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失忆后被反派独占了 > if線(四)
    if線(四)
    沈稚自有記憶以來, 從未有過如此難堪窘迫的境地。
    放在從前,她想都不敢想,竟然有一天會從當朝大理寺卿, 這個傳聞中心狠手辣, 令人聞風喪膽的活閻王懷中醒來。
    尤其是她昨晚躲成那樣,睡着後卻拿人家當抱枕,未免有些欲拒還迎的意味。
    想到昨晚在他面前小腿痙攣, 夜裏又如此失禮, 接二連三地丢臉,沈稚愈發欲哭無淚,恨不得當場消失。
    “忘……忘了說,我睡覺一向不踏實,要抱着東西才有安全感……”她硬着頭皮解釋,“我絕非有意冒犯你的……”
    男人沉默片刻, 薄唇輕啓:“所以我這個‘東西’能給你安全感嗎?”
    她頓時慌亂, “我沒有這個意思……”
    饒是聽出男人嗓音中似有若無的戲谑, 此刻也不敢胡亂同他開玩笑,
    發覺自己還跟他貼在一起,她愈發羞赧,趕忙收回腿, 往後退了一些, 可也不知是不是他手臂太長,她退了許多, 後腦竟還壓着他堅實的手臂, 她只好撐着褥面起身, 回頭發現他光滑的軟綢中衣明顯多了幾道褶皺,明晃晃地昭示着她的惡行。
    她腦子一熱,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試圖替他把手臂上的褶子抹平。
    他的手臂粗很多,肌肉線條緊實流暢,但并不過分虬結贲張,沈稚就聯想到方才透過他衣襟時,看到的那一小片肌理分明、微微起伏的胸膛,不自覺地咽了咽喉嚨。
    就……還挺好看的。
    裴慎就看着小丫頭摸他手臂好半晌,竟然自己默默紅了臉,縱使他聰明一世,洞察人心,也不大理解一個小姑娘此刻內心在想什麽。
    難道是……害羞?
    他随意動了動手臂,她這才驚吓地回神,水靈靈的小鹿眼怯怯看着他,“抱歉,我方才……”
    裴慎垂眼收回手臂,嗓音還帶着清晨初醒時的喑啞,“癢。”
    昨夜就很癢。
    她才睡着不久,就迷迷糊糊蹭了過來,大概是見他身上暖和,一直往他懷裏鑽,呼吸吐納都在他頸邊,紅唇靡麗,媚态嬌慵,他心中欲念幾經沉浮,只是怕把人吓跑,到底還是生生克制,任由她大膽施為。
    沈稚真是沒法見人了,也不知方才被什麽蠱惑,明明給他撫平褶皺的,思緒又神游太虛去了……也不知他會如何想自己。
    她醒了醒嗓子,生硬地扯開話題,“我得起了,一會要還給長公主和國公爺敬茶。”
    裴慎提醒她道:“該換稱呼了。”
    沈稚小臉一紅,抿抿唇道:“是父親和母親。”
    “那我呢?”他忽然毫無征兆地問。
    沈稚沒反應過來,一時舌頭打結,試探道:“就叫大哥哥,可以嗎?”
    裴慎似乎不太滿意這個稱呼,沉吟片刻道:“在我面前可以,對外還是換個稱呼,與二弟三弟需要有所區分,否則……”
    沈稚默默想,的确不好,否則叫人聽去,覺得她不規矩、不穩重,畢竟是公府長媳,不是從前未出嫁的小姑娘了。
    “那我喊你裴……”她憋了半天,也沒敢喊出他的名字,而且喊全名未免太生疏了,半晌,她才試探出聲:“行、言?”
    裴慎盯着她,眸光微微一黯。
    沈稚說完便又覺得不妥,她還是兩家對八字的時候才知道他的字,外面知曉他字的人也不多,讓她一口一句“行言”,她實在喊不出口。
    倒還有一個選擇,只是她更赧于出口,半晌才擠出兩個字,“夫君?”
    少女聲色溫軟甜糯,如同撒了把細細的糖霜,悄無聲息地沁入心口血肉,五髒六腑都滲滿了甜意。
    裴慎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嗓音卻微不可察地柔和下來,“就這個吧。”
    沈稚實在辨不出他的喜怒,“那就……暫且先這樣?”
