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什么？虞钦辰为了自己可以舍命？
傍晚，虞钦辰照例来陪杨朝昀吃完饭。
几乎是踏入院子的一瞬间，他便敏锐地察觉到杨朝昀与平时有些不一样。
往日他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今日竟偷偷朝他望了好多次。
虞钦辰放下筷子，轻轻蹙眉：“有话要说？”
杨朝昀抿抿唇：“听说，你当时将我的尸首放在冰棺中，想寻神药使我复活？”
虞钦辰听到“尸首”二字，眼前便又浮现他满身是血的场景。
他眼中全是心疼：“当时，是我去迟了，你一定很疼。”
的确很疼。
杨朝昀如今都听不得钉钉子的声音。
他垂了眸子没有说话。
听得虞钦辰接着道：“别怕，今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杨朝昀不知为何突然问了一句：“不惜一切代价吗？”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他认真地看着虞钦辰的眸子，等着他的回答。
第35章
虞钦辰缓缓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不会让那一切再次重演。”
杨朝昀眸中有着微微的动容之色，他放缓了语调：“那你能否为了我放弃这些权势，我们去过平常人普普通通的日子就很好。”
虞钦辰断然否决，他不理解地看着杨朝昀：“可没了这些，我拿什么来护你周全？”
夜已擦黑，院中点起了灯。
宫灯在虞钦辰眼中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光点。
杨朝昀升起奇异的动容，仿佛就在此刻，便可触碰到虞钦辰一直藏在浓雾后的真心。
接着他便听到虞钦辰接着道：“父王战死，王叔为了夺位，害死我母后，将我放逐到北国，任我自生自灭。”
这些他以前从未同他说过，杨朝昀猛然抬头看向他隐痛的眸子。
他说：“当时我太弱小，无法反抗，眼睁睁看着他们强行给母后灌下毒酒，眼睁睁看着母后在我面前咽了气。若我那时能强大一些，母后或许就不会死。”
杨朝昀的心似乎被挂上了千斤坠，眼前的虞钦辰仿佛回到了当年，脆弱得像一个孩童。
脆弱得他忍不住起身，走到他身旁，轻轻拥住了他。
虞钦辰感受到杨朝昀温柔的拥抱，他轻轻闭了眼，将头靠在了杨朝昀的肩窝。
月色很美，如水一般温柔。
自那日过后，杨朝昀对待虞钦辰的态度明显便温和了许多。
不再是冷冰冰的无声抵抗。
岑思行将一切看在眼里，他问杨朝昀：“你原谅他了？”
杨朝昀犹豫一瞬，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理解他了，但伤害始终是真实存在的，我无法完全原谅他。”
“可你心疼他，若对一个人产生心疼，那便是仍有爱意。”岑思行将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仿佛不愿承认一般。
杨朝昀没有回答他，只是轻声吩咐候在一旁的侍女，今夜多加几个虞钦辰爱吃的菜。
这便是答案。
岑思行眸子黯然，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转身离开。
杨朝昀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张了张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或许此时，什么都不说，对他才是最好的吧。
虞钦辰处理完国事，见到桌上好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眸中闪过惊喜。
他吩咐了御膳房，每日只需准备杨朝昀爱吃的菜色，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向自己示好。
二人如同往常一般，安安静静的吃饭，可就连随侍一旁的侍女都能感觉到，气氛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整个北国王宫都知道，国君最近心情极好。
时间过得很快，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
婚服早已制作完成，杨朝昀被动地安排着试了一遍，王后的仪制，比当初他们第一次成婚时要豪华庄重百倍。
杨朝昀看着镜中的自己，神思恍惚，自己竟然要再一次嫁给虞钦辰了。
“孤的王后，果真是世上最美的。”
镜中映照出了虞钦辰的身影，他斜倚在门上，在杨朝昀这时，他总是比平常要随意放松许多。
镜中的人悄悄红了脸庞。
有人匆忙跑来，附在虞钦辰耳边说了些什么，神色焦急。
虞钦辰听完，神情愈发凝重。
他眼含歉意：“昀儿，婚期可能要推迟。”
第36章
原来是北国派去攻打别国的军队陷入困境，眼看着别国城池就要拿不下来。
虞钦辰决定亲征。
杨朝昀静静地坐在绣凳上，看着虞钦辰的眼睛问：“那座城池于你而言，不过是苍蝇肉罢了，比我们的婚事还重要吗？”
虞钦辰眼神微微闪烁，但说出口的话却没有犹疑：“于我而言，每一座城池都得拿下，婚可以晚些再成，你在宫中等我凯旋。”
说完，他不愿再看杨朝昀眼中的失望，转身披甲上了战场。
时值深秋，落叶飘零。
虞钦辰的背影消失在院中，离开得毫不迟疑。
婚事推迟，杨朝昀在宫中枯等。
虞钦辰离开前有令，故而无人敢怠慢他。
他每日都会传信回，再小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写在心中。
杨朝昀在宫中，每日便是练剑，看信，回信。
他甚至能知道虞钦辰每日餐食都吃了些什么。
“今日到达军营，将士们军心大振。”
“军中的饭食忒难吃，一定得敦促他们改善。”
“有将士献上了途中猎到的狐貍，是极好的火狐，孤带回去给你做个披肩，你一定会喜欢。”
比起虞钦辰的长篇大论，杨朝昀回信总是寥寥数语。
“今日过得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