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刷得漆黑，两侧都是高高的围墙，门上没有任何的招牌指示。狗子上前敲了敲门，敲门声有着独特的规律。有人开门，他跟那人交谈了几句，那人便关了门，狗子又走回车前站着。
林夜不明所以，大眼仔倒像是知道内情，瞪着狗子不停重复：“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大眼仔幽幽怨怨念了没多久，门又开了，走出来两个人，黑衣服白手套，径直就去搬车上的季乐平。
大眼仔扑通一声跪下，抓着季乐平的衣角，哭得大声：“不能这样，老大。”
狗子抱着大眼仔，掰开他的手，大眼仔哭得稀里哗啦不放手，眼睛巴巴望着林夜。
“干什么？”林夜问狗子。
“我总得把哥带回去。”
林夜懂了，帮着他一起掰大眼仔的手。
那两人抬着季乐平走进了门里，大眼仔一个大力起身，把狗子撞得趔趄。他抽抽搭搭独自跑到一边，蹲在路灯杆下抽烟。
林夜仰头看天上的星星，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哥说……”狗子突然说道，“他的家就是你的家。我是他的家人，以后也就是你的家人了。”
林夜猛地转头看他，他的脸上泪水滑落，在昏暗灯光下，一片微光闪烁，像银河，连接着天上的星。
“我们一起带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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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门再次打开，最初跟狗子交谈的人手里拿着一个罐子走出来，大眼仔看到忙冲过来接住，紧紧抱在怀里。
三人上了车，继续前行。
害怕有人追来，狗子和大眼仔轮换着开车，中途没有停车休息过。结果一路无事，顺利到达了福祥镇。
车在白大海的大宅子门前停下，狗子和大眼仔带着季乐平的骨灰进去，林夜下了车，木然地看着周围。
福祥镇还是那个样子，林夜刚刚经历的一切都与这里的人无关。
过了一会儿，狗子从里面出来，对林夜道：“当家的这会儿身体不适，我先带你去休息，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他们不会追来吗？”林夜有些担心会牵连他们。
这是季乐平的家人，她不想再给他们惹麻烦了。
“那个沈医生，虽然坏心眼挺多，但是似乎挺有本事，追你的那些人他应该能搞定。”
林夜隐约猜到了沈泽的身份，但这会儿身心俱疲也懒得再多想。先睡一觉，再思考以后的事吧。
正要跟着狗子进去，一个男子快速走来，在狗子耳边说了些话，狗子脸色大变，眼睛往林夜这边瞟了瞟。
林夜想，该不会打脸了吧，其实沈泽挺没用的。
那人说完就走了，狗子犹犹豫豫了一下子，最终什么也没说，只领着林夜进了宅子。
进了房间，狗子走了，没过多久又折返回来，手上拿着一个小盒子，看比例能装下一只戒指。
他把盒子递给林夜，说道：“这是哥交代说要给你的。”说完就走，生怕多留一秒。
狗子走后，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外观受损的芯片。林夜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季乐平不知全貌，带着赴死的心情一路陪伴，还把身后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这份情谊，她再也没办法报答了。
林夜靠在床头，看着盒子出了神。月光替了日光，她竟也不知疲倦，动都不动一下。
门外不知哪儿来的野猫，“喵呜”一声踢翻了花盆，林夜骤然被惊醒一般，抖了抖。
她看向窗外的浓重夜色，从衣兜里摸出一块玉牌，季乐平给她的那一块。
【乐平】，快乐平安啊……
林夜摩挲着玉牌上的“平”字，酸涩又要涌上来。
她一骨碌下了床，翻了自己随身的包，从里面找出一把打火机。然后在院子里收集了一堆干枝，找了个空花盆点燃了火。
林夜拿出那枚芯片，掌心向上，将手伸到火盆上方。
只要放手，不用再纠结，不用做选择，一切就都结束了。
林夜看着那盆里的火光，灼热明亮，恍惚间像某人眼里的光。她猛地握紧了拳，收回手，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这几天日夜赶路没有休息好，现在又耗费心神，林夜哭着哭着晕了过去。
第十七章
林夜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狗子坐在离床不远的沙发上，眼睛愣愣地盯着地上的一块地方，一动不动。
林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光透亮，爬了起来。
狗子抬头：“姐，你醒了。我早上过来，你就倒在那院里，叫也叫不醒，可吓死我了。”
“我就想走走，可能太累了，晕过去了。”
狗子又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吧。”
“那个……沈泽找过来了，说想见你。”
“好。”林夜答应了。
狗子叹了一口气走出去，只一小会儿，沈泽出现在门口，满脸疲态。
“你，还好吧。”沈泽走进来，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沈警官。”
林夜看着沈泽的眼睛，虽然知道这一切都不能怪他，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埋怨，如果他能早一点来，如果……
“你猜到了。”沈泽有些意外，立即恢复了正常，“那我就不绕圈子了，资料在你那里吧。”
“我为什么要给你。”林夜没有否认。
沈泽拖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摆出要聊好一会儿的架势。
“我潜入这个组织好几年了，却一直没有找到关键证据和线索，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化整为零、掩盖真相这方面做得很好。这些遍布各地的实验室，单看都没有问题。而这个组织里的人，几乎也都是在做自己本职的工作，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一切。邹正算是一个，而你靠自己找到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