    裴慎随口應了聲“嗯”,衣帶系到一般,忽然轉過身,“绾绾,你來替我更衣。”
    沈稚怔了瞬,趕忙上前道:“好。”
    這是作為妻子的義務,應該不算難,昨夜她丢人丢到家,幫他做點事也能挽回一點她稀碎的口碑。
    然而走近才發現,他身量太高,從前總是離他遠遠的,沒有近在咫尺的對比,她只知道他身材颀長挺拔,但沒想到自己才只齊他肩膀。
    她在女子中其實已經算高挑,可離得近時,竟需要仰頭看他。
    尤其是整理到衣襟肩膀這塊,還需微微踮腳,如此便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線,還有方才睡醒時匆匆一瞥,未及細看的喉結。
    她暗吸一口氣,勉力讓自己鎮靜下來。
    婚假有三日,今日他不用着官服,穿的是一身月白水墨紋偏襟長袍,她忙前忙後,總算将他外袍打理平整。
    最後是腰帶。
    她從架上取下那條浮雕獸紋玉帶,手臂從腰間繞過時,卻不自覺地悄悄丈量,他的腰身窄而勁瘦,沒有一絲贅餘,透過薄薄的絲質裏衣,甚至隐隐看到溝壑分明的腹肌。
    少女的目光下意識在她腰身停駐了一會,殊不知男人也在看她。
    子母扣“啪嗒”一聲扣緊,沈稚卻發現玉帶之下有一處皺起,她沒多想,伸手想要替他撫平,撫了兩下發覺不對勁,那處褶皺竟愈發鼓脹,她掌心驀地被頂了一下,想起那冊子上的畫面,意識到是什麽,霎時面色蹿紅,整個人連連後退,險些撞到身後的衣架,還是被他伸手握住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帶,才沒有摔下去。
    沈稚腿腳發軟,撞在他胸口時,渾身的血液都凝滞了,根本不敢看他,“不是……我不知道這是……”
    “你以為是什麽?”男人嗓音微啞。
    離得很近,她都能聽到男人發聲時胸腔的輕微震動,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呼吸似乎有些沉,平靜中隐約藏匿着熱意,就落在她的耳畔……太近了。
    手腕還被他攥在掌中,微微有些酥燙,她輕輕掙紮一下,卻沒有掙動,面頰的緋色迅速染上耳尖,整個人都好似熟透了般。
    尴尬至此,她有苦難言,分明平日裏也是挺機靈一人,怎麽在他面前總是錯漏百出?
    她輕輕咬了咬下唇,滲了淚意的眼眸擡起來,嗓音也染上哭腔,“我真的不知道你……我以為是衣袍的褶皺。”
    他們明明什麽都沒做,可怎麽就……而且,外面不都傳他不近女色嗎,他又向來威嚴淡漠,不露聲色,怎麽那麽容易就……
    手腕被他握住,似乎并沒有放開的意思,沈稚心跳狂熱,生怕他要在此刻做點什麽,趕忙別開臉,軟聲催促:“我也要更衣了,一會還要敬茶……”
    “绾绾。”男人嗓音暗沉。
    沈稚低垂着頭,卻被擡起下巴,被迫與他相視,她心尖都在發顫。
    裴慎語氣平靜:“你我是夫妻,往後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謹,這些……不過是尋常男人對妻子的反應,你也遲早要适應,否則,你以為我娶你是為什麽?”
    沈稚忽然想到與他約談那日,他曾說過一句:“你怎知,我對你只有約定和責任?”
    所以還有,男子對女子本能的欲望嗎?
    她面色潮紅,耳根發燙,在他面前甚至有些難以呼吸。
    直到男人修長指骨緩緩松開,她才宛若溺水之人獲救,匆忙退讓兩步,得以自在吐納。
    裴慎卻又走近一步,在她再次提心吊膽之時,輕聲說道:“绾绾,我是你夫君,往後也該是你最信任和依賴的人,不用怕我。”
    沈稚這才慢慢平穩呼吸,點點頭。
    換過衣裳,兩人就一起到廳堂敬茶。
    定國公府她來過很多次,熟悉到每一道長廊通向何處都知曉,可先前都是來此做客,今日卻是作為府上的新婦出現,難免拘謹一些。
    且以往她來,府上的丫鬟婆子也會熱情地打招呼,今日見她,底下人卻都是恭恭敬敬地行禮,一兩個如此也就罷了,一路走來幾乎所有的丫鬟都畢恭畢敬地朝他們施禮,沈稚這才想到,恐怕是她身邊這位素來威重,氣場又太過攝人,底下人見了無不戰戰兢兢、噤若寒蟬,哪敢同她嬉笑。
    昔日那一聲聲“姑娘”換成了“夫人”,也讓她從心裏意識到,她已經嫁了進來,不再是從前來做客的小姑娘了。
    心裏正想着接下來的敬茶如何應對,手掌倏忽一燙,竟是被人輕輕握住。
    她怔怔擡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又順着他的目光望向垂花門,一身檀褐束腰勁裝的少年立在那裏。
    “原來是三弟。”裴慎薄唇輕啓,“愣着做甚,還不過來拜見你長嫂?”
