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寒这方面,晋人奴隶不能给他们提供太多帮助,这些中原人从古至今倒也没少控制北方,但最后总会失去对北方的控制,其中很重要一点是无法适应北部漫长寒冷的冬日。
    胡桑人口激增后,每年冬天都得冻死不少人。
    这几年胡桑和晋国一直打仗,可不管怎么打,他们也不可能在冬日给每个士兵发一件羊绒袄啊。
    所以……普通士兵也好、胡桑百姓也好、晋国奴隶也好,大家冬天能不能活下来,就各凭本事吧!
    另一边,钟逾从朝京回来就发动三州农户狂种棉花,赶在冬日前制出几十万件棉衣,为的是十万大军在寒冬出征!
    不错,晋国决定在最不适合出征的冬天出征,主打一个信息差,给瑟瑟发抖的胡桑人一点棉衣的震撼。
    于是,等晋国的军队兵临城下,胡桑人直接傻眼。
    晋国的普通士兵正觉得自己穿棉衣作战显笨拙,胡桑普通士兵已经冻到拿不稳兵器。
    御寒衣物升级是一方面,还有晋国的兵器一块儿升级了。
    这支北伐军队的佩刀换成了钢刀,战场上两方狭路相逢,胡桑人见对面同样拿刀,怎么就他们削铁如泥呢?
    最后,胡桑人见识了晋国人拖出来的新东西——火炮。
    火炮对胡桑引以为傲的骑兵来说简直是噩梦,他们的军队一冲过去,对面一炮过来炸一片……
    呼延升要疯了,他不理解!
    这沈离一当皇帝,晋国人直接换种了吗?
    永昭七年,节节败退的胡桑撤出了晋国曾经的故都——昭京。
    同年,永昭皇帝沈离决定迁回故都昭京,哪怕胡桑人盘踞在国门前,她也绝不退让。
    每收复一个新的州府,朝廷就会为其配一套官员接管。
    但是,钟逾发现自己好像是那个唯一冤种。
    北方每多一个州府,她这燕云总督的辖区就扩大一块,沈离完全没有要再安添一个总督的打算!
    尽管,这也不是不能理解。
    钟逾一直在战事前线,若是北方添一个总督,谁能比她更熟悉军务呢?
    后果是钟逾的政务一年多过一年……
    永昭九年,胡桑继续后撤,一路撤出沧海关。
    至此,晋国收回了失去的所有土地,他们洗脱了“南晋”这个耻辱的名字。
    沧海关外是草原,到了这里,晋国人到了这里,战术一变,改为轻骑上阵,闪击作战。
    十年战事,晋国的骑兵在一次次血雨的冲刷下,早就不输胡人。
    呼延升回想当年也曾有过不可一世的狂傲岁月,如今他连胡桑残余势力都控制不住,回到草原后,胡桑军队四分五裂,散成了不同的部落。
    晋国的目标明确,既然你呼延升是胡桑皇帝,那就全冲着你呼延升来,其他部落见晋人都冲呼延升,一部分直接当起带路党。
    接下来一年,呼延升的草原生活就像狼狈的兔子,被晋人铁骑追得满草原跑。
    草原视野开阔,显然不是个适合逃跑的地方。
    永昭十年,夏,呼延升伏诛。
    近百年前,胡桑人占领昭京时杀了当年的晋殇帝,如今,这段恩仇了了。
    呼延升一死,残余的胡桑部落已经不想待在沧海关外的草原了,有的率领部队往更寒冷的北方迁移,有的往西域t逃去……
    一日,晋国的骠骑大将军崔贞跨越那一望无际的草原,见到一片澄澈如镜的水,水映碧空,宛如仙境。
    崔贞问身边的人:“这是哪里?北边的海吗?”
    身边的人翻开地图,道:“大将军,按照地图上的标注,这里是传说中的瀚海……虽然名字叫海,其实这是湖。”
    崔贞惊讶:“这就是瀚海?那瀚海边的草原可是巴哈尔草原?”
    手下盯着地图,点头:“不错,身后这片草原就是巴哈尔草原。”
    崔贞喃喃道:“这是皇上幼年待过的地方。”
    手下一脸惊愕:“这要不是胡桑人的地盘,也能称赞一句世外桃源来,想不到陛下幼时在这里生活吗?”
    崔贞不再看水,对军士们下令:“就地安营扎寨,仔细搜寻附近是否有人!”
    士兵按令行事,几日后,还真让他们在瀚海边缘的山岭中搜出一群人来——那是一群晋国人。
    或者说,那是一群几十年前参与过北伐的晋国老兵。
    许多年前,同样有一群晋国军士参与北伐,可是他们的下场惨烈,死伤大半,只有少量人被胡桑人俘虏。
    胡桑人将士官斩首,普通士兵则是留下来当奴隶。
    他们需要奴隶种田桑麻、牧马牧羊。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沦为奴隶的晋国士兵有的自杀、有的冻死、有的饿死,如今只剩下几十人。
    胡桑人被赶出沧海关后,来巴哈尔草原牵走许多牛羊,还因迁怒杀掉几个晋人奴隶。
    这些晋国老兵意识到胡桑可能生变,私下合谋干掉看管奴隶的胡桑人,逃去瀚海边缘的山岭。
    直到晋国军队搜到他们,他们才露面。
    崔贞望着那些老兵,他们能活到现在,说明他们当年出征时也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她扬声对众人道:“我是晋国的骠骑大将军崔贞!诸位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沈离吗?她回到晋国,继承大统,今日,我奉皇命前来,是来接诸位回家的!”
    老兵们哗然——
    “什么?阿离现在是皇上了?”
    “我们能回去了?”
    “哈哈哈!能回去了?”
    “阿离,不……皇上当年说这话我当是小孩子的戏言,没想到、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