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色渐晚，纪昕检查众人的工作成果。
采集者们几乎都制作了两个以上的水壶，手巧的甚至做了三四个，除了……雷。
他恼怒地瞪着眼前那团努力一天仍然无法成型的泥巴，语气生硬地说：
“做这种事情太无聊，明天我要去打猎。”
“呵呵，”哇哇冷笑，“你是跑得赢豹子，还是打得过猛犸象？你现在连只兔子都追不上，打猎指定会拖累大家。”
“大不了我一个人去！”
“得了吧，小心另一条腿也保不住。”
他看向自己的伤腿，气势弱下来，仍然嘴硬道：
“总之我不想再捏什么水壶了。”
“你不是不想，你是……”
哇哇的目光扫过那堆泥，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伪装，“你是不会吧？”
“你……”雷握紧拳头，似乎气得要爆发。
哇哇正打算像以前那样和他吵一架，却见他猛地往自己头上捶了一拳，倒在地上说：
“没错，我不会，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是一个废物！”
采集者们看着这一幕，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惋惜同情。
纪昕清清嗓子，说：
“既然不会，那就努力学习，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哇哇，你要是有空的话，不如多教教他。”
“什么？让我教他？”
哇哇指着自己的鼻子，脸拉得老长，“他笨死了，我才不费那个工夫。”
雷猛然坐起身，愤慨地说：
“你说谁笨？”
“你啊，你刚才才说自己是个废物，现在就不想承认了？”
“我……”
雷左看右看，最后抓起一把泥，“我现在就捏给你看！肯定比你捏得好！”
“那我就等着瞧咯。”
哇哇悠悠闲闲地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纪昕提醒道：“今天太晚了，咱们得先回部落，明天再继续捏吧。大家从捏好的水壶里挑出已经晾干的带回去，没有晾干的就放到那边的树下面，用叶子盖住，免得夜里下雨淋湿了，明天来再搬出来接着晾。”
经过之前土豆一事后，采集者们对她的话已经非常信任，立马照做。
很快他们各自捧着一个自己捏的水壶回到山洞，狩猎者们也回来了，狮正指挥众人将木柴往山洞深处搬，整齐码好。
纪昕也让采
集者们将水壶放在了墙壁旁，刚来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个山洞太大太空旷，如今已被过冬的物资堆得满满的。
部落众人劳作一天，此刻都坐在一起休息聊天，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传入耳中，听得人很有幸福感。
狮准备点火，纪昕连忙让他等等，挑选几个水壶放在草木灰上，外面盖好木柴，然后才说：
“行了，点火吧。”
狮一边敲击火石，一边好奇地问：
“用火烧之后，真的就可以装水了吗？”
纪昕点头，“不仅能装水，还可以用来煮东西。”
“煮东西？”
那个字眼对他来说太新奇，从未听说过。
“是啊，把水和食物放在锅里一起煮，味道很好的。”
烤肉虽香，可是连吃几个月，还是腻让人受不了。
纪昕回想起曾经吃过的各种美味汤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狮的视线定格在她唇瓣水润的光泽上，心跳陡然加速，脸颊热乎乎的，红到了耳朵根。
“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他仓皇地移开视线，专心点火，燧石碰撞出火星，引燃干燥的枯草，他小心翼翼地放进火堆里，趴在地上用嘴吹气，火苗一点点往上升，点燃了木头。
“这些水壶要烧多久？”
他问。
“几个小时吧，等明天早上火灭掉以后，应该就可以了。”
纪昕毕竟不是专业烧窑的，具体数字记得不是很清楚。
“好，那我们明天再打开看。”
一想到很快就能吃上肉汤了，纪昕激动得当晚做了好几个好梦。
不料第二天醒来，她和狮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一起拨开篝火的灰烬，看见的画面却令人大失所望。
陶是烧成了，几个水壶却全都裂开，变成一片一片的。
纪昕拿起一片热乎乎的陶片敲了敲，质地坚硬，要是没碎的话，用来装水毫无问题。
“怎么会这样？温度太高，还是烧的时间太长……”
她喃喃自语。
“诶，快看，这里有一个好的。”
哇哇眼见地发现一个完好的水壶，惊喜地说。
纪昕眼睛一亮，连忙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水壶形状捏得像个冬瓜，体积也不算大，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以后有容器可以用了。
“咦，这个好像是我捏的。”
咕咕凑了个脑袋过来。
“你真棒！”
纪昕摸摸她的头。
她脸上肉眼可见地飞起两抹红霞，害羞地把脑袋缩回去。