    裴朗這才緩緩走上前,看了眼沈稚,拱手道:“大哥,大嫂。”
    沈稚只覺得手掌力道微微加重了些,怔神片刻,才匆忙回禮:“三……三弟。”
    她有幾個月沒有見到裴朗了。
    今年六月,裴識前往河南任知縣,孰料突逢黃河水災,裴朗也跟着京衛軍前去河南鎮壓流民,這個月才回盛京。
    因長樂郡主一事,裴朗對她仍有愧疚,若是沒有裴慎,绾绾定然兇多吉少,幾無活命的可能,大哥娶她,也是理所應當。
    可畢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姑娘,曾經同他那麽要好,原本他也能有機會娶她,可如今自己放在心尖的人卻成了大哥的妻子,要跟着大哥喚他一聲三弟,裴朗心中豈會毫無波瀾。
    他年輕,臉上藏不住情緒,眼睛幾乎就長在沈稚身上,愧疚,遺憾,也不甘,唯獨沒辦法笑着說一句祝福。
    裴慎似笑非笑地提醒道:“昨日我與你長嫂大婚,還未聽到三弟的祝福。”
    昨日裴朗在兄長迎親前就出去了,找了地方喝悶酒,深夜才回。
    讓他親眼看着自己喜愛的女孩與他大哥拜堂成親,真比拿刀捅他還要難受。
    裴慎見他遲遲不語,目光微微冷下來,“怎麽,三弟是不歡迎你長嫂進門嗎?”
    沈稚聞言手指一顫,卻又被握得更緊。
    她擔憂地看了眼裴朗,自然知道他并不是這個意思,“大……夫君,算了吧。”
    裴朗聽到這聲“夫君”,只覺得無比刺耳,他咬咬牙,目光終于從裴慎牽着她的那只手移開,勉強擠出個笑容道:“恭喜大哥大嫂,祝你們……琴瑟和鳴,白頭到老。”
    裴慎眸中寒芒斂散,這才牽唇一笑:“多謝三弟。”
    原本裴朗也被喊去廳堂,只是要與他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看着他們恩愛和美,他如何能受得了,幹脆找了個理由,遣人去廳堂打聲招呼,自己徑直出府了。
    沈稚見過裴朗,看出他心情低落,卻也無能為力,她如今已經是大哥哥的妻子,沒有辦法寬慰他什麽,如今的關系,甚至同一屋檐下都要避嫌,遑論單獨說話。
    只盼他莫要陷在過去,日後遇上更好、更适合他的女子,一輩子幸福快樂。
    她一路沉默,竟發現自己仍然被他牽着手,她有些不自在,試圖找機會收回,男人便順勢松開了,面上沒什麽表情。
    方才聽她為了裴朗喚他一聲“夫君”,還求他“算了”的時候,他眼底幾乎壓制不住的冰冷。
    沈稚一時有些無措,總覺得他周身寒意凜冽,冷得有些攝人。
    難不成是方才看她維護三哥哥,他心裏不高興?
    心中正忐忑時,手腕竟再次被人牽住,她指尖一顫,聽到他淡淡說:“沒生你的氣。”
    沈稚愕然擡起頭。
    裴慎何等心細如發,自然看得出她此刻情緒的波動,他盡量将語氣放得平和:“你上回墜崖,與他脫不了幹系,自己的爛事處理不好,害得你險些喪命,你們能原諒他的魯莽大意,可我這裏過不去。”
    沈稚心中微微發顫,熱意順着指尖一直蔓延到心髒。
    有種特別的感覺,好像被人默默珍視和保護着。
    心中還在懵怔,轉眼廳堂已至。昭陽長公主和定國公已經都在了。
    她定定神,走上前屈身行禮敬茶,高門教養出的嫡女,自然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行差踏錯。
    定國公送出一個厚厚的紅封,昭陽長公主也給了她一個同樣的紅封,并一對成色極好的翡翠镯子,她向來大方,沈稚光看那水頭,便知價值不菲。
    昭陽長公主雖不喜長子,對她卻是視如己出,無論她嫁誰,都是她的好兒媳。
    “绾绾,日後便安心住下,當自己家一樣,倘若大郎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底下人不聽使喚,本宮來替你教訓。”
    沈稚含笑點點頭,“多謝母親。”
    昭陽長公主拍拍她的手,“總算嫁過來了,天知道本宮等這聲母親等了多少年。”
    敬過茶,裴慎随定國公到書房談事,沈稚便陪同長公主到後院說話。
    先是将府上所有下人叫進來見過夫人,給她立威,又當着衆人的面,将庫房的鑰匙給了她。
    因她年紀尚小,尚無管理中饋的經驗,昭陽長公主又将自己身邊一位熟悉府中大小事務的英嬷嬷,并兩個能幹的一等丫鬟給她使喚。
    衆人面前,沈稚推拒不得,只得應下,一時重擔壓身,愁眉不展。
    待人散後,昭陽長公主拉過她來,笑道:“你還小,往後慢慢學便是。”
    沈稚抿抿唇,颔首道:“我會跟着英嬷嬷好好學,決不辜負母親的信任。”
    昭陽長公主點點頭,見她氣色尚可,壓聲問道:“大郎待你如何,可還能适應?”
