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的光柔软得像母亲做过的小松饼,淡漠的金色铺洒上Viloy灰绿的军服,投射祥和的影象。他只有身体还在我身边。魂魄已经在我未醒的长夜里消逝。
    Viloy是失血过多而死的,他用军刀割下了自己病变的左臂。荒漠的石沙上滴上的他的血迹留给我一行模糊的字:
    答应我,把我剩下的身体吃了后,好好活下去。
    ——Viloy
    我沉默着守了他一整天。最后我扶起Viloy冰冷的尸体搀在我肩膀上,决定违背这个彻底崩溃我的约定。我没有吃Viloy。我要带他走。
    我的手心触摸到的他的体温,却是灼热的。
    我搀扶着Viloy在东非荒原继续未知的流亡,不曾想过Viloy死去的第二天,政府遣派来的援助部队就找到了我们。模糊不清的视线框架里,几个同样穿着灰绿色军服的人影晃动出一层层的涟漪,一线阳光坠落下来,让我的唇角还能有微微的挪动。
    可是他们看着我和Viloy的眼神弥漫着对传染疫区里所有人都该拥有的冷酷和恐惧,甚至是嫌恶的表情。我知道他们在猜想什么,短短的几米距离,其实早已远离在两个世界。
    眼眶下的堤坝被瞬间的剧痛拆得粉碎,那是Viloy死去之后,我第一次回味了痛楚。可是已经没有泪水足以流出,它们都永远干涸在了Viloy的身体上;但是我有血,虽然血液丧失了体温,它却可以从撕裂的心脏里汩汩喷涌而出。
    我多想告诉他们,我的体温已经绝不是滚烫的。
    因为我是吃人的魔鬼。魔鬼的躯体只拥有冰冷的温度——
    所以,我的体温是冷的,像咽喉中不再咽下的肉体碎片的温度那样。
    然而,黑色的洞口顶住了我的额头。思想也随颅骨的爆裂而支离破碎,我的,Viloy的,所有的回忆……
    “……尸体怎么安置呢?他们身上大概都有传染病原体。”一个黑影悠闲地晃动。
    “……我带来了黑佬的几条土狗,你们看……”谁在说着话。
    “嘿,我家的狗——连熟牛肉都不吃……”那是笑的声音。
    然后我的体温,就再也没有温暖过。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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