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松田陣平收到這消息是澤田弘樹傳過來的, 但最初的消息來源其實是降谷零。
    “帕波米特私下找我合作了。”
    降谷零隐蔽地和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見面後,先說出了這句。
    然後在兩人古怪的目光中冷靜地說,
    “為了防止他們私下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我答應了, 然後把全息頭盔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為什麽……”萩原研二剛問了半句, 猛地反應過來, “他們能給小陣平傳遞消息??”
    “應該通過是澤田弘樹。”降谷零頭疼。
    這下萩原研二沉默了。
    他們知道松田陣平和Boss在一個十分隐蔽的基地裏,而根據松田陣平留下的情報,也對那個基地的位置有所推測,但卻始終沒有試着從澤田弘樹這邊突破。
    不是覺得澤田弘樹的能力無法探查到基地, 或潛入基地網絡的防火牆給松田傳遞消息,而是很難毫無痕跡的潛入。
    畢竟組織裏也不只是他一個人擅長計算機,如果他的行為被人發現上報給boss, 那就坐實了背叛。
    屆時澤田弘樹不一定會死, 但因為澤田弘樹的父親樫村忠彬恐怕要遭遇危險。
    松田陣平曾經說過,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願留在組織裏, 所以組織為了保證他們的忠心,除了威脅恐吓,也會用家人或親朋好友這種威脅的手段。
    樫村忠彬是得知澤田弘樹失蹤, 調查時被組織發現抓住的。
    因為澤田弘樹,他和某些同樣關鍵的科研者或技術人才的家人一起,被boss集中安排在了某個與世隔絕的島嶼嚴密把守。
    正因此,澤田弘樹的每次幫忙都小心翼翼, 壓力極大, 松田陣平也從不讓他做任何可能會暴露的事。但帕波米特他們沒有這個顧忌。
    “就算是傳遞消息, 應該也是單向的,我們也沒辦法和他溝通。”
    諸伏景光最終道, “所以我們先讨論那份證據的事情。”
    [組織這麽多年成果不少,來和這些人的交易往來,一定少不了延長壽或維持健康的藥,在這方面,組織的信譽很高。如果boss真的故意這些人表露出永生的可能,那他們無論如何都會上鈎。]
    松田陣平剛收到澤田弘樹的消息時,為那孩子捏了一把冷汗,但消息都已經傳過來了,擔憂也沒用,便把心思專注在內容上。
    因為對組織更了解,所以他在信息缺失的情況下,依然迅速地推測出了大概,
    [如果從這個角度考慮,那boss就是真的打算完成交易,換取不存在的另外一部分資料,然後趁機帶組織隐沒。]
    “但拿到這一份情報之後,我們也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直接對組織動手了。”
    降谷零說到這,又有些遲疑,
    “Boss真的這麽容易就配合了嗎?”
    萩原研二想了想,
    “不管他是不是另有目的,這已經是目前最妥當的辦法了。”
    确實如此。
    正事談完了,幾人把最近公安和組織的情報交換了一下,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過了一會,降谷零道,
    “我前幾天找了貝爾摩德,想要潛入那個基地,本來已經松口的貝爾摩德忽然拒絕了我。她什麽也不肯多說,但我試探了一下,懷疑是松田的要求。”
    貝爾摩德的原話要更暧昧,但這不是重點,自然被降谷零省略了。
    但他說出松田陣平的名字後,便看見萩原研二的偏了下頭,将神情隐藏在發絲的陰影中。
    他和諸伏景光對視一眼,都有些擔憂。
    “喂……你們兩個。”
    萩原研二反應極快地察覺,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別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啊。”
    “說這話好歹照着鏡子看一看自己。”
    降谷零沒好氣地說了一句,頓了頓,又沒頭沒尾地道,
    “還好嗎?”