    沈稚想起昨夜與今早連番的窘迫,臉頰不禁泛了紅,但又不好說她與大哥哥什麽都沒有,便只道:“他待我很好,母親放心。”
    昭陽長公主因裴識外放一事,心中對裴慎還有怨氣,他固然是绾绾的救命恩人,可誰知他派人跟蹤绾绾是何居心!
    這些年不動聲色,恐怕是暗中蓄謀已久了!
    她咬緊後槽牙,還是氣不過,冷冷說道:“他這個人,向來是心思難測,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麽,想要對付誰。不過你既然嫁進來,我做母親的,絕不會虧待了你,管家權和庫房鑰匙我都交給你,往後手裏有錢有權,哪怕日後有了龃龉……”
    說到這裏,長公主到底冷靜了下來,他們畢竟新婚,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
    原本想讓她和裴慎晚上都來安福苑,一家人用個飯,話到嘴邊又咽下,阿識去了河南,阿朗又千方百計避着绾绾和他大哥,一家人面和心不和,反倒讓她不自在,便也作罷。
    沈稚默默地聽着,再加上先前昭陽長公主有意無意的表露,似乎她比自己更不樂意大哥哥娶她。
    縱然大哥哥有些狠辣的名聲,可畢竟是她的救命恩人,且這兩日相處下來,他對自己很是貼心,也沒有逼迫她行房,總之,并非她想象的那樣糟糕。
    她是懂得感恩的人,也有自己的判斷,更何況,她嫁過來并非只為報恩,往後餘生還很長,重要的是把日子過好。
    下半晌裴慎外出,沈稚在安福苑陪長公主挑了幾個花樣,回到淨思居,院子裏的小厮被管事喚來給她見了見。
    從前只聽聞他不近女色,沒想到整個淨思居不光沒有侍奉的丫鬟,院中連灑掃的丫頭婆子都沒有,清一色都是小厮,見她來,人人屏息斂聲,眼都不敢擡地回話。
    她也沒什麽好示下的,這些人在裴慎手底下做事,說話辦事無不有條不紊,也都被規訓得極為規矩本分。
    稍晚一些,小廚房派人來問她晚膳如何準備,沈稚不太挑食,也說了幾樣自己的喜好,廚房管事都一一應下。
    沈稚想起昨晚裴慎命人送來的蟹粉面和點心,心中起意,忍不住問起他的喜好。
    管事的回答卻有些出乎意料:“公子除了不沾葷腥油膩,其他倒也沒什麽忌口,也沒有特別的喜好。”
    她也是從管事口中得知,裴慎并不常回來用飯,淨思居也回得少,基本都住在衙門和外面的宅院,小廚房用得很少,自然摸不清他的喜好。
    心下思忖之時,忽然看到霍易站在門外,正是那個在栖雁山救她的護衛,從前有兩回她也在大哥哥身邊見過,想來是他的貼身護衛,應該比淨思居這些人更了解他的喜好,便走過去打聽。
    霍易見她過來,趕忙俯身行禮。
    沈稚忙讓人起身,“先前我在栖雁山遇險,幸得你搭救,還未曾親自道謝。”
    霍易忙拱手:“都是公子的吩咐,夫人不必謝我。”
    沈稚遲疑片刻,問道:“大哥哥一直都有派人保護我嗎?他如何知道我每日都去哪裏?”
