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地乌金 > 第89页
    爬菩萨顶,须登临时不数台阶,不回头,登上方可脱胎换骨、摆脱烦恼。
    罗敷为她的通宵放纵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比如,爬上一百零八阶、浑身脱了力。
    又比如,在转那柱巨大的转经轮时,不小心转错了方向。
    身侧的男人恢复了淡漠平定的样子。
    像是昨晚,道貌岸然的人并不是他。
    他还是那一句:神佛没有嗔恨心,不会怪罪的。
    从始至终。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罗敷恰巧登上了菩萨顶上的水牌楼。
    她借了站得高的优势低头,瞥见正中、牌坊上由康熙皇帝御笔的“灵峰胜境”。
    再向下俯瞰五台山中心区域的寺庙群——
    其中,五台山最广为人知的塔院寺大白塔,日前还在继续修缮之中,无法目睹真容。
    此为一憾。
    第二憾,憾的是菩萨顶上:只有甘露丸、舍利塔,五爷护身牌、六道木手串以及大金刚。
    不像稷王庙,有摇签筒、解签簿。
    后来的罗敷,其实一直对当时,在稷王庙、抽到的那根“下下签”耿耿于怀。
    季——
    不,仲庭柯知道。
    他一直、一直都知道。
    男人俯下目光,巍巍高台、万丈仰望。
    其下,是世俗生活和出家修行杂糅一方天地之间,庄严殊胜、松柏若舍。
    他说:“不需要摇签,我也可以给你算。”
    “第二十九卦,上吉。”
    “士人来占必得名,生意买卖也兴隆。”
    “匠艺逢之交易好,农田庄稼好收成。”
    “指日高升气象新,走失行人有佳音。”
    “功名出行遂心愿,疾病口舌皆除根。”
    他淡淡地笑笑,黑色的眼睛有些湿润、睫毛刮过了罗敷的额头:
    “祝你,也祝我——”
    “求财到手,谋望有成。”
    “寻人得见,家宅安宁。”
    祝你,也祝我。
    **
    在故事的最后。
    风雪飘摇,又过一年。
    煤一中附近的钼矿,再一次地爆发出丑闻:
    在当地,有兄弟六人潜入钼矿、通过洗洞
    (通过注入大量水和化学物质,将泥沙中的黄金“融化”成液体,并通过吸金物质将之还原成固态黄金)
    的方式,私自钻进深山、钻进废弃矿井偷采黄金——
    钼矿石,总是与金伴生。
    但可惜,天灾人祸避之不及,最终长眠地下。
    令看客惊奇的是,这死的、分明是六个贼。却在后续搜查工作中,找到了第七具尸体。
    其中一具,属于往年、一度沦为谈资的,盛泰轻合金工厂。
    属于它的负责人。
    舆论,再一次t地被点燃。
    当年声噪一时、又臭名昭着的精诚矿业,名下这一方钼矿,终于顶不住呼声:
    用水泥将矿洞填埋,彻彻底底地封了矿。
    而这,也带着满目疮痍的煤一中家属院,终于走进了大众的视野。
    同年,曾经被群众一经一起、就避之不及的煤一中家属院,在当地政府的扶持下,所有职工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次搬迁。
    那曾经象征着一地辉煌,有富饶大厂的家属院,随着时代的变迁,永远地掀翻了那一页。
    煤一中附近的钼矿,终于落下帷幕。
    然而,“乌金”的时代还没有过去——
    在更多的地方,数不尽的铁矿、莹石矿、石棉矿、硼矿等,轮番吹弹演奏。
    煤铁之乡,以能源矿工为营,那些漆黑、从地下挖出来的矿产,又被当地人戏称为:
    “黑色的金子”。
    有报道称:西山之煤,取用不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所为的——
    便是这孕育世代矿工、书写十四省火炉的“地乌金”。
    49.直到青苔覆盖我们的姓名
    番外 · 标题来源于艾米莉·狄金森《孤独是迷人的》:“直到青苔爬上嘴唇,覆盖我们的姓名”。
    1.
    注:第一人称,罗敷(女主)视角
    楼上的女人又在争吵。
    她摔了瓷碗,踹了凳子,近身肉搏抓出声声呜的咽,质问她刚从洗浴中心鬼混回来的丈夫:
    “好摸吗?”
    我住在楼下,明显感觉到男人游在我大腿缝隙里的手一重。
    他捏疼我了。
    但我的确喜欢更重一点,别处的疼痛可以涣散我在高潮时被迫集中在一个点上的注意力,让我除了叫“仲庭柯,操你妈的”以外,能喊出点别的东西。
    “好摸吗?”
    我也挑衅他。
    仲庭柯有些粗的手指塞进了我的嘴里,我咬着他的指节:
    他喜欢让我疼。
    我也喜欢让他疼。
    在这间、当年仲赟甄留下的公寓里,疼痛带给我们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我们之间不会争吵,但急眼了会动手。
    比如在床上,就“今晚谁帮谁口交”的问题来一架。
    输的一般是仲庭柯。通常来说,他的脸上会糊着红色的、纤细的巴掌印,被我匆匆按到身下。
    很多个仲夏夜晚,狭小的公寓里,间隙有动物吃水的声音。
    像被挤上柠檬的牡蛎,滑入口腔,酸胀满腹。
    楼上那对夫妇爆发剧烈争执的第二天,眼睛红红的女人提着巨大的行李箱,她与我擦肩而过。
    她对我说: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其实都一个样。
    我所经历的,你早晚有一天也会承受。
    我穿着宽松的睡裙,直筒的下摆被吹得鼓出一个包。
    当着仲庭柯的面,我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我没有男人。”
    “你看见的,是我长期包养的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