
三人路上没有言语,一炷香时间,沿着卢都北边,经过北门,已然快至东门。
离东门不远处,大大的“卦”字。
算卦先生。
桑吉笑道:“走,算上一卦!”
算卦先生只是兀自的坐着,并不招揽生意。
桑吉坐在桌前,叫声先生。
先生笑笑,道:“这位大人,算姻缘还是算前程?”
“哈哈,先生会说笑,在下将要至天命之年,算什么姻缘。先生不如看看在下的吉凶祸福!”
先生略微打量桑吉,道:“大人印堂晦暗无光,当下所为,甚是凶险。但,晦暗之下,光明若隐若现,大劫之后必是无忧。”
桑吉皱眉,心中却是暗喜。
晦暗,凶险,大劫,未来无忧,也就是说,南卢行事必有凶险,我却可全身而退!
能全身而退者,事必成矣!
桑吉心中大喜,掏出二两银子,搁在桌上。
先生并不道谢,也不说多,也不嫌少,只将银子收起。
非阳心中啧啧道,这骗人的把式,随便诓几句旁人爱听的,便有银两入账。
桑吉便要起身离去,先生接道:“大人当下的境遇,都已写在脸上,二两银子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你还麻溜的收起来!非阳暗啐一口。
“不如,我为大人捏骨算算未来。”
“哦?”桑吉笑笑,道:“这却有趣,先生可算前程否?”
先生笑笑,并不言语。
桑吉伸出右手,先生伸手自手指,手背,捋至手心。
算命先生摸着骨,半仰着头,恰好仰视桑吉背后的非阳。
摸了几个来回,亦是打量了非阳几个来回。
非阳看着先生抓着桑吉的手,上下摸索,不禁撇撇嘴:莫非这老骗子,有龙阳之好!
木伢只是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
先生缓缓道:“这位大人,前程可期!”
“此话怎讲?”
“猛虎入山林,啸杀百兽,蛟龙跃云霄,万物归降。”说话间,看看非阳,又瞧瞧桑吉。
非阳心中一阵鸡皮疙瘩,你说你话,瞟我做什么!
瘆得慌!
桑吉要大开杀戒了?灭了南卢自个当皇帝?
与我何干!
桑吉哈哈大笑,道:“不瞒先生,在下确在朝为官,先生说什么啸杀,归降,却是妄言了。”
“若那银两还在桌上,我便是要收回了!”
桑吉并不生气,算卦先生胡言乱语,诓骗钱财,说讨喜之词,只为生计,桑吉当然知晓。
木伢亦是心中嘀咕,没成想,这老骗子,比我还能溜须拍马,见着桑吉大人撒钱了?还想多捞点?
那先生亦是微微一笑,继续道:“主做仆,仆为主,搅动乾坤...”
桑吉脸色突变,打断算命的言语,正色道:“先生,在下忠君无二,若先生胡言乱语,搬弄是非,便是自寻死路!”
桑吉起身,拂袖而去。
你这是说我造反?弑君当皇帝?
此处卢都,并非燕国,不可随意生事。
要在燕国,必将你这贼人擒拿斩杀!
这算卦的,莫非是郭震的人?万国盟?
桑吉头也不回,低声向非阳木伢道:“今日之事,不可与他人说起!”
“是!”两人只觉桑吉怒火于胸,只是不能在此发作。
“找寻机会,杀之!”
“是,大人!”木伢随即应道。
非阳看看木伢,心道,杀了这老骗子?
为何杀他,只不过是几句胡言。
莫非,桑吉,真有篡位之心?
若负朝堂,便葬于乱土之下。昨日的言语仍在耳畔铿锵有力。
怎么?桑吉是个虚伪之人?
非阳定定神:只要能救怀璧,管他桑吉日后篡谁杀谁,都与我无干!
木伢,看上去却是心无波澜。
木伢不想很多,管他谁当皇帝,谁与我好处,谁就是我主子。
远远的,算命先生仍是微微笑着,目送三人离去。
会国馆。
桑吉回房。
非阳木伢亦不能离馆。
木伢诺诺道:“唉,贴身护卫,什么鬼差事,哪比勾栏听曲快活。”
“呸!”非阳啐一口道:“还敢说!勾栏夺命!”
木伢哈哈道:“勾栏夺的不是命,是魂。非阳兄,你可不知,被窝里抱个软软的姑娘,就是教我去做神仙,我也不去!”
非阳再啐一口,狠狠的盯了一眼木伢。心中倒是阵阵的异样,软软的,姑娘?什么滋味儿?
血气方刚,懵懂少年。
晌午,郑闯回馆。
郑闯在前厅等候,稍顷,桑吉至。
郑闯道:“大人,下官打探到些许消息。”
“郑大人请讲!”
“二十年前,南卢皇室屠戮,郭震率军于卢都之内屠杀皇室,其中便有齐王一脉。齐王府管家名叫赵循,当下宗府赵恭,便是赵循的外侄。”
“赵循亦被屠杀,赵恭逃走,为谨太妃所救。”
“赵恭与皇后一党,便是灭门之仇。”
“如此说来,策反赵恭?”桑吉沉思。
“禀大人,小人记起,夜探少傅府时,赵恭亦曾向张明堂提起,其与郭震有仇。”木伢插话道。
非阳斜眼看看木伢:这是什么意思?这柴留着,有火了加把柴?
郑闯怒道:“为何当日不讲!”
木伢低头。
桑吉道:“只是有些蹊跷。”
“有何蹊跷?”郑闯问道。
“皇帝难道不知赵恭身世?郭震难道不知赵恭身世?赵恭明知入朝为官,难逃一死,偏偏去为官,还恰好去做皇室记录之事?”
“赵恭,底细到底如何?”
众人沉思。
常理来讲,赵恭必然寻机复仇。但入朝为官,便是在仇人眼皮底下行事,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处。
除非,赵恭反水,投靠郭震,明哲保身。
桑吉道:“破釜沉舟,今夜,夜访赵恭,如若不肯就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