    霍易面色微微一緊,生怕說多說錯,只道:“平日自然不會,只有偶爾聽聞夫人要去爬山游湖,才會派屬下暗中保護,以免夫人出意外。”
    沈稚不疑有他,又說起自己過來的目的:“你是他貼身的侍衛,自然比旁人知曉他的喜好,我便想來問問你。”
    霍易很替自家主子高興,不光娶到了心尖上的人,夫人似乎還很關心他,他們這些做下屬的自然盼着主子好,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沈稚也聽到他說裴慎不食葷腥,好奇問了句緣由。
    霍易知曉一些原因,可幼時經歷是主子的禁忌,他們從不敢在主子面前提起,遑論對外人言。
    可眼下是夫人問起,他只好斟酌着道:“主子幼時蒙難,自此落了頭疾和心疾,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不食葷腥是從那時就落下的習慣。”
    “頭疾和心疾?”沈稚面色詫異。
    她只知道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對他影響這樣深。
    霍易颔首,“頭疾發作時劇痛難耐,困擾公子許多年了,先前替夫人治傷的詹神醫便是一直為主子調理宿疾的醫師。”
    沈稚聞言有些怔神,原來他身體不太好。
    再多的,霍易也不敢多說,便将話題轉移到裴慎的喜好上來。
    其實裴慎并不重口腹之欲,喜好也從不外露,所謂的偏好,也不過是偶爾會多夾兩筷的飯菜,都靠他做下屬的常年觀察得出的結論。
    霍易提了幾道菜,沈稚都默默記在心裏,“對了,他今日回來用膳嗎?”
    管事的都說他很少回淨思居住,小廚房也用得少。
    霍易笑道:“夫人放心,公子新婚,公務再忙也會回來的。”
    畢竟是這麽多年求而不得之人,公子怎麽舍得抛下新婚妻子,反去料理那些繁雜瑣碎的公務呢?
    沈稚點點頭,回去便吩咐小廚房準備霍易說的那幾道菜。
    裴慎晚間回來,看到方桌上擺滿的菜式,眉梢微微挑起。
    口蘑蘆筍,鼎湖上素,木樨藕豆角,莼菜羹和幾樣銀碟裝的涼拌小菜。
    他坐下吃了兩口,沈稚緊張地看向他:“這些菜可還合你口味?”
    裴慎似笑非笑,撩起眼皮看了眼霍易,府上知曉這些菜式的除了他,幾乎沒有第二人。
    他卻故意問她:“你怎知我喜好?”
    沈稚垂眸喝湯,用類似他昨日的話,輕聲回應:“有心打聽,自然能打聽到。”
    裴慎聽出來了,不過他昨日說的前提是“心裏在意一個人”。
    他要何時,才能成為她在意的人呢?
    用過晚膳,沈稚先去沐浴,回來便繼續坐到榻上看庫房的清單。
    裴慎到書房處理完公務,也去了淨室。
    閉着眼睛,搖紅燭火下那些炙熱的記憶紛至沓來,在心口肆意地抓撓。
    想到昨夜她小蹆痙攣,柔膩的玉足握在手中綿軟觸感,想到她面色潮紅地看向自己,杏眸盈盈含淚,又想起她睡着後迷迷糊糊往他懷裏鑽,耳後雪膚嫩玉生香,今晨,那柔軟的小手猝不及防地伸過來,他險些就控制不住……
    男人仰起頭,喉結上下滾動着,漆黑的眼眸暗潮洶湧。
    一直到桶中熱水轉至冰涼,才将那些暗夜中熾熱的欲念生生壓制下去。
    寝衣穿到一半,驀地想到今早醒來,她盯着他喉結看了許久,後來更衣時,目光又在他腰身停留片刻……
    他向來洞悉人心,最擅察言觀色,卻很難把這些與她的喜好關聯起來,實在是這二十多年來,多少人對他望而生畏,不敢近身,還從未有人對他的某些部位……感興趣?
    思及此,系帶的手指微微一頓。
    既已是夫妻,也不必穿得那麽嚴防死守吧。
    他需要驗證一件事。
    沈稚還坐在榻上看府庫清單,她有夜盲,即便屋內燈火明亮,看久了眼睛也會不舒服,她停下來喝口茶,揉了揉眼睛,卻在此時聽到門外的動靜。
    她本能地朝外看去,便看到裴慎一身牙白寝衣緩緩走進來。
    夜裏她視物不清,也正打算同他說此事,便看到男人慢慢走近,直領大襟松松垮垮地垂下,衣帶未曾系上,露出胸腹緊實有力、塊壘分明的肌肉……
    沈稚眸光呆滞,霎時紅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