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堕落花旦 > 第84页
    “我早该发现的,你瘦了那麽多,又那麽疲倦,你很久没有笑过了,你常说自己累,常说不快乐。”阿濮哽咽。
    “我就是,与纪文喝了太多的酒,喝过酒不应该沐浴。”她试图宽慰。
    阿濮轻轻道:“纪文从未出现过,marywen出差去了外地,你那天没有见到她,是沈先生送你回来,他陪了你一夜,早上才去公司。”
    “真糟糕。”她笑,凝视天花板,可是心情并没有波澜。
    濮振华与医生在走廊嘀嘀咕咕,门关得严实,幻觉,幻听,镇定,精神等字眼仍时不时飘进来。
    终于遏制不住了吗?秦羽织翻了个身,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脑海中浮现出送走王家人的一幕。
    王老太太走到她的面前,道:“秦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站台后面。
    “听闻秦小姐的母亲精神上有很大的问题,”对方顿了顿,“听闻这样的人生出的后代最终难免走上一样的路。”
    “秦小姐照料令堂至送终,该知道与这类人相处的辛苦,如果你将来有万一,贺文也当面临相同处境。”
    秦羽织声音冰冷:“您想利用我给沈贺文致命一击,只能说明,旁的手段,已经无效了,您不必多费心思,如果就此收手,贺文不会再为难下一代。”
    老太太脸骤然一白,幽幽道:“这个外孙,我最了解不过,认定了,便不会放手,正因此,我的话你更该在意。”
    二人佯装从容,散开,可那天的对话给彼此心中留下的打击,却是经久而深重的。
    ……
    护士小姐为她注射,输液,十几支瓶瓶罐罐,她懒得追究这些药水的作用和名称,医生也讳莫如深。
    很快,秦羽织睡着了,睡得很踏实,不再有梦境。
    夜里醒来,月亮把树影投在室内的白墙上,宛若画作,稍微动了动,俯身睡在床畔的沈贺文便醒了。
    他不肯回家,也不去公司,事情越堆越多,苏秘书急坏了,数次将文件带到医院交给他签,都被拒之门外。
    白天尚能安度,可晚上他却只能屈尊弯腰折背,秦羽织心疼他。
    她伸出手,欲抚摸沈贺文疲倦的脸,他就着她的手贴过来,羽织的指尖掠过他的发丝,眉头,鼻子和嘴巴,轻轻地,生怕将身体的冰冷传给沈贺文。
    可他却将整个头埋在秦羽织的手掌与颈间,细碎地亲吻起来,她瞅见贺文领口有小片暗红,那天她流了那麽多血,他第一个沖进来,定然吓坏。
    秦羽织越发心疼。
    她帮他理理头发,他的五官棱角分明,立体英俊,他的眼睛很明亮,眼尾的睫毛自然下垂,平添温柔,而眉若剑锋,使这人看上去,并不过分温柔。
    是静夜,她不必多麽高声:“你的工作什麽时候结束?最近出差吗?去多久?我怕……联系不上你。”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叫他先回答哪个?她笑了。
    沈贺文却想起秦羽织上学那会,自己出差,她在家等待,永远等待,道:“现在就是假期。”
    “多久?”
    “你说多久就是多久。”
    她又笑,过一阵子,说:“我想去外地,去东北看雪,去云南爬山。”说完都知道不可实现,各省都在受难。
    可是沈贺文未曾思考,已要去安排,她一拉他衣角:“我睡会。”往床边缘挪了挪,拍拍:“躺上来。”他轻手轻脚,和衣而卧,直到她沉睡。
    ……
    秦羽织入院在五月十二日,眼下即将六月了,每天生活简单且没有变化,除了沈贺文与固定的一名护士,见不到其他人。
    她的症状得到缓解,不借助药物,亦能入眠,她已满足,但是手腕的伤口过深,仍续每天换药,肉芽生长犹如千万只蚂蚁爬过,瘙痒难忍。
    “纱布没有了,你等等。”护士将她一人留在换药室。
    不久,有人扯开隔帘走出来,真奇怪,秦羽织从未见过此人,却一秒识破他的身份:“沈先生?”
    “如今他们还要在沈后加一个老字,”男人微笑,“聪明又美丽的女人,难怪贺文忘不掉你。”
    男人两鬓斑白,眉心有道长久不去的皱纹,身材高大略有臃肿,谈笑风生时,与沈贺文简直如一个模子刻出来。
    “我恳请你离开他。”
    秦羽织道:“你很唐突,但是我并不讨厌你。”
    老人一怔,随即笑:“我也是。”
    “能说说为什麽吗?我的病?他的外祖母告诫过我。”
    沈贺文的父亲摇了摇头:“我与你的主治医生见过面,他说情况没有那麽糟糕,一切基于猜测,尚需时间验证。”
    “我的医生可是大忙人。”
    “真的是这样吗?”老人看着她。
    秦羽织被这睿智的眼光凝视得低下头去。
    “我想秦小姐也有过猜测吧,你从未见过医生,就连护士也仅那一名,”他道,“贺文杜绝了外界与你的任何联系。”
    他继续道:“这些天,蒋家明来了多少次,车子都被堵在门外,还有你的朋友濮先生,有多久没来过了?”
    她是有许多天没见过阿濮。
    老头苦笑摇头:“难为他们兄弟为你心焦。”
    “兄弟?”秦羽织困惑,某种预感呼之欲出,“难道说…”
    “不错,那位医生他姓蒋。”
    “家诚。”
    “正是。”
    她心头大震,家诚回国了。
    “听说蒋先生的老师对精神方面很有研究,他为你回国,贺文厌恶他,却只能求助他。”
    “姑娘,看似是贺文将你困了起来,他一样将自己困住,”沈先生面容悲伤,一双苍眸全然是对孩子的担心,“看似是你病了,我想他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