    “……”萩原研二的笑容便又收斂了,他看上去有些晃神,聲音極輕,
    “我有時候總覺得,他不是在騙我,他是真的會回來,也真的打算繼續回到警視廳工作。”
    半長發的青年自嘲地笑了一聲,“哪怕證據都擺在面前了,可我還是覺得沒有實感,我總覺得他說那些話時是真心的。”
    “可能是因為我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所以才無法相信吧。”
    “不,等等。”諸伏景光忽然說,“也許真的有辦法呢?松田拿出的實驗數據,連梅根和帕波米特都不知道是怎麽來的。”
    降谷零怔了怔,“當時我和萩原認為,他曾經私下裏和那個K自己做過實驗,如果不是,就說明他起碼有一個隐瞞着所有人的研究所,還是專門研究他自己的情況的。”
    如果真有這麽一個研究所,那誰會知道。那一定是曾經出現在松田陣平身邊,又和松田陣平的藥物有關的人。
    萩原研二想起了曾經被他抓到,又被小陣平放走,卻也沒有在帕波米特這邊打聽到的人。
    “城野治。”
    城野治在英國。
    松田陣平從過去的時間中醒來時,就安排城野治去了英國,因為他從那位boss那邊試探到,澤田弘樹的父親和那一批人可能在英國的某處。
    他給城野治劃了一個大概的範圍,就把人打發了出去,還幫城野治聯系了司陶特和赤井瑪麗。
    但松田陣平不知道城野治人還沒找到,就先在設陷阱抓捕弗朗布瓦斯上出了份力,然後成功地借到了MI6的人手。
    也不知道萩原研二他們已經懷疑城野治,緊鑼密鼓的聯合之餘,和帕波米特他們一起開始找人。
    更不知道帕波米特他們其實打着想要利用這些人接收組織的研究員和技術人員的心思。
    松田陣平正在思考Boss的安排。
    他和降谷零他們一樣,同樣覺得boss答應的太順利了,但也同樣想來想去,想不出什麽問題。
    [我是不是遺漏了什麽?]
    松田這邊問了一句,于是希拉給他報了一遍自己總結的剩餘事項的清單。
    無果。
    但到了隔天,松田陣平再次來到實驗區進行實驗時,那種若有若無的警示感更強烈了。
    “這個實驗還要進行多久?”他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随便抓了一個研究員問。
    “……還有六七天?”研究員慌張地說。
    松田陣平腦子嗡的一聲,忽然意識到了問題。
    如果boss已經拿到了資料,為什麽不考慮根據那一份資料,對他的實驗進行調整?
    就算是不調整他的實驗,也應該抽調幾個了解他的情況的研究員去那份資料中的項目。
    但boss什麽都沒做。
    明明是Boss之前最希望得到的實驗資料,但現在,他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根本不着急。
    松田陣平脊背上一點點滲出了汗。
    一旦産生了懷疑,便覺得處處都是疑點。松田陣平腦海中回溯在這基地的這幾天,不,還要更早一點。
    剛從貝爾摩德那邊得知諸伏景光的交易時, Boss沒有松口,第二天卻直接把他送到了這個他此前從未來過的基地,并且打算把證據和SOI-H的藥物數據交易出去。
    前一天晚上還因此隐約動怒的Boss,到第二天早上和他交流時,卻在思考其他事情。
    還有……當天下午被調過來的上川直。
    上川直的能力确實不弱,但也不是無可替代的程度,Boss卻特意把他從卡拉斯號上調過來。
    不僅如此,上川直還隐約知道實驗的目的。
    上川直不是一個擅長打探消息的人,而這個基地與外界隔絕,唯一一個能夠故意透露給他消息的人,就是boss本人。
    Boss故意把上川直調過來,又讓上川直隐約知道實驗可能會對他有很大損傷,想要借此試探他會不會和上川直搭上線,然後利用上川直打探情報。
    這樣就說得通了,可boss本來不應該生出這種想法。他沒理由關注到一個在卡拉斯號上多年,不太重要的人。
    更別說幾年前因為那件事,上川直和他的關系看上去并不好。
    除非……他通過某種方式,得出了上川直會幫助他的結論。
    那個可怕的想法呼之欲出,松田陣平松開抓着那個研究員衣服的手,一句‘我要見boss’卡在喉嚨裏,最終也沒有說出來。
    但是今天實驗結束之後, Boss主動見了他,就在降谷零曾經死去的那一間休息室。
    松田陣平沒露出任何端倪,平平常常地走了進去。
    “白蘭地。”他聽見Boss喊出他的代號,“還記得這個房間嗎?”