狮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举动，又气又无可奈何。
“这个水壶咱们带去河边装水，晚上回来就可以煮汤喝了。大家都醒了吗？快去把所有人叫醒，该准备出发了。”
纪昕对她们交待完，转头又对狮说：
“白天也把篝火点燃吧，多烧几个，说不定等晚上回来又有新的水壶可以用了。”
“好。”
狮去洞穴深处抱来一摞木柴，纪昕已经将未烧的水壶搭好了。
“以前鹰当首领时，大家只舍得烤肉的时候点火，平时太冷就硬扛，现在终于不用过那种日子了。”
狮特地说道，假装弯腰点火，脑袋悄悄往她手边伸。
纪昕的注意力却在水壶上面，闻言随口附和。
“是啊，太好了。”
“你觉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他的提醒称得上直白，就差把“快夸我”三个字写在脸上。
“可能是因为大家干活越来越努力了吧。”
狮：“……”
哇哇带着采集者们在洞外集合完毕，喊道：
“喔喔，可以出发了哦。”
“来了。”
纪昕应了一声，对他交待道：“点火就交给你了，注意别把水壶压坏。”
说完匆匆跑出山洞。
狮看着她的背影，不甘心地踢飞了一根柴火。
“首领，咱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雨走过来问。
“等会吧，我把篝火生起来。”
狮想起纪昕临走前的嘱咐，顿时情绪消散得干干净净，任劳任怨地蹲下点火。
雨没有离开，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
狮头也不抬地说。
他诶了一声，搓搓手道：“有件事大家都挺关心，你已经当上首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选好女人呢？用不着多少天应该就会下雪，没办法出去干活，正好待在洞里养胎，来年很快就能生了。”
狮停下动作，面无表情地瞥着他。
雨感觉到一股寒意，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你们要是那么闲，就把洞里的粪弄干净，整天吃得多拉得多。”
“别啊！”
雨惨叫一声，灰溜溜地跑了。
狮哼了声，继续点火，回想着他刚才说得话，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不选。
除了喔喔，他哪个女人都不要。
-
抵达河边，纪昕让其他人接着捏水壶，自己则调好一堆湿度合适的陶泥，从其中挖出一小团，放在手里像做包子似的，很快捏出一个圆圆的小碗。
汤不能用手抓，得用碗。除此之外，她还得做一个大汤勺，和一些小勺子。
这些小东西做起来不费什么时间，她身边很快摆满一排，停下来伸了个懒腰，发现哇哇正在笑话雷。
“就说你不会做吧，还嘴硬。
她颇感兴趣地走过去，看见雷面前摆着一团湿哒哒的泥巴，底部勉强能看出是个壶，但由于泥太湿，等不到晾干，上半部分就已经垮塌了。
而这样的泥巴，他身后还有好几坨。
他捧起“水壶
往身后一扔，不服气地说：“再来！
“呃……要不你换一个事做吧。
?奶香味哒)
纪昕提议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什么事？
她指着不远处的小树林，比划着说：“你去找一些粗细差不多的细树枝，剥掉树皮，把它们掰成大概这么长，磨干净上面的小木刺。
哇哇不解地眨眨眼睛。
“你要用来做什么？点火吗？
纪昕神秘一笑，“到时你就知道了。
雷这两天被打击得几乎不想活，她的话给了他最后一线希望，立刻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小树林。
繁忙的一天又结束了，回去时采集者们像昨天一样，各拿了一个水壶，哇哇抱着那个装满水的陶壶，纪昕则捏了个盆，里面放着晾干的碗勺，雷手里是一大把筷子。
想着晚上就能喝到汤了，她步伐飞快。
回到洞中把东西放好，第一时间便是扒开篝火，将水壶翻出来查看。
白天的运气比昨晚好得多，完整的水壶有两个。
她挑平稳的位置放好，趁天还没有完全黑，带着几个人出去找石头。
等狩猎者们回来时，篝火旁边已经用石头码出了一个简陋的炉灶。
原始人们好奇地围在炉边，纪昕将装满水的陶罐拿过来，又拿了个新烧好的。
她倒了一半水到后面的陶罐里，把一块风干熊肉掰碎放进去，然后用薄石片削掉土豆的皮，切块，也放进陶罐里。
她把陶罐放在炉灶上，尺寸正好合适，稳稳当当。
“快点火吧。
她对狮说。
后者点燃篝火，无数条火舌舔舐着罐底，水很快沸腾，土豆与熊肉的味道融入进水里，随着蒸汽一起飘出陶罐，洞穴里飘荡起从所未有过的肉汤香味。
“勺子和碗还不能用，今天先拿陶片将就一下。
纪昕挑出一些合适的碎陶片，充当碗勺，从热气腾腾地罐子里舀出一勺肉汤递给狮。
狮愣了愣，“给我喝？
“你是首领，自然该喝第一口。
“喔喔……
狮感动地想去抓她的手，她不动声色地避开，把碎片举高了一些。
他叹了口气，接过来一饮而尽，下一秒猛地跳起来，捂着嘴叫道：
“烫！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