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认真听着。
“我发现了你的身份，想要从你这里寻找突破。爆炸那天，我原本就是来找你的。我不知道你当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实验室外，幸免于难。只能把你带到幸福养老院，静观其变。”
林夜有些不解：“你没有把我交给你的上级，只扔在了养老院？”
“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抓了你除了暴露自己，有什么用？只是我后来才发现，爆炸并不是意外，那是因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林夜不能接受：“他们为了杀我炸了整个实验室？”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信息一旦泄露，没人能保证只有你知道。”沈泽叹了一口气，“我差点因为这个错误害了你，可谁知道邹正竟然因为一时心软，瞒下了你在养老院的事情。”
对于邹正这个人，林夜一直猜不透，他对养老院的老人们很好很好，就算不断试探想从林夜这里探到信息，却没有真的伤害她。
沈泽继续道：“邹正，他负责寻找生病无法医治的人，诓骗他们做新型治疗。这些人经过了实验，活下来的按照年龄、实验内容等被分成不同组别，幸福养老院只是接收其中一部分，这些人由他监督看管，追踪实验结果，过世之后，上报销毁，避免发现实验痕迹。偶尔遇到实验对象是与老人相依为命的年轻人，这个老人他也会收留。”
林夜想，邹正这样，应该算个好人吧。他给了生病的人生的希望，又在他们做完实验后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处。
沈泽看穿了她的想法，问：“你是不是觉得他做了件好事。”
林夜藏不住心事，脸唰地红了。
沈泽语气起了波澜：“你见过那些老人的后遗症，就不会这么想了。基因编辑，他们凭什么这么做？这样会导致的后果无法估量，这些你比我清楚。况且，他们只是想给重病的人治疗吗，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林夜眼前晃过林十三的脸。
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沈泽语气缓了下来：“这么大的事，绝不是你父亲独自能做的，中间牵扯了多少人，我们想查清楚，彻底割掉这个毒瘤。你愿意帮我吗？为了不再有人受伤害。”
林夜紧紧咬着唇，她自己的父亲，想杀她，她都可以原谅。可他们为了杀她炸了整个实验室。
林夜还在进行思想斗争，沈泽又抛出一句：“我们去了你家里，人去屋空，你哥哥……我们帮你安葬了。”
按照当时逃出来的情况，她早就猜到哥哥凶多吉少，她一直不敢问，仿佛不知道就没有坏消息。
林夜沉默不语，沈泽站了起来：“你还不知道养老院的事情吧？”
“什么事？”
“跟我来。”
————————————
林夜跟着沈泽到了养老院，一下车，她就被眼前的情况震撼了，哪儿还有养老院，面前只有一片废墟。
她往前走了几步，踩到一块碎木板，木板已经烧焦，只残留着很小的一块残片。残片上面留着部分文字，隐隐能辨认出“礻”字，那曾是幸福养老院的牌子。
林夜的心猛地收缩，她看向沈泽。
“这是你们回来的前一天发生的，先是爆炸，然后起火。火势太大，而且火里时不时又有小的爆炸，附近的人根本不敢靠近。等镇上的人赶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林夜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密道！”林夜扑向沈泽，拉着他的衣袖，“你知道那个密道，他们是不是逃出来了。”
沈泽蹲下来，直视林夜的眼睛：“我去看过了，确实有一些老人逃出来了，人数还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人，都在那里！”沈泽指着那片废墟。
林夜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邹正、小敏、王叔……心里某个地方坍塌了，只有那一句“好好活着”反复回响。
林夜颤巍巍站起来，跌跌撞撞朝着废墟走过去，蹲下，捧起一堆土，再也流不出眼泪了。
沈泽走过来，站在她身后，话语如重击砸在她心头：“谁的命不是命呢？”
林夜摸出了那个小盒子，递给沈泽：“能不能恢复，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谢谢。”
第十八章
太阳暖烘烘照着，林夜挖完草，扔下锄头就着袖子抹了抹汗。
“怎么就你这儿草疯长，一茬一茬地，除草都赶不上它生长的速度，你看我哥那儿，清清爽爽。”
林夜对着季乐平的墓碑絮絮叨叨，还指了指一旁林晨的墓前。
“姐，你怎么又躲这儿来了。”
远处，狗子打着招呼走过来，从怀里摸出一个餐盒：“院里刚做的饼，给你尝尝。”
林夜完全不讲究，手也不擦，拿出一个就啃：“好吃。”
“那给我哥也摆两个。”狗子说着又从怀里摸了两个塑料盘子，在两个墓前摆了饼。
“快到午休时间了，你得回去，福利院那个小霸王没你哄不睡午觉。”狗子说得嫌弃，眼里满是笑意。
几个月的时间，沈泽他们以雷霆之势肃清了这个罪恶的组织，牵连出无数的人，震惊了政界和商界。林华白在牢里等待量刑宣判，林夜始终没有去看他一眼。福祥镇换上了新的执政官，整肃风气维护治安，原本的帮派都改行做起了正当生意。这里本就是来往客商的聚集地，四通八达，各行各业很容易就能赚到钱。
林夜在福祥镇重建了养老院，把幸存的老人接了回来，又建了个孤儿院，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
她把季乐平和林晨都葬在山上，看得到养老院和孤儿院，晚上有星星作伴，白天能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